菜到齊了,那就可以開始准備。
鍋子也古怪,臉盆一樣的大銅鍋六口,底下可以放碳,中間還有一根柱子走煙。
干辣椒、花椒投入炒鍋內加菜油炒香,隨後分別撒入六口火鍋當中,加底料,加湯料,然後在周大家院子里擺了六桌。
底料里邊的香料已經和辣油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現在熱湯一沖,滿院子飄香。
桌上鍋子周圍擺起了各家湊的盤碗籃子,盤碗里是肉,籃子里是蔬菜。
蘇油將家中的幾壇葡萄酒搬了來,大家一起在周大家開吃。
之所以要在周大家吃,因為蘇油知道這東西是禍害,吃一頓之後,家里幾天這個味道都散不走。
與其二蘇遭殃,不如禍害周大家。
大家其樂融融坐在一處,蘇油端起酒杯還准備整兩句,大蘇已經將胡須架子夾了起來,袖子一擼:「各位高鄰,先吃!」
眾人早就等得不耐了:「對對對,先吃先吃!」
喂!知道怎么吃嗎你們?!早知道不給你們打好香油碟子了!
見到周大家的已經拿出勺子想要盛鍋里的湯喝,蘇油趕緊制止:「停!」
好些人筷子停在了半空,扭頭看向主桌,蘇油才拈起一片毛肚:「先看清楚!跟著我做!」
將毛肚放入沸騰的鍋子里,燙了大約三十秒,這才提起筷子放到蒜蓉香油碟子里晃盪了一下,拈起來放入嘴里。
毛肚鮮脆的口感與火鍋濃郁辛辣的香氣在口中爆炸開來,蘇油的眼淚都涌上了眼眶里:「三十八年,終於吃到你了……」
蘇軾也照貓畫虎地涮了一塊毛肚,蘸了香油拎起來,感覺要完全模仿小幺叔有難度,情緒一下子醞釀不起來,小心問道:「呃,小幺叔,我光吃不哭,也沒啥問題吧?」
「嗨!」蘇油趕緊將毛肚咽下,揮著筷子:「這個吃法叫涮燙,其中毛肚、鵝腸時間不能太長,然後要先吃肉菜,再吃素菜。」
「豆腐、鴨血越煮越嫩,可以比平常多煮一會兒。」
「這個湯不能喝,還有葉子菜大家別輕易嘗試,裹辣油太辣,怕大家受不了。」
「香油碟子很重要,能夠去火……呃,差不多就這些了,開吃!先撈鍋里的丸子酥肉午餐肉!」
大家早就等得不耐了,聽蘇油一聲號令,立馬開動。
考慮到汴京人民的接受程度,加上辣椒精貴,種子都被摳了出去,整體還能接受。
蘇軾一片毛肚下肚:「香!太香了!這個實在是不錯!」
蘇油對肉食興趣不大,在鍋子里撈玉蘭片:「怎樣?對得住你了吧?」
蘇轍笑道:「冬日里邊,三五好友圍坐一桌,邊燙邊吃,順便飲酒賦詩,委實快哉!」
蘇軾說道:「當年我們路過渝洲的時候,當地名士王道矩請我在一江舫上吃過一道菜,跟小幺叔這道類似,說是巴人的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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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用的是幾種江魚,不過滋味也是不錯的。」
「當然色香味都遠遜面前這道,而且鍋里邊沒火,吃到一半還要端下去重新熱過。」
蘇油頓時明白了:「那是一種吃法,叫冷鍋魚,改天咱再弄!等下,為何我們一起過渝州,這好事兒都沒我的份?!」
蘇軾呵呵裝傻:「那時候你不是只顧著刷題,叫都叫不下船?誒鱔魚哪兒去了?下下下趕緊下……」
下了鱔魚,和蘇油喝了一杯,蘇軾夾起鵝腸燙起來:「扁罐今日怎沒過來?」
蘇油說道:「扁罐要給陛下護衛伴讀,這東西味道大,吃過上值,怕把陛下熏著。」
怕把小破孩饞哭是真的,這東西里邊很多辣椒葯材,要是趙煦聞到味道禁不住誘惑,不經審查就亂吃,跑肚竄稀,都是蘇油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