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重心長地說:「我一直明白。」「那你說,為什么父親讓七北去照顧薄公子?薄先生如今是父親最信任的人,未來怕是丞相之位非他莫屬,如此官職,又素有威信,薄先生夫人手下還有三千鮮卑猛騎,這三千人,有多厲害,應當不用我說,日後肯定都是聽命於薄公子的,薄公子這樣一個身份地位,七北何德何能和薄公子交往?」顧山秋嘆了口氣,思索片刻,看了一眼埋頭寫字的兒子的小腦袋,不大願意在智茼這里和夫人說這些事情,便道:「好了,越說越離譜了,兩個孩子之間,能有什么?更何況當時我不是抱著智茼的嗎?」柳如琴知道不管自己怎么點撥,夫君大概都不會在意,於是點到即止,又伸手輕輕打了一下今日應該是被她教導得差不多的丈夫,結果卻發現丈夫身上的體溫比自己高不少,當即心中一緊,把手貼在顧山秋的額頭上,說:「你怎生熱成這樣?」顧山秋則不在意地說:「沒什么,夏天就這樣。」柳如琴心里疑惑,可又的確記得以前夫君夏天總是熱得半夜去沖涼水澡,於是將此事暫時揭過不提,而是撿起剛才的話,商量著說:「明日你該讓智茼也和那薄公子相處一下,七北什么都不懂,智茼在一旁看顧著,免得七北只曉得拉著薄公子到處玩,惹來薄先生的不滿呢。」顧山秋滿不在乎的應道:「曉得了,你真是操不完的心。」柳如琴卻根本不覺得累:「還不是為了你們顧家?」他們這邊說話聲音很小,生怕驚動了誰,另一邊,稻粱城內也有一處燈火通明,但卻是父子對坐,一邊下棋一邊慢悠悠的說話。

執黑子之人乃如今風頭最盛的薄先生,他跪坐在稻粱城最高處的城中西屋,窗門大開,從他們這邊的窗戶望出去,可將稻粱城的正街一覽無遺。

執白子的是薄先生與鮮卑公主之子,薄厭涼。

這父子二人似乎慣常對弈,一人一手出去,落子干脆利落,絕無悔意,這局棋至尾聲,薄先生略略思考了片刻,將手中的黑子落在決勝之處,黑子在棋盤上『啪嗒』一聲落下,說:「你近日進步頗大,想必過不了幾年,便能下過為父了。」薄厭涼給父親鞠了一躬,一邊將棋子收拾起來,一邊說:「兒子還差得遠。」「不,你像阿瑾,她學什么都很快,不過兩三年,便盤盤叫我輸的連買酒錢都沒有了。」薄顏輕飄飄的提起妻子的名字,嘴角含笑,但笑意總是稍縱即逝。

薄厭涼那雙有深藍色的眸子在燭光下隱去了不少璀璨的驚艷色彩,籠罩著一層陰涼的黑紗,不仔細瞧根本看不出他的眼睛是特別的藍色。

薄顏看著自己這個兒子,忽地問:「今日感覺如何?」薄先生話說地簡略,但薄厭涼卻是明白,回答說:「很好。」「分別如何評價?」薄厭涼此時剛好將棋子都收好,復正襟危坐,思索片刻,說:「顧家七子,老大顧山秋,同主公最像,軍中多威信,有勇有謀,心有溝壑。」薄先生淡淡點了點頭:「繼續。」「顧二公子,少言,憨厚,絕對聽從主公命令,作戰之時沖鋒陷陣不在話下,與主公發妻顧楊氏感情很好,我今晚瞧見他哭著給顧楊氏下跪,說沒能在身邊盡孝,慚愧得很。乃大孝子。」「顧三公子似乎有些莽撞,與顧楊氏娘家妹妹不和,看似沖動,實則只是沒有找到對的方法保護家人。灑脫、有情之人。」「顧四公子……深沉內斂,暫且看不出。」「顧五公子,與四公子雖是雙生子,卻又模樣性格相差極大,說話直爽,沒什么心眼。」也沒什么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