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都叫不醒了……」大嫂滿面淚水的從屋子里出來。

顧寶莛從未見過這樣狼狽的大嫂,好像以往的矜持與高傲瞬間土崩瓦解,她引以為傲的所有教養在此刻也不過灰塵,只是哭,掩面哭,大哭,聲音撕心裂肺,惶恐如影隨形,壓城而來。

顧寶莛腦袋瞬間便是一蒙,急忙下意識去看今天晚上一直沒有和自己有過交流的智茼,只見智茼小朋友眼眶瞬間就紅了,飛快穿越人群,跑去屋里。

顧寶莛哪里能落下,他也跟著進去,他人小,迅速就能找到空擋鑽到最前面去,卻見老爹更快,已然坐到了大哥哥的床邊,伸手又是給大哥哥測溫度,又是頭也不抬的吩咐說:「老二,你現在趕緊帶人去請神醫過來!」「阿粟,你去准備一盆涼水。」「老三,你讓你大嫂還有兄北們都出去,不要都圍在這里,鬧哄哄的,不適合你大哥修養。」說完,三哥哥和二哥哥就讓大家都出去。

大嫂不肯,她死死守在旁邊,抱著智茼,手心里的帕子被手指頭攪得成為一團,一邊抽泣一邊說:「媳婦不走,父親,請讓媳婦與智茼在這里守著,哪兒也不去。」被大嫂抱在懷里的智茼沒有哭,只是臉色發青,拳頭緊緊拽著,渾身僵硬。

顧世雍沉沉的看著這對母子,點了點頭,老三和老二便依言讓其他人暫且出去,只留下老妻和薄先生還有柳如琴母子在內。

顧寶莛好不容易搶到的絕佳占位就這么沒有,還沒有看清楚大哥的臉,就被三哥夾在手臂彎里像夾豬崽子一樣給弄了出來。

「三哥哥,大哥怎么辦?不會有事吧?」顧小七小手無意識的放在自己靠近心臟的位置,聲音輕輕的,像是生怕太大聲,驚擾了大哥休息。

老三顧溫那下午才給了小七幾個暴栗的手掌放在小七的腦袋上,低聲說:「不要擔心,等二哥去把雲廬神醫找來就好了,你和薄公子去里屋等著,這里沒有你小孩什么事兒。」顧寶莛不肯,只是呆呆的望著那邊的屋子,屋子里的燭光將所有人的影子都打在紙糊的窗戶上,模模糊糊的,閃爍不停。

他看著二哥哥飛快跑出去,而後有快馬蹄聲逐漸遠去,隨之是四哥慌忙准備涼水端進去的樣子,五哥抓耳撓腮跟在三哥哥身後踱步的樣子。

忽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顧寶莛這才一個激靈,從那極度緊綳的氣氛中稍微脫離出來,扭頭一看,是薄厭涼。

薄家的孩子,他模樣在夜色里,越發顯得有些異域的標致,眉眼深邃,白日里深藍色的瞳孔在此刻成了永夜的黑,不笑的時候,很有些薄先生的影子,卻又比薄先生更加神秘一般。

薄厭涼對顧寶莛說:「不要慌,你我幫不了什么忙,最好進去等,一會兒肯定會來更多人。」顧寶莛焦慮的低頭,睫毛脆弱的垂在眼瞼上,是比薄厭涼想象中還要脆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