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咕嚕嚕地滾過城中青石板鋪成的大道,出了城門往西山附近走,此處有接連好幾個庄子,但是因為此處連接皇家林園,所以大部分庄子的主人都將自己的庄子送給了皇家,一路過去,籠統地說,全是顧家的地盤。

城外的路因為兩天的陣雨泥濘不堪,地上偶有碎石和水窪猛地陰車輪一下,馬車便顛簸一下,馬車外面駕車的貴喜則要回頭擔心地詢問一句:「主子,路上有些碎石,要不還是駕慢些?」馬車里,被顛簸路段抖得屁股發麻的太子殿下跟個蜘蛛人一樣雙手抓著馬車里的木欄,企圖不被顛出馬車去。他旁邊的好友薄厭涼也沒有好到哪里去,正抓著馬車的窗沿,和他一樣像是罐頭里的最後兩顆糖,有人想要吃掉他們,所以拼命搖晃他們的馬車。

古代最高級的交通工具,皇家馬車,在爛泥路面前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更何況馬車里面雖然貼了軟墊,可本質還是木頭,坐起來僅僅是解放了雙腳罷了,屁股卻很遭罪。

「不必,前頭應該就要到了,沒多遠。」顧寶莛一邊說話,一邊手里沒什么力氣,在馬車遭遇一個大坑的時候,直接一臉撞進對面薄兄的懷里,正中對方胸肌!

但太子殿下被薄厭涼扶起來後,太子殿下可沒什么旖旎幻想,反而很委屈地用那被撞痛了鼻子而瞬間生理性通紅的眼睛,埋怨道:「你藏了磚頭在衣服里面嗎?我的鼻子……」薄厭涼皺著眉一把將人拉到自己身邊坐著,左手直接摟著顧寶莛的肩膀,右手很自然地捏著顧寶莛的下巴,令其仰著那張靈氣逼人的臉蛋,左右擺弄了一下,又幫忙用手指頭在顧寶莛的鼻尖下摸了摸,說:「放心,只是流了一點鼻涕,不是鼻血。」說罷,又說:「都說了我們擠著坐比較好,是你自己不聽的。」顧寶莛『哼』了一聲:「我哪里知道?你如果覺得自己是對的有本事就強硬些要求和我一塊兒擠在一起啊,現在馬後炮有什么意思?」薄公子在外面素來是奉行父親的原則,不和人爭論任何沒有營養和好處的話題,可是對手是顧小七,那就對不起了,多年的習慣讓薄公子完全沒辦法忍住:「馬後炮的本質是想告訴你我是對的,下次你就要考慮聽我的話。」「如果我就不呢?你會強行讓我聽你的嗎?」顧寶莛露出一個微笑。

薄厭涼一看這微笑就了然地說:「不會,你是太子,我區區異姓王之子,怎敢強迫?」他如果說『會』顧小七就要端起架子來說『你好大的膽子,我可是太子』來捉弄他了。

顧寶莛見薄厭涼總是這樣無趣地從他的圈套上跳過去,氣餒地道:「你這個人,真的很沒有意思,偶爾輸我一回又不會死,哎,想念小時候的厭涼小朋友,那時候的厭涼小朋友多可愛呀,還會對我說『小七哥哥,你是我唯一的朋友』,然後親手拔掉了自己的門牙給我做了條項鏈。」這等兒時軼事是顧小七每回和薄厭涼進行奇妙勝負對決輸掉以後,都會拿出來調侃薄厭涼的話,也是唯一有效讓薄厭涼尷尬的話。

如今的薄厭涼甚少暴露心事,雖然也笑也和顧小七無所不談,卻絕不會說什么過於表現情緒的話。

薄厭涼臉上微微發紅,強調說:「我記得我沒有說過這句話,而且也不是我自己拔掉的,不要以為每回強行添油加醋就能混淆事實,小七,我記憶很好。」顧寶莛從昨日便緊綳的心到現在才堪堪松動,笑出聲音,很親昵地用腦袋撞了撞好友薄厭涼的頭,說:「我不管,反正以後我對著你兒子也要這么講。說你小時候天天跟在我屁股後面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