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冷空氣里,脫離了那狹小空間中無法言語的微妙氣氛,終於是能夠大口大口放松的呼吸,他回頭等了等發小薄厭涼,看見對方慢吞吞地走在後面,有下人送過去傘,被他拒絕,像是有意淋雨。

顧寶莛還聽見薄厭涼對著下人說,讓准備起浴桶,還問客房收拾好了沒有。

顧寶莛從前來義王府,能夠霸占薄厭涼的大床,後來稍微大了一些,也就自覺跑到薄兄隔壁的房間睡覺,當然,偶爾晚上還是喜歡抱著枕頭踹人家一腳,讓對方挪個位置。

今日,薄厭涼刻意說起了客房,顧寶莛便抿著唇,感覺到了幾分被排斥的疏離,但這份疏離或許是應該的,顧寶莛心想,厭涼兄肯定是吸入了比自己更多的『夜來香』所以才會需要一點私人空間。

指不定晚上人家泡澡的時候想要干壞事兒,自己如果不小心看見,當然很不好,畢竟自己性向擺在這里……可薄厭涼以前根本不在乎這個問題來著。

顧寶莛心里紊亂如麻,頭一回什么話都不敢說,老老實實的被安排去了靠近薄厭涼卧房旁邊的廂房里面,得了下人送上來的一桶熱水,又聽見隔壁的用的是一桶涼水,便自顧自的忽然笑了一下,卻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大概是笑自己的自我意識過剩。

於是一邊泡澡,一邊懷疑方才馬車里的所有感覺都是自己一個人的幻覺,那幻覺也真是厲害,欺騙他的眼睛,讓他以為薄兄和自己有點兒什么,咋們可能呢?

顧寶莛從未考慮過薄厭涼的,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從未想過。

他想在腦海里想起薄厭涼來,卻滿腦子都是薄兄在馬車上那一幕幕充滿視覺沖擊力的深刻面容,那好似有些深意的藍色瞳孔,和那猶如實質的強烈目光。

「或許泡澡不是個明智之舉。」顧寶莛自言自語著,忽地從浴桶里出來,身上水珠猶如珍珠,滾落入海。

他被熱水泡得昏頭昏腦,在一片水汽中聽著自己越來越強烈的心跳,懷疑自己也應該像薄厭涼那樣沖一個冷水澡的,現在真是自作自受,他隱隱有了十六年來從未有過的反應,這反應來的不是時候,偏偏在他想著薄厭涼的時候有,害他感覺自己怪對不起人家的。

他伸手隨意披了寬松的棉質袍子在身上,光著腳踩在干凈的薄絨毯子上,推開窗戶,剛想要叫下人將根本不能緩解他灼熱心臟的浴桶抬走,卻發現一個高挑筆挺的影子站在自己廂房門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厭涼?」顧寶莛心里猛烈震盪了一下,但面上卻一分一毫的異樣都沒有透露,他甚至讓自己十分爽朗的微笑,調侃薄厭涼,說:「你做什么站在門口?晚上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