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睡的太子殿下等了大約幾個呼吸的功夫,才能聽見好友薄厭涼去用那還溫熱的水,將帕子打濕,擰干,然後細致的給他擦身。

擦得很慢,一點一點,像是生怕把自己吵醒。

但其實顧寶莛真的是很希望薄厭涼隨隨便便擦了就趕快離開,好讓他緊綳的神經放松一下,讓他幾乎不敢大聲呼吸的肺得到緩解!

誰知道薄厭涼幫他擦干凈後,竟是也不離開,就那么站在他的床邊,一動不動,顧寶莛最後裝睡得快要累死過去,不知不覺當真沒了意識,墮入夢鄉。

夢也不是什么好夢,夢里和現實接軌,真實又虛幻,因為顧寶莛夢見自己睡著後,天亮時分,守了他一夜的厭涼兄復坐回床邊,單手撐在他身側,俯首吻他……第二天天微亮,顧寶莛就忽地醒了,醒來床前沒有薄厭涼,所以夢里的場景應該只是夢對吧?

他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緊急套上昨日的衣裳就悄悄做賊一樣飛快跑路。

坐著義王府的馬車就直接回宮里,好不容易到了南三所自己的住處,心慌意亂的也沒能再補一個回籠覺,滿腦子都是昨夜馬車上凝視自己的薄厭涼和廂房里格外讓他不敢對視的薄厭涼。

顧寶莛坐在三所的大院子里,坐在玉蘭樹下的秋千上整理頭緒,整理過來整理過去,發現自己真是得不償失,是老天爺覺得他這種想要逃避復雜家庭關系的念頭要不得,所以才會把自己的感情和友誼混淆得一塌糊塗,來懲罰他嗎?

那早知道還不如直面所有家里的難題,也不跟著薄厭涼鬼混啊!

悔不當初的顧寶莛發呆了也不知道多久,等貴喜喊他,才回神過來,生怕被發現自己昨晚上和薄厭涼的教學課,緊張了一瞬,說:「怎么?」一得知太子殿下回來,就急忙趕來的貴喜跪在太子殿下的面前,只一眼就看得出太子的心不在焉,但卻也只是看見罷了,沒有資格多嘴,於是重復剛才已經說過一遍的話:「殿下,六王爺昨兒個回來的時候吩咐貴喜,讓貴喜見著殿下,和殿下說聲,今日他也去庄子上看傷員的病情,殿下想去的話自己過去就是。」顧寶莛立即從秋千上站起來,點了點頭:「走走走,去庄子上,對了,前線可有信送回來?」貴喜知道太子殿下等的是正在回京的三王爺的信,只不過那信送出去後估計還沒有到呢,快馬加鞭也得兩天一夜:「還沒有。」「那你讓人以薄厭涼的名義去找一下京城第一樓的少東家,金市東,昨天我找著了一頭得了牛痘的牛,買回來後直接送到我和六哥那邊,放在庄子的東邊兒單獨的院子里,不要讓人接近。」顧寶莛不願意滿腦子都是薄厭涼,便又逃避式開始將注意力瘋狂放在牛痘上,將自己的時間填滿。

貴喜從不多問什么,見太子殿下風風火火的准備前往庄子上繼續看顧傷員,便連忙招呼周圍的下人准備車馬,順道一邊緊跟顧寶莛一邊說:「昨兒皇後娘娘想見殿下,殿下何不先去請安了再去庄子上?」這是很周到的禮數,一般皇子只要是住在皇宮里面,都有這個規矩,就像還未成家的六王爺,早上出門之前也是先請安才出去,但顧寶莛猶豫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去了恐怕就出不了門了,我回來再去母後那里請安吧,晚上說不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