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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歸要長大的。」她靠著橫欄認真看他:「我會成為容家最好的殺手。」話畢臉上騰起紅色的霞暈,襯著雪白容顏,麗得驚人。他卻沒有看她,轉頭望向窗外,那里有高木春風,陌上花繁,一行白鷺啾鳴著飛上渺遠藍天。

鶯哥無法成為最好的殺手,就好比君瑋無法成為最好的小說家,因為他倆都心存雜念。最好的小說家應該一心一意只寫小說,但君瑋在寫小說之余還要當一當劍客聊以安慰他老爹。同理,最好的殺手應該一心一意只殺人,但鶯哥在殺人之余還要分一分神來和容潯談戀愛。殺手絕不能有情愛,假如一個殺手有了情人,就容易遭遇以下危險,比如「你,你別過來,你過來我就把他殺掉。」「好好,我不過來,你別殺他。」「你把武器放下,抱頭蹲到那邊去。」「好,我放下,啊,你怎么,你怎么能在我放下武器的時候使用飛刀……」然後你的殺手生涯就玩兒完了。

為了容潯,鶯哥將自己的心腸變得這么硬,但因是為了容潯才殺人,她的心腸永遠到不了一個好殺手應該有的那么硬。

鶯哥十九歲那年初夏,年邁的奶奶因病過世,她卻因在外執行任務,連親眼見她最後一面都不可得。回府時,容潯已將她孤苦無依的妹妹接進門。那是個涼夏,廷尉府的大院里開滿紫陽花,她妹妹穿著雪白的孝衣,和她一模一樣的一張臉,淚盈盈站在白色的花叢中,懷中抱著一只巨大的凈瓷骨灰瓶。她匆匆趕回來,仍是翩翩的紫衣,遍布未洗的血痕,風一過,可想胭脂味猶帶殺伐的血腥。妹妹抿著唇角,神情酷似她十五歲軟弱又要強的模樣,一頭扎進她懷中,哽咽道:「奶奶想看看你,說一定要見你最後一面才下葬。」她伸手握住那凈瓷的白瓶,手心微微顫抖,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半晌,道:「讓奶奶一路走好。」

容潯不疾不徐緩步過來,看著抱住妹妹的鶯歌,輕聲道:「你累了,先回房休息。」她怔了怔,將妹妹放開,指間顫抖地仍貼住瓶身,他仔細看她:「聽他們說你三天沒合眼了,你奶奶的後事我會處理。」話畢漫不經心回頭看了她妹妹一眼,又轉頭同她道:「一直以為她叫燕舞,沒想到,是叫錦雀。」臉上猶帶著淚痕的錦雀抬起頭來狠狠瞪了他一眼,腳下紫陽花叢間飛過兩只白色的蝴蝶,他捕捉到她瞪他的視線,楞了一愣。

花叢中兩只嬉戲的白蝶瞬間燃成一簇青煙,我心中一空,驀然產生不好的預感,也許這幕場景正是魘住鶯哥的心結,而於我而言,最危險的時刻終於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