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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清,那些想法設法接近他的人,他們心里打著什么樣的主意,沒有誰比他更明白清楚,因勢利導為己所用,是他從七歲開始就掌握的學問。

這一生,他遇到過那么多的人,唯有她一人是特別。聰明、善良、純真、美麗,豆蔻年華便對他一見鍾情、深種了情根,踏遍千山萬水只為追尋他的足跡,一心一意想要嫁給他,那么單薄的身軀,卻小心翼翼恨不得將他呵護在手心,珍惜地將他看做是她世界里的唯一。她毫無保留交給他的心意,是這世上最干凈的感情。

他其實也有過猶豫,是否要將她帶回陳宮,在他看來,她應該像一只活潑的小雪鳥,翩舞在藍天碧海之間,每一次揮動翅膀都只是為了追逐歡笑與快樂,但王宮卻是巨大的鳥籠,最擅長是抹殺人的靈性,他甚至想過也許不該招惹她。但她被秦紫煙綁架的那一日,他冒著漂泊的夜雨尋到她,卻看到藏在暗處的猛虎已做好獵食的姿態,鬼火般的螢螢綠瞳緊緊盯住她,而她握著把鋒利的短匕顫抖地比在自己胸前。腦中那根弦立刻綳得要斷裂一般的緊,碎石般的落雨似直直砸進心中,一陣無法言說的疼痛。那一刻他才終於曉得,這已是一件無法選擇的事,他放不下她,想要得到她,將她放在身邊好好的珍重守護,若從前王宮只是一只冰冷的鳥籠,他可以將它變作她可以遨游的碧海和天空。從前他的一切所為,只是覺得所謂形形色色的世人,歸根結底不過兩種人,要么成王,要么敗寇,而所謂恆河沙數的命途,歸根結底也不過兩條路,要么展翼飛入九重天,要么俯與人做鷹犬,所謂的鐵血強勢,不過是他習慣掌握主動權罷了。可茫茫雨地里,從背後單手樓主她的那一刻,他第一次意識到強大已成為一件有因有果的事情。他懷中的這個人,他選中了她,為了好好保護她,讓她健康平安長樂無憂,他必須足夠強大。

可一切不過是他心中祈願,當命運攜著洪流洶涌而來,有誰能夠抵擋?十五年,他只能給她十五年的壽命,多一年都不行,編出一堆謊話來誆騙她,其實並沒有什么把握,幸好她真的相信了。明明是那么聰明的人,一直以來,只要是他告訴她的話,她卻都願意去相信。相信她是真的運氣好,相信所有的陰霾都已過去,相信自己能長命百歲,相信他們能一世長安。還用紅箋寫下婚書,對著明晃晃的日光孩子氣地彎起眼角同他開玩笑;「往後若是你對我不好,我就把你休掉哦。」看到他愣怔的神色,又甜蜜的摟住他的脖子,輕輕的,「你一定要一輩子對我好,這樣我們就能一直在一起,一世,兩世,三世,」掰著指頭算得熱鬧,「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一言一語,歷歷在目,想細長的綉花針,不動聲色刺進他心底,每每想起,都是緩慢又綿密的疼。

遇過雲開,天邊聚起火紅的煙霞,投下淡淡夕影。石桌上已集了好幾只白瓷酒壺,王陵不遠處的千層塔上傳來微弱的鈴鐺聲,叮當,叮當,響在漸漸蒼茫的暮色里,像她有時開心的笑起來。桌上的幾束白梅是去年隆冬時摘下,幽香里帶了一絲酒意。他抬手揉了揉額頭,看著凝露垂頭的冷梅,突然想起那一日。

那一日,他枕在她床頭小歇,候著她自予命之術中醒來,忐忑地等待她的新生。估摸她大約該醒來了,正要起身來看看她。

不及睜眼,卻感到唇畔一陣癢。目光所及,就見她靠近的臉,手指還撫在他的嘴角,眼鏡磕著,長睫毛輕輕的顫抖,粉色的唇一點一點貼過來。從前的許多次親吻,從未感到她的呼吸,那一刻卻是呼吸可聞。他想著,秘術師沒有騙她,她是真的活過來了。

他等著她偷偷的親上來。

溫暖的唇瓣蜻蜓點水似地在他唇上啄了啄,在她睜眼的一剎他適時閉眼,感到她的目光灼灼在他臉上,似乎在很認真的端詳,以為他沒有現,又偷偷的啄了一下、兩下、三下、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