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眼睜睜看著她上了劉太師的轎,卻束手無策。
蘇錦書鑽進轎前,回過頭來,對他比出個口型。
張清看得分明,她是在說「季棠」。
看著浩盪人馬消失在拐角處,他連忙從袖摸出塊碎銀,租了匹馬,往季府狂奔。
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去那最為不齒的奸臣之府。
可他不能見死不救,更何況蘇錦書還是為了他被人挾制。
快一點,再快一點。
奔到季府門前,他踉蹌著下了馬,一路狂呼:「快!我要求見季太傅!辛見青被劉太師帶走了!」
府人人皆知蘇錦書是大人的新歡,聞言哪里敢怠慢,連忙一路將他引至書房。
季棠剛從鶴頤樓回來,席間逢迎拍馬的黃侍郎獻給他兩位美人,綺顏玉貌,溫柔可人,是他一貫喜歡的類型。
可不知為什么,竟然提不起半點興致。
最後還是沒收,原路退了回去,直把那黃侍郎嚇得戰戰兢兢,以為是什么地方惹到了他。
聽到外面的嘈雜,他皺了眉,府里的規矩哪里去了?
松煙踉蹌著沖進來,面色蒼白:「大——大人!大事不好!」
季棠然品了口大紅袍,輕斥:「好好說話,慌什么?」
松煙惶急萬分,越急越說不清楚:「辛……辛公他……他……」
季棠立刻將茶盞擱在桌案上,站起身問:「他怎么了?」又出什么幺蛾了?
張清這當口闖起來,疾呼:「季太傅,辛見青被劉太師帶走了!求您趕快去救他!」
季棠變了臉色:「什么時候的事?」
張清道:「大約有半個時辰了。」
季棠厲聲喝道:「備馬!」心里卻沉了下去,半個時辰……足夠發生很多事情。
還來得及嗎?
他走到門口,看見一個獐頭鼠目的男人帶了兩個美少年過來。
「喲!季太傅,真巧!我家太師命我給您送份謝禮來。」男人說著,令兩名少年上前拜見。
季棠黑漆漆的眼掃過那對少年的眉眼,是對雙生,竟和蘇錦書有幾分相似之處。
這是……交換么?
他運掌如風,將男人劈倒在地,連一句話都不肯多說,翻身上馬,風一般消失在街角。
男人吐出一口血來,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公鴨嗓驚聲尖叫:「太傅這是何意啊?」
幾名護衛暗影一樣跟了過去,松煙拍拍那男人的肩:「兄台,你難道不知道我家太傅的脾氣?能留條命在已是萬幸,見好就收吧!領著你的人趕緊滾蛋!」
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是不是覺得他們爺好欺負?
難道那些人都忘了,季棠在先帝臨終時臨危受命,使出雷霆手段,以一己之力在三天內鎮壓意圖造反的宗族,並將鄭、王兩大世家盡數屠誅的事了嗎?
他還記得行刑那天晚上,鮮血將地磚染成血紅,詛咒哀告聲不絕於耳,夜漫長得好像永遠不會亮,刀劍入肉發出的鈍響連延成一片。
而季棠,就穩穩端坐在門廳之上,手執一盞熱茶,輕啜細品。
這幾年,老虎不過暫時收起了爪牙,打了個盹兒,那些健忘的人難道就以為他不會發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