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煙帶郎進來,看見這場景嚇得呆住。
季棠也不掩飾,啞聲道:「快過來號脈。」
候著郎開完葯方,抓了葯煮好,季棠一勺勺親自灌到蘇錦書口,又不停給她換冷毛巾,一遍遍哄勸安慰,兵荒馬亂折騰了整整一夜。
天亮時,他仍沒有起身的意思,對松煙道:「使人傳信,替我告假兩日。」
松煙更覺驚詫,他們大人從政這么多年來兢兢業業,除去出公差,沒有缺席過一天早朝,今天竟然就這么破了例!
看來他們闔府上下,以後要對蘇錦書愈加恭敬。
雖然對大人忽然轉了口味喜歡上男人這一點,他心里還是有些無法接受,可是,只要他們家大人不再孤身一人,陪著他的是男是女是貓是狗又有什么所謂?
蘇錦書這病來如山倒,一部分是因為這次受的驚嚇,另外還有一大部分,是墮入系統後一直拼命壓抑著的恐懼和絕望所致。
她並非無堅不摧,所有的挫折與驚懼總會留下痕跡,只不過心性堅忍,經歷過的事情又比較多,比旁人的承受能力略強一些罷了。
可她也會累。
所有的負面情緒,借這個契機一股腦兒爆發出來。
黃昏,她拼盡全力睜開雙目。
融融的金光灑進來,在季棠俊美無儔的臉上鍍了一層金光,他背靠著床頭,牢牢抱緊她,低頭淺寐。
平素陰沉難測人人畏懼的季太傅,竟也會有這么不設防的一面。
蘇錦書仰頭看了他一會,忽然自嘲地笑起來。
自己這是怎么了?多大點事,就嚇成這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就是在十個世界里打滾走過一遭嗎?最壞的情況也就是把命搭進去,不過,自己也早就活夠本了,不算吃虧。
有什么可怕的?
堅定心神,她微微挪動了一下身。
季棠立刻驚醒,下意識里去摸她額頭,低啞的嗓音透著前所未有的溫柔:「怎么了?哪里難受?」
溫度正常,燒已經退了。
「我餓。」她打了個哈欠,倦懶地在他懷蹭蹭,十分親近的模樣。
季棠失笑,吩咐下人趕快去備清粥小菜。
蘇錦書一臉怨念:「我想吃肉。」
親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季棠哄勸:「病不可吃油膩之物,等你好了之後再說。」
蘇錦書眨眨眼,發現季棠對她的態度,有些不大一樣了。
粥很快煮好,季棠竟然親手一口口喂她,吃完又端來苦葯,還是親力親為,絲毫不假手他人。
蘇錦書喝完葯,苦得小臉皺成一團。
季棠立刻拈起一顆蜜餞,遞到她唇邊。
她略頓了頓,沒有伸手接,而是直接含入口。
連著他的手指。
因病而有些無力的唇舌軟綿綿地纏住他,忽地舌尖輕輕劃過指腹,往里一吸。
季棠暗地里抽一口氣,將手指飛快縮回來。
她……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嗎?該不是燒糊塗了吧?
不可否認,他是對她生了綺念,可他又不是劉太師,不可能將此事挑破,更不可能折斷她的羽翼,把她囚在後宅之,逼她雌伏於他。
她十年寒窗,好不容易才功成名就,應該有繁花似錦的前程和封疆拓土的抱負,他絕不會委屈了她。
「見青,你的抱負是什么?」或許他可以助她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