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鴻宇剛准備出去，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尤利民便即起身走過去，拿起了話筒。

一般來說，能把電話直接打到省長辦公桌上的，都是夠分量的人物。

「你好……榮書記？啊啊，好的，我馬上過去。」

范鴻宇便停住了腳步，望著尤利民。

尤利民很快就放下電話，對范鴻宇說道：「去省委。」

「好的，省長。」

范鴻宇隨即去秘書一處辦公室通知了司機，陪同尤利民登上紅旗車，離開了省政府。

省委一號辦公樓三樓東端，省委一秘曹成已經佇立在外間辦公室門口等候，滿臉含笑，向大步而來的尤利民問好，又向范鴻宇點頭示意，便即引領尤利民去了里間辦公室。

這樣的禮節，以前很少有過。范鴻宇不止一次陪著尤利民到省委這邊來，一般曹成也不會佇立等候尤利民。自從「金吾山一役」之後，每次尤利民過來拜訪榮啟高，曹成都把出了這個禮數。

長期「困擾」青山省各級干部的「省委二號人物」排名，至此似乎有了定論。

報紙媒體上經常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但又經常出現「部分不明真相的群眾」這樣的定語，所以群眾的眼睛是不是雪亮，還真不好拿。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對於官場上的權力再分配，官員們的眼睛必定是「雪亮」的。

這樣的事，眼睛都不「雪亮」，那還用混嗎？

不但曹成的態度大轉變，榮啟高也早已在待客沙發區等著，尤利民進門，榮啟高並不起身，只是微笑著打了個招呼：「省長來了，這邊請坐吧，商量下工作。」

兩位大班長，一起商討工作的時候很多。倒也不必過於在意那些繁文縟節。

「書記。」

尤利民也微笑著給榮啟高打招呼，很隨意地走過去，在一側的沙發落座。

曹成奉上清茶，退了出去。

「省長，近段時間我這里有同志反映了一些情況。主要是關於彥華那邊國企改制的。這個事。春暉同志也向你反映過吧？」

尤利民一坐下，榮啟高便開門見山地說道，臉色還算平靜，看不出有什么異樣。

眾所周知。韋春暉是榮啟高最看重的「嫡系干將」，榮啟高也就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告訴尤利民，彥華國企改制的情況，是韋春暉向自己反映的。

尤利民點點頭。答道：「春暉同志前兩天和我談起過。」

榮啟高便望著他，說道：「聽說彥華市有五家國營企業都賣了，全部賣給了港商，包括彥華市百貨公司，都是港商擁有控股權。而且，對於原先干部職工的安置，也不是很到位，直接就把一些年紀較大的同志給清退回家了？」

其實有關彥華國企改制的工作，不是近段時間才進行的。早在去年，彥華就搞得如火如荼，原常務副市長陸月還為此專門寫了文章，刊登在《青山日報》之上。盡管是發生在一個縣級市之內的改革，但觸及到的領域如此敏感。榮啟高身為省委書記，不可能完全不清楚。事實上，去年省里幾乎所有主要領導都在密切關注著彥華的國企改制工作。

然而，此一時彼一時。榮啟高一定要在近期才「聽說」，誰也不敢當面「揭穿」。

所謂政治。本來就是千變萬化的。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嘛。

想在什么時候「聽說」就在什么時候「聽說」，也是上位者的「特權」。

尤利民緩緩說道：「也不是清退回家，是進行崗位培訓，培訓合格之後，就會重新安排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