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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映殘陽 紫狂 8869 字 2020-08-16

31

成懷恩壓著鄭後香軟的嬌軀抽送多時,會yin處一震,那團火熱從腹內涌出,因前方無路可泄,只得積在在yáng具根部,四處沖盪不休,隱隱作痛。

這樣的情形是兩月前才有的,齊成玉說這是精關暢通之故。陽精每次破關而出,都會使精管往前略伸,再加以時日,精管沿著陽物破體而出,就不必再以回天丹相輔。只用葯物調理,以使生機重現,到那時便是大功告成。

因齊成玉曾說陽精積於yinjing對身體有損,成懷恩忍了片刻,拿來回天丹服下,化解陽精。

成懷恩的yáng具越來越粗,而且時間極長。每次交合鄭後都被奸得四肢無力。

她暗暗擦乾淚水,跪坐起來仔細舔凈那根沾滿自己體液的rou棒。那種無奈的屈辱,令成懷恩心神微盪。

良久,成懷恩翻身坐起,淡淡說:「明天中午。」

鄭後松了口氣,知道主子答應了。想到明天可以見愛郎,不由芳心暗喜;但想到接踵而來的yin辱,又暗自傷神。片刻間忽悲忽喜,她怔怔跪在榻上,連成懷恩起身也沒有留意。

成懷恩掃一眼那條金綉銀繞的腰帶,踱步出門。

夢雪是受了風寒而卧病。她每天隨成懷恩出門,身上都是一絲不掛。入秋後白天悶熱如故,夜間涼意漸生。夢雪在轎中竭力伺候主子,弄得滿身大汗。晚上回來,再被涼風一吹,三天前突然發起熱來,帶病服侍了半日,便燒得昏昏沉沉。

這舞姬身長玉立,又乖巧柔順,成懷恩一時還不舍得弄死她,於是命非煙在旁照顧。

諸姬中以非煙年紀最為幼小,原來在陳宮一向調皮狡黠。如今接連目睹幾個姐妹慘死,自知身在虎穴,收斂了許多。但秉性難移,傍晚見房中無人,悄悄對昏睡的夢雪說那老母**如何如何……

結果被紅杏從窗外聽到,當下拉出來一通好打。

成懷恩走到樓下,聽到耳室里的哭聲,推門一看。

非煙嬌美的身體平躺在地上,兩腳壓在臀下,與鄭後方纔的姿勢一般無二。

不同處是她兩臂也墊在臀後,秘處高舉。玉戶上覆著一層細軟烏亮的毛發,雪白的股間顯出一個渾圓的紅穴,周圍花瓣圓張,頗不尋常。仔細一看,艷紅的嫩肉里面嵌著一圈黃澄澄的金邊,正是當初用來奸yin鄭後的金環。但此時金環撐開足有茶杯大小,體內嬌嫩的肉壁歷歷可見。

紅杏笑吟吟坐在椅中一邊剝著花生,一邊把花生皮丟進非煙的肉穴,「小賤人,你罵啊,怎么不罵了?」

非煙哭泣著求道:「紅姨,奴婢知錯了……」

紅杏冷哼一聲,舉起茶杯呷了一口,順手把熱騰騰的茶水潑到肉穴里,然後操起掃帚按在非煙胯間一陣亂擰。

非煙慘叫一聲,香軀顫抖,胸前鈴聲大作。

成懷恩看得性起,走進去伸手接過掃帚,挑弄非煙的右乳。兩個月前,他給眾女每人身上都掛了一個鈴鐺,位置各不相同。非煙這一只是穿了乳環,掛在右乳上。

白嫩的胸腹上印著幾道鞭痕,紅杏怕留下傷疤,也沒敢打得太狠,只是凌辱多一些。挑弄幾下,殷紅的ru頭漸漸發硬。非煙不敢說話,一邊忍受主子的挑弄,一邊擠出一絲笑容。

成懷恩掉轉掃帚,把竹竿捅入肉穴,左右攪動。非煙秘處大張,堅硬的竹竿輕易便觸到花心,頂得她體內陣陣酸麻。不多時yin水橫流,與茶水混在一起。

搗弄片刻,成懷恩把掃帚一丟,「自己捅,捅到發浪為止。」

非煙低聲說:「賤奴手捆著……」

「爬起來,從後面捅。」

非煙腰肢一動,卻沒有直起身來。紅杏連忙過去拎著頭發,把她上身托起,賠笑道:「奴婢是這么捆的。」

成懷恩抬眼看去,只見非煙菊肛中露出一個小小的鐵鉤,她的兩手就捆在鉤上。那個鐵鉤也是自己打造的器具──正是給麗妃打胎所用那支。長近尺許的鐵柄完全沒入細小的肛洞中,怪不得她連腰都直不起來。

紅杏把非煙捆在一起的雙手從鉤上取下,正准備拔出鐵柄,成懷恩道:「不用了,就這么插吧。」

非煙直直挺著腰趴在地上,並在一起兩手勉力握住掃帚的竹竿,納入yin中,皓腕前後抽送起來。黃褐色的竹身在嫩肉間穿梭,不時碰到yin中的金環和肛中的鐵鉤,格格作響。配合著胸前搖晃的鈴聲,隱隱傳到戶外。

成懷恩看得有趣,剛剛春風一度的yáng具又硬硬挺起。紅杏見狀連忙把rou棒含在口中,賣力吸吮。

這時,門外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陳蕪求見。」

***************

陳蕪進入房中,用目光示意成懷恩屏退眾人,等紅杏帶著非煙離開,低聲說:「已有靈源真人的消息了。」

成懷恩聞言大喜,連忙細問。

結識齊成玉之後,成懷恩聞說道教有復元之法,又一直想除去齊成玉,另覓高人代替,便命陳蕪暗中尋訪有道之士。相傳青城山靈源真人最擅採yin補陽,抑或采陽補yin之術,已修成半仙之體,道術淵深,直可令白骨生肉。但仙蹤縹緲,陳蕪四赴青城,都無功而返。

「……聞道僮說,靈源真人欲渡東海尋訪蓬萊仙山,一直沿海尋覓出洋之處,兩月前啟程去了高麗。」

成懷恩沉吟未絕,陳蕪說道:「屬下立刻趕往高麗,此去定不負主公相托。」

成懷恩搖了搖手,起身繞室緩步而行,半晌說:「你已去過四次,可見是無緣得見──這次我親自去!」

陳蕪一驚,「主公,朝中全仗主公一人支撐,你怎可離開?」

成懷恩思索片刻,斷然道:「無妨!宮中有曹懷,宮外有鄭全,我去後由你暫理寧所事務,諸事難決可請阮方示下。此去高麗並不遙遠,快僅一月,緩則三月,我定可返回。這次錯過,以後再難尋覓──我不得不去!」

陳蕪與阮方相類,都是心細如發,低頭默算一會兒,又說道:「主公親赴高麗必然引人疑竇,若是易服潛蹤而行,高山大河,道路不靖……」

成懷恩負手笑道:「眼下正有個機會──高麗歸順之後,王子質於京城,一月前剛剛病故。禮部正奏請命其另覓質子送京。我就借此以內臣身份親赴高麗,接其王子入質。如何?」

陳蕪盤算多時,還是說道:「請主公三思,覬覦主公權柄者多有人在,一旦乘虛而入,恐怕我等難以阻擋。」

成懷恩冷笑道:「不必擔心,諸事交由阮方作主。」

陳蕪不知成懷恩在宮中還有柔妃這個堅固的後台,雖然心下猶豫,但見他心意已決,只好尊命。

***************

次日成懷恩奏請齊宮,願親赴高麗迎其質子入京。齊帝有些奇怪,「高麗不過是撮爾小國,在禮部隨便找個官員即可,你何必去跑一趟?」

成懷恩正容說:「陛下明鑒,如今鮮卑等部數度侵擾,邊塞不靖,其與高麗相接,臣恐兩下勾結為禍至深,因此懇請出使,以安其心。若有異狀,也可及早防備。」

齊帝點頭歎道:「如此為國分憂,果然懷恩!去吧,一路小心。」

***************

分別在即,成懷恩舉止倍加溫柔。他伏在麗妃懷中,無言的吸吮著乳汁,面容象初生的嬰兒般平靜。昏黃的陽興照在他發上,像胎兒般又細又軟。

麗妃呆呆看著他的頭發,像看到自己的孩子,忍不住伸手慢慢撫摸。

成懷恩身體一震,麗妃醒覺過來,連忙收手。成懷恩僵了片刻,胸口熱流涌動,突然兩臂一收,把麗妃散發著奶香的身體緊緊摟住。

麗妃忽覺胸上一熱,卻是成懷恩眼中滴落的淚水。她不敢動作,任他伏在懷中盡情哭泣。

良久,成懷恩止住淚水,像是對麗妃說,又像是自言自語,「離開兩三個月……阮方照顧……」

言語間似乎難舍難分,麗妃不由問道:「去哪兒?」

成懷恩沒有抬頭,「高麗。」

柔軟的身體一硬,麗妃想起異國家園,不由癡了。

成懷恩又吸了吸她的ru頭,毅然下床整好衣服。正要離開,忽聽麗妃顫聲說:「帶我一同去吧。」

一年多來,兩人雖然親密無間,相對時卻總是無話可說,這還是第一次有問有答,成懷恩背對著她站立多時,才低聲說:「這次不行。」

這是麗妃第一次開口要求,成懷恩實在不願拒絕。但此去諸事繁雜,帶上她只怕橫生枝節,誤了大事。

麗妃滿臉失望,怔怔落下淚來。

成懷恩心中不忍,走回來柔聲說:「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帶你回高麗。」

麗妃淚如雨下,胸前裸露的圓乳隨著她的抽泣,微微顫動,閃動著一片柔和的光芒,充滿母性的意味。

成懷恩溫言勸慰,待她淚水稍止說道:「好好保重身體──孩兒去了。」

麗妃一愣,淚眼婆娑地瞧著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成懷恩不再回頭,孤獨的身影看上去單薄瘦小,沿著寂寥的宮徑漸漸走遠。

32

成懷恩怕錯過機會,不敢多留,當下請了聖旨出使高麗。

頒諭禮部之後,他命王鎮從武煥軍中挑選五營千名精銳隨行,又叫來阮方細細囑咐,然後回到滴紅院整頓行裝。

鄭後已等待多時,盈盈起身,神情間略帶淒婉之色。

成懷恩見她身著盛裝,微微一愣,才想起來曾答應她的事,於是冷冷說道:「這么想讓我干你的屁眼兒嗎?」

鄭後兩手絞在一起,默不作聲。

那種含羞忍辱的嬌態讓成懷恩心動不已,雖然百事待舉,他還是把聖旨一扔,拉著鄭後匆匆下樓。

鄭後與成懷恩並肩坐在轎中,心神隨著輕輕搖晃的轎身慢慢盪開。她想起了那個夜晚,自己隨母親去探望生病的姐姐。

***************

三月的陳宮,如詩如畫。泛青的垂柳煙霧般朦朧,自己走在里面,只覺路邊的一花一草一木一石,都美得夢境般不真實。

姐姐病得很重,一直握著自己的手,似乎有許多話,卻什么都沒說。

她還記得,門口珠簾掀開時,錦被下姐姐蒼白的面容,突然泛起紅光,剎那間,回復了當初的艷色。

她不由自主地向來人看去,正看到一雙黑亮的眼睛。柔柔懶懶,桃李間的春風般多情。從那之後,那雙眼睛再沒有改變過這樣的深情。

那個俊雅的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轉過頭,耐心地喂姐姐吃葯,神色間充滿小心翼翼的呵護。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溫柔的男人,一舉一動,都像是輕輕揉在自己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只喝了一口,姐姐搖了搖頭,目光看著自己,蒼白的臉上顯出一絲笑意。她連忙俯下身子,聽到姐姐細弱的聲音,「……一切都……給你……」

那年她只有十五歲。這句突如其來的話語,使她心里濺開漫天水霧,怔怔坐在一旁,連周圍的侍女宮人紛紛擁來都未發覺。

夜里,她獨自坐在隔室,回味姐姐昏迷前所說的話,心亂如麻。

房門悄悄推開,一個小婢女──是雪兒,當時她只有十歲──遞來一張紙箋。翠綠色的紙上飄滿粉紅的花瓣,上面寫著一行小字。瀟灑的字跡與書寫的人一樣風流,一樣俊雅。

記得當時自己猶豫很久,想了很多──怕姐姐傷心,怕母親怪罪……唯獨沒有想到的是:那人是當今天子。

但自己最終還是依著信里所寫的那樣,悄悄離開了房間。只是因為忘不了那雙眼神。

宮殿沉睡般一片寂靜,她脫掉弓鞋,赤腳走在石階上。磨得鏡子光亮的青石,涼如秋水。那夜的月色很好,白軟的小腳印在石上,像輕柔的花瓣,一片一片散落……

***************

大轎一頓,穩穩落下。

南順侯府門外戒備森嚴,里面卻空盪盪不見人影。破舊的木椽從瓦下隱隱露出,四下積滿灰塵。中午的陽光仍無法驅散這里的沉沉暮氣。

鄭後披著斗篷戴著面紗,隨成懷恩繞到後院。

透過窗欞,能看到廂房里有一個披頭散發的男子,醉醺醺卧在席上。身邊胡亂堆著幾個酒罈,手里還拿著一只陶碗,似乎是睡著了。

鄭後看著愛郎眩然欲滴,成懷恩卻在環顧室內,尋找合適的地方。

鄭後依成懷恩的吩咐一件一件除下宮裝,擺在桌上,然後跪在上面,俏臉貼在窗側。「檀郎又消瘦了……頭發這么亂,好久沒有人給他梳頭了吧……」

成懷恩掰開圓臀,錦團般的白肉間,是一個粉紅的圓孔,四周圍著一圈細微的肉紋。他見鄭後看得如癡如醉,頓時心頭火起,挺起硬梆梆的rou棒,抵住菊肛往前一頂。

鄭後嬌軀一傾,臻首碰在窗上,發出一聲輕響。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羞態,不由滿臉飛紅。見南順侯恍若無覺,她暗暗松了口氣,連忙伸手分開臀肉,露出菊肛。

成懷恩yin著臉僵立片刻,見鄭後毫無反應,氣惱的撥開玉戶,捏住花蒂狠狠一捻。鄭後花容失色,低叫一聲扭過頭來,驚惶的看著他。

成懷恩抓住她的頭發,將rou棒插進嬌艷的紅唇中。粗大的rou棒直直頂入喉間,塞滿了溫暖的口腔。鄭後使力卷動唇舌,濕潤棒身。接著兩指撥開下體,將一個堅硬的圓球捅入乾燥的肉穴。

緊窄的花徑被一連塞入三顆回天丹,鄭後只覺體內寒氣大盛,那三顆丹葯像要把肉壁吸乾般,搾弄著肉穴內每一滴水分。

等滑膩的香舌滋潤過rou棒每一寸皮膚,成懷恩「潑」的一聲拔出陽物,冷冷看著鄭後。

鄭後無言的轉過身,重新跪好,掰開雪臀,兩眼緊閉,不敢看一牆之隔的愛郎。

火熱的rou棒直直抵在嫩滑的臀肉間,堅硬的頂端慢慢沒入住肛洞。菊紋隨著rou棒的進入漸漸綻開,最後被擠成一圈平滑的粉色。鄭後芳心揪緊,低低吸了口氣,等待即將來臨的痛苦。

成懷恩猛然挺腰,細嫩的菊肛立刻綻出幾道細痕。接著裂痕溢出縷縷殷紅的鮮血,染紅了菊肛內那根烏黑的rou棒。鄭後雖有准備,但仍被撕裂的疼痛弄得臉色雪白,玉體劇顫。她連忙咬住低垂的秀發,死死忍住,怕自己的痛呼驚動愛郎。

殘根被肛肉緊緊裹住,又軟又密,緊窄無比,成懷恩摟住鄭後的柔腰,狠狠插送起來。

粗黑的rou棒在粉雕玉琢的雪臀中不斷進出。血跡順著白嫩的大腿,一滴滴落在華麗的宮裝上。

鄭後痛得兩眼含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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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的疼痛也是這般,自己處子的鮮血染紅了錦被,但那人的動作卻無比溫存。他停下動作,一點一點仔細舔凈自己臉上每一滴淚珠。待疼痛稍減,才慢慢抽送。他一直凝視著自己的雙眼,目光中滿是愛憐。還有驚喜。

rou棒在體內溫柔地進出,在他深情的目光下,疼痛漸漸散開,融化……

rou棒在傷口上不停摩擦,疼痛越來越劇烈。鄭後咬緊牙關,死死忍耐。成懷恩挺身一刺,把她整個身體都頂到窗前,接著伸手推開窗戶。

正被人屈辱地奸yin後庭,卻突然暴露在愛郎面前,鄭後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她屏住呼吸,身體僵直,一動也不敢動,任rou棒在溢血的肛洞中抽送不已。

陳主微微動了一下,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

「哼,如此廢物,要他何用!」成懷恩不屑地說。

僅僅一年,那個年輕瀟灑的風流帝王便成了如此衰朽模樣,呆呆看著愛郎,鄭後心下暗暗滴血。

成懷恩俯在她耳邊說道:「給你半個時辰時間,如果不把回天丹煉好,我就當著他面肏你!」

鄭後嬌軀一顫,感覺到體內那股冰寒。刺骨的寒意與火辣辣的痛楚隔著一層薄薄的肉壁,從股間一下一上,平行侵入臟腑。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要用自己的yin水將三顆回天丹完全浸透……她含淚看著頹廢的愛郎,玉指顫抖著伸入沾血的玉戶。

每次相遇,都伴隨著刻骨的恥辱,但只要見到愛郎──無論他變成什么模樣──她寧願忍受這種痛苦。

陶碗從陳主手中滑落,「呯」的一聲打得粉碎。

他睡得愈發香甜。在夢里,彷彿看到心愛的皇後正對自己嫣然而笑,周圍是陳宮如花美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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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懷恩滿心想讓鄭後隨行,但從南順府出來後,鄭後連路都走不動,鮮血差不多浸透了身下的宮裝。這一路上跋山涉水,顛簸難行,以她嬌怯怯的身體,恐難支撐。諸姬里夢雪卧病在床,非煙在旁照料,謝氏姐妹又年稚體弱,眼下只好帶芳若、花宜兩人同赴高麗。

武煥軍由王鎮親自帶隊,五營千名精銳盡是騎兵,金戈鐵馬,旗甲鮮明。他與成懷恩想的一樣,都是把這支軍隊當做賴以起事的親軍。雖然人數不多但此軍組成全是募兵,又精選其中無家無室之輩,故而將士用命,勇猛善戰。兼且武煥軍軍餉用度超出普通齊軍數倍,成懷恩又屢加賞賜,因此更是對他忠心耿耿。

成懷恩有事在身,加倍趕路。五日後,一行人便渡過遼水,抵達遼東。次日再往東行,已出了齊國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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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擊破烏桓七部之後,東北再無強敵,因此大齊重軍移往淮南一帶,北方只是防禦為主。遼東以外,一直到高麗邊境,二百余里盡是高山密林,路僻難行。此間扶余、挹婁、勿吉諸部雜陳,凶頑難服,無法設置州郡。屬於無主之地。

山路越來越崎嶇,王鎮身披輕甲,親率第一營在前開道:三營結成中軍,衛護主帥車馬;第五營則各隊分開,繞著中軍游弋巡視。

陽光被濃密的樹葉隔絕,耳邊除了馬蹄輕響,再無一點聲音。成懷恩心里泛起一絲不祥之感,他把花宜踢到一旁,讓她避開,然後掀起窗簾喚來第二營偏將馬大展,問道:「這是什么地方?」

馬大展衣袖卷在肘間,粗壯的胳膊上滿是黑毛,「地圖上標的是黑石山。」

成懷恩心下越發不妥,「吩咐大家小心戒備。」

馬大展看看道路,點頭說:「這地方有些邪門兒……」

話音未落,車前一名士兵一聲不響,從馬背上重重跌下,接著一篷箭雨飛蝗般向大車射來。

馬大展大吼一聲,抽刀擋格,左臂已中了一箭。

成懷恩連忙翻身卧倒。一只長箭從窗中射入,釘在廂中,箭尾猶自顫動不已。

幸好車內包有鐵皮,不懼弓箭。成懷恩伏在地上深深吸了口氣,一把拿起頭盔,持刀走到車外。

突如其來的襲擊使武煥軍亂了片刻,接著各營偏將紛紛下令,眾軍士翻身下馬,團團圍在大車,穩住陣腳,然後各自擎出角弓向放箭處射去。

馬大展左手反手握住箭柄,右手使力一拗,將斷箭扔在地上,對手下叫道:「杜環,上!」說著當先沖出。

成懷恩立在車上,凝視著幽暗的密林。

百余精騎掠入林中,遇到馬匹難行之處,便毫不猶豫的下馬步行。不多時,遠處傳出一陣刀槍交鳴。馬大展的喝罵隱約可辯。

這傢伙真是員悍將!成懷恩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突然心里一動,面色漸漸yin沉。

33

馬大展半邊身體上沾滿血跡,氣惱地把一個首級扔到馬前,「是群狄賊,一過去就跑了,只逮住三個。」

那顆血肉模糊的頭顱沾滿了泥土,看不清面目,但披頭發散,渾不類中土人士。

王鎮此時聞聲趕到,仔細看了頭顱的發式面貌,斷言說:「這是扶余族人。」當日齊軍屠掠烏桓時,正是聯同扶余部落,王鎮留心軍務,對其瞭如指掌。

成懷恩還刀入鞘,淡淡說:「加倍戒意。」

大車緩緩起動,芳若與花宜被狂風驟雨般的突襲嚇得面無血色。成懷恩則靜靜躺在榻上,把玩著那支長箭。

是夜,大隊人馬在山中歇宿,各營派出一隊在周圍巡視,偏將都聚在中軍,商議中午的襲擊。

是役武煥軍亡七人,傷十二人,都是在第一輪襲擊中中箭。斬獲三人,觀其發飾,乃是在此地出沒的扶余人。

王鎮見成懷恩一言不發,揚聲說道:「扶余狗賊如此猖獗,卑職願帶一營掃盪其巢穴,請大人示下!」

成懷恩知道王鎮此舉是旨在鼓舞士氣,並非想節外生枝,聞言搖了搖頭。

馬大展傷口已經包紮,在旁叫道:「不必王大人出馬,末將願自帶弟兄們去屠滅扶余狗賊!」

諸將隨即紛紛請戰。

唯有一營偏將彭倫沉聲說:「以末將看來,這些人並非一般的馬賊……」

馬大展搶著說道:「扶余狗在這地方劫路,不是馬賊還能是什么?」

彭倫緩緩道:「若是馬賊,怎敢襲擊軍隊?」

場中頓時一片靜默。

馬大展嘟囔說:「扶余狗是瞎了眼,以為老子好欺負……」想想這話不在理,沒再說下去。

成懷恩也正有此憂。在襲擊中他已想及此事。若是一般的劫匪,遇到這支人數過千的精銳軍隊避之唯恐不及,怎敢上前搦戰?此其一;其二,他們鋒芒所指只在自己一人,一擊不中立即遠颺,顯然目標明確;其三,就是那支長箭,除了三具屍體,這是唯一的證據,他仔細看了戰場遺留的箭枝,銅鏃打磨精緻,絕非扶余部落自制的石鏃。若是幾支,還可以說是扶余人從外所得,但百余支長箭盡是如此,那放箭者肯定不是馬賊這種烏合之眾,而是訓練有素的軍隊!

諸將也是心下狐疑,都默不作聲,等待主將發言。

若是敵軍,此刻定在遠處潛伏!成懷恩暗暗握緊刀柄,心里有些緊張。這畢竟是他第一次身處險境。當日平陳可以說兵不血刃,數十萬大軍只擺了個樣子。

現在回想起當時箭聲破空的情景,不禁有些後怕。

最令人放心不下的則是敵軍的來頭──近年來,自己韜光養晦,絕不與人爭鋒,可以說有恩無怨。唯一稱得上與己有仇的王飛已被賜死,部下星散。況且當日自己竭力維護其家人,有目共睹。這樣算來齊國上下並沒有仇家。看這三顆首級,又並非中原人氏。

難道會是……高麗!成懷恩目中寒光一閃。

半晌,他開口說道:「彭倫,明日你負責在前開路,如有意外立刻示警嚴守,切莫貪功追擊。」

彭倫抱拳應是。

「馬大展,你先在營中養傷,由王鎮暫時帶第二營巡視周圍動靜。」

馬大展無奈答應。

「其余三營護衛中軍。諸位,此地不宜久留,各營輪流休息,明日加速行軍!」

諸將轟然應喏,自行回營。

眾人小心戒備,是夜卻未有敵情。凌晨時分,天上零零星星落起雨來。

雨越下越大,雖然武煥軍士兵都裝備有皮制雨披,不覺寒冷,但山路濕滑,險情不斷,行軍速度慢了許多。

中午時分,彭倫快馬返回,稟報前方乃是一個極窄的峽谷,只容一車通行,最後說:「那伙狗賊要是在谷中埋伏,我軍不易抵擋。」

成懷恩毫不遲疑,傳令各營加速前進。

他想不通高麗王為何要派兵攔路截殺己等,難道他真是與鮮卑勾結,不願遣質子入京?若是如此,也不必偽裝成馬賊,其中必有玄虛!最低限度,此舉說明他們不敢撕破臉皮,與大齊正面為敵。如此一來,只要闖過這一關,進入高麗境內,既可轉危為安。峽谷雖險,卻不能不走!

至於掉頭回轉,成懷恩想都沒想過。

峽谷壁立萬仞,勢若削成,險峻無比,寬度只能容三騎並行。眾軍士都暗暗握緊手中的兵刃,密切注意四處的動靜。

遠遠能看到峽谷的出口,彭倫的前鋒營已盡數出谷,他留下一隊在谷口警戒,自帶一百五十騎往前探路。

大車行至谷口,與前軍會合。

正當軍士們都松了口氣時,山壁突然轉來一陣轟鳴,一塊巨石直直朝主將的大車砸來。

人馬嘶鳴聲中,御手從座中躍起,拚命打馬。

巨石擦著車尾重重落下,石屑紛飛,接著一陣密如雨珠的勁箭從四處飛來,御手應聲而斃。

巨石塊塊落下,轟鳴不絕,將武煥軍分成兩截。彭倫帶著大隊奔到前方,成懷恩身邊只有第一營留下的五十騎和第四營的三十余騎,其余都被堵在峽谷中。

一輪利箭射完,林中沖出百余騎,每人臉上都帶著面紗,一言不發的直奔大車。八十余名武煥軍士兵又有十余人中箭而倒,剩下不足七十騎隨即揮舞兵刃迎上前去。兩軍交接,頓時金鐵交鳴聲不絕於耳。

成懷恩早已裝備停當,見敵人離自己不過數十丈,立即閃身竄出大車,抖動韁繩催馬而行。

人數不足的武煥軍沒能把敵軍全部攔下,十余名蒙面騎兵繞過兩軍交接的戰場徑直撲來,成懷恩略看一眼,知道自己的馬車絕跑不過他們的戰馬,旋即沖入車廂,搶過長刀,接著刀光一閃,把滿臉驚惶的芳若劈倒在地。花宜嚇得魂飛魄散,驚叫一聲,躲到車角。

時間緊迫,成懷恩顧不得再殺她滅口,立刻返身躍上馬背,揮刀斬斷繩索,縱馬急行。正在疾駛的大車頓時傾倒在地,渾身血跡的芳若和花宜從車廂中滾落出來。

成懷恩自小生長在草原,馬術極精,此時騎術盡展,兩腿緊夾馬腹,蜷起身體,穩穩伏在無鞍的馬背上。右手反手豎起長刀,護住背心要害。瞬時便奔出十余丈。

忽然左腿一痛,利箭帶著一篷血雨從小腿穿過。

成懷恩負傷沿著山路逃奔,臉上yin沉似水,彷彿對腿上搖晃的箭鏃渾然不覺。奔出里許後,眼前出現兩條岔路。略一思索,他選擇了沒有蹄跡的小路,沒入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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