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庭翠(女尊)第15部分閱讀(1 / 2)

她入贅富戶後又搞七捻三,惹出了什么風流情孽,被仇家下了重手?」

「聽說就是這樣。」歐筱彥就坡下驢。

「難道她的仇家就是崔無相?」上官子燁將手擦干,准備關閉密室的門。

「不,那仇家只是個混混。至於崔無相,和她多半是不相識的。」這後面一句,的確是歐筱彥心中所想——歐晉如,恐怕只是崔無相在街上隨手抓到的替罪羊。

書架回歸原位。兩人在桌邊坐定,又說了好一陣子話。後來歐筱彥看時間也不早了,便起身告辭。

上官子燁送她出了房門,見手下阿七正站在樓梯口那兒搓著手,不由一怔。阿七快步走過來給他們行了禮,然後向主人打了幾下手勢。

之後,上官子燁揮手讓其退下。歐筱彥見他面有煩惱之色,問:「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煩?」

「是一個討厭的人上門了……討厭的醉鬼……」他一面嘟囔著,一面和歐筱彥往樓下走,「她是我的表姐……這個人一喝多就愛發酒瘋,殿下不要理她好了。」

他們下樓到了廳里。轉角處的香幾旁卧著一個紫衣女子,正醉醺醺地哼著不成調的小曲。聞到她身上沖天的酒氣,上官子燁不由捂住了鼻子,秀眉也擰了起來。

他拉著歐筱彥照直往前走。他的表姐打了個酒嗝,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燁兒啊……三皇女殿下既然在這里,你不是應該給我們介紹一下么?」她中等身材,眉目斯文,因醉酒臉色相當不好。歐筱彥觀察著她身形移動,暗想:這人的武功不高。

上官子燁瞥了她一眼,耐著性子道:「表姐,你醉了,我讓阿七送你回家好么?」

「誰說的,我沒醉!」對方胡亂地擺了一下手,因喝多而滿布血絲的眼睛打量著歐筱彥,表情有些瘮人,「呵呵,三皇女殿下果然儀表不凡……難怪……難怪燁兒不想嫁給我,原來是傾心於你——」

「——馮之沅,不要胡說八道!」上官子燁柳眉倒豎,生氣而嫌惡地喝叱了一聲。對方旋即大笑起來,「哈哈,不必否認了,這是好事啊,我恭喜你!也恭喜三皇女殿下!」

「馮之沅!」上官子燁怒氣沖沖地踹了她一腳。這一腳力道不重,卻也不太輕,她痛叫一聲,坐倒在地上。

「真沒想到你能講出這種瘋話,若你不是我的表姐,我早已把你揍成豬頭了你信不信?」

「表姐……哈哈哈哈……」馮之沅頹然狂笑。

上官子燁不再看她,對歐筱彥道:「殿下,莫理會這個瘋子,我們出去罷。」

馮之沅聞言笑聲更大,眼中卻流下淚來。歐筱彥瞧著她痛苦心傷的模樣,開口道:「馮小姐,你誤會了,上官公子和我只是朋友。」

「朋友?哈哈哈哈……何苦騙我……」

歐筱彥撫了撫額頭,不欲糾纏多說,和上官子燁步出門外。

走下台階,他道:「我表姐方才醉酒失態,說的那些瘋話,殿下不要往心里去。」

「我知道。」歐筱彥的眼睛溢出笑意,道:「看樣子,馮小姐對你痴情得很哪。」

「……」上官子燁一臉的「不堪其擾」。

此刻已近亥時,路上行人稀稀落落,各家商鋪也已經關了門。他瞧了瞧空曠的四周,道:「殿下不是坐轎子來的么?」

「是的,不過我讓她們回去了。偶爾走一走,也不錯。」

「是哦。」上官子燁抬頭望著天上的點點繁星,低喃道:「我也在外面走一走好了,心里好煩……不想看到她……」

淡淡的月光下,他的麗顏浮上幾許憂愁、幾許茫然……

這個「她」除了馮之沅外,不作第二人想。自相識以來,第一次看到他這種脆弱的表情……歐筱彥和他並肩走著,一時沉默無言。

「你/我——」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他們相視一笑,歐筱彥道:「你先說。」

上官子燁咬了咬唇,低聲道:「我父親一直希望我嫁給表姐……不過,我堅持不肯。」

他的臉紅了紅,卻並無絲毫猶豫,看著前方的地面繼續說下去:「我不喜歡她,現在也根本不想嫁人。」

「看得出來,你是個自由慣了的。」歐筱彥溫和地一笑。

「嗯……」上官子燁側過頭望著她,聲音比之前更低了些,含著幾分忐忑,甚至是害怕,「我對你講這些,你會不會覺得我很不知羞?」

「怎么會?」歐筱彥停下腳步,凝視著對方,「你是我的朋友啊。」

「對,我們是朋友……」上官子燁輕輕地點頭,星眸中現出一絲安心的笑意。

他拂著額前被夜風吹亂的碎發,道:「你方才要說什么?」

「我就是想問你定親了沒有,不過現在也不必問了……」

他們慢慢走著。上官子燁輕嘆一聲,道:「沒定親,還不是一樣煩惱。說實話,我不在乎表姐難不難過,可我在乎父親啊……算了,不說這個。你何時去問林公子呢?」

「明日。如果我回去就問他,如果那女子真是他母親,那么今夜他必定難以安寢……明日下早朝後我去和他談話,無論是與不是,之後都會給你消息。」

「好,我等你的消息。」

歐筱彥回到府中,見何元碧正在正院等著自己,神情有點不安,她微微一怔,道:「元碧,怎么了?」

何元碧烏溜溜的大眼睛瞅著妻主,小聲回答:「我剛才去見了你的表弟,然後又去見林湘然,我、我跟他說話的時候不小心說漏了嘴……他曉得你的身份了……」

歐筱彥溫言安撫他:「曉得也不打緊,我正預備和他說清楚的。」確實,在隨心閣的時候已經有了這個打算,是時候言明身份了……看來今晚還是得去梅苑……

對方釋然地吁出一口氣。她又道:「他的反應如何?」

「呃,哭了……我勸過他,勸不住……」

歐筱彥心知這是免不了的,微微嘆了口氣,問道:「他說了些什么嗎?」

「他哭了一陣便要找你,說有話要問,我告訴他你到外面去了,他說等你回來。」何元碧頓了頓,道:「他想一個人靜一靜,所以我也不好待在那里,不過小慶說梅苑有人照看著,不會有什么事的。」

「嗯。」歐筱彥撫了撫他柔軟的頭發,道:「我過去和他好好談一談。你回竹苑休息吧,不必等我。」

「知道了。」何元碧乖乖地點了點頭。

梅苑的書房之中,林湘然正自靜靜坐在窗前,燭火明滅,映著他秀麗的輪廓。

歐筱彥立在門前看著他,輕輕喊了一聲「湘然」。

他轉過頭,面上淚痕未干,語氣卻淡淡的,「三皇女殿下,你來了。」

「湘然,你……」歐筱彥關上房門,走到對方身邊坐下。

「我承認我隱瞞身份在先。」

兩人對視著,林湘然緊緊抿著唇,她繼續說道:「最初是出門在外,多有不便,因此用的化名。二次經過封冉時,本想和你相會,講明身份、講明自己的心思,卻得知了你參選侍君的消息。我不能再那般行動,但心中對你的念想從不曾斷過,反而一日比一日更深……」

對方別開了眼,「你的言語中有幾分是真,我已經辨不清了。」

歐筱彥苦笑一聲,道:「何須去辨?除了暫時隱瞞身份而外,我沒和你說過半句謊話,我喜歡你的心,也是千真萬確的。」

林湘然沒有言語,幽如深潭的雙眸凝在她面上。

視線移到她曾受過傷的左臂上,他形狀姣好的唇微微翕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當初,自己每天親手替她換葯,親眼看著傷口一天天愈合,她為自己受的苦決計是假不了的,可是……

「湘然,你懷疑我對你用了苦肉計?」

歐筱彥看著他游移的眼神,再度苦笑起來,「你懷疑我預謀了整件事情,是么?」

「……」林湘然起身,望向窗外。短暫的沉默之後,他說道:「我確實如此懷疑過,可是仔細回想起來,又覺得不太可能。」

歐筱彥跟著站了起來,定定地望著面前的人兒。後者沒有回頭,纖細的身子微微一顫。

62六十二、在想什么?

六十二、在想什么?

「湘然,你看著我。」

他似乎是有些不知所措地側過身子,抬起頭,與歐筱彥視線相對。

「告訴我,你心里是不是還在懷疑我?」

「……」林湘然凝目望著她,半晌,他低聲道:「不錯。我雖不認為你是整件事的幕後主使,但卻無法不懷疑你殺了我母親。」

「我殺你母親?」歐筱彥挑了挑眉。

林湘然的聲音微微發顫,「站在你的立場上,這么做也無可厚非,不是么?」

他僵著身子,重又面向窗外。歐筱彥道:「因為你的母親早該出現了,卻至今都未出現,而我又將自己的身份對你隱瞞至今,所以你就往這上頭想了?」

對方垂下眼簾,並不開口,顯然是默認了。

事情本就極易讓人誤會,再牽扯到可能是歐晉如的那具女屍,要解釋清楚、安撫妥當就更耗時間了。歐筱彥暗暗嘆了一口氣,看著他的背影,道:「湘然,我沒有殺你的母親。事實上,在今天之前,我也很納悶她為何不曾過來找你。」

「在今天之前?什么意思?你今天見過她了?」對方霍然轉身,睜大了眼睛。

「我推測是她,但我不認識她,無法肯定。」歐筱彥簡短說了一句,拉著他坐了下來,「你母親的右臂上可有一塊暗紅色胎記?」

「有……」林湘然的面色漸漸蒼白,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么。

歐筱彥給他比劃了一下大小和位置,問他歐晉如的胎記是否如此,他慢慢點了一下頭,低聲問:「她怎么了?」

「被魔教的攝魂術害死了。」歐筱彥說完這句,見對方的眼圈紅了起來,心中暗想:雖然湘然早有預感,雖然他對歐晉如沒有什么感情,但他們畢竟是親生母子……

淚水自眼中滲了出來,林湘然無心去擦,只盯著她問道:「什么魔教?什么攝魂術?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得從一個叫崔無相的人說起。」歐筱彥開始向他講述歐晉如去世的前前後後……

次日清晨。

林湘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書房的軟榻之上,回想起前事,面上不禁紅了起來。

昨夜,就在這間房中,自己和那人一番長談,說了不少話,也流了不少眼淚。最初的哭泣,是難過於生母的故去,後來卻完全是在感懷自己的身世……

不知什么時候,自己哭倒在那人的懷中。那人抱著自己坐到軟榻上,輕輕地安慰哄勸,說不盡的體貼、道不盡的溫柔……似乎是不知不覺間,自己在她的臂彎中平靜下來,安心地沉入夢鄉……

那人必定是整夜都陪伴在身邊的,自己睡得那么沉,也不曉得她是何時離開的……她是去上早朝了么?

他一邊想著,一邊掀開身上的厚毯子坐起身來,睡眼惺忪地望向東牆邊半月台上的時計。恰在此時,房門被輕輕推開,歐筱彥走了進來。

她注視著他,柔聲道:「湘然,你什么時候醒的?」

「阿,我醒了沒一會兒……」林湘然看著她走到自己身邊,只覺臉上發燙,不由垂下了頭。

「在想什么?」她修長的手抬起他的下巴。

他迎上對方的視線,長而翹的睫毛微微顫動著,面上紅暈更深,「沒,沒想什么。」

歐筱彥輕輕一笑,往他的櫻唇上吻了吻,放開了他,「你是要起來,還是再歇一會?」

「我起來。」林湘然俯身去穿綉鞋,穿到一半,他停了下來,「昨夜……我可說了什么夢話不曾?」

「哦,你睡著之後過了不久,我聽見你喊了我一聲『筱彥』。你做了什么夢啊?」

林湘然赧然道:「一點都不記得了。我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大約在丑時將至時。」歐筱彥唇角微揚,心想即便他忘了,也可以肯定那絕對是個好夢。

「阿,這么晚……」林湘然看了看時計,又道:「你昨天睡得比我還要晚,起得卻又極早,一定沒有睡好吧?」

「誰說的。」歐筱彥輕笑一聲,道:「美人在懷,我怎么可能睡不好?」

「……」聽了她這句調笑,林湘然面紅耳赤,又羞又惱地瞪了她一眼。

歐筱彥笑吟吟地望著他。他穿好鞋子,站起身來,「你說你下早朝後去見上官公子,見了么?」

「見了,他已經將你生母的遺體運往玟山腳下安葬,現在大概快到中途了。等會你洗漱完、用完早膳之後,我帶你過去,見你生母最後一面。」

林湘然「嗯」了一聲。歐筱彥打開房門,道:「我有點事先回正院,等會兒過來。」

………………

歐筱彥再過來的時候,林湘然已經吃過飯了,正坐在房里等她。二人說了幾句話,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