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干就完了(2 / 2)

替天行盜 石章魚 5048 字 2021-03-05

可當著老鬼的面已經說出了大話,那鐸也是沒有退路,好在這貨腦子尚算活絡,隨即改口道:「五爺我說了要一下子斬斷他十根手指了么?五爺我要的是慢慢玩,一天斬斷兩根,左右各一,那邊都不吃虧!」

李喜兒手下心中嗤笑,但臉面上仍舊畢恭畢敬,恭維道:「那五爺英明。」

「你們兩個,拿住了他的手,岔開他的手指頭。」那鐸晃悠著手中短刀,腦子里盤算起該如何一刀揮出才夠瀟灑痛快。

倆手下應聲拿住了老鬼的左手,舉到空中才發覺無處可按,只得將老鬼從牆壁的鐵索上解下,押至房間一角的案台前。

「嘖,嘖,怎么能是左手呢?換右手!不知道老鬼是個左撇子么?」那鐸拿著短刀,比劃了一下,卻輕嘆搖頭,提出了個莫名的要求。

那倆手下換了老鬼的右手上來,按在了案台上,並岔開了老鬼的五根手指,其中一人道:「那五爺,來吧!」

那鐸陰笑兩聲,拿著短刀在老鬼眼前晃了兩下,道:「老鬼啊,老鬼,這一刀下去,你的一根手指便要和你永別了,你可別以為是五爺我存心報復你,五爺我可沒你想象中的那么小心眼子,五爺我想要的只是那件寶貝的下落,可你咬死口就是不說,能怪誰呢?」

老鬼恥笑道:「只怕你這一刀斬去了我老鬼手指的同時也斬斷了你那鐸的脖子。」

那鐸做出驚恐狀,呵呵笑道:「你不說五爺我還真忘了,咱們老鬼兄背後還有顧浩然這個靠山,嘖嘖,可真是要嚇死了五爺我了。這樣不好,老鬼,你知道五爺我膽小怕事,一聽到顧浩然的名字就會渾身哆嗦,這一哆嗦啊,手上就會失去准頭,到頭來,遭罪的不還是你老鬼么,哈哈哈。」

獰笑中,那鐸牙關緊咬,手中短刀揮了下去。老鬼應聲悶哼。

「那五爺,手指雖細,但其中有骨相連,還是得用些力氣。還有,您可不能閉眼啊,這萬一走偏,斬到了咱們兄弟的手上,你說冤還是不冤啊?」其中一名手下無奈搖頭,恭敬口吻中卻不乏嘲諷意味。

那鐸那一刀揮下,卻僅是傷了老鬼右手食指的皮肉,再看那鐸,握刀的手已是顫抖不已。心雖夠狠,怎奈膽色欠缺,一刀揮下之時,已然喪失了底氣,那刀自然是軟弱無力。

「你行你來!」那鐸將短刀扔在了案台上,順勢抄起了雙手。

那手下倒也不含糊,拿起刀,掂量了下,問道:「還是食指么?」

那鐸冷哼一聲,轉過身,回到了折疊椅上,道:「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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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大新隨著趙大明回到了安良堂總堂口。

已是臨近傍晚時分,顧浩然且不在堂口,兄弟倆只得耐心等待。

趙大明到後堂轉了一圈,回來時,捧了一碗冷菜同時拎著一袋饅頭,招呼趙大新道:「大新,忙活了快一天了,啥也沒吃,來,將就著墊墊肚子吧。」

趙大新搖了搖頭,道:「吃不下。」

趙大明一聲嘆息,道:「吃不下也得吃啊,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萬一咱家老顧回來有了鬼叔的消息,你餓著肚子派不上用場,豈不痛惜?」

趙大新悶嘆一聲,猶豫片刻,還是接過了趙大明遞來的饅頭。

「你要對咱家老顧有信心,鬼叔是咱安良堂的人,老顧他怎能不上心?只要老顧想做的事,就沒有……」哥倆吃著,趙大明嘚吧嘚吧勸著趙大新,可話沒說完,卻突然卡主。

趙大新不由轉頭,卻是顧浩然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二人身邊。

「先生,你啥時回來的?嚇我一跳!」趙大明慌亂間往嘴巴里塞了一大筷子的菜,然後抓著饅頭呲溜一下跑開了。

顧浩然陰著臉罵道:「小兔崽子,跑得了和尚還能跑得了廟了?一口一個老顧,沒大沒小沒規矩!」

趙大明啃著饅頭,嬉皮笑臉嘟囔道:「不然叫老顧,難不成還讓我叫您小顧?」

顧浩然一個沒憋住,噗嗤笑出聲來:「過來坐下吃吧,等吃飽了才好挨揍!」

趙大明應了聲:「好嘞!」然後歡快跑回。

顧浩然坐到了堂口主座上,點了點身旁的桌面,立刻有屬下奉上了茶來。

「那幫人全都跑了?」

趙大明邊吃邊應道:「嗯,順著地下管道溜了。」

「他們准備的倒是充分,看來有高人指點啊!」

趙大明道:「也不一定,洋人蓋房子造大樓之前,總習慣先把地下管道給鋪好嘍,洋人們也沒少在大清朝破土動工,那幫牛尾巴能想到這種開溜方式也屬正常。」

顧浩然吹了吹水面上飄著的茶葉,呷了口茶水,嘆道:「那些個牛尾巴若是能將這份聰明用在正道上,也不至於讓自己的國家備受欺凌。算了,跑就跑了,跑了倒也省心了。」

這二人說話,卻始終沒提到師父老鬼,趙大新忍不住了,插嘴問道:「顧先生,抓不到那些人,我師父可怎么辦?」

顧浩然放下了茶盞,淡定道:「那鐸不見了,一早被人接出了皇家馬戲團,到現在還沒回來,我想,他應該跟你師父在一起。」

趙大新不禁咬牙恨道:「果真同這個那五狗有關聯。」

顧浩然道:「點了老鬼的人想必就是那鐸,我只是納悶,那幫牛尾巴抓了老鬼卻為何輕易放棄呢?」

趙大明吃飽了肚子,抹了把嘴,應道:「說不准那幫牛尾巴開溜後便回到關押鬼叔的地方了哩。」

顧浩然微微搖頭,道:「講不通啊,若是如此,那他們為何要一早回去哈萊姆呢?這種做法,豈不是多此一舉?」

趙大明笑道:「牛尾巴喜歡脫褲子放屁唄!」

顧浩然瞪了趙大明一眼,然後轉而對趙大新道:「不管他們意圖如何,能追查到那鐸下落,便可找到你師父。好在那些人一早用的車輛是雇來的,用的還是車行的司機,所以,找到那鐸並非很難。」

那鐸看了眼手下呈上來的老鬼的一根食指,不由打了個冷顫,胸骨下胃口處一陣抽搐,一口酸水登時涌上了喉嚨處。那鐸急忙屏住呼吸,接連吞咽,硬生生將這股酸水壓了下去,才避免了當中嘔吐出來的糗事。

「拿走,趕緊扔了,五爺我可是個讀書人,看不得如此血腥的玩意。」那鐸掩住了口鼻,將頭轉向了一側。

「屬下尊令,屬下只是想問那五爺,今個還審么?」那手下用了塊從老鬼衣服上扯下來的布包住了老鬼的拇指,放進了口袋中。

那鐸厭煩地擺了擺手,道:「五爺我累了,先上樓歇息會兒,你們幾個可要守好了。」

待那鐸走後,那兩名手下也離開了用來審訊老鬼的房間,只是沒走遠,便在門口交談了起來。

老鬼拇指被斬,吃痛昏迷了過去,被重新鎖在了牆壁後,方才轉醒過來,醒來之後,便聽到了門外那二人的對話。

「安良堂的人怎么還沒找上門來呢?咱們可是給他們留足線索了呀!」

「別著急嘛,實在不行咱們再給安良堂的人送個信不就完了?」

「咱倒不是著急,咱只是想不明白大人為何要這么做。」

「怎么?你怕了?」

「呵呵,不瞞老兄說,自打進了內機局的門,兄弟便已將生死放下了,只是啊,今日死在這異國他鄉,多少都有些不甘心啊!」

「兄弟說得好!咱們啊,從入了內機局的那一天,這條命便已經不是咱們自己的了,雖說死在這美利堅合眾國有些憋屈,但轉過來想,不就是一副臭皮囊么?你我兄弟能為李大人為老佛爺為大清國而死,只會死得其所,定能感天動地,將咱們的亡靈帶回故土。」

另一人聽了,似乎有所觸動而沒再搭話。

沉靜片刻,自稱為兄的那人道:「那些個機關都布置好了么?」

另一人應道:「差不多了吧,打夜里就在弄,這一白天也沒閑著,也就是多點少點的問題。」

稱兄者道:「希望大人的計劃能夠如願,最好那安良堂傾巢出動,此一戰,必重創與他。」

另一人呵呵笑道:「那安良堂也是活該!都離開大清朝了,不安安生生地過日子,非要跟逆黨胡混在一起,到頭來,不還是被逆黨出賣了么?」

稱兄者跟著大笑,道:「何止出賣,簡直就是玩弄於股掌之間,什么狗屁名單,那分明就是挑撥朝廷和重臣之間關系的陰謀詭計,沒想到,大人只是花了點銀子,那逆黨代表便全都招了。此一戰,無非就是教訓一下安良堂不該多管閑事。」

另一人笑道:「若是能宰了姓顧的,那咱們兄弟可真是死得其所嘍!」

稱兄者冷笑道:「就怕他不敢來,只要來了,那就回不去,不然,咱們怎么能對得起人家逆黨的一片苦心呢?」

便在這時,又來了一人,道:「安良堂的人露面了,頭兒讓你倆過去呢!」

三人嘀咕著走遠,老鬼的耳邊也終於恢復了寧靜。

或許是因為聽到那二人對話而緊張所致,也或許是因為身上遭受的折磨太深,那三人離開後沒多會,老鬼便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安良堂弟兄的辦事效率非常之高,天色剛剛擦黑,便已經查明了那鐸的去向,並將具體地址報給了顧浩然。

趙大明在一旁擦拭著手中的左輪,也不抬下頭,直接問道:「開干唄?我帶人去,您就在家里等消息吧!」

顧浩然不急不躁,沉穩道:「那地方雖在郊區,但好歹也歸紐約警察局管,不打招呼便貿然動槍,不好交代啊!」

趙大明噗嗤一聲,抬頭看了顧浩然一眼,笑道:「咱們安良堂什么時候變得那么守規矩了呢?」

顧浩然不動聲色答道:「就從現在開始。」

趙大明聳了下肩,干脆閉上了嘴巴。

趙大新卻不明就里,著急道:「顧先生,難不成您還打算報警么?師父在他們手上,若是報了警……」

顧浩然打斷了趙大新,道:「這件事我反復掂量,認為必須報警。」

趙大新的兩只眼都紅了,可求著人家的事情,卻也只能干著急。這種情勢,想救人只能突襲,若是報警,耽誤時間不說,還極容易激怒對方而導致撕票的結果。

身旁,趙大明捅了趙大新一指頭,笑道:「咱家顧先生是擔心人家早已經挖好了坑等著咱們,找幾個洋人警察去試探試探虛實,倒也不錯。」

趙大新道:「可問題是洋人警察只要露面,就很可能讓那些人動了先殺師父再逃走的念頭啊!」

趙大明又捅了趙大新一指頭,然後朝顧浩然的方向努了下嘴,小聲:「別吵吵了,你看老顧那樣子,肯定是在琢磨陰謀詭計。」

對趙大新來說,把師父救出來的唯一辦法便是悄無聲息靠上去,然後發起突襲,打敵手一個措手不及,使得他們來不及對師父下手。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因而,趙大新對雙眼微閉的顧浩然是頗有微詞,只是不便發作而已。

僅是兩三分鍾,顧浩然睜開了雙眼,吩咐道:「大明,把你那一支的兄弟全都叫來吧,另外,把大新兄弟帶去後堂休息。」

趙大新肯定不干,嚷道:「顧先生,我趙大新的這條命是師父給的,救師父,我必須沖在最前面。」

顧浩然拉下了臉,慍道:「既然如此,我把那地址告訴你,你一個人去救你師父好了。」

趙大新看了眼顧浩然,心中不由一懾,連忙垂下頭來,道:「顧先生,我錯了。」

趙大明一把攬過了趙大新肩頭,道:「讓你休息你就乖乖去休息,非得去摸老虎尾巴干啥呀?走啦,跟我走啦。」

不多會,趙大明領著手下兄弟全部聚到了堂口上。

但見人已到齊,顧浩然道:「我安良堂立足江湖,憑的是懲惡揚善除暴安良這八字堂訓,自創立以來,從未向任何惡暴勢力低過頭,可如今偏就有這么一些不知死活的東西,居然騎到了我安良堂的頭上,不單抓了咱們的人,還挖好了坑等著咱們,你們說,咱么該怎么辦?」

當著手下兄弟的面,趙大明不見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臉,卻也沒搭話,只是悶著頭把玩手中的左輪。

「先生,啥也不用說,干死他們!」趙大明的下首,一兄弟站了出來。

「強哥說得對,干就完了!」其他兄弟紛紛附和。

顧浩然伸出雙手,做了個下壓的動作,使得弟兄們安靜了下來:「此一戰,或許是我安良堂創立以來最險惡一戰,對手實力不弱,個個都是精挑細選的高手,而且,種種跡象表明,他們抓走老鬼,無非就是想引我弟兄去救,而他們,則早就給我們挖好了陷阱。我本想利用洋人警察來破了他們的機關陷阱,可老鬼徒弟說得對,如此一來,老鬼難逃一死,因此,即便那倉庫布滿了各種殺人機關,也只能靠咱們兄弟們去趟。」稍一頓,顧浩然深吸了口氣,接道:「家中為獨子的舉手。」

眾弟兄紋絲不動,無人舉手。

「家中已有妻小的舉手。」

眾弟兄仍舊是紋絲不動。

「那只有抓鬮了!我只需要帶五人潛入,其他弟兄,在外掩護,分散對方注意力。」說罷,顧浩然令人捧出了一只盛滿了竹簽的竹筒,「抽中印有紅心的竹簽跟著我。」顧浩然擺了擺手,就要准備讓眾弟兄抽簽。

趙大明突然收起了左輪,站了起來,來到手捧竹筒的那兄弟面前,道:「我先來!」一邊說著,一邊居然將竹筒拿到了自己手中,然後倒出其中竹簽,挑出了其中五根點了紅心的竹簽。「喏,這個還給你。」也不管那兄弟如何,趙大明直接將竹筒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