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要等的人(1 / 2)

替天行盜 石章魚 5045 字 2021-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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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射出了那一箭後再也不見了蹤影,董彪帶著手下弟兄在追查煙土下落的時候也是內緊外松,而海上因爆炸而沉沒的貨船被定性為出現故障且遭遇暴風雨所導致,因而只在當地報媒上占據了微不足道一小塊版面,根本沒掀起任何波瀾來。

整個金山一片平靜,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

羅獵就像是傻了一樣,從艾莉絲的葬禮上歸來之後,便一句話也沒再說過,整日將自己關在房間中,送進去的飯菜經常原封不動的再被端出來。

董彪很是擔心,好幾次都想進到羅獵的房間跟羅獵好好談談,可曹濱卻阻止了董彪。「我說過,現在的羅獵便是二十多年前曹濱,沒有什么事情能夠擊垮他。他只是尚未從失去艾莉絲的悲痛中走出來,等他一旦走出,將會是另一個羅獵,甚或超過二十歲的曹濱。」

董彪不願意反駁曹濱的這個論斷,但他始終對羅獵放心不下,在羅獵將自己關進房間的第三天,他終於接著送飯的機會,見到了羅獵。

「你瘦多了,小子,這樣不吃不喝可不行,別忘了,你答應過艾莉絲的。」董彪提起了艾莉絲,不禁有些後悔,生怕羅獵的情緒會因此而波動。

羅獵卻僅是淡淡一笑,回道:「不是我不願意吃,實在是吃不下。」

董彪道:「是飯菜不可口嗎?你想吃什么,跟彪哥說,彪哥讓周嫂給你做。」

羅獵搖了搖頭,道:「我在想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想不明白,恐怕我什么都吃不下。」

董彪道:「那你能不能跟彪哥說說,讓彪哥也幫你想想?」

羅獵點了點頭,道:「假如凶手便是那個漢斯的話,那么,吳厚頓在其中究竟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呢?」

此言既出,董彪登時愣住。

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多想過,而曹濱亦未對此人產生過任何懷疑,但是,吳厚頓就真的沒有問題嗎?

羅獵稍一頓,接著說道:「南無影北催命,他既然能跟我師父齊名,想必也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一號人物,一般來說,像這種成名的江湖人物對自己的名聲看得是相當之重,尤其是盜門中人,對盜亦有道這四個字視為有千金之價,絕不會去做那種偷雞摸狗的宵小之輩才會做的事情,可是,在我來美利堅的那艘船上,他卻被抓了個現形,在輪船的餐廳中,他偷了好多人的錢夾手表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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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彪道:「那或許是他隱瞞身份的一種手段。」

羅獵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略顯鄙夷神色,道:「隱瞞身份的手段有很多,他為何非要把自己偽裝成一名宵小之輩呢?依我看,他更像是技癢難耐。我承認,他的偷竊技術相當精湛,但對於成名大家來說,絕不屑於偷竊人家的錢夾。」

董彪不自覺地摸出了煙來,點上了一支,吐出一口濃煙後,鎖緊了眉頭道:「你說的雖然有道理,但也不能證明他一定就不是無影。」

羅獵道:「我並不想證明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南無影,我只是回憶起整個過程來覺得他身上的矛盾點挺多。咱們當時完全被開國玉璽所吸引了注意力,居然沒發覺到這些矛盾。」

董彪道:「那你還想到了什么?」

羅獵拿起了董彪丟在桌面上的煙,抽出了一支,卻拒絕了董彪遞過來的火柴,只是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道:「輪船到岸後,他騙走了我的證件還有我的五十美元,他的解釋是為了引起我師父的注意。這個理由乍一聽倒是合乎情理,但它卻根本經不起推敲。還是那個理由,他有很多種辦法都能引起我師父的注意,為什么會對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下手呢?最關鍵的一點,他怎么就知道我師父在碼頭上等著他呢?」

董彪再次愣住了,手中夾著的香煙灰燼燒出了一大截來都忘記了彈一下。

羅獵伸出手來,在董彪的手背上輕拍了一下,震掉了煙灰,輕輕笑了笑,接道:「一個多月前,紐約顧先生遇刺,一個月後,同樣的一支箭射向了我,而這中間,極少有人見過真面目的南無影出現在了咱們的面前,不單提供了開國玉璽的信息,還兩次向我們伸出了援手。我以為,這些事絕非巧合。」

董彪的神情愈發嚴肅,他扔掉了煙頭,在地板上踩滅了,道:「等一下,小子,等一下再說,我去把濱哥叫來。」

門外傳來了曹濱的聲音:「不用叫了,我就在門口。」說著,曹濱推門而入。「你不聽我勸,非得來打攪羅獵,我不放心,就在門口偷聽了一會。」

羅獵微笑著給曹濱讓了坐,道:「讓濱哥擔心了。」

曹濱欣慰地點了點頭,回道:「我倒是沒怎么擔心,你濱哥自稱是閱人無數,看人從未走眼,我多次說過,羅獵就像是當年的曹濱,沒什么事情能擊垮他。可你彪哥卻始終不信,阿彪,怎么著?這次算是服氣了吧?」

董彪訕笑道:「我哪次沒服氣過?但你也不能拿自己的標准來要求我不是?我要是能像你這般沉住氣,那我還是阿彪嗎?」

曹濱笑罵道:「巧舌如簧的家伙!」轉而再對羅獵道:「不理他,咱們接著推理。」

羅獵點了點頭,道:「我想先做一個大膽的假設,那個漢斯跟吳厚頓是一伙的。」羅獵說完這句話,先看了眼曹濱,再看了眼董彪。

董彪再點了支煙,擺手道:「你別看我,我現在發覺在你們兩個面前我就是一個弱智。」

曹濱應道:「嗯,有那么點意思,羅獵,你接著說。」

「漢斯刺殺顧先生,卻故意清洗了箭鏃上的大部分毒液,為的就是把濱哥掉離開金山。只有將濱哥調離開金山,而且還要保證濱哥不能夠在短時間內返回金山,所以,他才選了紐約的顧先生。其目的只有一個,生怕濱哥識破了吳厚頓是個假貨。」但見曹濱也點上了雪茄,羅獵干脆也將手中的香煙點著了,卻不抽,只是夾在手中看著裊裊升騰的煙痕。

曹濱道:「若是假設成立的話,這一推理合乎邏輯。」

羅獵道:「吳厚頓當日向我們亮明身份並說出了開國玉璽的秘密,第二天晚上,漢斯一伙便乘坐火車抵達了金山,再過了一夜,那艘貨船便駛離了港口,整個過程看似緊湊且合乎情理,但現在看來,無非就是想趕在濱哥回來之前完成所有的騙局。」

董彪忍不住插話道:「騙局?怎么會說是騙局呢?我怎么就一頭霧水呢?」

羅獵笑了笑,道:「我相信,開國玉璽這件事是真的,用開國玉璽來交換大清朝對那一船煙土銷售權的事情也是真的,只不過,那一船的煙土卻不是漢斯和吳厚頓的,他們辛苦一趟,能得到的不過是一份佣金,相比那一船煙土的總價值來說,卻是微不足道。」

董彪倒提溜了幾口氣,道:「我似乎明白了,但似乎更糊塗了,小子,趕緊把話說明白些。」

曹濱輕嘆一聲,道:「羅獵這么一說,整件事便清晰了,那漢斯弄了這么多幺蛾子出來,無非就是想私吞了那船煙土。」

羅獵長出了口氣,道:「是啊!我跟彪哥二人傻乎乎地被人利用了,卻還要對那吳厚頓感激不盡。」

董彪突然鎖緊了眉頭,道:「不對,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漢斯和吳厚頓幾乎已經成功了,就算是濱哥,也沒對他們產生懷疑,他們只需要偷偷將那批煙土裝船運走就是,又何必再來刺殺你呢?」

曹濱聽了,也是不由一怔。

羅獵微微閉上了雙眼,像是在回憶著什么。「這幾天,艾莉絲中箭的景象反復出現在我的眼前,正是這幅景象,才使得我想到了他們的破綻。那支箭原本沒打算射中我,我當時靠在樹干上是靜止的,假若艾莉絲不是為了救我而撲過來的話,那支箭只會擦著我的肩膀射在樹干上。」

曹濱恍然道:「也正因如此,凶手才沒有清洗那支箭的箭鏃,而艾莉絲才會抵抗不住那支毒箭。」

羅獵點頭應道:「應該是這樣,那支箭像是淬毒已久,毒性揮發了不少,而事發地點離診所又近,搶救的還算及時,艾莉絲才會撐了那么久。」

董彪驚道:「這么說,射箭的凶手並不是漢斯?」

羅獵道:「看來貨船爆炸後,從船上僥幸逃脫的並不止漢斯一人。彪哥,你還記得當日我們跟吳厚頓在火車站看到的那個女人么?」

董彪道:「當然記得,我還跟你說,看她走路的姿勢,應該是個高手。」

羅獵道:「那個女人的舉手投足間透露著一股高貴,是她身旁那個男人所不具備的,所以,我猜測那女人應該是這批煙土的真正主人。我們雖然不知道那艘貨船被你炸了之後發生了什么,但我敢肯定,一定是那個女人想明白了漢斯的陰謀,射箭的凶手是她或不是她,但一定是代表了她,而那凶手便是以這種方式向我們做出提醒,想借助我們的力量阻止了漢斯的下一步行動。」

曹濱道:「這就對上了,我查驗過老顧的傷口,也看過射中艾莉絲的那支箭,這兩箭看上去力道都不大,應該是女人所為。」

董彪道:「我還有一個疑問,從我炸船那天到艾莉絲被箭所傷,中間已有近十天的時間,如果咱們的推測是正確的話,那漢斯在這十天里都干了些什么?他為什么不及時把煙土運出去呢?」

羅獵道:「在船上你也看到了,那批煙土可不是個小數目,至少上千噸,甚至有兩千噸。那么多的貨,漢斯怎敢輕舉妄動?他肯定得等到所有人都淡忘了此事才好動作啊!」

董彪不由起身,來回踱步,邊思考邊道:「上千噸甚至兩千噸……我怎么把這一點給忽略了呢?金山倉庫有一千多,能臨時改作倉庫的場地更是多如牛毛,但能容得下那么多貨的地方並不多……」

曹濱笑道:「你想簡單了,阿彪,漢斯沒那么傻,不會把貨放在同一間倉庫的,他一定會化整為零,縮小了目標才能最大可能地提高安全性。」

董彪嘿嘿笑道:「萬一那漢斯沒有你說的那么聰明呢?萬一那漢斯在這點上跟我一樣弱智呢?小子,你來評評,彪哥的想法對還是不對?」

羅獵道:「彪哥是出力干活的人,可不敢說彪哥不對。排查倉庫無疑是個方向,至於怎么排查,倒是無關緊要,彪哥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了。」

董彪突然想到了什么,皺著眉頭道:「咱們這樣大張旗鼓地去排查倉庫,會不會有打草驚蛇之嫌呢?」

曹濱道:「在大清朝,一兩煙土能賣到兩塊銀元,一公斤為三十二兩,一噸便是三萬兩千兩,上千噸的煙土價值將超過六千萬塊銀元,若是真有兩千噸的話,那么這批煙土的總價值將超過一億塊銀元。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么大一筆錢,那漢斯是說什么也不肯放棄的。」

羅獵點頭認可,並道:「漢斯和吳厚頓他們在暗,而我們在明,而且,我估計他們藏貨的地點很難被咱們想到並發現,所以,通過那批煙土來找到漢斯的可能性並不大。不過,也沒關系,他們想運出那批煙土同樣艱難,咱們只需要控制住場面,讓貨主一方跟漢斯先斗一斗,咱們就安安靜靜地做一回黃雀好了。」

曹濱欣慰道:「好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如此當口,你還能這般沉住氣,濱哥果然沒有看錯,你比二十歲的曹濱更加沉穩,更有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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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厚頓在海灘上之所以著急跟董彪羅獵分開,其原因便在那個突然出現的人影上。他從另一側也看到了那個人影,下意識以為那人影應該就是從船上逃生而來的某個人。向董彪羅獵告辭後,吳厚頓並沒有著急離開,而是走出一段距離後躲了起來,直到看見董彪羅獵二人遠去後才現出身來。

然而,他在海灘上尋來找去,卻再也沒能發現那人影的影蹤。且暴雨滂沱,他那一身絕學根本派不上用場。

無奈之下,吳厚頓只得踏上返回金山的路途。

和董彪羅獵相同,吳厚頓采取的返程方式也是搭乘火車,只是爬車的時間及地點跟董彪羅獵有所不同。但吳厚頓沒有坐過站,因而,爬火車的時候雖然比董彪羅獵晚了將近兩個小時,但抵達金山的時候卻比他們兩個提前了一個下午。

火車站是一座城市最為混亂的地方,客流量大,且南來北往的人群總是魚目混雜,在這附近藏身是最容易最方便的。吳厚盾事先在火車站的後面租借了一套房子,回到了金山後,他便躲了進去,除非是迫不得已的食物采購,否則絕不拋頭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