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橫練(1 / 2)

替天行盜 石章魚 5038 字 2021-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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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獵道:「對了,顧先生,那個以毒箭傷你的人叫黛安萊恩,已經在金山被我們擒獲並處決了,也算是為你出了口惡氣。」

顧浩然點了點頭,道:「你濱哥已經寫信告訴我了,他說,黛安萊恩只是下手的人,其後還有個主謀,不知道那個主謀抓到了沒有啊?」

羅獵道:「濱哥說的那個主謀,就是我師父曾經收下的徒弟耿漢。在我來紐約之前,已經親手將他活埋了!」

顧浩然的雙眸中終於有了點光芒。「那就好,那就好啊!」顧浩然感慨著,轉而對趙大明道:「時候不早了,帶羅獵去吃完飯吧,我見不得風,也喝不了酒,就不陪你們了。」

羅獵告辭道:「那就不影響顧先生休息了。」

在紐約安良堂中,羅獵跟趙大明算是最相熟的了,跟其他幾位大字輩弟兄也就是打過照面而已,不熟是一個原因,不善於酒場是另一個更主要的原因,故而,在酒桌上,羅獵表現的相當拘謹,趙大明給羅獵設下的接風宴,反倒成了他們幾個大字輩弟兄的拼酒宴。

趙大明身為堂口的代堂主,自知喝酒誤事的道理,因而從頭到尾始終把控著自己的酒量,到了酒宴結束,他仍舊保持著清醒,而羅獵也沒有多喝,再看看時間,似乎還不算晚,於是,趙大明便擺上了茶台,拉著羅獵要喝點茶,聊聊天。

客隨主便,羅獵自然不會反對。

「時間過得真快啊!一晃眼,五年多便過去了,想當初,你小子剛來紐約的時候,才多大來著?」趙大明沖上了一泡茶,言語之間雖然很是輕松,但眉宇之中卻顯得憂心忡忡。

羅獵笑應道:「我那時才十三歲多一點。」

趙大明為羅獵斟上了茶,調侃道:「我還真是佩服濱哥,你說,就你當時那副瘦瘦弱弱黑不溜秋的樣子,濱哥是怎么看出來你是個可造之材的呢?」

羅獵跟著玩笑道:「別說你納悶,我到現在還納悶哩!」

趙大明為自己也斟上了茶,端起茶盞,呲溜一聲吸了一小口,道:「還有你的那個兄弟,小胖子,叫什么來著?」

羅獵應道:「安翟,安靜的安,雙羽為頭的那個翟。」

趙大明點了支煙,抽了兩口,道:「他不是練成了夜鷹之眼嗎?後來怎么樣了?」

羅獵黯然道:「我師父走了之後,便再也沒有了他的音訊,這小子,也真是混賬,怎么就不知道寫封信回來呢?」

趙大明道:「吉人自有天相,那個胖小子,鬼得很,吃不了大虧的。」

羅獵笑道:「那我就替安翟謝謝大明哥了,托您的福,我想安翟一定會沒事的。」

趙大明在抽了口煙,又端起茶盞喝盡了剩下的茶水,道:「我還沒問你,這次回來,到底是為了什么?別告訴我存粹是出來游玩散散心什么的,濱哥那邊正處在轉型期,像你這種好腦袋瓜子,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我就不信濱哥會放你出來閑逛!」

來紐約之前的那天夜里,羅獵跟董彪聊了很多,董彪多次提起過趙大明,說紐約的顧先生可能是指望不上了,但趙大明卻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若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問題,可以盡管向他開口求助。既然彪哥都說了他值得信賴,那么,羅獵便不想在憋著,於是便把金山這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趙大明。

趙大明一聲長嘆,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我原來還指望著能把濱哥請過來幫我度過難關呢,可沒想到,他遇到的事情,遠比我這邊更加復雜,更加危險。」

羅獵道:「大明哥,你這邊遇到什么難題了?」

趙大明再是一聲嘆息,道:「不提也罷,車到山前必有路,或許也是我多慮了。」

羅獵撇了下嘴,道:「大明哥,你這就有點不講究了吧?我都把金山那邊的事毫無保留地跟你說了,你這邊遇到的困難,怎么就不能跟我說說呢?哪怕我幫不上你的忙,但能讓你傾述出來,也能幫你減減壓力呀。」

趙大明猛抽了口煙,然後憋在了肺里,摁滅了煙頭後,愣愣地看著羅獵,過了好一會,才緩緩地將肺里的那口煙吐了出來,道:「你小子還真會說話,沒錯,能找個人傾述一下確實可以幫我放松一下。」趙大明再沖了一泡茶,為羅獵斟滿了,又點上了一支煙,道:「咱們紐約堂口出了個叛徒」

羅獵猛然一怔,失口道:「叛徒?他都做了些什么事?」

趙大明道:「這人是咱們堂口的賬房先生,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趁著顧先生病重住院期間,堂口疏於管理的空檔,卷走了五萬美元的巨款。」

羅獵松了口氣,道:「錢丟了再賺回來就是了,我不相信區區五萬美元,就能讓你的堂口傷筋動骨失了元氣。」

趙大明抽了口煙,再喝了口茶,道:「可問題是,他同時還帶走了堂口的賬簿,假若他將那賬簿交給了聯邦稅務局,那可夠咱們好好的喝上一壺的咯,甚至一壺都不夠,十壺二十壺都不好說!」

羅獵不由得再一怔。

聯邦政府能容忍幫會殺人放火,但就是不能容忍別人偷稅漏稅,而堂口的生意,有很多都是灰色產業的灰色收入,按規矩報稅,等於自投羅網主動投案,瞞著不交稅,一旦被查出,課以十倍百倍的罰款都是最輕的處罰,要是較起真來,把領頭人投入監獄判個十年二十年的都屬正常。

「知道他逃去哪兒了嗎?」羅獵下意識問了一句。

趙大明道:「應該是去了邁阿密。」

羅獵道:「那為什么不派人把他給抓回來呢?」

趙大明兩眼一瞪,隨即又是苦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沒派人去呢?可是,已經有兩個弟兄栽在了那邊,我又實在走不開,盤算盤算堂口的其他弟兄……唉!」最後的那聲嘆息,表明了趙大明的無奈。

邁阿密的江湖是墨西哥裔的天下。

強悍如馬菲亞,亦無法在邁阿密站穩腳跟。

如果說邁阿密江湖尚有規矩的話,那么,這個規矩只是兩個詞語: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在那里,幾無華人定居,因而,紐約安良堂叛逃的那位賬房先生肯定是跟某個墨西哥裔的江湖幫派有所勾結,否則的話,絕無生存可能。

而趙大明派去的弟兄,因為長了一張東方人的面孔,在邁阿密極易被發現,若是沒有過硬的本事,只能成為魚肉,任人宰割。連著折損了兩名弟兄的趙大明,不得已而想到了曹濱,或許,只有曹濱才能夠火中取栗,將那名叛徒從邁阿密擒獲回來。

「大明哥,讓我去吧。」羅獵明白,紐約安良堂丟失的賬簿便是一枚定時炸彈,若是不能妥善解決的話,一旦爆炸,那么紐約安良堂很可能就會遭致滅頂之災。

趙大明一愣,隨即笑開了,道:「你開什么玩笑?要是把你也折在了那邊,我怎么向濱哥交代呢?」

羅獵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到,會不會折在那邊,但是,濱哥把我安排出來,為的是將來有一天他和彪哥都出了意外的時候,能有人站出來領著金山安良堂反敗為勝,我想,如果我要是做不到去邁阿密處決了那個叛徒並全身而退的話,我也就沒有那個能力帶著金山安良堂的弟兄們反敗為勝。大明哥,你就讓我去吧。」

趙大明仍舊笑著,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我還是不能答應,除非是得到了濱哥的首肯。要不,咱給濱哥發封電報請示一下?」

這是趙大明的精明所在。對羅獵,趙大明沒有多少了解,只能依靠表面上的一些信息進行判斷,既然能被曹濱當做接班人,那么其能力定然不弱。雖說不弱就表示著比常人要強一些,但能夠強到了怎樣的地步,趙大明心里並沒有底。同時,趙大明認為曹濱要跟金山的那貨軍警勾結的蛀蟲對著干並不是一個明智之舉,只不過,曹濱的資格要比他高得多,他不方便對曹濱的決定說三道四。若是能借著羅獵去邁阿密抓叛徒的事情給曹濱發封電報過去,說不准就能起到一箭雙雕的作用。

曹濱一定會擔心羅獵的安危,但又要顧忌羅獵的臉面,因而他很有可能會做出將金山的事情暫時放一放,帶著羅獵一同前往邁阿密的決定。如此一來,既可以幫助自己這邊解決了心腹大患,又可以阻攔了曹濱跟軍警勾結的那幫蛀蟲對著干的不明智之舉。

「大明哥,不好吧。」羅獵慢悠悠提出了反對意見:「發個電報倒是簡單,但對濱哥來說卻是極為為難,這種做法大有將軍之嫌,令濱哥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趙大明隨即也意識到了問題,但他的腦子轉的極快,稍一拐彎便將自己的欠考慮給掩飾過去了。「所以啊,你不能去!」趙大明喝了盞茶,再點上了一支香煙。

羅獵道:「五年前,若不是顧先生和你,我跟安翟哥倆很有可能就死在了那鐸的手上,現在,應該是我為你們做點事情的時候了。」趙大明剛想接話,卻被羅獵打斷:「你聽我說完,大明哥。兄弟之間不說什么應不應該報答的話,但我心里確實是這樣想的,如果你不答應,這將成為我的一塊心病,這是其一。其二,我很想磨煉一下我自己,說實話,我並不認為邁阿密就是一處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雖然用龍潭虎穴來形容它並不為過。你之前派去的兩名弟兄之所以會折在那邊,一定是過早的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喝了口茶,羅獵接著道:「干這種事,似乎只能是偷偷摸摸地來,偷偷摸摸地去,可是,你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能做到不被旁人知曉呢?一旦被人發現了蹤跡,就算有著天大的本領,也干不過人家幾十成百的人啊!這事要是擱在我身上,我會光明正大地去,光明正大地回,我就不相信,去邁阿密旅游一趟或是談筆生意,還能把小命給丟了?」

羅獵的話一下子打開了趙大明的思路。這位已經過了而立之年的漢子不禁在心中做起了自我責備,怎么自己就想不到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策略呢?如果能早一點想到羅獵所說的套路,那么,自己手下的那兩名弟兄不就不用犧牲了么!

「怪不得濱哥會那么器重你!聽了你的這番見解,大明哥總算是明白了。」趙大明抽著香煙,由衷地贊嘆道:「很多時候,換一種思維便是換一片天地,我雖然懂得這個道理,但多數時候我卻做不到,而你小子,才十八歲便有了這樣敏銳的思維,大明哥是不得不服啊!」

羅獵搖了搖頭,直言不諱道:「大明哥,你錯了,這跟天賦無關,這不過是一種做事習慣而已。我是跟濱哥學來的這一招,他在遇到了棘手的問題時,絕不會立刻做出決定,他會將自己關在屋里,把問題反復梳理,有時候還會叫上我跟彪哥,聽我倆在那瞎胡扯,或許我跟彪哥說的一百句話中有九十九句廢話,但也可能有那么一句會給濱哥帶來靈感。而大明哥你相比起濱哥來,性格上還是著急了一些,就拿咱們剛坐下來喝茶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有心事,而且還是蠻重的心事。你的心思已經被事件所困擾,也就無法跳出局外對事件進行客觀的梳理。」

趙大明不免有些發愣。

毫無疑問,羅獵的這些個批評對他起到了振聾發聵的作用,這是他發愣的一個原因,更主要的另一個原因則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五年前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怎么就能經過短短的五年便成長到了這等高度了呢?

「你分析的很對,羅獵,顧先生之前多次教導過我,在遇到問題的時候,首先要做的不是解決問題,而是分析問題,他還教導說,許多問題看似棘手,但只要把問題分析透徹了,將問題症結抓到了,便可以達到迎刃而解的效果。在咱們堂口的賬房先生叛逃一事上,我確實沒能做到冷靜下來,仔仔細細地將問題考慮清楚,我是被潛在的危險所困擾了,才會急於做出決定,匆忙之間便連著派出了兩名弟兄。當得到了他們折在邁阿密的消息後,我又備受打擊,心思則更加混亂。不瞞你說,小安德森前來通知我的時候,我正帶著堂口大字輩弟兄開會討論這件事,可我們全都是一個鳥樣,腦袋瓜子全都是亂的,嘮叨來嘮叨去,沒一個能把話說到點子上去。」趙大明誠懇作答,只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對羅獵的稱呼,已經悄然從你小子轉變成了羅獵的大名。

羅獵道:「對不起,大明哥,我不該這樣跟你說話,顯得沒大沒小,我只是因為……」

趙大明趕緊攔住了,道:「不,不不,羅獵,你做得對,說得好,這才是兄弟之間的真心誠意,大明哥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大明哥感激你都還來不及呢!」

羅獵道:「大明哥,咱們還是別停留在理論上無法自拔了,咱們還是說點實在的吧,給我安排一個激靈點的跟班兄弟,我帶著他,裝扮成來自於大清朝的闊少爺,人傻錢多,特容易上當受騙。」羅獵說著,不由得想起了彪哥帶著他裝扮成來自大清朝的傻闊少欺騙金山房產管理局的往事來,禁不住笑了兩聲,接道:「這樣的人到了任何一個地方都會被人捧在了掌心,他們會想著既然如此好騙,那就根本不需要用強,而且,因為自私自利,更會爭著搶著將他保護起來。安全自然就不消多說了,各種信息也可信手拈來。」

趙大明露出了欣喜之色,道:「這個設計極為巧妙,說真的,我都有些動心了,要不,我來扮演那個闊少,你來扮演我的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