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罪有應得(2 / 2)

雪暖汐站起了身抬手看著自己滿是鮮血的手,不知道該是後悔還是惱怒,狠狠地瞪了官錦一眼,還未來得及說話,外邊聽到了里頭動靜的宮侍便沖了進來。

自從上一次觀星殿的事情之後,這些宮侍便極為不放心自己的主子跟官錦單獨相處,所以一直注意著里頭的動靜,在聽見了里面傳出主子的厲喝之後便不顧主子的吩咐沖了進來。

那些宮侍在見了雪暖汐滿手是血之後,頓時大驚,一些連忙上前護衛自己的主子,另一些則是將呆愣中的官錦給擒住。

隨後一個宮侍便轉身離去前去正殿稟報永熙帝。

……

悅音殿的宮宴散去之後安王立即出宮而是去了明貴太君宮中,雖然如今她也是擔心皇貴太君的安危但是皇貴太君雖然是她的長輩但是畢竟不是太鳳後,她若是跟去卻也不合規矩,所以只能先去明貴太君宮中。

明貴太君對於皇貴太君中毒一事也是極為的驚訝,雖然宮里面多這些不干凈的事情,但是緣由卻是因為爭寵,皇貴太君可是當今陛下的養父,沒有理由被人暗害。

而且還是在她女兒回朝的這一日!

明貴太君雖然不想這般多疑,但是皇宮之內,巧合的事情往往都不是單純的巧合。

安王見了父親這般,只好反過來安慰父親,「父君莫要擔心,皇貴太君應該不會有事的。」

「璇兒覺得今晚上的事情如何?」明貴太君問道。

安王蹙了蹙眉,「有些不對勁,只是兒臣卻也說不上來。」

「嗯。」明貴太君應了一聲,但是卻沒有和女兒滲入討論,反而是岔開了話題說起了女兒這一趟西戎之行,「璇兒瘦了不少,這一路上怕是困難重重。」

安王起身向明貴太君行了一個大禮,「兒臣讓父君憂心實在不孝。」

「好了,平安回來便好。」明貴太君伸手將她攙扶起來,「如今時間不早了,你也該出宮了,你的正君如今還在府中等著你了,這幾個月他也是日夜擔心,好好安撫他。」

安王點頭,「父君放心,兒臣知道該怎么做,只是父君,如今皇貴太君……」

「璇兒,這件事你莫要插手。」明貴太君正色道。

安王心中嘆息一聲,「父君覺得此事是沖著兒臣來的?」她方才一朝,皇貴太君便中毒,說起來巧,但是恐怕外人看來卻不是巧這般簡單。

明貴太君沒有正面回答,「雖然父君不知道你這趟去西戎還幫陛下做了什么,但是本宮卻也知道不僅僅是送西戎皇子的靈柩回去這般簡單,不管今日有沒有發生這件事,父君都得跟你說這一番話,如今你可以說是陛下心腹之人,往後遇事先要想清楚陛下會不會樂意你插手,璇兒,有些事情知道多了,並不是一件好事!璇兒,記住一句話,帝皇無情!」

能者是多勞,但是同時也更加的危險!

如今永熙帝雖然對女兒很好,但是什么叫做帝皇無情,他不會不知道。

安王點頭,「兒臣明白。」

「回府吧。」明貴太君說道。

安王行了一禮,然而告退,雖然心中也還是放不下皇貴太君中毒一事,但是此時這件事卻也不太適合她來插手。

畢竟是發生在內宮的事情。

只是,她始終想不出有誰會害皇貴太君。

待女兒走了之後,明貴太君便讓人暗中前去清思殿打探情況。

藍竹見主子居然動手介入這件事,不禁吃驚,「主子認為這件事是沖著殿下而來的?」

「先看看吧。」明貴太君淡淡地道,眸光幽深無比。

……

清思殿大殿內

雪暖汐皺緊了眉頭看著御醫替他清洗傷口上葯包扎,待一切收拾妥當之後,他方才有勇氣抬頭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司慕涵。

自從他方才跟她說了事情的經過之後,她便一直沉默著,雖然她沒有開口責備他,但是他卻還是感覺到了她的不悅,所以在說完事情的經過之後,他便一直不敢說話,安安靜靜地讓御醫為他清理傷口。

他看著她半晌,方才動了動嘴唇,本是想叫著她的名字,但是最後卻還只是吐出了一個敬稱,「陛下……」

司慕涵低下眼簾看著他纏著厚厚紗布的手,「疼嗎?」

「不疼。」雪暖汐搖頭道,「我……」

「好了。」司慕涵打斷了他的話,「皇貴太君中毒一事朕來查,你便好好養著傷吧。」

「陛下!」雪暖汐臉色一變,「我……臣侍知道臣侍讓你很失望,可是……我……」

「皇貴君。」司慕涵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卻是低沉,「朕如今很擔心父君的情況,不想再看見任何人出事。」

「我……」雪暖汐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他不是故意想在這個時候讓她分心的,「對不起,我……」

司慕涵見他這樣的神色,嘆息一聲,「你不是在他的身邊安排了暗衛嗎?為何還要親自單獨去見他?上一次觀星殿的事情你忘了嗎?雖然當時你覺得官錦是一是沖動動手傷你,但是他沖動一次,也能夠沖動第二次。」

她不是想責怪他,可是卻不想再見到那日觀星殿的事情發生。

雪暖汐抬起了頭,「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總是覺得他有問題,可是暗衛卻怎么也查不出問題嗎?」

「所以你想你親自去查?」司慕涵蹙眉道,「你認為父君如今中毒和官錦有關?」

「就算你認為我多心認為我小心眼認為我是為了那日的事情在針對他,我還是覺得他和今晚的事情有關。」雪暖汐倔強地道。

司慕涵凝視著他,還未來得及說話,雪暖汐便又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暗衛查不出來我便不該這般多心,可是我總是覺得他身上一定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雪暖汐一臉凝重地道,「你或許認為我這樣做是因為官錦喜歡你,對你有情,可是涵涵,喜歡你的人不僅僅是官錦,可是我對蒙斯醉,對蜀羽之,甚至對水墨笑都沒有這種感覺,我會吃醋,會覺得心里難過,但是無不會覺得害怕……我不是害怕他會搶走你……不,也不是不害怕他搶走你……我……我說不出來這是一種什么樣的害怕……從那日在客房內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我的心中便生出了這種害怕……就好像……」

雪暖汐的神態越發的迷茫。

他無法用言語來說清楚這種感覺。

「……就好像他終有一日會害死我一樣!」

他看向司慕涵,不等她開口反駁他的話,便自己道:「我知道這種感覺很荒謬,因為官錦根本便沒有這個能力這樣做,可便是我身邊有暗衛一直保護著,我還是無法完全掃去這種不安,甚至有時我還害怕,官錦會因為害我不成而來害你……」

司慕涵擰緊了眉頭,雖然也曾經聽過雪暖汐訴說過對官錦的感覺但是她也只是以為雪暖汐是因為太過於在乎她,所以方才會這般緊張,可是如今聽他這般說,似乎比這一個還要嚴重。

似乎,他對官錦的排斥和抗拒已經深入了骨子里,或許說,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

雪暖汐沒有注意到司慕涵的反應,而是繼續沉浸在了自己思緒中,「可是我明明這般的怕他,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不能狠下心腸來除掉他……」

這也是讓雪暖汐最為困惑的事情。

他心里明明認定了官錦不是好人,但是卻下不了狠手除掉他。

「朕明白。」司慕涵伸手握緊了雪暖汐那只沒有受傷卻依然顯得極為冰冷的手,她明白雪暖汐為何下不了狠手,因為他的心不夠狠。

他對官錦的那些懷疑也只是懷疑,沒有實際的證據證明,沒有實際的證據,這便是他無法完全確定官錦就是如他心中所想的那般。

他的心不夠狠,擔心會殺錯了人。

也正是因為如今,他方才會這般焦急地想要找到官錦真正犯了錯的證據,這樣,他方才可以說服自己狠下心腸。

正如方才他去找官錦的另一個目的是為了弄清楚當日在觀星殿中所說的關於他父親的事情是否是事實一般,若是證明了官錦說謊,那官錦那一日對他所做的事情便是故意的。

他既然對他動手,那他便也可以狠下心腸對付他了!

這就是她的阿暖。

「方才你說官錦像是發了瘋一樣想要自殘?」司慕涵岔開了話題,將雪暖汐從那迷茫看不著邊際的思緒中抽離了出來。

雪暖汐愣了愣,隨後方才道:「對,你沒看見當時情況,若是我沒有及時制止他,怕是他真的會將那瓷片給刺進了自己的胸口。」

雪暖汐說起了這件事心里更是奇怪,官錦為什么要這樣做?

難不成他瘋了?

還是他故意做給他看?

可是……

他若是故意的難道便不怕他就這樣看著他死?

雪暖汐腦海中又重復了一遍方才的情形,心頭隨即生出了一絲寒意。

司慕涵眯了眯眼,隨後揚聲喚來了人,「將官錦帶上來。」

她本不想如今處理這件事,但是看著雪暖汐這般反應,卻還是讓人將官錦領上來。

司慕涵倒不是也如雪暖汐一般懷疑皇貴太君的毒是官錦下得,因為在她的心中,對於先帝留給她的暗衛是百分百的信任。

只是此時她沒有想到,她的這種牢不可破的信任在不久之後便會出現裂痕,也讓她開始審視她對先帝的過多的依賴。

官錦是被人給綁著押進殿中的,只是此時,他臉上的神色已然平靜,仿佛並不覺得此時的情況有多么的糟糕。

司慕涵見了他這般神情,眼眸沉了沉。

官錦被押著跪在地上,卻並沒有如往常一般行禮,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眸中似乎閃爍了一絲倔強,他盯著司慕涵看,卻抿著唇不說話。

雪暖汐見官錦這般也是一陣訝然,若不是官錦的面容沒有變化,他定然不會相信面前跪著的便是那愛裝柔弱的官錦。

司慕涵握緊了雪暖汐的手,似乎在給他安撫,隨後便沉聲道:「為何要這樣做?!」

官錦抬著頭盯著司慕涵,好半晌方才開口說話,卻一反過去的溫順,言語變得尖銳,「若是錦說方才並非有意傷皇貴君,陛下相信嗎?」

便是他整個人此時也仿佛成了刺蝟一般,張開了全身的刺。

司慕涵眼底閃過了一抹驚愕,斂了斂神,繼續沉著臉道:「朕是再問你,方才為何要自殘!」

「自殘?!」官錦呵呵一笑,似乎在自嘲,又似乎在冷笑,「陛下錯了,錦並非在自殘,所謂自殘,也要有人在乎錦這條賤命,方才算的上自殘,錦不配用上這個詞,若說真的要尋一個詞來形容方才錦的行為,那該是用罪有應得!」

司慕涵越發地覺得官錦此時的反應怪異,一開始她還以為官錦故意裝成這一副模樣,但是當她仔細觀察著他此時的神情,卻沒有發現絲毫的作假,他臉上眼底的情感不可能是裝出來的,可是他怎么忽然間變了一個樣子?

這些日子雖然她也知曉官錦在清思殿內安分守己地養病,但是卻並沒有再見過他,可是這般短的日子便讓他變了一個模樣?

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司慕涵猛然想起了之前雪暖汐告訴她關於官錦父親的事情,難道是因為那件事?

雪暖汐也被官錦此時的言語給驚住了,他方才還以為官錦會借著這件事博取司慕涵的同情,可是如今他的行為卻像是在激怒司慕涵似的。

「陛下若是要為了皇貴君受傷一事責罰錦,那便隨意下旨吧,錦定當領受!」官錦盯著司慕涵,蒼白的雙唇中一字一字地吐出來。

司慕涵眼底閃過了一抹幽暗,「你這是在責怪朕當日要送你出宮?!」

「錦本就命賤,怎敢因此而責怪陛下?」官錦爭鋒相對。

司慕涵眯起了眼睛,正欲開口卻見蒙斯醉領著太醫院的院正腳步匆忙地走了進來,她當即停下了對官錦的觀察和試探,連忙起身道:「怎么了?」

雪暖汐也緊張起來。

蒙斯醉走到了司慕涵的面前,匆忙行了一禮,然後道:「陛下,李院正有話要稟報陛下。」

方才司慕涵得知雪暖汐出事之後便出來看到底發生什么事,而蒙斯醉則留在寢殿內等待著御醫的回復。

李院正正要行禮但是被司慕涵揮手給免了,隨後她便將太醫院一眾御醫為皇貴太君診治之後得知的結果一一說給了司慕涵聽,但是卻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這是什么意思!」司慕涵在聽完了太醫院院正的話之後當即氣的臉色鐵青,「什么叫做無法確定解葯的配方?!」

在里頭折騰了將近一個時辰居然給了她這樣找一個答案!

太醫院就這等本事!

在震怒之後,司慕涵心中隨即涌出了一股恐慌,若是連太醫院的御醫都無能為力,那皇貴太君豈不是……

「回陛下,經臣等診斷得知,皇貴太君此時所中之毒是一種名為五花毒,這種毒的配置是五種罕見的毒花依照不同的分量配置而成,而解葯的配置采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方法,也就是各自尋得這五種毒花相克之毒,依照這五種毒花各自所占的分量加以配置,但是由於采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方法,所以在分量之上絕對要一一對應,否則不但解不了毒,更會添新毒。」李院正神色凝重地道,「除非我們能夠得到這毒葯配置的方子,否則只有一個法子。」

司慕涵穩住了心神,「說!」

「試毒。」李院正道。

司慕涵蹙眉,「說詳細些!」

「臣等目前雖然不能肯定皇貴太君所中五花毒的精確分量,但是卻可以推測大概,臣等可以依照這推測的方子配置出來一份新的五花毒尋一個服下,在依照這個方子配置出解葯,讓那人將解葯服下,若是可以解毒,那便是分量正確。」李院正道。

「那若是分量錯了?」雪暖汐隨即問道。

李院正垂下頭,「若是這樣,那不僅皇貴太君無法得到解葯,便是那試毒之人也是會又性命之憂。」

「這豈不是……」雪暖汐沒有說下去,但是他的神色已然是表明了他的震驚。

李院正的這話是要用別人的性命來試葯!

司慕涵擰緊了眉頭沉思會兒,最後冷下了臉道:「朕立即讓人去刑部尋幾個死囚進宮試毒!」

只是她的話方才說出口,隨即便有人開口道:「不必了。」

而說話的人卻是官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