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風波之初(1 / 2)

十一月二十六本是一個尋常的日子,但是因為今日是永熙帝的生辰,便成了大周百姓中一個特殊的節日,這一日,帝皇生辰,普天同慶,雖先帝喪期為過,但喜慶的氣氛卻依然很濃。非常文學

京城的臨街的一間客棧旁,貴王一身尋常便裝負手立在了二樓廂房的窗前低頭看著大街上的熱鬧氣氛,嘴邊卻噙著一抹沒有溫度的笑意。

新帝壽辰?

她抬起目光轉向皇宮的方向,當年離開皇宮之後,她便發過誓言,不會再以貴王的身份踏進那里一步,可是如今……

「惜之,你就斷定了我不會回去,所以你才做出了這樣一個決定?你錯了,當年我可以為了你離開那里,如今我一樣可以為你而回去!說起來,我也算是她的姨母了,如今她生辰,我這個做姨母的怎么也該送上一份厚禮!你說,我該送上一份什么樣的厚禮方才會讓我這位侄女滿意?」

她笑了笑,還是沒有絲毫的溫度,最後聲音轉為了決然,帶著一絲惱怒,「惜之,我說過我絕對不會放棄,絕對不會……」

皇宮中,蘇惜之正在悅音殿內查看著宮宴的准備情況,像是有心靈感應似的,卻貴王低喃的同時,他猛然打了一個寒顫,隨後抬頭,透著窗戶看向室外,卻見原本不怎么明朗的天空越發的陰沉,像是在醞釀著一場暴風雪似的,寒風刮的人滿臉生疼。

心倏然間開始不安。

那人的性子他很清楚,三十年的歲月並沒有讓她的性子顯得沉穩,反而越發的恣意。

如今自己躲進了皇宮,她又會做出什么瘋狂的事情來?

蘇惜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到了這樣的年紀,居然還需要為這樣的事情而憂心煩惱。

朝和殿內,暖閣中

水墨笑自從蘇惜之離開之後便一直發著呆,然而便這般發了一個下午的呆,卻還是無法想明白司慕涵究竟存得是什么心!

直到夜幕降臨,前來參加永熙帝壽宴的一眾大臣及其後眷紛紛入宮,九兒方才誠惶誠恐地提醒自家主子,「主子,時候不早了,主子也該換裝前去悅音殿了……」

水墨笑橫過去一個眼光。

九兒連忙跪下,「奴侍該死!」

水墨笑卻也似乎沒有心思做過多的責怪,只是淡淡地道:「時間還早著呢,用得著這般著急嗎?」

「可是……」九兒本想多說幾句但是看著自家主子的神色便閉了嘴,不再多言。

水墨笑雖然不清楚司慕涵的用意,但是卻也清楚這場宮宴的重要性。

若是他不出現,怕是所有人都會相信他這個鳳後不過是一個虛名,雖然這是事實,但是他卻不想讓所有人這般去想!

他恨極了司慕涵保留他鳳後的位置是為了給雪暖汐當靶子,但他也的確需要這個名分,不僅僅是因為他腹中還未出世的孩子,更因為被流放漠北的水氏一族!只要他一日還是鳳後,父親在漠北也會好過一些!

所以這場宮宴便是永熙帝沒有讓人來宣旨讓他出席,他也打算尋個機會出現在宮宴上!

去是一定要去得,但是卻不能丟了臉面!

所以,不能著急!

入夜後,皇宮各處掛上了貼著壽字的大紅宮燈,雖然寒風凜冽,但是悅音殿內卻是溫暖如春,在宮宴尚未開始之時,幾個早些進宮的大臣便聚在一起寒暄著,而她們的家眷便也聚在一旁閑聊,一副其樂融融的畫面。

當安王攜著正君步入悅音殿之時,那些圍在一起寒暄的大臣便迎了上去,若說如今誰人最的永熙帝的恩寵,那便是這位安王殿下。

安王面帶笑容地一一對應,言語之中所聊到的皆是一些不痛不癢的話題,對於如今朝中眾人所關注的問題,安王一個字也未曾透露。

因為妻主的緣故,安王正君也受到了一眾大臣家眷的熱切討好,安王正君雖然出身寒門,但是畢竟當了好些年的安王正君,又加之視線做過了一番准備,所以面對眾人的刻意討好也是從容應對,言行舉止絲毫不比那些出身名門的男子差。

雖然安王正君的行為舉止沒有任何的瑕疵,但是若是有人存了心要挑釁便是沒有瑕疵也可以尋出一個來。

「安王正君嫁給了安王多年,怎么就沒有為安王殿下生出一個嫡女來?」

這話一出,本來還其樂融融的氣氛便驟然沉寂下來。

京城之內誰人不知無法誕下嫡女是安王正君最大的心病,可是自從先帝下旨將安王庶長女過繼給了安王正君之後,這件事便沒有人再拿出來說事,況且如今安王深受永熙帝的看重,誰還會這般沒腦子地提起這件事來得罪安王?!

一眾身著華服的大臣家眷們紛紛將目光看向說話之人,竟是一個年紀輕輕的男子,此男子也是身著著華貴的衣裳,但是卻無半點貴氣,卻是一臉盛氣凌人的神態。

其中某位大臣的正夫認出了眼前這年輕的男子,便眼帶鄙夷地道:「這不是薛家的清兒公子嗎?怎么你也進宮了?前些日子薛家大小姐方才被責罰,如今還在順天府的大牢中呆著了,怎么清兒公子卻還有這等心情進宮來?」

眾人一聽這話,便都知曉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若說如今京城中的正夫們最不待見的是誰家男子,那便要數薛家了。

薛族長除了將眼睛盯著永熙帝的後宮和一些名門未曾迎娶正夫的女子身上,還將手伸到了那些已經娶了正夫的大臣身邊,明目張膽地表示她薛家的男子不介意屈居側位。

若薛家只是一個尋常的家族,這些深處後院的正夫們或許不會這般介意,只當一場笑話來看,便是自家妻主真的受了誘惑將人納了進府,也不過是一個側夫罷了,他們也不會放在心上,可是薛家並不是尋常家族,它是當今皇貴太君的母族,而且以薛家的行事作風來看,薛家的男子也不會是個安分之人,有皇貴太君做靠山,在加之本身便不安分,若是自家後院進了這般的男子,往後定然沒有好日子過,甚至自己的地位都會受到威脅。

有了這些因素,這些正夫們便更加的不待見薛氏的男子!

薛清雖然被薛族長當成了未來鳳後來培養而沒有讓他入其他的薛家男子一般經常出入各種社交場合,當因其姓氏便也成了眾人的眼中之釘。

安王正君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毫無顧忌地戳中他心中痛處的男子,面容卻還是端庄高貴。

薛家的事情他還是聽過了一些,自陛下賜了薛家宅子之後,薛族長便將家中好幾輩人接到了京城,而和皇貴太君同支的族人卻一個也未曾帶上。

安王府也和一眾大臣一般被薛家盯上,先前安王在京城之時,她們便三五日的上門求見,之後安王出使西戎,薛家的目標便換上了安王正君,甚至派那未出嫁的薛家男子上門,名為拜訪實為試探。

安王顧忌著宮里面的皇貴太君,便不想做的太絕,一開始也是客氣相待,可是漸漸的他也膩了,開始閉門謝客,妻主回京之後,他便將這件事稟報了她。.

安王得知這些事情之後便讓安王正君從後院中挑了幾個安分守己的人,填補上了因為封王而多了出來的側君侍君等位置。如今安王府中能夠上的了玉牒的位置都滿了,薛家的男子便是進門也只能當下等的侍人。

當安王正君將這個消息傳給了薛家的人之後,薛家的人便不再上門了。

或許正是因為這件事,這位薛清公子方才會這般的對他無禮!

雖然安王正君並不擔心自家妻主會納一個薛家男子進門,畢竟如今薛家便是再如何不上道都已經是外戚了,自家妻主不可能和外戚聯姻從而引起陛下的猜忌!但是妻主此番維護的行為卻也讓他心頭一暖。

卻也是因為這番緣故,安王面對薛清的挑釁選擇了平和以待,他不想鬧出亂子讓妻主丟了臉面,也不想因為薛家的男子而惹怒了皇貴太君。

只是皇貴太君的母族為何會出了這般一群人?「薛公子乃未婚男子,怎么自個兒在這邊?」安王正君神色淡淡地道,雖然不願意與他計較方才戳痛傷疤的事情,但是安王正君還是要在這群正夫面前維護住安王府的顏面。

那方才指出薛清身份的正夫道:「薛公子想必是迷路了吧,否則怎么會跑進了悅音殿?」他乃新上任的刑部尚書之正夫。

刑部尚書自上任之後,便刻意地和京中的權貴大臣打好交道,之前薛家大發請柬設宴邀請京城權貴大臣,刑部尚書便攜著正夫前去。

而其正夫便是在這一次的宴會中見過了薛清,也見識過什么叫做囂張跋扈目中無人。

他的話一落,圍在一起的眾人便開始你一言我一眼地明嘲暗諷。

薛清氣的臉色發白,「本公子是皇貴太君親口准許進宮參加宮宴的,你們這等惡夫若是再敢這般說本公子,本公子定然會向皇貴太君稟報,治你們的罪!」

眾人一聽,神色稍稍收斂。

安王正君開口打圓場,「既然薛公子是皇貴太君恩准進宮的,此時應該在清思殿隨侍皇貴太君。」

「本公子進宮來是向陛下祝壽的,自然應該先到這里!」薛清沉著臉惱怒道。

安王正君卻也不惱,「薛公子說的對,不過想必薛公子初到京城,不懂宮中的規矩,如薛公子這般未出嫁的公子是不能單獨前來給陛下祝壽的,便是出席這等宮宴,卻也是需要家人相陪。」

安王正君這話並沒有帶上任何嘲諷的語氣,但是意思卻是真真切切的嘲諷。

在旁的一眾正夫們也不禁在心中暗笑,雖因其是皇貴太君親自恩准進宮的,明面上客氣了不少,但是心中的鄙夷卻更深,皇貴太君那般雍容華貴怎么就攤上了這般一些不懂規矩的親人!

「你——」薛清臉色更是難看,若非身旁的小侍拉著,此時他怕是已經撲上去打了安王正君的臉。

薛清之所以這般不待見安王正君那是因為之前常常聽見了薛族長提及安王不識好歹一事,心中本就對安王府的所有人存了怨氣。

而自從薛族長說薛清有機會當上鳳後之後,他便更是覺得高人一等,然而卻沒有得到參加永熙帝壽宴的資格,還得托人送消息進宮求那他一直不待見的薛齊向皇貴太君請求,方才得了這個機會!

他也不想自己一個人出席宮宴,可是皇貴太君卻只召了他一個人進宮,而沒有召其他的薛家人,他又不想放棄這個親近永熙帝的機會便咬著牙自己進了宮。

進了宮後,按規矩他的確是先去清思殿隨侍皇貴太君隨後方才跟著皇貴太君一同到悅音殿來,可是他卻不想浪費這個時間,便讓宮侍直接將他引到了悅音殿。

然而到了悅音殿之後,他便像是成了一個透明人似的,根本沒有人上前招呼他,而他卻也放不下身段主動親近那些大臣的家眷,便一直一個人呆在了角落中,暗自生氣,因而,在見到安王正君這般受那些大臣的家眷歡迎,怒火便這般涌上心頭。

在他的心中安王正君不過是一個寒門出身上不了台面的男子罷了,而且還連個嫡女也生不出來,他憑什么能夠這般的風光?!他越想越是惱怒,那句話也就這般脫口而出!

安王正君沒有再也薛清多做糾纏,微笑得體地對著一眾正夫們點了點頭,便轉過了身,往為安王後眷安排的位置走去。

眾人見安王正君離開,便也紛紛散開,尋自己的妻主而去,於是半晌後,便只剩下薛家公子在原地氣的臉色猙獰,他在薛家何曾受過這般待遇?他冷冷掃視了那些絲毫不給他面子的男子,心中暗自發誓若是他將來當了鳳後,定然不會饒不了他們!

然而讓薛公子動怒的事情還遠遠未完,由於這等宮宴的席位的安排都是有嚴格的規矩的,先皇家成員,在是六部高官,最後便依照各個官員的品級排座,而官員所攜帶的家眷便安排在了各自的身後,然而薛家並沒有人在朝中任職,薛清也不在參加宮宴的名單之上,因而悅音殿的宮侍便沒有給薛清安排席位。

薛清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便厲聲叱喝了告知他這個消息的宮侍,「你說什么?本公子可是皇貴太君恩准進宮給陛下賀壽的,你憑什么不跟本公子安排席位!本宮是皇貴太君的侄孫兒自然要坐在皇貴太君身邊!」

那宮侍也不過是悅音殿的一個尋常宮侍不敢做這個主,但是看在薛清的身份卻也好生解釋著,但是薛清根本便不聽,薛清氣的當場給了那宮侍一個耳光,隨後便怒氣沖沖地轉身離開揚言要去給皇貴太君告狀,卻因為一時不慎撞上了方才進悅音殿不久的庄家正夫。

庄家正夫從未參加過這般大型的宮宴,因而一直低著頭不敢抬起,方才自家妻主領了他進悅音殿之後便被一些大臣給圍住,於是她便讓宮侍帶著他先到安排好的席位上等候,可是卻不想居然被薛清給撞個正著。

薛清本就氣的發瘋,如今自己差一點被撞倒在地,心里更是震怒,也不想是他先撞上人家的,便大聲嚷了起來,「你干什么!不長眼啊!」說完還一腳踢上了庄家正夫的腿。

庄家正夫本就身子弱,此時已經是被撞倒在地,又被薛清那般一踢,臉色頓時慘白起來。

而薛清這般一鬧,也將原本只是小打小鬧的事情給惹的眾人矚目。

庄銘歆在看見了這一幕之後臉色一變立即上前,將自家正夫扶起抱在懷中,「可摔著了?」

庄家正夫此時身子極為的難受,但是卻還是沒有忘記如今所處的地方,搖了搖頭,「我沒事,妻主不必擔心。」

薛清卻還是不願意善罷甘休,「這是什么人,居然這般不長眼,幸好沒有撞著了本公子,否則本公子定然讓皇貴太君和陛下治你的死罪!」

庄銘歆本是在查看著自家正夫,卻聽了這般囂張跋扈的言語,便猛然抬起頭,目光森寒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薛清雖然囂張,但是卻也不過是一個沒有見識的男子,此時見了庄銘歆的眼神,頓時被嚇了一跳,「你……你想做什么!」

庄銘歆正欲開口說話,卻聞殿外傳來了一道通報聲,「陛下駕到,宸皇貴君駕到,豫君駕到。」

眾人一聽,紛紛收起了好奇的心態,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之上,領著自己的家眷站好。

庄銘歆卻抱起了自家正夫,站在了原地。

庄家正夫也聽見了通報聲,見自家妻主抱著自己,便開口道:「妻主……」

庄銘歆低下了頭看了自家正夫一眼,但是卻沒有說話。

庄家正夫雖然不怎么了解庄銘歆,但卻還是看見了她眼底的深沉之色,便不再說話,安靜地靠在妻主的懷中。

司慕涵方才走進了悅音殿便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氛。

眾人紛紛下跪行禮。

庄銘歆抱著庄家正夫下跪,在一群跪著的人里頭顯得格外的突出。

薛清在身邊的貼身小侍的提醒之下下跪。

司慕涵掃了她一眼,眼眸不禁微微一沉,卻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

雪暖汐也是注意到了庄銘歆此時的行為,也不禁訝然,他沒有見過庄家正夫,不過既然能夠被庄銘歆抱在懷中,想必就是她的正夫了,雖然庄家正夫早產,但是如今不是已經滿月了嗎?怎么身子還未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