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請求出席(1 / 2)

在南苑的碧波清水參天樹立中,夏季的炎熱緩解了不少。

眾人雖然因為要恪守規矩而有些拘束但是卻也因為沁人心扉的清涼微風而心情大好。

永熙帝駕臨南苑後的第二天晚上,便在南苑當中最大的湖心島上的蓬萊殿上設宴一眾大臣及其家眷,這一晚上的宮宴,除了鳳後身子不適以及大皇子留在身邊照顧之外,永熙帝的其他君侍,四個皇女以及兩個皇子都盛裝出席了。

而宮宴當中,最讓人好奇的便是如今身懷四個月身孕的貴夫官氏。

這個後宮位份最低君侍在誕下二皇女後失寵了近十年,年初卻忽然間重獲聖寵,而且還成為自三皇子出生之後,後宮再一次懷上孩子的君侍。

不管是官氏忽然間復寵還是他如今身懷皇嗣,都是讓人好奇不已的。

官錦一身紫色華服端坐在了永熙帝身旁,原本以他的位份是不應該坐在這個位置的,而他如今能夠坐在這個位置,想必便是因為他懷著孩子的緣故。

永熙帝的另一邊坐著的則是一如既往寵冠後宮的全宸皇貴君。

此時雪暖汐的目光便如同探照燈一般在列坐在大殿兩旁的大臣家眷與自己兒子年紀相當的女子身上,似乎想趁機看看有沒有和自家兒子相稱的孩子。

而他旁邊坐著的蒙斯醉便雖然也是抱著相同的目的,但是卻沒有雪暖汐做的這般的明顯。

這一趟最少也要在南苑當中呆上近三個月的時間,他可以慢慢觀察,不必這般著急。

大人們各懷心思。

而幾個皇女皇子則沒有想得這般的復雜。

依著規矩,這等宮宴,年幼的皇子該是坐在了父親身邊的,而二皇子也是這樣坐了,他端坐在了蒙斯醉身旁,小小年紀的,一舉一動的都是極具皇子的端庄雍容。

二皇子殿下嫻靜斷雅之名早傳遍了京城。

只是三皇子殿下卻沒有這般守規矩了,他沒有坐在父親身邊專門為他設下的位置中,而是緊挨著二皇女。

皇女雖然年幼,但是卻還是單獨設了席位。

便在主席位的下方,大臣客席的前端。

四個皇女,依著年紀分坐在了大殿兩旁的四個席位當中。

因而,二皇子殿下便顯得格外的突兀。

只是,二皇子殿下像是沒有任何的感覺似的,專心地照顧著二皇女,一會兒低聲跟她說話,一會兒給她布菜,一會兒又問她累不累。

司予執心中苦笑不已。

明明在宮里琝兒這些日子已經沒有前些時候那般纏著她的,未想來了南苑,卻又故態復原了。

司予執雖然很喜歡這般被人關心著,可是想起自己當初的那些想法,心里也是愧疚不已,她救琝兒,也不是單純地因為想救他,也是有目的的,可是琝兒卻像是覺得他欠了她似的。

不過今晚有件事卻是讓司予執打心底高興的,那便是母皇讓父君坐在了她的身邊。

以父君的位份,本是不該坐在母皇身邊的,可是母皇這般做了,便是表示母皇也是關心父君的!

司予執相信,往後父親與母親之間的關系會越來越好的。

司以琝沒有發覺司予執心中的苦惱,一直不亦說乎地為司予執做這做那的,比旁邊伺候的宮侍還要勤快。

司予述坐在對面的位置上看著自己的皇弟這個樣子,忽然間有些可憐二皇姐,琝兒又開始纏著二皇姐了。

其實不管是二皇女還是三皇女都不知道,三皇子殿下極為不喜歡這種宮宴,老是坐著,說話也不能大聲說,吃東西也不能隨便,更重要的是,他總是覺得有人在暗中偷窺他似的,本來以前他總都是和大皇兄坐在一起的,兩人也有很多話要說,這樣不顯得悶,可是如今父後病了,大皇兄也沒來,他只好來照顧二皇姐了。

司予昀的視線卻也在大臣的家眷身上小心徘徊著。

父君想給二皇兄相妻主,她身為皇妹的,自然也是要幫忙的,而且,母皇之前說了,要在這些人的當中選幾個進宮給她們伴讀的,既然是給自己伴讀的,她自然是想要選和自己心意的,雖然母皇沒有說給她親自挑選的權利,但是,屆時若是她看中了誰,跟母皇說說,母皇想必也不會反對的。

而坐在司予執身旁的大皇女司予赫卻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她擔心著父後的身子。

這些日子父後的精神是不太好,可是昨夜之時,父後明明是沒有事情的,怎么一夜之後便不舒服了?而且,今日她去給他請安之時,父後也只是隔著簾子見了她,說是不想過了病氣給她。

父後病的這般嚴重?

原本她是也想留在父後身邊和大皇兄一同照顧父後的,可是父後卻說,她是大皇女,若是不出席,便是不尊重前來參加宮宴的一眾大臣,她便只要來了。

司慕涵將四個女兒反應都看在了眼中,但是卻沒有表露什么。

宴席的氣氛還算是不錯,待宴席過半之後,便有一大臣提議著不如添一下余興節目。

而所謂的余興節目,便是讓眾大臣隨行的家眷表演節目。

自然,這表演之人,一共分為兩批人。

第一自然便是那些風華正茂的公子表演。

第二就是一眾與皇女們年紀相仿的小姐們展示才學。

三皇子殿下很是興奮,看得幾乎眼花繚亂的甚至恨不得親自上場表演一番,可是當他方才站起了身想要跟母皇提得時候,便接到了自家父君惡狠狠地一己眼光,只好作罷。

不過也因為多了這兩個余興節目,讓宴席整整往後延了將近半個時辰方才散去。

宴席散了之後,司予赫是第一時間趕回瑤光台看望父後去了,而雪暖汐便擰著兒子帶著女兒也回梧桐院了,蒙斯醉見司慕涵和官錦說這話,便想著她今晚估計是要去墨韻堂,便和帶著女兒兒子回汀蘭小築去了。

路上,蒙斯醉問兒子可有覺得那家的小姐才藝最好。

司以佑想了想,然後搖頭,坦白地說,那些家小姐他一個也未曾記住。

蒙斯醉一愣,隨後無奈不已。

倒是司予昀說出了幾個人才學不錯的小姐,其中便包括了單獨一人坐在了一眾大臣及其家眷當中的雪凝。

蒙斯醉看女兒這般興奮的模樣,摸摸她的頭,勉勵了幾句,便也沒有說什么。

司予昀在心里籌劃著選誰當她的伴讀好呢?

原本她最喜歡的還是父君弟弟庄家正夫的女兒庄之斯的,可是今晚上,她卻並沒有展示才學,因為她方才坐了一會兒,便身子便支撐不住,庄大人便想母皇請了旨意說讓她先退席。

究竟誰最好呢?

司予昀有些傷腦筋。

除了這件事之外,司予昀還因為另一件事而有些不高興,那便是官父君居然做了父君的位置,父後沒有出席宮宴,而雪父君已經坐在了母皇另一邊的位置便是父君來坐方才對,可是卻被官父君給占了!

司予昀知道這樣是因為官貴夫懷了孩子。

她心里擔心以往官父君生了孩子之後母皇會不會不再關心她們了。

司慕涵陪著官錦回了他的墨韻堂,見他似乎累了,便讓宮侍伺候他休息。

「陛下不留下嗎?」官錦開口道,眼中有著淡淡的失落和祈求。

司慕涵笑了笑,「朕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懷著身子朕便不打擾你休息了,御醫說你最近的脈象不太好需要好好養著,朕明日再來看你。」

官錦笑了起來,卻顯得有些強顏歡笑的味道,「嗯。」

「別想太多。」司慕涵看著他道,「待孩子出世之後,朕便進你的位份。」

官錦笑容未變,「多謝陛下。」

「好好歇著。」司慕涵起身,「執兒最近的學業進步了不少,相信往後會更好的。」

官錦點了點頭,「嗯。」

司慕涵見他要起身送她,便制止了他,又囑咐了幾句,便起駕離開。

在她走了之後不久,司予執便過來。

「父君,母皇是真的有事方才會走的。」司予執有些擔心地看著父親說道,「今晚上母皇讓父君坐在身邊,便是看重父君的……」

官錦伸手將女兒拉到了自己身邊,「傻孩子,父君沒有難過,你母皇今晚已經給足了父君臉面了,便是豫賢貴君的席位也低了父君一級,父君如何會再生你母皇的氣?」

司予執笑了起來,「父君不難過便好。」

官錦看著眼前懂事的女兒,心里更是堅定絕對不能讓阿塔斯族的人毀了他如今的人生!

他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對不住父親,可是,他卻知道,如今的日子,他過的很安心,尤其是懷上了這個孩子之後,他便很少去想報仇的事情了。

他想守住如今的平靜日子。

一如既往地過下去!

再說了,便是他這般做,將來,執兒也未必便得不到大周的皇位!

司予執又與父君說了幾句閑話,隨後便小心地看了看周圍的宮侍。

官錦明白女兒的心思,便讓宮侍都退下去,「有話跟父君說嗎?」

「父君……」司予執看著父親,神色認真小聲說道,「格丹最近有沒有對你如何?」自從上回她受傷之後,父君便將格丹調離了近身服侍,可是這一趟來南苑,父君卻又將格丹調了回來,她真的很擔心,尤其是如今父君還懷著孩子。

官錦笑了笑,「放心,他不敢對父君如何的!」

「那……」司予執繼續小聲道,「那個阿塔斯族長要來的事情……」

官錦沒有打算將自己的計劃告訴女兒,摸著女兒的頭安撫道,「別擔心,便是她來了,也是見你母皇而已,是接觸不了父君的,如今我們雖然不在皇宮,但是父君可是你母皇的君侍。」

「那若是她……」司予執最擔心的便是那個阿塔斯族長一怒之下將父君的身份告訴母皇。

官錦笑道:「她這一趟來大周可是冒了極大的危險,不可能會做出這些惹怒你母皇的事情的,去年的事情便可證明你母皇並不忌憚她們,她若是說了,不就是打了你母皇的臉面光明正大地告訴你母皇說她在你母皇身邊放了一個探子嗎?執兒你說你母皇知道了會不會放過她?」

司予執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父君說過這件事交給父君便成,你只需要安心在學業上邊就可以了。」官錦不欲再與女兒說這件事,「便是你母皇真的知道了也不會對父君如何的,父君如今腹中可是懷著你母皇的孩子。」

司予執不知道該不該真的放心,可是卻也不想繼續說下去惹父親擔心,便點了點頭,「那父君可好好好保重身子,好好保護皇弟。」

「當然。」官錦微笑道,隨後在心里補了一句。

父君也會好好保護你,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你!

……

司慕涵離開了墨韻堂便往梧桐院去了,只是卻不是去雪暖汐那邊,而是去了蜀羽之所住的飛雨軒。

「陛下怎么來了?」蜀羽之對於司慕涵的到來似乎很是驚訝。

司慕涵笑了笑道,「方才陪官貴夫回去了,便過來看看你。」

蜀羽之愣了愣,隨後微笑道,「這大熱天的,陛下還大老遠的跑來。」

兩人進了屋子。

飛雨軒不大,軒中也只有一個正堂一個偏廳,而寢房則是在偏廳的後邊。

司慕涵在正堂中坐下,環視著這里的環境,「這個地方雖然雅致,但是卻也太小了。」

「臣侍不過是一個人住著,也夠了,再說了這里離琝兒他們住的地方近,幾步路便到了。」蜀羽之給司慕涵端了茶說道,「倒也是方便。」

「你啊……」司慕涵握著他的手,倒也不知道說什么好,這些年,他的心思幾乎都放在了兩個孩子身上,甚至為了兩個孩子,便是再委屈也無所謂。

蜀羽之笑道,「臣侍真的沒事,陛下不要覺得對不住臣侍。」

這些年他的日子過得很平淡,然而,卻也很安心。

「羽之……」司慕涵看著他,沉吟了會兒,心里的那些愧疚的話始終還是咽了回去,「方才朕見你在宴席上邊不說話,可是身子不適?」

這些年他的身子不管如何調理,卻還是弱,雖然也沒有什么大問題。

蜀羽之笑了笑,「陛下便是因為這個過來的?」

「嗯。」司慕涵點頭。

「今早臣侍與皇貴君聊天的時候,皇貴君提起了琝兒的年紀也大了,想替他留意留意有什么好人家的,臣侍見今晚大臣都領了許多的孩子過來,便仔細注意了一番。」蜀羽之說道。

司慕涵有些失笑,「鳳後與豫賢貴君都有這個心思,倒是沒想到皇貴君也是如此,不過說起來,琝兒也小不了晏兒他們多少,而且這孩子的性子也是讓人頭疼。」

「陛下放心,琝兒也一定會如皇貴君一般,找到一個懂事疼惜他的妻主的。」蜀羽之笑道,隨後想了想,便又道:「陛下覺得那位雪家的孫小姐雪凝如何?」

「雪凝?」司慕涵蹙了蹙眉,「阿暖給你說的?」

雪凝是她一手捧起來的,但是她倒是沒想到這一層。

「皇貴君今早提過了一下。」蜀羽之道,「陛下不同意?」

司慕涵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雪凝是雪傾的女兒,雪傾是阿暖的二姐,雪凝與琝兒血緣過於親近了。」

蜀羽之一愣,不太明白她的意思,「親上加親不是挺好嗎?再說了,當年皇貴君未嫁之時,雪傾便是極為疼惜皇貴君的,若是琝兒嫁到了雪家,將來定不會受委屈的。」

血緣過於的親近?

「陛下是不想皇子嫁給雪家?」

司慕涵明白蜀羽之此時心里推測著什么,「朕不是這個意思,雪家如今還能在京中有一定的威望也是朕允許的,嫁個皇子到雪家倒也沒什么,只是,琝兒和雪凝……朕不想孩子們……」

她有些不知道如何解釋下去。

在大周,表親聯姻是及其常見的,她不希望她的孩子這般,但是說出了理由,也未必會被接受。

「琝兒和雪凝的年紀畢竟有差。」

「不過是兩個月罷了。」蜀羽之知道這個不是她的原因,「臣侍不也比陛下大了兩年嗎?」

司慕涵一愣,她倒是將這件事給忘了。

「其實雪凝這個孩子倒是不錯的。」蜀羽之還是覺得琝兒若是嫁給了雪凝,將來便不會受委屈。

司慕涵嘆息一聲,「朕還是皇女的時候曾在外游歷,曾聽聞過有些地方的表親結親會禍延後嗣,輕則後嗣身子孱弱,重則甚至會產下殘智的孩子。」

蜀羽之一驚,「有這事情?」

「雖然如今也有不少表親結親的也能誕下健康的孩子,但是,既然有這般的傳聞,那必定是有這可能的。」司慕涵正色道,「朕不想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孩子們身上。」

蜀羽之神色有些凝重,「既然如此,那便再選就是了。」不管這可能有多大,便是只有那么一丁點,他也不能讓琝兒冒這個險。

「始終琝兒還小,便慢慢找吧。」司慕涵也道。

蜀羽之點了點頭,幸好皇貴君也不過是說說而已,看他的樣子似乎也並不是真的想將琝兒嫁給雪凝,按下了這件事之後,他便看向司慕涵,「陛下今晚也累了吧,臣侍去讓人備浴水伺候陛下沐浴。」

司慕涵點頭,「嗯。」見他起身要出去,便忽然間叫住了他,「羽之。」

蜀羽之疑惑地看向她,「嗯?」

「這些年……」司慕涵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緩緩說道。

只是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蜀羽之打斷了。

「陛下不要再說那些愧對臣侍的話了。」蜀羽之微笑道,「臣侍這些年過的很好,而陛下也是做到了當初對臣侍的承諾,陛下給了臣侍平靜的生活,給了臣侍孩子,述兒琝兒,他們待臣侍是真心的孝順,尤其是琝兒,皇貴君甚至還抱怨過,琝兒對臣侍比對他這個親生父君還要好,臣侍已經滿足了。」

「那是因為你是真心待他們。」司慕涵笑道。

蜀羽之凝視著司慕涵,微笑而認真,「陛下,臣侍真的過的很好,很滿足,也很幸福,若是陛下真的想再對臣侍好一些,那便為臣侍永遠守住如今這些滿足和幸福。」

「朕答應你!」司慕涵承諾道。

她能給的不多但是能給的絕對不會吝嗇。

……

「斯兒,可還有哪里不舒服?」

庄家正夫看著半躺在床上的女兒憂心地問道,雖然御醫已經很仔細地為她調養診治了但是畢竟她受了太久的毒害,因而成效並不算是很大。

庄之斯恢復了一些血色的臉露出了一抹撫慰的笑容,「女兒沒事,父親不必擔心。」

「若是有不舒服便跟父親說。」庄家正夫內疚不已,今晚上他不該讓斯兒去參加宮宴的,原本他這般做是想著讓斯兒多和幾個皇女以及二皇子接觸多一些,但是卻忽略了女兒的身子經不起折騰。

「女兒真的沒事,父親你不要這般擔心。」庄之斯很認真地道。

看著父親內疚而擔心的面容,她的心頭涌起了一抹愧疚,她是在宴席方才開始不久之後便想走了,因為,她沒有在宴席上面看見了那個她相見的人。

為了父親,她還是一直呆下去,不過也呆不長時間身子便支撐不下去回來了。

雖然最終提前離去的原因還是因為身子不適,但是,她也為曾經想借著身子不適而離開這個想法而內疚不已。

庄家正夫心里雖然還是不放心但是也不想讓女兒自責,「沒事便好,沒事父親便放心了。」話頓了頓,猶豫了會兒,方才繼續道:「昨夜你母親跟父親說了,你還是庄家的少主,未來家主的唯一繼承人,便是……便是將來你的身子勞累不得,她也會給你找幾個能干的幫手……就算最後……你真的……無法……你母親也答應了,絕對不會將黃氏那個賤人的女兒捧上家主的位置!」

昨夜他所說的那番話,也許也不是白說的。

至少,黃氏那個賤人不能借著她女兒繼承家主之位來害他們父女!

庄之斯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淡淡地問了父親一句,「父親,你相信嗎?」

庄家正夫身子一顫。

庄之斯看著眼前這個還對母親抱有希望的父親,眼底有著心疼,以及對母親的怨憤,她沒有說話,可是,便是這般的沉默,也可以讓人感覺到了她內心澎湃的情緒。

「斯兒……」庄家正夫心疼不已,昨夜他聽了這話之時的確是欣喜不已,可是後來,這股欣喜便漸漸地淡了。

他相信她嗎?

他能繼續相信她嗎?

在她對他們父女做出了那般殘忍過分的事情之後,他還能相信她嗎?

庄家正夫凝視著被病痛折磨的女兒,「斯兒,你覺得二皇子如何?」

庄之斯一愣,內心澎湃的情緒也平息了下來,「父親為何這般問?」

「先前父親聽豫賢貴君說過要為二皇子留意一下有沒有好人家……而豫賢貴君很喜歡你,而且,你和二皇子也是表親……所以父親想……」庄家正夫看著女兒,繼續道:「你和二皇子也是挺配的。」

妻主如今說了不會動斯兒少主的位置,可是,他也清楚,如今她這般做不過是因為內疚,因為覺得對不起斯兒和他,還有便是,斯兒畢竟是她的嫡女。

世家若是傳庶不傳嫡,那便會名聲大損。

而且,蒙家也不會坐視不理。

如今母親雖然也是對他的遭遇冷眼旁觀,但是若是斯兒被剝奪了繼承人的資格,那母親便是為了蒙家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昨夜她對他說出這個承諾的時候,他是信了她的話。

他相信她,可是,卻不在如同以前那般全心全意地依靠了。

經歷了這般多事情,他已經學會了,不在這般毫無防備地依靠別人了,便是那個人是他的妻主。

他要為女兒能夠坐穩庄家少主的位置做足了准備!

庄之斯心中一震,「父親——」

父親怎么會有這般的想法?

是豫賢貴君的意思?

還是二皇子的意思?

不對,她雖然和二皇子見過了幾次,但是每一次二皇子都沒有什么不對勁,也沒有對她特別的親近,是豫賢貴君?

「父親!」她猛然拉住了父親的手,神色極為的焦急,「父親,這可是豫賢貴君的意思?!」

庄家正夫有些訝然,「斯兒……不,不是豫賢貴君的意思,是父親這般想……」

斯兒怎么這般緊張?

她不願意嗎?

可是二皇子不是很好嗎?

庄之斯緊綳的心弦松弛了下來,「不是就好……」

「斯兒?」庄家正夫更加驚訝。

庄之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道:「父親……女兒……女兒和二皇子……」她的話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雖然這些日子她忽然間長大了不少,但是畢竟還未成年,這些話她還是說不出口。

「你別急,父親不過是說說罷了。」庄家正夫看著女兒又開始發白的臉緊張道,「你若是不喜歡,那父親便不提就是了。」

庄之斯緩了好一會兒方才緩過來,「父親……女兒不是……」她是不喜歡,可是,卻不想傷了父親的心,「父親,女兒的身子這般的弱,豫賢貴君如何會願意將二皇子嫁給女兒?陛下更是不會同意的……」

是啊。

她的身子這般的弱。

連豫賢貴君都不會願意將二皇子下嫁,更何況是……

庄之斯忽然間感覺到了胸口之內跳動著的心猛然揪痛了一下,便像是猛然間被人給狠狠地揪了一下一般。

庄家正夫臉色也是一變,是啊,斯兒的身子若是不好,誰願意將好兒子嫁過來?「斯兒你放心,父親一定會讓人治好你的!」

庄之斯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了,連忙安撫父親。

好一會兒,庄家正夫方才平復下心情,又與女兒說了好一會兒話,便讓她休息,然而回了自己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