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背叛懲罰(1 / 2)

官錦一直低著頭並沒有發現司慕涵眼底的冷意,但是他卻可以想象的到此時司慕涵的心中定然對他有所懷疑,不過,他也不急的為自己辯解,因為若是過於的急躁,反而會顯得更加的可疑。

他一直跪著垂著頭等待著司慕涵的回答。

司慕涵低著頭,沉默了半晌,最後,彎下了腰,將他扶起,此時,眼底的冷意已經散去,恢復了尋常的淡然,「你懷著孩子,別動不動的便行這般大禮了,坐下說吧。」

她說完,便松開了握著他手腕的手,隨後也坐了下來。

便在她的手離開他的手腕之時,官錦忽然間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被猛然撞了一下,不痛,但是感覺卻不好,像是有什么壓著似的,胸口有些悶。

他深吸了一口氣,企圖緩解胸口的沉悶,然後效果卻是不大。

坐下來之後,他將雙手收入了衣袖當中,然後緊緊地握著。

面對眼前之人,他絕對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便是如今他再一次懷上了她的孩子,便是她對他,一反當初的冷漠,可是,他也很清楚,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執兒,還有腹中的這個孩子。

他緊握的雙手松了開來,然後輕輕地放在了微微凸起的腹部,垂了垂眼,方才繼續道,「臣侍知道臣侍的這個要求不合規矩……可是……」他的話頓了頓,然後凝視著司慕涵,眸光帶著哀傷以及憤恨,「這些年,臣侍雖然始終未曾記起忘了的事情,但是,卻已經從陛下的口中得知了一切了……陛下,在臣侍有著的記憶當中……臣侍的義母一直對對臣侍很好,甚至比對她的嫡出的孩子都要好……可是她卻在死在了土著探子的手中……還有臣侍母族的親人……陛下告訴臣侍,臣侍母族的家人是死在了土匪的手上,可是……臣侍在臨淮城生活了許多,從未聽過這般慘絕人寰的事情……土著探子殺了義母,臣侍不得不懷疑……臣侍母族的親人也是死在了土著探子的手中……」

他的話停了下來,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腹部,隨後抬頭,眼眸已然蒙上了水霧,「這個想法其實已經在臣侍心中許多年了,可是臣侍卻一直不敢說出口,畢竟一切不過是臣侍的猜測罷了……可是後來……執兒出事……陛下查處了土著的探子居然那般不知不覺地滲透進了京城之內……再者母親……母親雖然犯有大錯愧對朝廷,然而,在臣侍的眼中,母親卻是一個全心全意對抗土著的人……或許母親在其他的方面做的很錯,但是,在應對土著上面,她卻是從未犯過一絲錯處……在臨淮城多年,母親捕獲的探子可以說是不計其數,而死在母親手中的土著探子也是許多……土著恨極了義母不惜潛入大周將其殺害,自然不會放過母親……臣侍想,若是當年陛下沒有帶走母親……母親也會如同一般死在了土著探子的手中……母親曾經說過土著人一旦仇恨一個人,若是不將其殺之便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臣侍母族的親人……極有可能便是死在了土著探子的手中……陛下,土著能夠將探子送來京城,那在西南以土匪的身份誅殺臣侍母族的親人也是極有可能的!」

他的話說到了最後情緒也開始激動了起來。

司慕涵看著她,神色淡淡,沒有立即給出了回應。

官錦合了合眼睛,滑落了兩行清淚,「臣侍知道這些都不過是臣侍的猜測……可是陛下……自從臣侍得知了阿塔斯族長要來大周,臣侍的心便一日比之一日無法平靜,這幾日……臣侍甚至日日夢見了義母……以及母族的親人來求臣侍……一定要為他們報仇雪恨……臣侍……臣侍……」他猛然伸出了手,緊緊地握住司慕涵的手,「臣侍求陛下,讓臣侍……出席宮宴……」

司慕涵雙眸微微沉了沉,「若是朕同意讓你出席,你打算如何?」

「陛下放心,臣侍不會做出任何有傷大周顏面,讓陛下難做的事情。」官錦眼中有著難掩的痛苦,「臣侍知道不可能憑著自己報仇,臣侍只是想親眼見見自己的仇人……這樣……臣侍也算是對死去了的義母以及母族親人有所交代……臣侍相信陛下終有一日會踏平那些土著,終有一日會為臣侍報仇,臣侍只是想親眼看看臣侍的仇人……將來陛下的大軍踏平了土著之後,臣侍也可以告慰枉死的親人在天之靈!再者……臣侍乃西南大將軍顧若青的義子,定然去面對阿塔斯的人,代替義母去面對她們,臣侍要告訴她們,便是義母枉死在她們手中,她的後人,也一樣會秉承她的遺志,繼續與之爭斗,絕對不會忘了這份血海深仇!陛下……臣侍不會做出任何與自己身份不合的事情來的……臣侍求陛下讓臣侍親眼見見這些仇人……臣侍求你……」

他說完,便起身跪在了司慕涵的腳下,用著極度哀求的目光看著她。

司慕涵沒有立即攙扶他起來,而是低著頭,凝視著他,眸光沉靜幽深,心里也在衡量著什么。

他並沒有忘記當年將官錦帶在身邊的初衷,而這些年在收復臨淮河軍營的將士這件事上,官錦也的確是起了些作用。

不少顧若青的舊部之所以沒有被謝凈紋籠絡而去,很大的原因便是因為顧若青的義子乃她的後宮君侍她二皇女的生父。

之前蓬萊殿宴請,她讓官錦坐在了她的身邊,便是要告訴所有人,貴夫官氏如今很得永熙帝的寵愛。

而這一趟與韓芷一同護送阿塔斯族長前來的將領當中便有當年顧若青的舊部。

韓芷這些年雖然立了不少軍功,也積下了不少名望,但是她若是要完全地撤去暫代這詞坐穩西南大將軍的位置卻還是需要一些時間。

而這期間,軍營內部必須上下一心。

蕭玥曾暗示她說如今西南邊陲已經完全在她的掌控范圍之內,而事實上卻也是沒有錯,可是這種掌控,卻未曾達到她所期待的穩固。

永熙帝重新寵幸官錦,給予他人前人後的榮光,一方面是因為愧對女兒,另一方面也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只是,官錦有孕卻是出乎她的意料。

這般多年了,後宮的君侍沒有再能有孕的。

她想著,或許上天便只想給她這般幾個孩子。

可是官錦卻懷上了。

不過雖然出乎她的意料,倒也便是一件麻煩的事情,而且,他懷上了孩子,也可以封封外邊的流言蜚語。

「起來吧。」司慕涵彎下身伸手將他扶起,「朕答應你便是了。」

官錦臉上頓時露出了一陣欣喜的神情,「真的?」

司慕涵站起身來,握了握他的手,笑道:「雖然不合規矩,但是既然如今不再宮里,也不必遵的這般的緊,再者你如今懷著身子,若是朕不允你,你也無法安心養著樣子,御醫說了,你需要安心養著,方才能夠平安誕下孩子。」

官錦凝視著她,淚光閃爍,隨後,往前,偎依在了她的身上。

司慕涵微微一愣,隨後,伸手攬住了他。

「多謝陛下。」官錦靠在了她的懷中,合上了眼睛低聲道。

「不過是件小事罷了。」司慕涵微輕輕微笑道。

官錦睜開了眼睛,眼中卻是有些迷茫,會兒之後,他離開了司慕涵的懷抱,正想說什么之時,卻見冷霧進來稟報說,安王求見。

司慕涵松開了手,然後道:「讓安王進來。」

官錦也開口:「臣侍便不打擾陛下了。」

「嗯。」司慕涵淡淡地應道,「好好養著身子,其他的莫要多想。」

「臣侍知道。」官錦輕輕點頭,然後行了一禮轉身退下。

半晌後,冷霧領著安王進來。

安王此趟前是和司慕涵商議接待阿塔斯族長的事情的。

「京中有什么動靜?」司慕涵正色道,雖然她也暗中讓人注意著京中的情況,但是明面上的情況她還是要了解一番。

安王回道:「阿塔斯的使團在驛館安置好了之後,阿塔斯族長米勒婭便一直呆在了驛館當中未曾外出,也未曾提出什么要求,倒是其隨行的大將普拉古則是經常外出驛館,不過根據隨行的禮部官員稟報,也不過是尋常的游玩罷了,並沒有其他的不妥之處。」

普拉古乃阿塔斯族長米勒婭手下大將軍之一,其軍功以及能力僅次於上一次出使大周的恩妲音,這一次,阿塔斯族長米勒婭出使恩妲音沒有隨行,米勒婭的安全則由普拉古負責。

「嗯。」司慕涵淡淡地應了一聲,便沒有多說。

安王繼續稟報了另一件事,「不過今日臣前去驛館之時,米勒婭親自與臣說了,她手下的護衛發覺了驛館附近有人在暗中窺視。」

安王這話說的很平靜沒有多余的驚訝。

因為她早便知道了永熙帝手中有一股暗勢力,如今阿塔斯族長在京城,而且之前又鬧出了探子的事件,永熙帝派人暗中監視也是正常的。

只是對方似乎察覺到了。

司慕涵倒也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淡淡地道:「讓人轉告阿塔斯族長,朕會讓人徹查這件事,同時也會加強驛館周邊的防衛,讓她安心便是了。」

「是。」安王應道。

司慕涵看了看安王,「這兩日辛苦十三皇姐在京城以及南苑來回跑了。」

「臣不敢。」安王垂首應道。

司慕涵笑了笑,「原本讓十三皇姐一家子來南苑也是想讓十三皇姐好好歇歇的,可是阿塔斯這件事若是交給別人來辦,朕卻也無法十分放心,也只好讓十三皇姐再辛苦一陣子了。」

「為陛下盡忠乃臣的本分,臣不敢言辛苦。」安王道。

「昨日鳳後給朕說了很喜歡浚兒,朕想想,浚兒倒也是到了婚嫁的年紀了吧?」司慕涵淡淡地說道,「不知道十三皇姐有沒有看中了那家的好女兒?朕好提前讓鳳後給浚兒准備一份嫁妝?」

司承浚,安王正君所出嫡子,享世子封號俸祿。

永熙帝皇女從予字輩分,皇子從以字輩分,而與永熙帝皇女皇子同輩的皇室子女則從承字輩分,以分嫡庶尊卑。

安王一愣,猛然抬頭看向司慕涵,忽然間明白了一些事情,「浚兒雖然是到了婚嫁的年紀,但是畢竟還小,臣想多留他兩年,便未曾為他尋人家。」

「是嗎?」司慕涵笑道,「朕倒是羨慕十三皇姐這般從容的心態,如今朕的幾個皇子最大的也不過是十歲,可是朕啊卻已經開始為煩惱他們的婚事了,鳳後他們更是如此。」

「幾個皇子還小也都是貴重之人,定然能夠嫁的一位好妻主的。」安王展露了笑容說道。

司慕涵也笑道:「希望如此吧。」隨後話鋒一轉,又回到了安王世子的身上,「不過浚兒雖然還是年輕,倒是婚嫁之事卻也要抓緊了些,否則耽誤了便不好,我們當母親的都是舍不得孩子離開身邊的,但是,總是要面對的。」

「陛下說的是。」安王笑道,然後洗了口氣,「不知陛下是否想為浚兒做這個媒?」

司慕涵笑了笑,「朕的幾個皇子都已經讓朕頭疼不已了,便是有這個心怕也沒有這個力氣了,不過前些日子朕見了見蕭將軍,聽聞蕭將軍的嫡長孫女如今方才成年,似乎仍未定下人家,昨日又聽了鳳後說浚兒,想想倒也覺得兩人挺配的。」

安王聞言,緊綳的心弦緩緩地松了下來,阿塔斯族長如今方才到京城,陛下卻在這個時候提及了浚兒的婚事,她擔心陛下會想送浚兒去阿塔斯族和親,倒是她多心了,不過這件事卻也是歪打正著了,「前些日子蕭將軍回朝,臣曾親自上門拜訪過,也是見過了蕭將軍的嫡長孫女,雖然未曾如同蕭將軍一般習武,然而倒也是個謙謙君子溫文爾雅的,雖然方才成年,卻也不失穩重。」

「如此看來十三皇姐很欣賞這個蕭家長孫。」司慕涵微笑道。

安王笑道:「若是浚兒能得這般一個妻主,臣也是放心了,只是,婚姻之事,必定要是兩廂情願防方才能夠和和美美,臣倒是喜歡這位蕭家長孫,只是卻不知道蕭將軍是否看的上臣的兒子。」

「這便要看十三皇姐了。」司慕涵微笑道。

安王笑道:「既然陛下也同意了,那臣便是不要了這張臉,也要為浚兒拿下這個妻主。」

司慕涵這回沒有立即回答,倒是眯起了眼看了她許久,「十三皇姐,可是有什么事情是朕不知道的?」

她想過安王不太會拒絕這門婚事。

不管是蕭家的門第還是門風,還有蕭家長孫的品行,都配得上安王的世子,可是,她這般毫無抗拒便接受了,倒也有些不對勁。

不是她多疑,而是身為一個母親的,不太會喜歡別人插手自己兒子的婚事的。

「臣也是日前方才知道從正君口中得知,兩月之前浚兒去護國寺上香的時候偶遇了蕭家長孫。」安王的話說的點到即止可是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典型的一見鍾情。

司慕涵抬手摸摸自己的下巴,還好沒掉了,「如此看來,朕倒真的是歪打正著了。」

安王陪笑不語。

從正君的口中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她還真的有些煩惱,身為母親的自然希望兒子能夠如願以償,再說那蕭家的孩子也是不錯,可是蕭家畢竟是太顯眼了,雖然蕭玥已經放下了兵權,然而她的影響力卻是一丁點也未曾減弱,至少在幾年之內不會減弱。

雖然以浚兒的身份也是足以配的上蕭家的長孫,然而,如實她貿然提出婚事,相信不少人會有其它的想法,其他的人她倒是不怎么在乎,只是聖心卻是她不能夠不考慮的。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陛下心里也是這般想的。

先不論必須啊這般做的真實用意是什么,但是至少兒子能夠得償所願。

司慕涵雖然有些驚訝,但是卻也省下了不少的麻煩,尤其是避免了會引起安王心生芥蒂,說了幾句恭賀的話之後,她又承諾了待安王和蕭家談妥了之後便親自下旨賜婚,定然讓安王世子風光出嫁,也算是對之前算是安王的一些補償。

安王離開了之後,司慕涵便放下了蕭家的事情,沉下了臉。

一旁的冷霧見狀,便立即跪了下來,「奴侍無能,請陛下降罪。」

司慕涵看了看他,端起了茶杯抿了口茶,淡淡地道:「起來吧。」

冷霧遲疑會兒,隨後方才站起,「陛下,可需要更換人手。」

「不必了。」司慕涵擱下了茶杯,緩緩道:「阿塔斯的人也未必是真的發現了暗衛的蹤跡,許是一種試探罷了,若是我們貿然而動,反而更是讓對方肯定了心中的猜疑,倒不如按兵不動。」

話罷,隨後又補了一句,「便是真的出了差錯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朕允許她們犯錯,可是……」她看看向冷霧,眸光帶上了冷意,「只此一次!」

新一批的暗衛雖然也是經過了許多的考驗方才培養出來的,但是畢竟還年輕,而且經驗也不多,因而,允許她們犯錯。

「是。」冷霧垂首道。

……

安王離開了勤政園之後,便回到了南苑當中自己內務府為她安排的園子當中,一進了正堂,便看見正君在里邊來回踱步,神色焦急的,在看了她進來之後,便立即迎了上來,「殿下!」

「怎么了?」安王正色道。

安王正君緊緊地握著妻主的手,「殿下……方才……」他的話未曾說完便停了下來,隨後便拉著妻主往後邊的寢室走去。

待進了寢室,使退了下人之後,方才焦急地說道:「殿下,方才我去給鳳後請安,鳳後說了一些話……我聽那意思便是陛下有意為浚兒指婚……殿下如今該怎么辦?」

他便只有浚兒這般一個親生的兒子,自然是想兒子能夠嫁的自己喜歡的人。

而浚兒自從認識了那蕭家的長孫之後便一門心思地想著她,若是陛下這個時候賜婚,那浚兒……

安王笑著拍了拍自家正君的手,「別急,方才陛下也跟我提過了這件事……」

「什么?陛下跟你提了?陛下真的要給浚兒指婚?」安王正君不等妻主說完便焦急地打斷了她的話,「那該怎么辦?浚兒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若是他知道了這件事,我擔心……」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安王柔聲說道。

安王正君停下了話,不解地看著妻主。

「陛下是想替浚兒指婚,而對象便是蕭家的嫡長孫女。」安王微笑道。

安王正君愣住了,好半晌回不過神來,「真……真的……」

「陛下親口說的。」安王笑道。

安王正君又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真正地回過神來,隨後便是欣喜若狂的,「那就好……那就太好了……殿下……太好了……」

先前他跟妻主提這件事的時候殿下直接跟他說明了這件事的難處,雖然妻主也說了會盡力而為,但是他卻還是擔心,後來鳳後又透露了陛下有意指婚,他便更加的慌了,如今陛下看中的人和浚兒心里的人是同一個人,他如何能夠不高興?!

一定是父君在天之靈護佑著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