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弄巧成拙(1 / 2)

禮部尚書領著阿塔斯族長一行人進來南苑之後,並沒有立即領著去與永熙帝會面,而是直接領進了湖心島中早已經准備好的用意安置阿塔斯使團一行人的院子。

湖心島位於南苑最大的湖泊太液湖的中央,島上亭台樓閣各色建築一應俱全,而整個湖心島內,便只有四座長橋與太液湖岸邊相連。

也就是說,若是封鎖住了湖心島的四座長橋,湖心島內的人,除非有極好的水性從水中離開,或者長了翅膀從天上飛走,便會被困在島上。

而湖心島的四座長橋雖然都是連接太液湖岸邊,但是卻也是有所區別。

以南苑苑門為參照點,湖心島前方的兩座長橋連通南苑外苑,另外兩座則是則是直接通往內苑方向。

而如今各君侍皇女皇子的住處便是分布在了內苑之中。

雖然南苑中也是有內外之分,但是卻不像皇宮中只要將外宮廷以及內宮廷中的幾座大門一鎖便可完全將外宮廷和後宮隔絕開來,南苑內外苑之間沒有這種一鎖便可隔絕成兩個天地的門,甚至除了幾條明道之外,還有不少的曲徑可以由通往內苑,這也就是為了水墨笑憂心防衛而雪暖汐焦慮不已的原因。

皇宮的守衛,便是將暗衛完全用上了,也無法將所有的通道給一一完全封鎖住。

水墨笑真的想恨上了司慕涵為何要這個時候前來南苑避暑,可是又想起了之前她所說過他身子不好需要避暑靜養的話,卻也恨不上來,雖然他不至於這般的沒有自知之明地認為她來南苑完全是為了他,但是,他也的的確確是原因之一。

水墨笑揣測,永熙帝在南苑接近阿塔斯族長,可能便是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南苑的環境雖然不必皇宮的差,但是畢竟還是少了一庄重庄嚴。

阿塔斯不過是一個蠻夷的部族,雖然對外自稱為王,但是與西戎南詔的相比,始終還是算不上是真正的王,甚至算不得一個國。

這些年,水墨笑雖然不涉足朝堂的事情,但是,因為當年他受到構陷,而阿塔斯使團是其中一個嫌疑人,他便有意地對阿塔斯做了不少的了解,再者便是身為大周的鳳後,若是他連自己周邊的外族都不知道,豈不是失了身份貽笑大方?

瑤光台內

一眾君侍一如往日一般前來請安。

水墨笑今日倒也是沒有如同前些日子一般見了見便打發了人走,反而是說了好些話,內容自然就是關於阿塔斯使團進南苑的事情。

「昨夜陛下跟本宮提過了,那阿塔斯使團估計可能會在南苑待上幾日的,這幾日,我們後宮的男子沒事便不要往外苑以及湖心島上跑了,沒事的便安靜地呆在各自的住處,皇女們每日的課程依然繼續,也是一些懂事的,本宮倒也沒什么好擔心的,倒是三個皇子,如今南苑多了這般多的外人,你們也要讓宮侍們看緊一些,莫要失了大周皇子的風范,如今天氣也是熱著,便呆在院子當中修身養性吧。」

眾人一一應了。

水墨笑看向了雪暖汐,卻見他低著頭,失著神,蹙了蹙眉,「皇貴君?」

雪暖汐沒有應聲。

「皇貴君?」水墨笑的聲音加重了幾分。

旁邊站著的冷雨隨即低聲喚了一聲自己的主子。

雪暖汐方才猛然回過神來,看向水墨笑,卻是一臉的茫然。

水墨笑眯了眯眼,卻並沒有就他失神這件事興師問罪,「三皇子的性子是個什么樣的你這個父君是最清楚的,這兩日看緊了些他,莫要讓他闖出什么事情來丟了陛下以及大周的臉面。」

雪暖汐點頭,「臣侍知道了,請鳳後放心。」

水墨笑又看了看他,隨後方才移開視線轉向了蜀羽之身上,「翊侍君沒事便也看緊一些。」

蜀羽之點頭應了。

水墨笑隨後便看向了官錦,眼眸深處掠過了一抹復雜,「官貴夫今日的身子如何?」

官錦謙卑地道:「回鳳後,臣侍很好。」

「那就好。」水墨笑不冷不熱地道,「陛下說了今晚讓你隨她出席接待阿塔斯使團的宮宴。」

「請鳳後放心,臣侍不會丟了大周的顏面的。」官錦低頭認真地說道。

水墨笑暗哼了一聲,「你知道便好,一般來說,這等宮宴身為君侍是不該出席的,不過既然陛下讓你出席,本宮也不好說什么了,你自個兒注意些就是了,還有,前兩日你方才動了胎氣,御醫說了,你若是再動了胎氣,便會傷及腹中的皇嗣,本宮可警告你了,你的性命倒是不打緊,可是你若是損了腹中的皇嗣,本宮頭一個不放過你!」

「臣侍知道。」官錦依舊謙卑地說道。

水墨笑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將視線轉到了蒙斯醉的身上,卻並沒有說什么,他不待見蒙氏,但是卻也不得不承認,如今後宮當中唯一一個讓他尋不著錯處或者不需要他警告提點的人,便是只有他一人,「本宮該說的已經說了,這幾日,你們都給本宮綳緊了神經了,有什么事情的便等外人走了之後再解決,若是鬧出什么事情讓別人看了大周看了陛下的笑話,本宮決不輕饒,好了,都散了吧。」

眾人起身行禮,便准備退下。

「皇貴君留下。」水墨笑忽然間補了一句。

雪暖汐有些訝然地看向水墨笑。

其他三人愣了愣,不過卻也沒有多大的意外,便各自退下了,倒是蒙斯醉在離開之前看了一眼水墨笑。

等眾人退下之後,水墨笑便沉下了面容看向雪暖汐,沒有繞彎子便直接開門見山,「這幾日你到底是怎么了?!」

雪暖汐一愣?

「別以為本宮看不出來。」水墨笑盯著他說道,「這幾日你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怎么?是在告訴別人本宮欺辱了你了還是告訴陛下本宮怠慢了你這個皇貴君了?」

連先前三皇女發生了那般的事情蒙氏都沒有這樣過,他倒是莫名其妙的便成了這幅鬼樣子的。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受了什么迫害似的。

司慕涵那人說她知道他為何這般,可是她知道了原因,怎么一直未曾讓她的寶貝皇貴君寬心重展笑顏?

難不成真的被那阿塔斯使團的事情脫不開身了?

水墨笑不信。

雪暖汐緩了緩臉色,「鳳後,臣侍沒事……」

「沒事便不要這般鬼樣子!」水墨笑氣不打一處來。

雪暖汐僵硬地笑了笑,「臣侍知道了。」

水墨笑又打量了他一番,隨後猜測著他這樣子的原因,「你可是發生了什么事情了?」

「臣侍沒事。」雪暖汐沒有將原因告知,不過還是尋了一個借口,「可能是因為……阿塔斯使團進南苑的事情吧……再者如今的天氣也實在是熱……」

水墨笑有些意外,「不過是一個蠻夷的部族罷了,又不是沒來過,你這般緊張做什么?再說了,你不過是一個皇貴君,便是出了什么事情,也怪不到你的身上!」

他都沒這般緊張,他這樣算個什么樣子?

再說了,他雪暖汐什么時候這般的膽小過?!

雪暖汐心里暗自苦笑,他自然不能將原因告訴他,「是臣侍多慮了。」

「好了,不管發生什么事情,陛下都會替你擔心,你有什么好擔心的。」水墨笑看著他,「這些日子你只要看好了三皇子,便也沒有什么事情能夠發生的。」

雪暖汐應了一聲是。

水墨笑道:「沒事了便回去吧,若是這般怕了,那這兩日便不要出來了。」

雪暖汐點了點頭,隨後行禮離開。

待雪暖汐離開了之後,水墨笑的臉便變了,他這是做什么?居然關心雪暖汐?他發什么瘋?!

本宮不過是不想他在這個時候惹事讓他收拾罷了!

對,就是這般。

水墨笑在心里給自己找借口。

可是便是找到了借口,他還是知道,他如今所作的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從來沒有將她放在心上的女子。

便在水墨笑心里因為自己這般明顯的拿著熱臉去貼別人冷屁股的行為而惱火不已的事情,一宮侍進來稟報說豫賢貴君求見。

水墨笑隨即收斂心神,「讓他進來。」

他來做什么?

因為那日他教訓三皇女的事情而興師問罪?

可是,他也不嫌遲嗎?

蒙斯醉因為這一樣的返回其實已經在心里躊躇了許久了的,這些年,他和鳳後之間的關心總是冷冷淡淡疏離的,雖沒有劍拔弩張,但是卻也沒有毫無芥蒂地相處。

當年的事情未曾查出真相,始終是兩人之間無法解開的一個結。

雖然鳳後沒有坦白說出,但是他還是知道了,這些年,他的心里一直懷疑當年的事情是他在背後策劃的。

水墨笑見蒙斯醉進來,便直接開口,「有事便說了,行禮什么的也就免了,這禮也是貴在有心。」

蒙斯醉聽了這話,便也沒有堅持,坐回了方才他的位置,「臣侍返回求見鳳後,是想多謝鳳後當日對昀兒的提點。」

從昀兒的口中他得知了鳳後所說的那些話。

沒錯,他的話是說的極為的狠,然而,於昀兒來說,卻也是善意。

前兩日他是憂心著昀兒的未來還有便是無法對陛下這樣的行為釋懷,這兩日心情平靜下來了,便一直想著過來致謝,只是心里一直猶豫著,好幾次想說,但是都沒有說出口。

說起來,他也是沒有想到鳳後會對昀兒說那些話。

水墨笑端起了茶杯抿了口茶,隨後淡淡地道:「本宮身為三皇女嫡父,她做出了事情,本宮自然會教訓。」

他將提點換成了教訓。

因為那一日,他也不知道自己發了什么瘋居然會對蒙氏的女兒說出那些話。

她倒霉了對他不是有好處嗎?

他一定是被鬼蒙了心!

蒙斯醉微微一笑,「鳳後說的對,鳳後乃昀兒的嫡父,自然也是真心關懷她的。」

那些話若是換做了他,是怎么也說不出來的。

他心疼女兒,所以說不出那些狠話。

可是,這個時候,卻也是需要有個人出來點醒女兒。

不過他一直想著是陛下,卻不像居然是他。

水墨笑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你回來便是要跟本宮說這件事?」

真心關懷?

可笑。

水墨笑並沒有將蒙斯醉感激的話放心眼中,甚至並不覺得他這話是真的在謝他。

他們都是出自大家族的,豈會不知道身為嫡父不可能真心關懷庶出的女兒的,作為嫡父,一生都在做著一件事,那便是養殘庶子打壓庶女,為自己嫡出的孩子保駕護航!

所以,水墨笑更是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鬼蒙了心。

不過若是蒙氏這話出自雪暖汐的口,他倒是相信是真的。

這世上也就只有雪暖汐那傻子認為後院的男子可以掏心掏肺和平相處可以對不是自己所生且生父還在的孩子真心愛護。

水墨笑想,若是大皇女的生父還在,或許如今,他也不會這般全心全意地付出。

「臣侍一直想找個機會跟鳳後道謝,只是前些日子臣侍病著,這兩日又見鳳後忙著,所以便直到了今日方才有機會向鳳後道謝。」蒙斯醉道。

水墨笑淡淡一哂:「那日的事情,本宮也是撞見了便管上了,豫賢貴君也無需這般記著,更何況,本宮身為鳳後,管教皇女不也是本宮的本職?」

「鳳後說的是。」蒙斯醉回道。

兩人隨後便忽然間沒有話說似的。

水墨笑回想過去,似乎在這般多年當中,這樣他們單獨說話的機會少之又少,「謝也道了,本宮也累了,豫賢貴君便回去吧。」

蒙斯醉起身行禮,「是。」只是說了話之後,卻沒有立即轉身離開,倒是站在了原處,似乎欲言又止。

「你還有事情?」水墨笑眯眼問道。

蒙斯醉緩緩吸了口氣,「臣侍知道鳳後一直介懷著當年的事情,更是懷疑當年的事情是臣侍一手策劃的,可是臣侍可以對天起誓,當日的事情,臣侍的確不知道,而蜀青之死,也並非臣侍所為。」

水墨笑聞言臉色一變,嘭的一聲擱下了茶杯,怒視著他,這些年,他已經極力地壓制著自己不提起這件事,可是如今倒好,他不提了,他卻先提起。

蒙斯醉並不意外水墨笑此時的反應,苦笑道:「臣侍知道鳳後不信,可是臣侍所說的話一字一句都是真話,若是臣侍有一句假話,願遭……」

「你以為你發毒誓本宮便信你嗎!」水墨笑猛然起身厲聲打斷了蒙斯醉的話,「不,本宮不會信!因為當年,本宮差一點便失去了本宮的兒子!蒙氏,本宮不能信!除非本宮親自查到了真相,找到了證據,否則,便是你發一百個毒誓本宮也不信!」

蒙斯醉一愣。

「怎么?覺得本宮不可理喻?」水墨笑嗤笑,「蒙氏,你也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你也有自己的孩子,本宮當年所遭遇的,她不能體會,難道你也不能?!就算這件事真的與你無關,在本宮找到證據之前,本宮絕對不會信任何人的話!本宮答應了她,不會再因為當年的事情而掀起風波暗害於你,可是這並不代表本宮便已經放下了當年的事情,本宮告訴你,往後你最好不要再在本宮面前提及當年的事情,本宮可以控制得了自己一時,但是你若是再提,本宮未必能夠控制的了一輩子!你也不必擔心本宮會對你的孩子做什么,她的底線是什么,當年本宮便一清二楚,你更無需因為本宮提點了你的女兒而對本宮心懷感激,本宮這般做,不過是因為當年本宮與她的約定罷了,本宮便是再對你的孩子好,也不是因為原諒了你!」

蒙斯醉垂了垂眼簾,對於這個結果,他早已經預想到了,「是臣侍多言了,臣侍告退。」說罷,便轉身離開。

「等等!」水墨笑握緊了拳頭,臉龐緊綳著,「當年的事情若是往後查清了,證實了是本宮冤枉了你,本宮定當向你賠罪,但是……若是本宮查出當年的事情的確是你做的,便是她攔著,本宮也不會放過你!」

如今阿塔斯使團方才進了南苑,他不能在這個時候點燃後宮的戰火,所以,他放了軟話,然而卻也不願意低頭,所以,多了後面的那句。

蒙斯醉看了看他,只是道了一聲是,便沒有說什么轉身離開。

……

雪暖汐滿腹心事地回到了梧桐院當中,便又仔細地在腦海當中將已經定下的布防一一回想了一遍,看看哪里還有遺漏。

冷雨見了主子這般情形,躊躇了許久,終究還是開了口說話,「主子,你不必這般的緊張,這一趟阿塔斯使團連同那族長在內也不過是三十來人罷了,而我們明面上有侍衛守著,暗地里各個要處都有暗衛看著,便是每一個皇女皇子身邊都有暗衛暗中保護,各位主子的院子外也有暗衛看護,陛下身邊更是有貼身的暗衛護著,再說了,阿塔斯族長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在大周的地方鬧事?便不怕走不出大周嗎?而且,如今她們都在湖心島,在這般嚴密的監控之下,除非她們能夠飛天遁地的,否則根本便生不了事端。」

雪暖汐看向冷雨,苦笑道:「本宮是不是很沒用?」

身為皇貴君,後宮的暗衛的掌管著,他卻在面對算不上是大威脅的事情便這般的驚慌。

他是真的很沒用!

「本宮也不知道怎么的,你說的話本宮也是告訴過自己,可是,卻始終無法安心,冷雨,本宮如就像是感覺有什么巨大的災難要在本宮身邊發生似的,有件事本宮一直沒敢告訴陛下,本宮這幾日總是做噩夢的,便是陛下在本宮身邊,本宮還是會這樣,冷雨,明明沒什么事情的,可是本宮卻像是瘋了一般,總是莫名的不安,甚至恐慌……」

雪暖汐低喃著,臉色有些蒼白。

冷雨一愣,「主子……」

「冷雨你知道嗎?」雪暖汐繼續道,「本宮從來便沒有像現在這樣的不安過,便是當年……先帝駕崩陛下新登基……後來的寧王謀逆……再後來的貴王一事……本宮雖然會擔心害怕,但是卻也未曾如現在這般的……」

他的話沒有說下去便截然而止了,因為一個人走進了他的視線之內。

冷雨隨即轉身向走進了的人行禮,「見過陛下。」

司慕涵揮了揮手讓他退下,然後走到了雪暖汐的面前,「阿暖……」

雪暖汐捧著茶杯,愣愣地看著她。

司慕涵心中嘆息一聲,這些日子她知道他心里擔心,可是卻未曾想居然這般的嚴重,正如他所說的,之前他們也一起面對了許多的風雨,可是他都未曾如現在這般,她伸出了手取下了他手中的茶杯,放在了一旁,然後蹲下了身子與他平時,「阿暖,看著我。」

雪暖汐盯著她,卻不說話。

「沒事的,相信我,不會有事的。」司慕涵微笑道,「你做的很好,暗衛的布防也是很緊密,便是阿塔斯的人能夠飛天遁地也絕對鬧不出事情來,別擔心好嗎?」

雪暖汐眼中有些干澀,「涵涵,我也不知道我為何會這般……」

「你是太緊張了。」司慕涵微笑道。

雪暖汐看著她,「可是我不該這般緊張啊?我這樣子……便是述兒也看出了我的不妥……可是涵涵……我已經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該這樣不斷地告訴自己沒什么好擔心的不斷地告訴自己她們不過是幾十人罷了……便是我們一對一的她們也占不了上風的……可是……涵涵……我總是覺得有一張網在漸漸地向我撲面而來……像是要將我給緊緊地捆住……讓我……冷的……黑的……」

司慕涵的心越發的驚,她擔心雪暖汐是不是因為心理負擔過大而導致了內心出現了問題,如今他這樣的情形便像是得了抑郁症一般……她開始後悔,不該讓他承擔這般的多……他該全心全意地安享著快樂方才對,「阿暖……」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對不起涵涵……」雪暖汐緩過了神來,看著司慕涵滿眼的驚慌,心里更是愧疚,「你不要擔心……我想……或許我是因為這些年過的太過於安樂……如今忽然間面對這些……所以方才會這般而已……」

這個借口本是他在匆忙當中找出來的,不過他說出了口之後,卻也愣住了。

這是不是就是他如今這個樣子的原因?

這些年,雖然他一路都有負責新一批暗衛的培養,但是做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淺顯的事情,根本不用接觸太多,只是等著驗收成果罷了,而除了這件事之外,他便無需理會其他的事情了。

後宮的事情早便交回到了鳳後手中,便是有時候協助鳳後處理一些事情,也不過是一些小事情罷了。

自從述兒和琝兒出世之後,他大部分時間不是陪著涵涵便是照看孩兒,也因為有蜀羽之的幫助,便是在照看孩子方面,他也費不了多大的力氣。

這些年,他最不順心的地方便是琝兒老是與他作對罷了。

「涵涵,是因為這些年我過的太好了……所以如今方才會這般沒用?」

以前他總是聽說養尊處優會讓人變得更加的沒用。

如今他便是這般嗎?

司慕涵想了想,卻也是有些認同,「也許是這樣,畢竟這些年宮里面也沒什么大事情發生,所以你也不必這般的擔心責怪自己,不過是你還未習慣罷了,等你習慣了,便也會好的,別再這樣折騰自己了好嗎?」

雪暖汐點了點頭,「涵涵,我並不是這般沒用的對嗎?」

「當然。」司慕涵站起了身握著他的手說道。

雪暖汐伸手攬著她,臉貼著她的腰,「涵涵,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可以習慣新的生活的,也一定可以適應的!我一定可以與你一同面對所有的風雨!涵涵,我一定可以的!」

司慕涵摟著他,「朕相信你!」

她的阿暖從來便是決定了要做一件事便會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做,即使最後的結果未必完全盡如人意,但是,卻也是竭盡全力了。

而她相信,一個人一旦竭盡全力,便是無法完全盡如人意,但是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

禮部官員領著阿塔斯族的族長安置之後,便有阿塔斯隨行的人員提出大周皇帝怠慢了她們的王,尤其是這一次使團的主使節。

雖然這一趟阿塔斯族長親自前來大周,但卻不能自降身份擔任使團的使節。

而這一趟阿塔斯使團的主使節卻也不是一般的人物,此人名烏斯曼,出身阿塔斯族內的貴族,卻與身為武將的普拉古不同,她是文臣智囊,戰時便是軍師。

大周也曾經派遣密探調查此人情況,只是由於條件限制,所得到的情報卻是不多,只是其最大的特點也可以說是缺點便是暴躁,還有就是,她算不得是米勒婭的心腹,反倒是更加效忠於米勒婭的兄長米恩王子,近些年阿塔斯族內有傳烏斯曼和米恩王子有些曖昧關系,只是事實如何,大周的探子無法探清。

這一趟,米恩王子派遣她隨行,一方面自然也是擔心米勒婭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有其考慮,亦是阿塔斯族內部的權利斗爭,不過更為重要的就是米恩王子擔心這一趟米勒婭來大周會和官錦鬧出一些什么,同時也是想查查當年前任族長的死是否與米勒婭有關。

自然,這些原因,大周如今尚未知曉。

與普拉古在京城的張揚不同,烏斯曼卻是顯得極為的低調,甚至與她暴躁的性子不相符。

只是這一切都源於離開阿塔斯之時米恩王子的交代。

可是如今見了大周皇帝這樣怠慢自己的王,就算性子再好的人也惹不住了更何況她原本就不是好惹的性子,雖然她不是王的心腹,但是畢竟王是阿塔斯的王!

原本永熙帝不再皇宮之內與自家王會面就已經是極其怠慢甚至折辱的行為,然而大周皇帝不但沒有表示出歉意,甚至還變本加厲,引了王來了這個所謂的南苑之後,卻始終未曾出來見王,只是派了這些低下的官員在這里擺臉!

烏斯曼立即代表所有阿塔斯人對著負責接待事宜的禮部尚書噴火。

而禮部尚書倒也未曾失了大周的風范早有准備。

禮部尚書笑容可掬地面對著烏斯曼以及一眾阿塔斯人說道:「原本陛下已經是准備了今日以正式場合接見貴族族長,不過之後聽聞貴族族長的手下大將普拉古忙於在大周京城尋歡作樂而沒有隨著貴族族長前來拜見陛下,便改了預訂的計劃,直接晚上設宴款待貴族族長以及各位使臣,陛下聖諭,既然貴族使團更喜歡尋歡作樂,而大周從來就是禮儀之邦,也就隨了各位貴客的意願了。」

烏斯曼氣的臉色發青正欲繼續噴火,卻見一手下過來,附在她的耳邊說了些話,她便咬著牙忍了。

禮部尚書也是見好就收的人,畢竟陛下的意思就是不能鬧到翻面,「想來各位使臣也是累了的,本官便不打擾各位使臣休息了,晚上本官在了此恭迎貴族族長以及各位使臣前往蓬萊殿覲見陛下。」說罷,便領著一眾大周官員離開。

烏斯曼雙眼冒火死盯著禮部尚書,似乎恨不得沖上前一口咬死她似的。

「大人……」那方才傳話的阿塔斯人開口,然而她還未說完,便被烏斯曼一腳給踢飛了。

別看烏斯曼雖然是文臣,但是手腳功夫卻也不弱。

烏斯曼踢飛了手下之後立即怒氣沖沖地屋子內,沖著米勒婭就是一陣怒吼,「王,方才您那是什么意思!?」

居然讓她不得和大周官員爭執?

阿塔斯的王什么時候變得這般的軟弱無能?

她還是阿塔斯的王嗎?!

米勒婭沒有說話只是揚手將手中茶杯連同沒有喝過一滴的茶水一同砸向了烏斯曼。

烏斯曼躲避不及。

米勒婭目光狠戾地盯著烏斯曼,「烏斯曼,你忘了你在跟誰說話了嗎?」

烏斯曼被砸得渾身是茶水,但是卻未曾能夠澆滅她內心的怒火,不過卻也讓她在暴怒當中尋回了一絲理智,立即跪下道:「烏斯曼方才失禮,請王恕罪!」

米勒婭沒有寬恕的意思,只是冷冷地說了一聲愚蠢,然後讓內室走去。

烏斯曼臉色更是難看。

這時候,方才一直站在了米勒婭身邊的一身阿塔斯服飾的年輕男子捂嘴輕笑,「烏斯曼大人,你連自己錯在了哪里都不知道,如何讓王寬恕你的罪?」

烏斯曼目光瘮人地盯著那年輕的男子。

這男子名阿達,乃方才米勒婭侍寵身份帶進南苑的。

他的確是米勒婭的侍寵,但是同時還有另一個身邊,那便是探子。

只是烏斯曼卻並不知道,因而無法容忍一個卑賤的侍寵這般嘲諷於自己。

阿達笑著道:「烏斯曼大人方才的言行雖然是為了王和阿塔斯著想,可惜啊,卻忘了,如今我們在什么地方,也忘了,王當日為何決定要冒險來大周,烏斯曼大人自個兒想找死王阻攔不了,可是大人也不要這樣送著王去死吧!」

烏斯曼的臉色一僵。

阿達繼續道:「這一次王來本來就已經處於下風了,而大周皇帝心里想些什么,我們尚且還不清楚,說不定如今大周皇帝就想著我們挑事,然而好借機對我們下手,進而挑起戰事,自然,阿塔斯人是不會畏懼戰爭的,可惜的是,如今我們各支土著之間都在相互猜忌,根本就不可能聯合起來抵抗大周皇帝,烏斯曼大人,雖然你心里效忠的人是米恩王子,但是若是王出事了,大人認為米恩王子一個男子可以掌控整個阿塔斯族嗎?」

烏斯曼心頭一驚。

「所以,阿達勸烏斯曼大人最好莫要再這樣沖動了,大周皇帝既然敢做出這樣的行為,定然有恃無恐,而我們,既然已經處於下風了,也只能忍著,以待將日百倍奉還!阿塔斯人不懼死亡,難道還懼這般一個小小的怠慢折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