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出了問題(2 / 2)

司予執也是擔心自己惹怒了母皇,而且她也是覺得母皇對自己似乎沒有以前那般的平易近人。

皇女們都去了圍場,而三個皇子卻依然被留在了宮中。

司以晏有些失望和難過,因為他還記得去年母親說過今年若是他學會了騎術便帶著他去得,可是他已經學會了,卻還是不能去,原本他是想去哀求司慕涵領著他一同去得,可是水墨笑不允,而且,司以琝和司以佑都不去,他自個兒便也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留了下來。

司以琝不是對秋獵沒有興趣,可是自從發生了雪暖汐落水之後,他的注意力便都集中在了父親的身上,像是生怕他會再一次出事似的。

雖然他極想去圍場,可是最後還是選擇了留在父親身邊。

什么玩兒都沒有父君重要。

司以琝面對司以晏詢問之時少有的嚴肅回道。

便在永熙帝聖駕到了圍場後五日,皇宮快馬送來一份來自於後宮的奏報。

貴夫官氏於十月十五日拂曉時分平安誕下了永熙帝第四子。

圍場的狩獵一般分為上午以及下午兩場,上午則是自行活動,下午則為群體活動。

自來了圍場之後,四個皇女每個早上都會進入林子當中狩獵,以求提高騎射水平。

四個皇女如今都清楚,秋獵不僅僅只是一年一度的游戲,更是一場非正式的練兵。

皇女成年之前不得入軍營,沒有重大戰事不得掌兵權,這是太祖皇帝立下的規矩,因而,皇女們若是想提高實戰能力,將武場上學來的武術用於實戰,狩獵便是最好的方法。

這一日結束了上午的狩獵之後,司予赫興致勃勃地提著早上的獵物拉來了三個皇妹准備烤肉做午膳。

司予昀興致不高,便說累了回營帳,准備養精蓄銳等待著下午的大型狩獵,上午的狩獵母皇不參與總是少了一些什么似的。

司予述也是有些累了,然而看著司予赫興致勃勃的臉,便也不好意思拒絕。

司予執從來圍場之後便一直心不在焉的,尚未挺清楚司予赫的話便胡亂地點了頭。

司予赫很高興將獵物交給宮侍清洗,准備親自上陣烤肉。

卻在此時,永熙帝的貼身宮侍冷霧走了過來。

司予赫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冷總管怎么來了?」

冷霧對著三人行了一禮,然後看向司予執,「二殿下,陛下有請。」

司予執心中一驚,臉上也是訝然,「冷總管,母皇召本殿去所為何事?」

「奴侍不知。」冷霧恭敬地道。

司予執握了握手,心里有些慌。

司予述看出了司予執的慌意,便開口說道:「二皇姐你不要擔心,母皇可能只是想找你去說說話罷了,昨日母皇不也找了三皇姐去嗎?」

「對啊。」司予赫也說道,「前天母皇也找了我去,都只是問一些狩獵的情況罷了,二皇妹這幾日的收獲雖然不是很大,但也不算太差,母皇應該不會責怪的,你快去吧,回來之後便烤肉應該好了的。」

兩人不知道司予執經歷的事情自然也不能體會到此時司予執的心情。

司予執看著眼前的皇姐和皇妹,心里流過了一絲暖意,她擠出了一絲笑容,「那我先去,大皇姐、四皇妹你們不必等我,先吃吧,還有……」她看向司予赫,「三皇妹累了休息去了,應該沒用午膳的,大皇姐烤好了肉給她送去一些吧。」

「放心,包在我身上。」司予赫笑道。

司予執笑了笑,又說了幾句,之後便隨著冷霧離開。

營帳內

司慕涵手里拿著方才收到了的奏報,神情淡淡。

「陛下,二殿下來了。」冷霧進來稟報。

司慕涵點頭,「讓她進來吧。」

「是。」冷霧領命隨後退出營帳。

半晌之後,司予執在冷霧引領之下進了營帳,「兒臣見過母皇。」

「起來吧。」司慕涵舒適地坐在了椅子上,看著她說道。

司予執回道:「謝母皇。」

冷霧悄然退下。

司慕涵打量著眼前低著頭恭敬地站著謹小慎微生怕落下一絲錯處的女兒,眉間蹙了蹙,緩緩開口:「坐吧。」

司予執微微抬頭看了母親一眼,見她神色平靜,心里微微安了安,隨後便謝了恩,尋了旁邊的一個位置坐下,「不知母皇召兒臣前來有何吩咐?」

「一個時辰前鳳後給朕送來了一份奏報。」司慕涵緩緩說道,「你父君在今日拂曉時分平安誕下了一個皇子。」

司予執猛然抬頭,一臉的驚喜,「真的?!」

「嗯。」司慕涵微笑點頭。

司予執滿心的歡喜,連忙站起身來,「母皇,兒臣可以回宮看看父君和皇弟嗎?」

司慕涵斂去了笑意,「不可以。」

司予執一愣,「母皇,兒臣只是擔心父君……」

「你父君平安無恙,四皇子也康健。」司慕涵淡淡地道,「你沒有必要回去,再者,你父君如今方才誕下孩子,你回去了也不能見他。」

「可是……」司予執還想努力請求。

司慕涵卻打斷了她的話,「朕聽聞這兩日你狩獵的收獲並不大。」

司予執又是一愣。

「當年太祖皇帝半生戎馬終究打下了這大周江山,而之所以立下每年秋獵,便是希望我皇家後嗣莫忘了這大周江山是浴血奮戰而來的。」司慕涵眸光漸漸地幽沉,「朕不苛求你收獲多大,然而,朕卻希望你能盡心盡力。」

司予執心頭一震,隨即垂下了頭跪下,「兒臣無能。」

「你不是無能。」司慕涵盯著她繼續道,「你只是將你的心思放在了不該放得地方。」

司予執渾身一顫。

「大周提倡孝道,你孝順,朕很欣慰,可是折辱,你除了是你父親的女兒之外,還是朕的女兒,是大周的皇女。」司慕涵不怒而威,「你在孝順你父親之余也別忘了身為皇女的責任,更莫要為了對父親的孝順而罔顧國法家規。」

司予執眼眸微微撐大,瞳孔也因為震驚而猛然一縮,她看著司慕涵,驚慌在身體中蔓延。

母皇為什么跟她說這些話?

母皇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雪父君跟母皇說了?

不可能啊,雪父君答應了她不會告訴母皇的,可是母皇為何跟她說這些話?

司慕涵微微眯了眯眼,隨後道:「離秋獵結束還有十日,這十天內你便安安心心地做好該做的,其他的事情便先放著,你父君有的是人照顧,不會有事。」

「是。」司予執狠狠地吸了口氣,方才擠出了一個字。

「下去吧。」司慕涵垂下了眼簾。

司予執便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一般,聽了司慕涵的話之後,便轉身離開,可是在她轉過了身還未邁出一步之時,耳邊便又傳來了一句讓她幾乎驚的魂飛魄散的話。

「天干物燥,晚間讓你營帳的宮侍們小心一些,莫要走水了。」司慕涵緩緩地說著。

司予執頓覺渾身冰冷,雙腿也再難支撐住身子,整個人跌坐在了鋪著厚實地毯的地上,她扭過了頭,面色蒼白地看著司慕涵,長了嘴艱難地溢出了一聲低喃,「母皇……」

母皇是知道了!

一定是的!

母皇一定是知道了!

她說這話便是告訴她,她知道了她放火燒梧桐院的事情!

母皇知道了——

「雪父君……」

司慕涵眼中閃過了一抹極深的失望,雖然她已經猜到了梧桐院走水的事情與她有關,可是卻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可是如今……她合了合眼,垂下了眼簾,「下去吧。」

她猜到了她這般做的原因,所以,她沒有打算追究。

可是,心卻還是失望了。

「你雪父君疼著你幫著你,但是執兒,有些事情便是別人不說,便不代表能夠瞞過所有的人。」

「母皇……」司予執眼角滑落了一滴淚水,因為驚恐因為難過也因為內疚,放火的事情她是做錯了,所以,便是母皇要殺了她,她也不會有二話,「兒臣……」

司慕涵抬眼看向她,「朕允許自己的女兒犯錯,但是有些錯,是絕對不能再犯第二次,二皇女,莫要讓朕再失望第二次!」

……

司予執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來營帳的,便是走出了營帳,遠離了母親的視線,她的腦海當中依舊在不斷地回放著方才母親的眼神。

失望。

母皇對她失望。

這是讓司予執最為痛苦的事情。

母皇沒有責罰她,而是對她失望。

失望!

她曾經最不想的便是讓母皇失望!

可是如今母皇還是失望了。

司予執抬頭看著天,秋季蔚藍的天空在她的眼中是剩下一片灰暗。

……

皇宮

聆鳳殿

水墨笑看過了依然昏睡著的官錦之後,便走出了內室,卻見雪暖汐靜靜地站在外邊,「本宮不是讓你回去休息了嗎?」

雪暖汐笑了笑,「臣侍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水墨笑蹙著眉道,「御醫都說了,官氏很好,只要好好靜養即可。」

雪暖汐還是笑笑。

「從昨夜官氏有動靜開始你便守在這里,也受了好幾個時辰了,回去歇著吧。」水墨笑繼續道。

雪暖汐卻似乎不願意走似的,「臣侍不累。」

「皇貴君。」水墨笑盯著他,「雖然本宮並不清楚當日你和官氏為何落水,但是不是自己的責任便不要攬上身來,再說,官氏如今已經平安誕下四皇子了,雖然四皇子的身子有些弱,但是本宮當年生晏兒的時候不也是這般?如今晏兒還不是養的好好的。」

四皇子雖然足月,然而卻比尋常孩子出生的時候小許多。

方才出生的時候那哭聲更是小的可憐,若不仔細聽著還以為他是個啞巴來的。

水墨笑想起這個,心里打了一個激靈,還是讓御醫仔細給孩子看看的好,畢竟這個孩子在父親腹中的時候受了不少的折騰。

還有先前李院正說過的話。

雪暖汐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臣侍知道。」

「既然知道了便回去吧。」水墨笑掃了他一眼,「省得陛下從圍場回來見了你這般一個憔悴的模樣還以為本宮怎么著了你了。」

「陛下不會的。」雪暖汐忙道,「陛下很敬重鳳後。」

水墨笑不冷不熱地回道:「陛下是否敬重本宮不是你一個皇貴君有資格討論的。」

雪暖汐也不惱,只是笑了笑。

水墨笑見了他這般,心里更是疑惑,似乎自從官氏落水之後,雪暖汐便像是轉了一個性子一般,雖然整個人沉靜了許多,然而怎么看怎么別扭,他動了動嘴唇,想說些什么,但是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

他這般多管閑事做什么?

嫌自己還不夠忙嗎?

四皇子身子弱,他需要更仔細的看著,還得准備四皇子的滿月宴,還有陛下的壽宴。

雖然只是一個皇子,但是畢竟是後宮這般多年來的第一個孩子,若是滿月宴辦的不好,那他這個鳳後便會被是非給淹沒,還有十一月底的皇帝壽辰,去年因為明貴太君病逝一事取消了,今年無論如何都得辦的。

原本他還想著讓雪暖汐搭把手的,可是看他現在這個鬼樣子,他還不敢用他了。

蒙氏從來便是避他猶恐不及的,而且,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除了每日的請安,其他的時間便都躲在了流雲殿中,像是生怕他吃了他似的。

蜀氏乃初侍,上一次讓他管十五皇子的婚事那是因為他們之間有些親戚關系,沒有人會說是非,可是若是讓他管上了其他後宮事宜,相信朝中的御史又會激憤起來了。

「既然你想留你便留吧。」水墨笑淡淡地道,「本宮去看看四皇子。」

雪暖汐點了點頭,行禮送他離開。

在水墨笑離開了之後,雪暖汐看著那厚厚的簾子,沉默許久,然後方才起步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屋子內的空氣有些悶。

香爐中點著熏香,驅散了空氣中的血腥味。

雪暖汐緩步走到了官錦的床邊,屏退了旁邊守著的宮侍,然後凝視著昏睡著的官錦,雙手,慢慢地握了起來。

便在他生孩子的時候,他在心中曾經不止一次地想著,若是官氏生下了孩子之後沒了,那所有的隱患也便消失了。

是的。

他是這般想過,而且不止一次。

雪暖汐合了合眼,想要壓下心中的慌意。

從什么時候起,他的心居然變得這般的狠戾?

「主子。」冷雨上前,「你受了一整天了,還是回去休息一下吧。」

雪暖汐沒有理會。

「三皇子想必也等急了。」冷雨繼續勸道。

雪暖汐轉過視線看了一眼冷雨,「冷雨,你知道嗎?在官氏生孩子的時候,本宮曾經想過,若是他生了孩子之後沒了,那該多好……」

冷雨一愣,「主子若是希望如此,奴侍可以立即辦。」

雪暖汐微微一愣,「你不覺得本宮很惡毒嗎?」

「奴侍只會奉命行事。」冷雨回道。

雪暖汐臉色忽然間大變,「冷雨……暗衛的職責是為了保護後宮的皇嗣和君侍的……官氏……他是陛下的君侍啊……」

他怎么這般輕易地便說奉命行事?

冷雨也是一愣。

暗衛的職責他自然是清楚的很,可是方才主子說出那話的事情,他也的確是沒有猶豫過。

他怎么變成了這般?

忘了身為暗衛的根本職責?

雪暖汐苦笑道:「難怪當年和裕鳳後可以做出那般做事情來……」

他現在總算為何當年先帝的後宮會有那么多夭折的孩子。

幸好,他雖然生出了這份心思,但是,沒有將他付之行動。

他斂了斂神色,正色道:「冷雨,往後不管本宮如何,你都不惜提醒本宮,讓本宮不得做出有違暗衛職責的事情來!」

「是!」冷雨回道。

雪暖汐轉過視線又看了看官錦會兒,隨後方才轉身離開。

而便在雪暖汐掀了簾子除了內室的時候,原本昏睡中的官錦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那雙依舊帶著疲倦的眼中蒙上了一層極深的陰鷙……

十月二十五,秋獵結束,次日,永熙帝拔營回京。

而在永熙帝回宮之後的次日早朝上,永熙帝下了一道旨意,定下了四位皇女伴讀之事,每個皇女各有兩名伴讀,而且皆是嫡出,此八人將於年後入宮為四位皇女伴讀。

大皇女司予赫的伴讀為兵部侍郎庄銘歆之嫡出長女庄之斯以及兵部尚書白瑞的嫡出次女白曲風。

二皇女司予執的伴讀為內閣閣臣陸明儀之嫡出孫女陸若凡以及東南邊境主將李文真的嫡長孫女李天琳。

三皇女司予昀的伴讀為順天府尹柳燁之嫡長女六方以及前內閣閣臣劉沁之嫡出重孫女劉悅臨。

四皇女司予述的伴讀為戶部尚書謝凈芸之嫡女謝研以及內閣閣臣余風之嫡女余雅淳。

聖旨下後,可謂幾家歡喜幾家愁。

在朝中因為伴讀人選一事而揣測不已的時候,宮中卻也發生了一件極為糟糕的事情。

尚未滿月的四皇子殿下身子出了問題,一個會讓皇家蒙上恥辱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