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你在哪里(1 / 2)

「阿暖——」

「阿暖你在哪里——」

「阿暖——」

「阿暖——」

「你在哪里——」

「阿暖——」

一聲聲凄厲的喊聲在空曠的海面響著,夜色當中,聲聲字字,滿是絕望的恐懼。

搖雙槳的侍衛聽著這一聲聲凄厲的咆哮,心里的恐懼更勝於方才面臨死亡之時,她的雙手緊緊地握著雙槳,可是始終還是無法止住顫抖。

皇貴君的小船失蹤了。

就這樣失蹤了。

方才她和陛下離開的時間並不長,即使蘇大人他們先行一步如今她們也該是追上了的,可是如今她們往這個方向找了這般久,卻還是沒有發現一絲蹤跡。

便是出事了,也應該有痕跡的,可是如今,除了海水便是海水。

而且皇貴君明明會水的,還有另一個會水的侍衛保護,即使蘇大人出事,皇貴君也不會出事的。

可是如今,皇貴君卻不見。

就這樣不見了。「阿暖——」

司慕涵在茫茫大海上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雪暖汐的名字,可是始終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也始終未曾發現任何雪暖汐的影子。

直到李文真駕著小船找到了司慕涵,司慕涵也始終未曾發現雪暖汐的影子。

「陛下!」李文真讓小船靠近司慕涵,看著完好無損的司慕涵,心里猛然舒了一口,然後跪了下來,「陛下,臣救駕來遲,請陛下降罪!」

小船船上的將士也同時跪下請罪。

司慕涵看向李文真,慌張地躍到了李文真的小船上,宛如一個病急亂投醫的患者,不顧小船的搖晃一把將李文真給拉起,「阿暖不見,你快幫我找!他不見了……」

她的面容滿是驚慌,眼中的恐懼濃的化不開。

李文真臉色大變,狠狠地喘息幾下方才穩住心神,「陛下先別慌,臣立即讓人找,臣立即小船找!」

「好,幫朕找,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他不能出事,不可以……一定是走遠了,一定是朕找錯了方向,一定是,他一定不會有事的,他會水,大海攔不倒他的,他一定在哪里等著我去救他,一定是,快,快讓人去——」司慕涵看向李文真的眼神像是在絕望之中看見了無所不能的天神一般,語無倫次地著,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必須得不停的,這樣,她方才不會去想那些恐怖的可能。

心里那些可怕的可能,連稍微觸及一下都令她痛不欲生!

李文真看著司慕涵這般,心里極為的不安,立即讓身旁的幾條小船分開四處搜尋,然後對司慕涵道:「陛下,海盜還未肅清,這里不安全,不如先隨臣回戰船上邊……」

司慕涵表情瞬間猙獰,在火把的照耀之下,眼睛血紅一片,怒喝道:「朕讓你幫朕找人!」

李文真心頭一顫,但還是堅持,「陛下,臣一定會找到皇貴君的,可是這里真的不安全,陛下,皇貴君也不希望陛下出事的,陛下,請隨臣先回戰船,臣一定幫陛下找到皇貴君,陛下,皇貴君此時最擔心的一定是陛下的安全。」

司慕涵狠戾地盯著李文真許久,蒼白的嘴唇方才吐出了幾個帶著極深顫抖的字,「真……真的……」

「請陛下相信臣!」李文真跪了下來。

船上的其余將士也同時高喊道:「請陛下先回戰船。」

司慕涵的頭腦開始混沌了起來,這個時候,只要有人跟她保證一定會找到雪暖汐,她什么都可以答應,什么都可以,「好……我跟你回去,你一定要幫我找他,一定要……他沒有出過海,這里這么黑,沒有陪著他,他害怕的……我過很快便會回到他身邊的……我的……」

李文真心里像是被什么壓著似的,既是難受又是恐懼,她從未見過陛下這個樣子,她是大周的皇帝,可是如今卻完全失去了方寸,她是知道全宸皇貴君很得寵,可是卻沒有想到他在陛下心中的位置居然重要到這個地步,她不敢去想,若是皇貴君真的出事了,陛下會怎樣?大周如今不能失去陛下!

她站起身來,又對司慕涵保證了一次,然後讓侍衛先回戰船。

回到了戰船上,李文真先送了司慕涵去船艙,又讓人找來了干凈的衣裳,再找來了軍醫為司慕涵診脈,以保萬無一失。

司慕涵沒有什么,安靜地梳洗換衣,還配合軍醫的診脈。

在軍醫出了只是受驚過度並無大礙之後,李文真松了一口氣。

而這個時候,司慕涵卻似乎也從瘋狂的恐懼當中尋回了一絲理智,「找到了嗎?」

李文真抬頭看了看司慕涵,雖然她此時臉色很平靜,但是雙眸中的神情卻是很可怕,「臣已經排出了所有人四處搜尋,只要皇貴君沒有出事……」

「閉嘴!」司慕涵猛然舀起手邊的一個東西便砸向了李文真,雙眸布滿了血絲,眸光狠戾的如同完全陷入了面臨生死關頭的野獸一般,戰栗著的雙唇吐出了一個個帶著極深憤怒的字,配上沙啞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他——不——會——出——事!」

李文真連忙跪下,「臣失言,陛下放心,臣一定找到皇貴君!」

「滾!」司慕涵咆哮道。

李文真道了一聲是之後便退出了船艙。

隨著船艙的門被關起,司慕涵四周迅速陷入了一陣死寂一般的安靜當中,她渾身一軟地趴在了椅子的扶手上,渾身戰栗,絕望的恐懼再一次如潮水般涌向她。

阿暖,我不該丟下你一個人,我不該留下你的,阿暖,我錯了,你不要有事……

阿暖,我好好的,我答應了你的做到了,我都好好的,你快回來……

以後我再也不丟下你一個人了,阿暖,我求你,你快回來……快回來……

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了……快回來……阿暖……

司慕涵抬手雙手捂著臉,任著淚水從指縫當中滲出。

你快回來!

快回來——

李文真出了船艙便找來了方才和司慕涵在一起的那個侍衛,從她的口中得到了事情發生的經過,在聽完了那侍衛的講述之後,她更是後怕不已,若是她晚來一個時辰,那如今失蹤了的那便不僅僅是皇貴君了,「你確定皇貴君是往那個方向而去的?」

「是……」那侍衛戰戰兢兢地道,在面對海盜的時候她尚且可以保持了最後的冷靜,可是如今脫險了,恐懼卻多了起來,「李將軍,您一定要找到皇貴君……一定要……否陛下……」

「你放心,本將一定會盡一切努力去找皇貴君的!」李文真聲音沉重地道,雖然她的很肯定,但是心里卻沒有多少的把握,她常年在海上,若是情況真的如這侍衛所講的,那此時她們應該已經找到人的,可是卻沒有消息。

那只有兩個可能,一就是皇貴君改變了方向,往別處去了。

二就是,出事了!

自然,李文是希望是第一個可能,可是,在大海之上,樂觀的可能往往不會出現……

李文真壓下了心中的擔憂,讓人送那侍衛去休息,然後便又下令讓擴大搜索范圍,在下令後不久,隨行的副將便前來向她稟報剿殺海盜的情況。

這一次李文真帶來了整整五艘戰船,留下了三艘尋找和保護永熙帝,命剩下的兩艘去追擊海盜。

從到達這里至今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兩艘戰船夾攻之下,海盜的船已經被攻下了,只是那些海盜心里清楚即使投降將來也難逃一死所以都拼死反抗,因而並沒有能夠抓到活口,不過倒是將船上被海盜夾攻的幾乎丟掉性命的冷霧以及謝凈芸給及時救下了。

冷霧和謝凈芸成功偷上了海盜的大船,然後在船上放火,讓大船不得不停下來應對,只能放小船去追擊司慕涵等逃走的人,而冷霧兩人一開始雖然藏了起來,但是終究是被海盜發現了。

冷霧和謝凈芸都受了傷,謝凈芸的傷勢很重,身上被砍了好幾道大傷口,估計不在床上躺上個三五個月是好不了的,而冷霧的雖然好一些,但是卻也是傷的很重,如今都在船艙當中由軍醫照看著,至於姚心玉那一船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雖然被及時救下,保住了性命,但是姚心玉因為落了水,如今還在昏迷當中,余風背部也被砍了一刀,至於同船的侍衛,都是有死有傷的。

這一趟出來,司慕涵一行人可以是死傷慘重。

李文真得知沒能留下一個海盜的活口對那副將發了一頓脾氣,然後便將人攆出去,接著便回到自己辦公的船艙當中寫折子回京城通知這件事。

當李文真的折子寫完之後,軍醫來稟報,姚心玉蘇醒了。

李文真去看了她

,同時也將如今的情況給了一遍。

姚心玉在得知永熙帝平安無恙之後松了口氣,但是在聽了李文真講了如今永熙帝對皇貴君失蹤一事的反應,心又提了起來。

她想去拜見永熙帝,但是李文真卻勸阻了她。

她言如今永熙帝這樣的情緒不該去打擾。

姚心玉想了想,同意了。

隨後兩人便就這一次的遇刺事件討論了起來,姚心玉得知李文真手中的信息之時,膽戰心驚。

朝中有人與外人勾結行刺陛下——

……

京城,黎明前夕,一擊悶雷從天際傳來,驚醒了床上原本便睡得不安寧的官錦。

他猛然坐起了身來,額上冒著冷汗,臉色有些發白。

方才夢中的情形尚未在他的腦海當中散去。

「不會的!不會的!」

官錦猛然搖頭,想要將頭腦當中的畫面給搖掉,可是他越是想忘記那情形卻是越發的清晰。

他夢見了司慕涵一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毫無氣息。

他夢見了死的人不是他恨之入骨的雪暖汐,而是司慕涵。

「不會的,一定不會……」

他不斷地低喃著,心也越發的慌。

「官侍君?」在外邊守夜的冷雨聽見了里頭的動靜便走了進來,「可是又吩咐?」

官錦猛然抬頭看向垂著頭的冷雨,眸光鋒利如刀,渀佛恨不得將眼前的人給剮了似的,這段時間即使冷雨對他畢恭畢敬,但是他心里清楚,冷雨不過是雪暖汐放在他身邊的一只看門狗罷了,平日里官錦還可以對他和和氣氣,可是如今他卻無法再壓制心里的惱意,「誰讓你進來的?!本宮讓你進來了嗎?即使你是雪氏派來的人你也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宮侍罷了,本宮是陛下的君侍,是大周上了玉牒的官侍君,你算個什么東西?!」

冷雨垂著頭眉頭蹙了蹙,不知道為何官錦忽然間會對他發作。

他清楚官侍君對他沒有好感,因為他是主子派來監視他的,可是這些日子他還是維持著表面上的氣。

冷雨想起了出門在外的主子。

已經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沒有主子的消息了。

上一次主子來了信讓他多多注意幾個皇女之外,便一直未曾有消息,而據跟在主子身邊的暗衛言,主子與陛下微服去了越州,陛下不想讓主子繼續為宮中的事情煩心,所以不讓暗衛跟著。

因而,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主子的消息了。

而陛下身邊的暗衛他卻無法接觸,也不知道主子和陛下如今究竟回了渝州沒有,什么時候回京。

「奴侍該死,請官侍君降罪。」

冷雨收斂思緒跪在了地上請罪道。

不管主子和官侍君如何的不對付,官侍君始終是陛下的君侍,而他也得沒錯,他不過是一屆卑微的宮侍。

「給本宮滾出去!」官錦隨手舀起床頭的一個枕頭猛然砸向了冷雨。

冷雨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官錦,壓下了滿腹的疑慮,道了一聲是,然後退了下去。

官錦身子顫抖著,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心中的那份恐懼,他垂著頭,狠狠地咬著牙,視線盯著堅實的玉石地面,夢境中的情形又一次在他的腦海當中回旋。

「就算她死了又如何?死了又如何?!」

他沒有慌,沒有害怕,沒有擔心!

即使他真的慌了,那也不過是因為雪氏沒有死吧了,與她沒有關系,沒有關系!

即使他真的害怕了,那也不過是害怕她死了之後,他們孤兒寡父的在這大周的後宮無法生存罷了,也只是害怕雪氏會將她的死推到他的身上,他永遠得不到想要的,會一輩子被雪氏挾制罷了!

他不會擔心她,不會!

從他將他們會去越州的事情告訴阿塔斯的人,他便已經是不在乎她的死活了!

他不會擔心她,絕對不會!

她的死活與他沒有關系,沒有關系!

她從未將他放在心上過,他豈會下作地對她生出感情?!

官侍君?

哈哈!

官侍君!

他為她生了兩個孩子,方才得以升為侍君,可是,卻在他成了侍君後兩日,她便下旨將那不過是除侍的蜀氏封為了翊君,生生地打了他一個嘴巴,讓他成為所有人的笑資!

他給她生了二皇女,卻被她一冷便是近十年,最後還是因為他的女兒差一點為雪氏的兒子送了性命,她方才給了他那般一小段的安撫,他原以為至少在她心中還有他一絲地位,可是一切不過是他自作多情罷了!

當年他因為大皇女那卑賤的生父而怪罪了他近十年,讓他如同在冷宮當中過了近十年,而如今,他再一次寵幸他,不過是想利用,想封住他的嘴巴,她給他一個孩子,讓他好不再去計較雪氏的兒子差一點害他女兒喪命的事情,裝著對他萬千寵愛,卻是為了籠絡顧若青的舊部!

警告、賄賂、利用!

她給他的所有一切從來便未曾帶過一絲的溫情!

所謂的復寵,所謂的看重,不過是可憐的施舍,不過是利用罷了!

她根本便從未將他放在心上,從來沒有!

他的兒子被雪氏害的致殘,而她卻僅僅是幾句不輕不癢的安撫,甚至在孩子還未康復的時候便帶著雪氏出門游玩!

她想著雪氏心情不好,可是她可曾有一刻想過,他心里的痛苦?她可曾有一日想過他們的兒子的痛苦?她可曾想過,他們的兒子會不會在她出宮期間出事?她明明知道,他們的兒子身子不好!

沒有!

完全沒有!

當年水氏害死了先帝,可是她對他所生的大皇子卻還是萬千寵愛,而他不過是頂蘀了大皇女那卑賤生父的位置罷了,她便這般折辱於他,便這般丟下他們隨時都可能沒了的兒子出門游玩!

由此至終,她不過是將他當成了生孩子的工具罷了!

既然如此,她的死活與他有什么關系?有什么關系?!

官錦咬緊了牙關,在心中不斷地告訴自己,司慕涵的死活和他沒有關系,可是卻不知道為何,他滿是怨恨的眼眸當中落下了兩行淚……

……

朝陽從遠處海天相接之處緩緩升起,海面漸漸地清晰起來。

便在天亮後不久,李文真得到了消息,在距離海岸不遠處找到了一艘小船,只是船上沒有人,而且,船上有打斗過的痕跡。

有被丟棄了的兵器,還有斑斑血跡。

另外還有一件染了血的披風。

李文真立即去看了那條被拖回來的小船,然後將船上的物品一一收拾起來,硬著頭皮送去給司慕涵,講了一遍情況。

當司慕涵看見了李文真送上的物件之時,一陣眩暈迎面襲來,耳邊像是在打雷似的,轟隆轟隆轟隆一陣又一陣,震得她站也站不穩,跌坐在了地上,嘴中呢喃著,「不可能……這不可能……他不可能出事的……不可能……」

李文真見了這情形,不用問也知道這些東西和雪暖汐有關。

司慕涵看向李文真,那表情宛如快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不可能出事的,不可能,對不對……」

「陛下的對,單憑這些東西是不能明皇貴君出事了的。」李文真正色道,她這話也不僅僅是安慰,「上面的血並不多,不足以致命,而且,哪里靠近海岸,皇貴君既然會水,完全可以從水中逃離,而且,還有侍衛保護,臣請旨讓戰船靠岸,上岸找!」

「好!立即上岸!上岸!」司慕涵不滿血絲的眼眸閃著狂熱的希冀,混亂而狂躁,「立即上岸!」

李文真領了命,「陛下,臣還有另一件事要向陛下請旨。」

司慕涵沒有回答,只是盯著她。

「關於這一次陛下遇刺的事情,臣認為應該徹底查清楚!」李文真神情凝重地道。

司慕涵蒼白憔悴的面容瞬間變得猙獰,森森白牙當中如同染了血似的,一字一字地道:「去查!」她只是了兩個字,可是每一個字都帶著千般重量,每一個字都寒入骨髓。

「是!」李文真應道,「臣乃武將不善查案,請陛下准許姚大人協助臣。」

司慕涵渾身僵硬地點了點頭。

李文真謝了恩,「陛下,皇貴君得天獨厚一定會平安無恙的,還請陛下也保重自身。」然後退下。

司慕涵將那件她親手為雪暖汐批上的披風摟在了懷中,嘴中無意識地叫著他的名字,可是,即使無意識,每叫一聲,都渀佛在凌遲著自己的心。

阿暖,你快回來——

快回到我身邊——

你過,我們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的——

你快回來——

隨後,李文真下令讓戰船靠岸,在姚心玉的協助之下,一方面尋找著雪暖汐等人的蹤跡,另一方面與當地的官員一同查探刺殺事件。

既然需要用到當地的官員,那永熙帝遇刺的事情便瞞不下去,開始以驚恐地向四處擴散。

李文真阻止將士上岸調動當地的衙役一同沿著海岸尋找,可是卻沒有得到任何消息,雪暖汐等人他就像是在海上徹徹底底地消失了一般。

一日找不到,兩日找不到,三日還是找不到,即使到了第五日,也始終沒有發現任何的痕跡,大海,將一切的痕跡都給掃的干干凈凈,而這個時候,永熙帝遇刺而全宸皇貴君失蹤了的消息也傳回了皇宮。

消息是通過官方渠道傳回去的,因而首先得到這個消息的便是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