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已經死了(1 / 2)

床幔上的火已然蔓延著,有種要吞噬一切的勁頭。

水墨笑的臉上眼中滿是震驚以及憤怒,可是看著瘋狂蔓延的火頭,他也顧不得質問官錦,大叫道:「來人!」

然後,便快步上前,揚手猛然將官錦推開。

官錦到底,手中握著的燭火地掉落在了地上,所幸如今是夏季,原本地上地毯已經被收起,否則那燭火這般一掉,又會生出另一個火頭。

官錦這一摔摔的挺狠的,疼痛在身子上蔓延,他臉色有些發白,看著水墨笑不管不顧地親自上前,動手扯住了尚未被燒著的床幔底部,生生地將著火的床幔給扯了下來。

肆虐的火頭削減了氣勢,但是卻依然沒有熄滅。

官錦眼睛幾乎是瞪了出來,除了惱恨水墨笑壞了他的好事,同時也震驚於水墨笑這般不顧自己的安危親自上前滅火。

宮侍聽見了叫喚紛紛進來。

朝和殿的宮侍一見這等情形,立即上前,將水墨笑給拉離了火頭,而觀星殿的宮侍見了,卻是震驚的逮住了。

水墨笑目光如刀,厲喝道:「還不快救火!」

眾人方才回過神來。

火很快便被撲滅了,因為發現的及時,還有水墨笑之前稍稍阻止了火勢的蔓延,燒得並不算是嚴重,可是便是如此,經過了這般一番折騰,原本富麗堂皇的寢室如今已經成了一片凌亂不堪。

水墨笑看著眼前的情形,臉色一片鐵青,目光橫向了官錦,銳利的似乎要穿透他的心。

官錦此時已經站起身來,心里思緒紛轉,已然是找好了解釋的借口,他微微抬起頭,准備看向水墨笑,卻見他已經走到了自己的面前,「鳳後……」

兩個字方才一落,水墨笑便猛然揮出了一個巴掌。

官錦眼眸瞪大,似乎沒想到水墨笑會這般當著所有人的面甩自己耳光,然後下一刻,他便猛然跪下,誠惶誠恐地道:「鳳後,請聽臣侍解釋!」

「解釋!?」水墨笑冷笑,聲音中的怒意越發的明顯,「好!本宮就好好地聽聽你的解釋!你也最好給本宮一個可以信服的解釋!」

他居然在觀星殿放火?

他居然放火!?

水墨笑若不是親眼所見便是做夢也想不到官錦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他是腦子有毛病還是瘋了?

或者是根本就是有什么目的?

水墨笑心里是知道官錦和雪暖汐之間也曾經有過恩怨,可是最近這些年,他們的關系也沒有一開始那般糟糕。

即使官氏心里真的怨恨雪暖汐,也不至於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水墨笑想不通理由,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心生震怒。

雪暖汐如今生死未卜,而他的寢宮卻讓人給燒了,不管這件事與他有沒有關系,在外人的眼中,他這個鳳後也是脫不了干系,還有,若是三皇子和四皇女知曉了這件事,又不知道會鬧什么事情來,他好不容易方才安撫住這兩個孩子的情緒,還有尚未回宮的陛下……

如今,雪暖汐的一切都不能動,一塊木頭都不能毀!

「臣侍方才……方才在這里……緬懷……皇貴君……然而卻……猛然間……發現發現……床榻上……有一只老鼠爬過……臣侍驚慌之下……放才會用火燭驅的……臣侍並不是故意燒毀皇貴君的寢室的……鳳後,臣侍真的不是故意的……」官錦一邊著一邊磕頭請罪,那模樣聲音稱得上是驚慌凄楚。

「老鼠?!」水墨笑面容更是憤怒,「官氏,你把本宮當成傻子嗎?觀星殿內怎么可能有老鼠?你倒是找出一只來給本宮看看!」

官錦卻是要定了自己的解釋,「鳳後,臣侍真的是看見了的……否則臣侍便是不要命了也不敢燒皇貴君的寢宮……鳳後……皇貴君出宮多月,而且一向善待觀星殿的宮侍……不定……不定便是因為這般,觀星殿的宮侍方才會懈怠……放才會……」

「鳳後,奴侍等冤枉!」方才那好心讓官錦留下來的近身宮侍聽了這些話,頓時臉色發白地跪下,「鳳後,奴侍等每一日都打理著觀星殿的每一處,即便主子不在,奴侍等都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鳳後,怒視等冤枉啊——」

觀星殿的其他宮侍見狀也紛紛下跪高喊冤枉。

「鳳後……如今這個時節蛇蟲鼠蟻的本身便多……臣侍真的沒有謊,請鳳後明察!」官錦一臉決然地堅持著自己辭,「鳳後且想想,若非事出有因,臣侍為何要燒毀皇貴君的寢室?」

不管這個理由有多荒謬都是一個理由,只要他咬死了這個理由,他今日的行為便可以得到解釋!

官錦並不在乎水墨笑信不信,他要的就是水墨笑不會做其他的聯想。

尤其是猜出他的真實目的!

水墨笑並沒有做出判定,而是低著頭俯視著官錦,面容冰冷而高貴,一字一字地問道:「你方才你來這里做什么?!」

官錦一臉冤枉委屈且傷感認真地道:「臣侍原本是想來給三皇子取一些衣裳的,後進來皇貴君的寢室,見的皇貴君平日所用之物,想起了皇貴君平日對臣侍的好,心里頓感傷懷,便在這里坐了會兒,緬懷……」

他的話沒有完,便被打斷了。

水墨笑再一次甩出了一個耳光子。

官錦一邊臉此時已經是紅腫起來了。

「誰讓你用緬懷這個詞的!」水墨笑憤怒喝道,「本宮過,皇貴君只是失蹤,定然會平安歸來,本宮也過,後宮眾人不得私下議論這件事,你是沒聽懂本宮的話還是故意要與本宮作對!?」

官錦咬著牙咽下了滿肚子的怨恨,俯身認罪,「臣侍失言,請鳳後責罰!」

水墨笑恨不得狠狠地發作他一番,可是他卻清楚他不可以,並不是他信了他的解釋,而是,他為永熙帝生了兩個孩子,還有就是如今皇家正值多事之期,他發作了一個生育了皇嗣的君侍,定會引出許多的閑言碎語,讓外人看皇家的笑話,「既然你這般害怕這些蛇蟲鼠蟻,而如今也正是這些臟東西出沒的時節,那往後你便好好地呆在你的宮中莫要出來了,本宮會讓人徹徹底底地幫你清掃一遍你的聆風殿,好讓你住得安安穩穩,不會讓你再有機會受驚做出這等行為!」

他不相信官錦,但是這個時候也不想再多造事端,不過若是再放任他在外面自由行動,心里也是不安穩,所以,讓他好好地呆在他的宮中是最好的辦法。

官錦臉上火辣辣的疼,便是因為水墨笑方才的那兩個耳光,而是因為,他這番話的折辱,他要軟禁他!「鳳後……」

「本宮聽御醫最近幾日四皇子的身子有些不好,你便專心照顧四皇子就是了,三皇子哪里無需再多費心了!」水墨笑不會給官錦再辯駁的機會,「若是你連你的聆風殿都不喜歡要燒了的話,本宮可以讓人將冷宮給收拾干凈給你住!」

官錦面容在聽到冷宮兩個字瞬間的扭曲起來。

水墨笑也不願意再多看他一眼,厲聲喝道:「來人,送官侍君回聆風殿,吩咐下去,往後便讓官侍君在聆風殿內好好照顧四皇子,沒有本宮的命令,無需出來了!」

「是。」朝和殿的宮侍聽令,然後上前請官錦離開。

官錦心中屈辱以及怨毒肆虐成災,可是卻不得不屈服,他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自制力,方才擠出了一句話,「臣侍謝鳳後恩典。」然後緩緩站起身來,跟著那兩個虎視眈眈的宮侍,離開。

水墨笑余怒未消,對著觀星殿的宮侍便是一陣怒斥,然後下令,「這件事不得宣揚出去,尤其是不得傳到四皇女以及三皇子的耳中,明日一早,本宮要看見這里恢復原樣,若是再出現這類事情,觀星殿上下本宮一個也不會輕饒!」

「……是——」

觀星殿的一眾宮侍紛紛下跪領旨。

從觀星殿出來,水墨笑一方司以琝他們發現這件事便去了太廟,待時辰差不多了,便親自將人領回了朝和殿,兩個孩子情緒都十分的低落,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方才沒有覺察出來水墨笑的異樣,不過隨行的蜀羽之卻是看出來什么。

等孩子們睡下了之後,蜀羽之便開口問了水墨笑,他擔心是不是宮外傳來了什么消息讓水墨笑這般緊張。

水墨笑搖搖頭,「目前還有些什么消息。」隨後便將觀星殿的事情給了一遍。

蜀羽之愣了愣,「官氏真的這般做了?」

「如今不宜多生事端,本宮只能暫且將他軟禁在聆風殿中。」水墨笑沉著面容道,「他暫且翻不出什么風浪來!」

蜀羽之斂眉沉思會兒,「陛下,許是臣侍多疑,臣侍覺得官氏今晚這般行為似乎並不僅僅是因為對皇貴君心有怨氣。」

水墨笑眯起了眼睛,示意蜀羽之下去。

「沒錯,當年官氏一直不能得幸於陛下很大程度是因為皇貴君不喜,官氏對皇貴君心有怨氣也是正常,還有當年二皇女在觀星殿內染了疫症差一點喪命的事情,前不久琝兒累二皇女受傷一事,這些事情也是會加深官氏對皇貴君的怨恨,可是……」蜀羽之沉吟會兒,「在榮君的事情揭發了之後,官氏沉寂了近十年的時間,這十年當中,他的心里未嘗不恨,可是他卻可以忍了十年,以這點看來,官氏是一個沉得住性子的人,雖然如今皇貴君失蹤了,但是卻也僅僅只是失蹤,而且誰都知道,在這個時候任何冒犯皇貴君之事都可以引得陛下暴怒,官氏豈會不知道?即使他再恨,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況且,燒了一個區區寢室便可以消恨?」

水墨笑神色也凝重起來,「難不成真的像他所的那般?」

「鳳後陛下,臣侍自然也不信。」蜀羽之搖頭,「應該,這樣的一個解釋,出去了,也不會有人相信,可是官氏卻這樣了,而官氏並不是那種愚蠢之人,他自然也會知道這樣的一個解釋不可能讓人相信,可是他卻還是堅持。」他的話頓了頓,正視水墨笑,「官氏會這般做,有兩個可能,一便是他未曾想到被鳳後發現,所以心里慌張之下出了不可信的理由,而便是官氏不得不找出一個理由來,不僅僅是為了逃避責罰,還有可能,是為了掩蓋他真正的目的。」

「燒寢室不是因為泄憤,而是另有目的。」水墨笑面容陰沉了下來,「你的沒錯,官氏不是一個愚蠢的人,他這般做應該是有另外的目的,可是,究竟是什么目的?」

他完,隨即想起了另一件事。

南苑中那晚上的事情。

而便是那一日之後,雪暖汐和官氏之間的來往密切了許多,可是,卻不像是關系真的好了的樣子。

「難道……」

水墨笑垂下了眼簾低喃出兩個字,但是卻沒有下去。

蜀羽之問道:「鳳後可是想到了什么?」

「去年南苑的事情。」水墨笑抬起眼簾道。

蜀羽之一愣。

「南苑的事情,本宮一直心存疑慮,只是,陛下不願意追究下去,本宮也只能作罷。」水墨笑沉聲道,「如今想來,官氏今晚這樣的行為,與當日南苑的事情一樣的讓人費解,而且,都牽扯到了雪暖汐。」

蜀羽之緩緩問道:「鳳後認為……」

「本宮也是亂的很,一時間想不到什么。」水墨笑搖頭道,「官氏的問題如今也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還是營州的事情,傍晚的時候,本宮接到了蒙氏的信,如今他應該是快到營州了,希望本宮所擔心的不會發生……兩個孩子那邊你看緊一些,三皇子哭鬧過了一番,本宮倒是沒有這般的擔心,四皇女那里……本宮之前不讓她哭鬧,是因為她是皇女,可是如今想來,卻有些錯了,她還是孩子,若是哭鬧一場,反而是好,只是如今,什么都遲了,你多開解一些,不要讓她也出事了。」

雪暖汐至今也是沒有消息。

而她在營州下達的一道道旨意,都明了,她的情緒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蒙氏已經是最後的希望了。

若是連蒙氏也不能……

那將來……

水墨笑合上了眼睛,不讓自己再往下想。

「是。」蜀羽之應了一聲是,然後也沉默了下來,雙手緊緊地握著。

官錦被半送半押地回到了聆風殿,然後,那朝和殿的兩個宮侍便當著他的面了水墨笑的吩咐,官錦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這些卑賤的宮侍眼中的震驚以及嘲弄。

為什么!

為什么他們所有人都要這般作踐他!

他們拼什么都來作踐他!

雪氏那個賤人是這樣!

水氏也是這樣!

鳳後?

他以為他是鳳後便真的尊貴無比嗎?

他水墨笑不也是一個罪臣之子?!

還是害死先帝的凶手!

他又何資格這樣高高在上地作踐他!

官錦雙手握拳,掌心已經被指甲戳破,血滴一點點從拳縫泌出——

總有一日,他定要將這些曾經作踐過他的人一個個地踩在腳下,將如今他們給予他的羞辱十倍,百倍,奉還給他們!

/>……

蒙斯醉在兩日後入夜前夕如期趕到了目的地,而在這一日的早上,一個與雪暖汐有關的消息終於傳到了李文真那里。

只是,卻不是好消息。

就在昨日中午,營州州府所在的安城的一間當鋪收到了一樣典當物,乃一塊玉佩,那當鋪的老板也是一個有見識的人,看得出那塊玉佩並不是尋常之物。

玉佩是用少見的血玉雕刻而成的,無論做工還是質料都是上上層的,便是尋常的富貴人家也不可能用上,而玉佩的紋飾更非皇家不得用,再有就是上面刻著的兩個字——司暖,司是大周皇族的姓氏,當年太祖皇帝建立大周朝之後,司姓作為皇族姓氏便必須獨一無二,因而大周朝內所有司姓人家都必須避諱,也便是,姓司的,必定是皇家成員。

當鋪老板推斷那玉佩是皇家所有之物,而來典當的那人卻只是一個尋常的老百姓衣著氣質甚至算不上是殷實人家,為了謹慎行事,當鋪老板便讓下人將那前來典當之人前行舀下,然後連同那玉佩一同扭送至營州州府之內,當時營州州府衙門的幕僚得知此事便立即讓人去通知營州州府。

營州州府得知之後,頓感事情重大,便立即趕回了州府衙門,親自查看了那玉佩,一看之下,頓時心驚,因為那玉佩上的紋飾以及那個司字的確是皇家所有的,而這些日子,她也是聽過了永熙帝喚皇貴君阿暖,也便是皇貴君名諱當中有一個暖字!

司暖!

司——

暖——

司是陛下的姓氏,暖乃皇貴君之名……

營州州府的臉色頓時便白了,心里已經有九層把握這玉佩是皇貴君的所有物,她立即審問了那典當的人。

那前去典當的人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女子,乃水里村的村民,而水里村便是在永熙帝一行人所在的小漁村的不遠之處,也是靠海以捕魚為生。

而據那女子交代,那玉佩是她從一具浮屍上面撿到的。

大概半個月前,那女子出海打漁,在海上撈到了一具浮屍,是一個男子,不過因為在水中泡了太久了,所以模樣都辨不清楚了,不過卻可以確定是一個年輕的男子,而隨行出海的兒子不忍心那男子屍首就這樣葬身魚腹,便哀求那女子將屍首給運回了岸上火葬。

營州沿海當地有一個風俗,那便是人在死了之後不入土為安,而是在火葬之後將骨灰撒入大海,這樣先人的英靈將會庇佑出海捕魚的後備。

而在為那男子整理遺體的時候,發現了那男子脖子上帶著這一塊玉佩,女子一時間起了貪念,想著就當作她為那男子行葬禮燒紙錢的報酬收了起來。

而再辦好了那男子的喪禮之後,那女子又接到了正夫母家的信,正夫老母親病重,她便帶著一家人去了安城,而之所以當了那玉佩,也是因為缺少買葯請醫的銀錢。

那女子得知了玉佩的來歷之後,也是嚇得渾身發軟連忙求饒。

而營州州府聽了這話,也是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好不容易穩住心神,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詢問了那女子撈到浮屍的日子,希望和皇貴君失蹤的日子有所差別,可是,最後卻徹底失望了,那女子所的日子便是在皇貴君失蹤後的三日,而那時候,搜索的人尚且未曾查到了這邊……

全宸皇貴君死了……

死了……

死在了她的管轄區內,而且還被她管轄區內的百姓給毀屍滅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