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請旨賜婚(1 / 2)

眾臣對於侍衛的稟報也是愣了愣,紛紛看向永熙帝。

「正宣殿是處理朝政大事之地。」司慕涵凝著面容道,「讓二皇子先去交泰殿等候!」

只是侍衛還未來得及領命,司以佑便已經走了進來,穿著一身素凈,讓原本不好的臉色又添了幾許蒼白,神色很是平靜。

他緩步走了進來,仿若未曾看見眾人的注視,也沒有半絲的不安。

仿佛,他原本便該在這里,原本便該這般做。

司慕涵站起身來,眉宇之間閃過了一抹輕顫,垂落在身旁的雙手,緩緩握起。

司以佑緩步走到了大殿的中央,便跪下來行禮,「兒臣見過母皇。」

司慕涵握緊了拳頭,聲音有些沉,帶著隱隱的急促,「二皇子,有什么事情,下朝之後再說!」

「兒臣無法等到下朝。」司以佑抬起了頭,蒼白而平靜的面容染上了決然之色,「母皇,兒臣求母皇為兒臣賜婚!」

殿中眾臣頓時訝然不已,便是被自己事情所纏繞著的安王以及庄銘歆也是如此。

二皇子在眾人的眼中從來都是端庄嫻雅的,如今卻跑上正宣殿內當著眾人的面請旨賜婚?!

這般的事情可以說是自大周立朝以來從未有過的!

眼前這事比起先前外面關於大皇子的傳聞更加讓人震驚。

不過,讓她們震驚的還不僅僅只是這般。

便在司慕涵明白了司以佑的用意厲色讓人將他送回宮之後,司以佑卻說出了足以讓所有人都驚呆了的話。

「兒臣喜歡前帝師雪千醒之孫雪凝,請母皇成全。」他盯著司慕涵近乎決絕地道。

二皇子喜歡雪凝?!

雪凝?!

殿內的不少大臣對於雪凝不算是熟悉,但是卻也聽說過她和四皇女關系密切,單憑這點關系,二皇子都不可能和她扯上關系,可是如今……

這些縱橫官場多年的大臣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話是真的。

如今雖然皇女之間的奪嫡之爭未曾真正的展開,朝堂也未曾真正形成派別,只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將來的奪嫡之爭很大可能便會在三皇女和四皇女之間展開。

永熙帝便只有五個皇女。

大皇女雖是最年長,可是不管是鳳後還是她,都一副置身之外的態度,二皇女已經是廢了的,五皇女年幼,便是將來長成了,其生父出身不高,父族也沒有什么勢力。

這些年來,雪家雖然沒有人在朝,但是,在雪硯的謀劃之下,已然漸漸地滲透進了朝堂,而雪硯的這般行為永熙帝從未過問過,也便是說,永熙帝默許了。

三皇女有豫賢貴君這個生父在,且父族強盛,尤其是在蒙君怡掌控了西北軍權之後,三皇女的勝算更是大了許多,自古奪嫡,誰掌控了兵權,誰的勝算便最大。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在不久的將來,三皇女和四皇女之間必定會有一場惡斗,而同時也在心里衡量著她們各自的勝算。

可是如今……

二皇子居然冒出來說喜歡雪凝——

喜歡被雪硯當成了將來雪家繼承人一般培養的雪凝——

這使得原本便復雜的事情更加的凌亂!

雪凝雖然不是雪硯的女兒,可是這些年來,只要對雪家多加注意的人都知曉,雪硯對待這個侄女比對自己的親生嫡女更加的看重,外人或許不知道雪硯的嫡女,可是卻不會不知道雪凝!

「朕說夠了!」司慕涵勃然大怒道,快步走下了階梯,走到了司以佑的面前,低著頭,臉色完全地陰沉了下來了,「立刻給朕回去!」

「兒臣已經是她的人了!」司以佑顫抖著身子吼出了近乎讓眾人驚悚的話。

下一刻,正宣殿在這一瞬間徹底地陷入了死寂當中。

仿佛晴天之下擊下了一記悶雷。

司慕涵的面容幾乎是扭曲了起來,一臉的青蒼色,腳步也不禁踉蹌起來,一口腥甜涌上了咽喉,她緊緊地咬著牙關,抿著灰白色的唇,低頭盯著眼前儼然已經是將一切都給豁出去的兒子,眸光中有著極深的憤怒以及沉痛,腥甜被強行咽了回去,緊咬著的牙關幾乎已經麻痹了起來,灰白的唇抖動著,一字一字地擠出來,仿佛帶著千斤重,「所有人給朕下去!」

眾人先是一愣,然後方才垂著頭領命,以極快的速度退了出去。

很快,正宣殿內便只剩下了母子兩人。

司慕涵陰暗的眼眶當中泛起了水霧,死死地盯著兒子,只是,卻已經像是再也無法說出話來似的,僵硬的身子顫抖著,沉郁的氣息從她的身上蔓延到了整個大殿。

「兒臣已經和她有了肌膚之親,求母皇成全。」司以佑臉上的血色已然全部褪去,可是,話卻始終沒有停下來,仿佛未曾看見母親眼中的憤怒,未曾看見母親眼中的痛楚,他一字一頓,清晰無比地說著,語氣很急,像是說慢一些便會改變主意,又像是在發泄著什么似的,「除夕之夜的事情是兒臣主動的,兒臣擔心母皇不同意,便先成其事實!兒臣沒有忘記所發生的事情,兒臣只是不想讓父君傷心所以方才欺瞞父君,兒臣真的喜歡雪凝,求母皇成全!」

說完,便整個人趴在了地上,低著頭。

方才咽了回去的腥甜又一次涌上了咽喉,而這一刻,司慕涵沒有法子再咽回去,手顫抖著從懷中取出了一張手帕,捂住了嘴,接住了那吐出的猩紅,然後,木然地用力,抹干凈了嘴邊的痕跡,將那手帕緊握在了掌心。

而這一切,低著頭的司以佑都未曾有絲毫的發泄。

許是太久沒有回應,司以佑又再一次說道,「兒臣求母皇成全——」

這一次,聲音中多了一抹撕裂般的厲色。

司慕涵低著頭,眼眶中的水霧漸漸地凝聚在了眼角,只是卻從未落下過,「佑兒,不過是為了保護你的皇妹罷了,用得著這般決絕嗎?」

從昨晚上他的反應她便知道他並不是真的記不清所發生的事情,他不過是想保護自己的皇妹罷了,便如同之前柳氏一事一樣,所以,當他向她求一個要求的時候,她答應了。

她甚至已經是猜到了他會提什么要求,可是卻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會這樣做!

居然會做的這般的決絕!

他不是在救人,而是再毀了自己!

司以佑猛然抬頭,「兒臣不知道母皇說些什么!」

「當日朕能知道柳氏的真正死因,除夕之夜的事情你覺得朕會不知道嗎?」司慕涵低吼道,因為痛心,也因為自己這個母皇做的這般的不稱職,「你以為你將一切都攬在了自己身上母皇便會……」

「母皇——」司以佑神色陡然一變,扭曲猙獰了起來,卻不是恐怖,而是痛苦,滿臉極度的痛苦,他看著司慕涵,歇斯底里,所有擠壓的情緒仿佛在這一刻崩潰了開來,「都是兒臣做的,一切都是兒臣做的,母皇,兒臣求您,不要說了,兒臣求你!便當都是兒臣做的好不好?兒臣求你了——」

司慕涵痛心大喝,「佑兒!」

「母皇,兒臣的心好痛好痛——」淚水奪眶而出,司以佑雙手緊緊地扣著,渾身顫抖不停,臉上幾乎已經被痛楚所籠罩,觸目驚心,「兒臣求您了……求你給兒臣一條生路好不好——」

司慕涵踉蹌地後退了一步,眼眸睜的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兒子居然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讓她放他一條生路?

她的兒子求她放他一條生路?!

「生路?!你如今這般行為是生路嗎?!你是將自己往死路上逼!」

「我沒有!我沒有!」司以佑嘶吼道,「我只是沒有法子了,母皇,兒臣真的沒有法子了——」

「誰說沒有法子?!」司慕涵吼了回去,兩行淚滑落了獰著的面容,「什么叫做沒有路可以走?你是母皇的皇子,是大周的二皇子,你怎么可能無路可走!」她蹲下了身子,顫抖著雙手握著兒子的肩膀,看著他,「佑兒,母皇殺了雪凝……將這件事了結了……母親答應你,不會對昀兒如何,母皇答應你!」

「殺了她又如何?殺了她,這一切便都可以當做沒發生了嗎?」司以佑卻沒有聽進去,「我是沒有失貞,可是那晚上那樣……我和失貞有什么不一樣?我的身子難道還真的可以清清白白嗎?即便我不嫁給雪凝,我還能嫁給誰?我有什么資格以一個不潔之身去嫁給別的女子為夫?」

「你怎么可以這般想?!」司慕涵無法接受。

「便是真的有人不在乎,可是……母皇覺得兒臣還可以回到當初嗎?」司以佑淚流滿面,滿目痛苦,「不能了,再也不能了——便是殺了雪凝——也抹殺不了發生過的事情,更是無法……」抹殺他最親最愛的皇妹這般背叛他的事實!「母皇!」他抬手握著母親的手臂,「兒臣便是不想讓父君難過方才這般……母皇……兒臣只能這樣……否則,兒臣活不下去……母皇,兒臣的心好痛好痛……只有這樣,兒臣才可以活下去……」

「那便不嫁,母皇一輩子養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