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收起了淚水,「好!若是只有這個辦法可以讓你相信我,可以讓鳳後不再這般糾纏著我不放,我可以答應!我會答應!涵涵,我從來沒有做過傷害你的事情,也從來不想讓你為難!」他看著司慕涵,顫抖著手將包袱遞到了她的面前。
司慕涵沒有接過來,「算了……」
「今日便是你算,本宮也絕對不會算!」水墨笑厲聲喝道。
司慕涵轉過臉冷冷地橫了他一眼。
「你不是相信他沒有問題嗎?既然如此,為何不肯讓人看?便讓這里所有人都看看,你心愛的良貴君究竟有沒有問題!」水墨笑幾乎歇斯底里地叫喝道。
而在場的所有宮侍侍衛除了跟在司慕涵身後的冷霧之外都跪在地上將頭壓的低低的,絲毫不敢有任何好奇之心。
便是冷霧也是低著頭。
趙氏深吸了一口氣,滿臉淚痕的臉上泛起了一抹笑容,「涵涵,你便看看吧,看了,所有人都可以安心了!」
司慕涵凝視著趙氏,許久之後,方才緩緩開口:「冷霧。」
冷霧領了命令,起步上前,接過了那包袱,在打開那包袱之時,不經意地看了水墨笑一眼,只是此時水墨笑卻根本無法發現,會兒之後,冷霧低下了頭,輕輕地打開了包袱。
而包袱里面裝著的卻是一疊疊紙張。
水墨笑眸子在看見了那些紙張頓時閃過了一抹陰鷙之光,這一次,他倒像是看看他還有什么借口可用!
然而,接下來的一切都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冷霧將那些紙張遞給了司慕涵,而司慕涵只是看了一眼,然後便猛然轉過身,將那一疊紙張扔到了水墨笑的身上,「你自己看看這是什么!?」
水墨笑臉色一僵,呆愣了一下之後,然後低下了頭,看著已經飄落道地上的紙張,即便只是看清了幾張,但是上面的內容卻已經是足以讓他沉下了心,雙手便是緊緊地攥著也無法壓抑住那顫抖,會兒之後,他連忙蹲下身子,將地上的那一張張寫滿著字的宣紙給撿起,一張張地查看上面的內容。
然而不管他如何細心查看,上面的內容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那一大疊宣紙上面不過是一些抄寫的經書。
水墨笑倏然抬頭,恰好捕捉到了趙氏那閃爍著淚光的眼眸中閃過了一抹得意,身子一個痙攣,隨後跌倒在了地上。
「上午陛下去佛堂看望大師之後,臣侍便坐立不安,於是便在暖閣當中讓宮侍取來了筆墨紙硯,然後默寫了這些經書,希望能夠為大師祈福……臣侍知曉大師不喜臣侍,因而方才想讓臣侍的近身宮侍出宮為臣侍將這些經書安放在佛寺當中……臣侍本不想瞞著陛下的,可是臣侍知曉,陛下不喜宮外佛寺,所以便瞞著陛下,可是臣侍怎么也想不到鳳後居然會……若是臣侍早些知曉回事這般,絕對不會瞞著陛下私下做這件事!」趙氏控訴道,「鳳後,臣侍的這個解釋,你滿意嗎?!」
水墨笑猛然抬起頭,目光幾乎化成了利刃欲將眼前之人千刀萬剮,若是水墨笑到這個時候還不明白自己是上了趙氏的當,走進了他設下的陷阱那這般多年便真的白活了,憤怒痛恨以及羞辱讓他最後僅剩的理智也完全崩潰了,他移開了目光看向了身邊不遠處跪著的侍衛腰間的大刀,猛然騰身站起然後走到那侍衛身邊彎腰拔出了那大刀,便對著趙氏刺過去,「本宮今日便一定要殺了你!」
司慕涵雙眸一瞠,一把將趙氏拉到了一旁然後上前,徒手握住了水墨笑手中的刀刃。
刀刃卻在水墨笑的用力之下從她的手掌中化了好一小段方才停了下來。
水墨笑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司慕涵居然會這般做。
而司慕涵臉色已經是繼續的陰沉,她在水墨笑呆愣的一瞬間中,猛然用力奪過了水墨笑手中的刀,扔到了地上,另一只沒有受傷的手隨即揚起,狠狠給了水墨笑一個耳光,憤怒咆哮:「你干什么!?」
清脆的巴掌聲在烈陽之下顯得格外的清晰。
水墨笑猛然踉蹌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居然打他!
當著這般多人的面打他!?
而在這時候,趙氏也似乎回過神來,尖銳的驚叫聲響起,「啊——我殺了你!殺了你——」然後,像是瘋了一般要去撿那把刀為司慕涵報仇。
便在此時,司慕涵猛然轉身,用未受傷的那只手將瘋狂中的趙氏給緊緊地摟在了懷中,阻止了他去撿那把刀。
趙氏掙扎道:「你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殺了他——他居然傷你,涵涵,我要殺了他——」
司慕涵不為所動,緊緊的摟著他,轉過了頭看向冷霧,咆哮道:「送鳳後回朝和殿,讓他好好醒醒腦子!」
冷霧領命立即上前,「鳳後……」
「別碰本宮!」水墨笑用力揮開了冷霧欲攙扶他的手,然後狠狠地盯著司慕涵,目光掃見了司慕涵那只受傷的手,那一滴一滴低落到地上的血。
這一刻他忽然覺的,那些血不是從她的手上滴落的,而是,從他的心頭。
「司慕涵,你會後悔的!」
他嘶吼了這一句,幾欲心碎,然後轉身,不顧儀態般,踉蹌地往前跑去……
冷霧看向司慕涵。
司慕涵回了他一個極為冷冽的眼神。
冷霧隨即會意,對著地上跪著隨著水墨笑前來的宮侍喝道:「還不快跟上你們主子!」
那些早已經嚇呆了的宮侍在這一刻方才回過神來,驚慌不已地起身追著主子而去。
……
北宮門的這件事在一個時辰之後便傳到了南苑蒙斯醉那里。
而蒙斯醉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臉色沉了下來,眉頭緊蹙著。
憶古也是吃驚,「鳳後怎么這般沉不住氣?」
蒙斯醉看了他一眼,「鳳後不是沉不住氣,而是……太過在乎了,所以方才這般沒了方寸和理智!」
憶古聞言,頓時恍然。
鳳後雖然時常和陛下吵鬧,可是鳳後對陛下的心,宮里面沒有人懷疑過。
「只是經過了這件事,鳳後往後怕更加不是良貴君的對手。」
這件事應該是那良貴君設下的陷阱吧?
蒙斯醉沉默不語,半晌過後,方才緩緩開口,「去准備一下,明日我們回宮一趟。」
憶古一愣。
「本宮也是時候會會這個良貴君!」蒙斯醉冷冷笑道。
憶古領命,「奴侍這便去准備,只是二皇子可隨著我們一同回去?」
「佑兒不回去。」蒙斯醉搖頭,「本宮不想讓他攙和進這件事。」
「只是二皇子……」
「本宮會跟他說的。」蒙斯醉道,「這件事也不要讓他知曉,便說大師病了,本宮回去看望一下,當日來回,佑兒不會不同意的。」
「是。」
蒙斯醉站起了身,走出了室內,站在了門口前的廊下,看著前方樹蔭之下那正做著畫的兒子,陰沉的臉上方才泛起了一絲柔和笑意。
趙氏能夠將水氏逼到這個程度,想來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接下來如何做,他得想想法子!
……
水墨笑回到了朝和殿便一頭扎進了寢室當中,然後關起起門不見任何人,而且只要有任何人靠近寢室,他便會怒聲叱喝。
此時的他不是那尊貴威嚴的鳳後,而只是一個心碎了的男子。
他趴在了床上,手緊緊地捂著心口。
那里正不斷地釋放出痛楚。
錐心之痛,想來也便是這般了。
他在寢室當中一直呆到了夜幕降臨,只是這一次沒有宮侍進來點燃宮燈,而他也沒有再生出了戰意,他的一切精力仿佛已經被她的那一巴掌給打消了,完全打消了。
便這般不吃不喝的一直呆到了下半夜,方才又宮侍敲門。
而這時候,水墨笑也已經沒有力氣叱喝了。
進來的是他的近身宮侍,借著外面的宮燈進了內室,然後快速點燃了燭火,隨後便發現了正趴在了床上的水墨笑。
「主子……」他立即上前,隨後便見水墨笑青白的臉龐,「主子……來人……快請御醫……」他一邊扶起水墨笑一遍叫道。
水墨笑卻阻止了他,雖然聲音虛弱,但是卻不容違抗,「不許叫人——」
「主子……」
「本宮的命令如今連你也不聽了嗎?」水墨笑撐起了身子訓斥道。
那宮侍連忙跪下,「奴侍不敢,只是主子……」
「你放心,本宮死不了……」水墨笑一字一字地道,「本宮說過,任何人都不許進來,你進來做什么!」
那宮侍抬起了頭,卻欲言又止。
水墨笑便是精神不好但還是看出了他有事情,「什么事情?是不是她讓人來宣廢後的旨意了?」
「不是……」那宮侍忙道,「陛下……沒有派任何人來……也沒有任何的旨意……是……是……」
「是什么?!」水墨笑不耐煩地問道。
那宮侍咬了咬牙,原本他是不想說這件事的,可是主子若是晚一步知道便晚一刻中應對,「傍晚時分,延安殿傳出消息……良貴君……良貴君被診出了身孕……」
水墨笑撐著床的手倏然一劃,他的身子隨即跌在了床上,心口處的痛楚在這一刻猛然烈了起來,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都給撕碎了一般。
他咬緊了牙關,只是卻還是支撐不下去,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