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該怎么辦?(1 / 2)

對於司慕涵的到來,水墨笑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的波動,當時他正在暖閣當中給兒子挑選著玉器,聽聞玉器可以安神保平安,所以他將自己庫房當中所有積攢了十多年的玉器都給翻了出來一件一件地挑選著女皇的後宮三千。

便在聽見了永熙帝到來的事情,還是沒有停下,更沒有出去迎接。

司慕涵走進了暖閣,看見了水墨笑低頭仔細挑著玉器的身影愣了會兒,隨後,緩步上前。

暖閣內的宮侍紛紛行禮。

水墨笑恍若未曾聽聞未曾看見似的,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

司慕涵也沒有說什么,沉默揚手讓暖閣內的宮侍退下,待宮侍退下了之後,她便這般站在了水墨笑的身邊,許久許久都未曾說話。

她的臉色沉靜,眸子幽深,並沒有表示出任何的不滿,也沒有顯露出一絲的愧疚,只是這般安靜地站著。

像是石化了一般。

而水墨笑卻也是這般沉默著,手里把玩著一只翡翠玉鐲。

暖閣內一片靜謐,卻是壓抑的靜謐。

許久之後,水墨笑終究無法耐住性子,轉過身便對著司慕涵厲色喝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便是殺人不過頭點地,她這般一句話也不說地站這里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司慕涵神色已然沉靜,又凝視了水墨笑會兒,方才緩緩開口,「晏兒有孕了,你出宮照料他幾日可好?」

水墨笑聞言臉色一白,手中的玉鐲掉落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心口熟悉的疼痛再一次竄起,即便她的態度溫和,即便她的聲音平緩,然而卻絲毫沒有減低這句話的殺傷力。

「你這是要逐我出宮嗎?」

他笑著開口,卻比哭還難看。

他怎么也沒想到他這一輩子會第二次蒙冤被逐出宮!

司慕涵沒有回答。

「你還是不信我女皇的後宮三千!還是不信我!」水墨笑站起身來,與司慕涵對視,臉上依舊帶著那凄厲的笑容,「你知道嗎?直到現在我方才發現原來我始終對你抱著希望,始終希望你能夠對我還有一絲的信任,即便你的懷疑多過信任,可是,我仍舊是希望至少你還有一絲是信任,可是我還是輸了,徹徹底底地輸了!」

「你做過什么,朕一清二楚。」司慕涵開口道,神色還是那般沉靜,仿佛這個表情已經是僵在了她的臉上一般。

「一清二楚?」水墨笑自嘲地道,一滴淚珠從眼角滲出,「是啊,這個後宮當中有什么事情瞞得過你呢?翊君被禁足了,他手上的暗衛如今是由你親自掌管吧?沒錯,我是動過了要除掉趙氏腹中孩子的念頭,也想盡了方法去做,只是很可惜,我始終沒有這個下手的機會!我做過什么你一清二楚,這個後宮沒有什么事情可以瞞的過你,可是為何你對趙氏卻是……算了,不說了,我已經說得夠多了,多的我自己都厭煩了!我會出宮,這個後宮,這個鳳後之位,你想給誰便給誰吧!便是我的命,我也等著你來拿!……司慕涵,當日你說過便是我嫁給了寧王,將來也會不得善終,可是,你可會想到即便我嫁給了你,我也一樣沒有好結果?你可曾想過有朝一日你會這般對待我?」

司慕涵沒有回答,半垂了眼簾,「朕說過,你是今生唯一的鳳後!」水墨笑只是淡淡的笑了,第一次沒有為這句話而做出任何的聯想。

司慕涵沒有再說什么轉身便走了出去。

水墨笑沒有再去追隨著她的身影,而是彎下了腰,撿起了那掉在了地上的翡翠玉鐲,玉鐲摔在了地上雖然沒有完全碎掉,只是卻還是有了一塊損傷,他低頭看著躺在了掌心中的那玉鐲上的損傷沉默嗤笑,原來,越是名貴的東西越是容易碎掉……越是尊貴的人,越是絕情——

次日,鳳後出了宮前往大皇子府小住,雖然對外宣稱是為了照顧身懷有孕的大皇子,但是在這個當口,而在鳳後出宮的前一晚上永熙帝到過了朝和殿,鳳後做出這樣的時候舉動究竟意味著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

這清楚地表明了永熙帝在趙氏小產一事上面的態度。

即便沒有廢後,但是,永熙帝還是站在了趙氏這邊。

司以晏對於父親到自己府邸暫住心里是高興,但是同時也是憂心,水墨笑廢了好大的勁方才勸服了他,讓他同意好好養著自己的身子。

庄之斯對於這件事也是極為的憂慮,她並不覺得鳳後是自己自願出來的,為此,她特意找上了自己一向不待見的母親,說起了這件事。

庄銘歆心里也是同樣憂慮,但是對於這件事她的態度仍舊是不插手。

「我知道你心里或許覺得母親怕事。」庄家的書房內,庄銘歆看著眼前眼露譏諷的女兒,「但是斯兒,有些事情便是我們不願意也不得不這樣做,鳳後這件事我們插手不得,而且,這件事也未必如表面所看的這般凶險。」

「母親這是什么意思?」庄之斯問道。

庄銘歆正色道:「如今雖然有不少人希望陛下查清此事嚴懲鳳後的惡性,但是至今為止卻沒有一個人提出要陛下廢後的!」

庄之斯眯起了眼睛,仔細想想自己打聽得來的所有消息,似乎真的沒有一個大臣提出廢後的,便是那些叫得最厲害的御史也沒有。

當然,若是鳳後的這個罪名被坐實了,那廢後也是遲早的事情。

但是,關鍵是現在並沒有人提出來!

庄銘歆繼續道,「那些大臣心里並不是不知道謀害皇嗣是什么樣的罪名,也並不是真的便一心支持鳳後,但是,如今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後位不能動搖!先不說鳳後是先帝下旨賜婚的,便是鳳後沒有女兒這事,便不會有人希望後位易主!大周雖然沒有明文規定儲位必須立嫡立長,但是自太祖以來,繼承皇位的除了當今陛下之外,都是嫡出皇女,聖祖皇帝是,先帝也是!若是後位易人,那不管是豫賢貴君或者是良貴君,都會有嫡出的出現!大皇女雖然占了一個長女的名分,但是其生父出身卑微,且她根本無心在此,若是嫡女出現了卻是完全不同,屆時,朝堂便又會迎來一輪新的洗牌。」

「良貴君雖然得陛下寵愛,但是他坐上鳳後之位的可能性不大。」庄之斯蹙眉道,「可為何連豫賢貴君都沒有動靜?如今朝堂當中雖然沒有人明確表態支持哪個皇女,但是三皇女那邊也定然有暗處的支持者,豫賢貴君便不想坐上鳳後之位?若是不想,先前他又為何要與鳳後斗?還有良貴君小產這件事……我無法肯定鳳後有沒有做過,但是,鳳後便是做了,也不會因火燒身的!如今外面傳的那般厲害,這里面便沒有人在背後操縱?」

「這件事我也有想過。」庄銘歆道,「沒錯,良貴君的出身是改變不了的實際,但是他登上後位的可能性小卻不代表沒有可能,你別忘了,當初陛下的生父便是民間男子出身,所以出身在陛下那里並不是什么問題,而且依陛下這些年的處事方式,她是不會讓一個強勢的外戚出現的!十幾年前蒙氏雖然受到了重創,但是蒙君怡在邊關多年,戰功也算是赫赫,單憑她一個人便足以支撐起蒙氏一族!然而若是陛下執意要立良貴君為後,必定會掀起一番不小的風波,而陛下現在不會想見到朝堂因為後宮的事情而出現動盪,因而,維持後位不變是如今最好的選擇!豫賢貴君……」話頓了頓,眼底快速閃過了一絲迷離,「他或許並不是不想取鳳後而代之,而是他也看清楚了如今的局勢,這個時候對鳳後落井下石,對誰都沒有好處!」

「母親的意思是鳳後目前不會有危險!」庄之斯正色問道。

庄銘歆沒有直接回答,「鳳後出宮到大皇子府小住應該是陛下的意思,雖然這個做法像是驅逐,然而深想一層何嘗不是一種維護?若是陛下真的厭棄了鳳後且又不能廢後,只要下旨將他禁足在朝和殿即可,無需這般勞師動眾。」

庄之斯沉吟半晌,沒有繼續往下問,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隨後便岔開了話題正色道:「不管鳳後是否出事,我不會讓大皇子成為第二個父親,也不會讓我的孩子在苦難當中成長女皇的後宮三千!」

鳳後若是出事,大皇子也不可能置身之外。

當年父親之所以被那般欺凌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蒙家出事。

庄銘歆聞言臉色微變,隨即,苦笑於心,看著眼前的女兒,她覺得或許這一輩子當年的事情都是她們母女之間解不開的死結,整了整神色,隨後肅然道:「大皇子既然入了庄家那他便是庄家的人,庄家不會讓自己的族人尤其是自己的少主夫出事!」

庄之斯看了眼前的母親半晌,沒有對此表示任何的看法,擱下了茶杯,便起身告退。

「好好照顧大皇子,莫要他擔心,一切都要以腹中的孩子為重。」庄銘歆抬頭道,「大皇子小時候身子也是不好,雖然如今這些年也漸漸養好了,但是生孩子始終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庄之斯神色一凜,「我會的!」說完,便轉身離開,便在出了書房之後,就遇見了早已經等待在那里的庄家主夫。

庄之斯看了父親一眼擔憂的神色便知道他在這里等他的原因,「父親。」

庄家主夫其實並不想拿鳳後的事情來問女兒,他也知道女兒為難,可是外面傳的太厲害了,尤其是在鳳後如今到了大皇子府上小住,大家都在說鳳後是被陛下趕出來的,他將女兒拉到了一旁隱秘之處,沒有回自己的院子便問起了這件事。

庄之斯雖然沒有詳細地分析給他聽,但是卻也是講了一些,也是認真地承諾了不會有事,庄家主夫心里雖然仍舊不放心,但是見妻主以及女兒都這般肯定,他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交代了女兒好照顧好司以晏,莫要讓這件事影響到了他腹中的孩子。

因為如今鳳後在大皇子府,他不方便過去。

庄之斯應了下來,隨後便回了大皇子府。

而這時候水墨笑正陪著司以晏一同商量著給孩子做小衣服,司以晏一見庄之斯回來便笑著讓她過來給給意見。

庄之斯點了點頭,卻也沒有忘記給水墨笑行禮,「見過鳳後。」

水墨笑看了看她,隨後便道:「本宮會在這里住上一些日子,這些虛禮便免了吧,還有,以後便隨著晏兒叫本宮父後吧。」

庄之斯一愣,隨後便從善如流,「是,父後。」

司以晏看著父親這般行為心里更是高興不已,他知道即便父後讓他嫁給了阿斯,心里對阿斯的不滿和芥蒂仍舊在的,如今父後讓阿斯和他一同叫他父後,那便是全心接受阿斯了,他抱著父親的手臂,「父後,謝謝你!」

「都要當父親了還這般會撒嬌!」水墨笑點了點兒子的頭,「好了,父後也累了,你們說話吧,父後去休息一下。」

「嗯。」司以晏點頭,「兒臣送父後回院子。」

「不用了。」水墨笑微笑婉拒,「你啊便好好呆著,莫要到處亂走!」

司以晏聞言便只好同意。

「好好陪陪晏兒。」水墨笑對著庄之斯交代道。

庄之斯點頭:「父後放心。」

水墨笑滿意地頷首,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司以晏在見了父親走了之後便立即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憂慮地看著庄之斯,「阿斯,情況怎么了?你可打聽到了什么了?父後說他出宮來是他自己的意思,說是不放心我,可是我總是覺得並不是這般簡單……還有,父親雖然看似沒有什么事情,可是……我還是感覺的出來,父親心里不開心!」

庄之斯坐在了他的身邊,「你先別急,我方才去過了母親那里,也和母親說過了這件事,母親的意思是……」

隨後,她便將和母親的看法說了出來,說的比給庄家主夫所說的更加的詳細。

「你說的是真的?」司以晏再一次確認道。

庄之斯握著他的手,「雖然我不喜歡母親,但是我不能否認,在對陛下的了解以及朝政上面,母親比我更加的成熟,她說的便不完全是對的,但是也不會有大錯,而且,陛下是你的母皇,她疼惜了你那般多年也不是假的。」

司以晏黯淡下了神色,「母皇……阿斯……其實我也不知道……母皇為何便不信父後?趙氏沒了孩子,我知道她心里也是不開心的……可是也不能便認為是父後做的?父後怎么會害母皇的孩子?母皇如今雖然不會對父後如何,可是以後呢?難道要父後一直住在我們這里?雖然我很想一輩子都和父後住在一起,可是父後他是鳳後啊!這般呆在宮外,他如何面對世人?」

「放心。」庄之斯抬手撫了撫他的臉頰,「只要有機會,我必然不會袖手旁觀的。」

司以晏看著眼前的妻主,「我知道……」

他知道這件事對她來說有多艱難,所以她便是不能幫忙他也不會責怪她的。

「阿斯,你說大皇姐知不知道這件事?若是大皇姐回來了,能不能幫助父後?」

庄之斯不好回答,「如今這件事,恐怕除了陛下之外,誰也插不上手,不過有大皇女的存在,陛下應該不會對父後如何的,怎么說父後也算是大皇女的半個養父了。」

司以晏垂下了眼簾,沒有再說什么女皇的後宮三千。

庄之斯見狀伸手將他摟入了懷中,「別擔心,我會想法子的。」

司以晏靠在了妻主的懷中,沒有再說什么,他知道在這件事上面,她能夠做的事情很少,司以晏雖然相信庄之斯所說的那些分析,但是也並不是沒有一絲的存疑,直到了三日之後,宮里傳出了一個消息,他懸著的心方才輕輕地放了下來。

永熙帝下旨進封順君司徒氏為德貴君,並且命他在鳳後出宮小住期間暫代鳳後管理後宮。

這個消息幾乎讓所有人都驚訝不已。

畢竟所有人包括司以晏在內都在猜想水墨笑出宮之後永熙帝會讓趙氏代替水墨笑管理後宮,畢竟如今在後宮當中的君侍便屬趙氏位份最高。

而便是趙氏也未曾想過永熙帝居然會將一向默默無聞的順君司徒氏給提上來!

延安殿內

趙氏坐在了床邊,雙手緊緊地攥緊,臉色陰沉的可怕,他不明白她為何要這般做!她不殺趙氏為他們的孩子報仇也便罷,為何要將那司徒氏拉上了讓他難堪?!

他不同出去打聽,也可以想象的到外面的那些人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會如何議論!

原本水氏出宮,後宮便是他的天下了,可是如今——

那司徒氏有什么好?!

他有什么好!?

若不是這道進封的旨意,趙氏幾乎忘記了後宮還有這般一個人!

「主子……」一個宮侍緩步進來。

「誰讓你進來的!」趙氏猛然拿起了手邊的枕頭便扔了出去,「本宮說過任何人都不許進來的!」他不會讓任何人看他的笑話,不會讓任何人恥笑他!

「主子恕罪……」那宮侍惶恐下跪請罪,「是……御花園那邊送來了主子的時新鮮花……主子說過要自己親自查驗那花得……」

趙氏聞言,咬了咬牙,「讓他將花送進來!」

「是……」那宮侍領了旨意隨後便踉蹌地起身退下,自從主子沒了孩子之後,脾氣便越發的糟糕了!

半晌過後,送花的人被領了進來,自然還是那細作宮侍。

趙氏揚手屏退了左右,便是他已經竭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臉上的陰郁之氣卻仍舊未曾能夠全部散去,「你來做什么?!」

聲音有些不耐心。

那細作宮侍將手中的花瓶放在了一旁,然後冷笑一聲,「自然是來傳達主子的命令。」

趙氏眼中閃過了一絲慍怒,可是卻還是恭敬地起身,「主子有什么命令?」

「主子讓你盡快將東西拿到手!」那細作宮侍道。

「本宮說過了……」

「離上一次你所說的那些話已經過了快一個月了,便是永熙帝要做出修改,也已經早便完成了!」那宮侍冷聲道,「我已經將你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稟報了主子,主子得知之後十分憤怒!若是你再不完成主子給你得指示,主子定然不會輕饒你!」

「你這是在威脅本宮嗎?!」趙氏沉下了面容。

「你是想背叛主子嗎?」那奸細宮侍爭鋒相對。

趙氏咬緊了牙關,並沒有回擊一個是字,他不是沒有想過背叛,在他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之後,他便想著脫離他們的控制!沒錯,他是南詔人,他在懷上孩子之前也從未想過要背叛主子背叛南詔,可是在他知道自己腹中有了一個新生命的時候,他便想過另一種生活,想得到另一種人生!甚至在孩子沒了之後那幾日,他也想過了背叛。

前一次是因為孩子,而後一次則是因為她!

在他失去了孩子之後那痛不欲生的幾日當中,她日夜守在他的身邊,悉心照顧,溫柔呵護,她給了他他從未感受過的溫暖,他能夠這般快便緩過來,不僅僅是因為他想快些懷上另一個孩子,更是因為她一直一直在他的身邊陪伴支持!

她給了他他從未想到過的愛和深情!

即便他知道她只是將他當成了雪氏,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沉淪!

可是她為何如今這般對他?!

為什么?!

為何在給了他那般深情之後便又這般的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