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本卷完結(1 / 2)

到了這個地步,水墨笑唯一發現自己唯一可以做的便是讓宮里面的眼線盯緊了趙氏,還有便是尋了一個借口將冷霧找來,叮囑了一番。

冷霧聽完了水墨笑的話之後,神色有些復雜。

水墨笑不想費心思去揣測冷霧的想法,他甚至已經顧不上顏面,「本宮知道你和她一樣或許都不信本宮,但是本宮可以指天為誓,本宮沒有誣陷趙氏任何,如今本宮便是再擔心什么也無能為力了,你是她的近身宮侍,在她身邊也算是親近了,本宮希望你往後能夠細心一些,莫要讓趙氏做出任何傷害她的舉動!若是可以,便勸勸她,你曾經服侍過皇貴君,又是是皇貴君親自指派到她身邊的,所以你的話,她會聽進一兩句的,本宮不是讓你為本宮說話,本宮只是不希望她繼續受趙氏的蒙蔽,至少不會被蒙蔽到了連自己的性命都給搭上了去。」

冷霧垂下了眼簾,心里微微嘆息,「鳳後放心,奴侍會小心注意的。」

有些事情有些話,不是他這等身份可以干涉可以說的。

水墨笑點了點頭,雖然仍舊無法完全放下心來,但是冷霧應允了,她的危險便減少了一份。

冷霧回到了宮中之後便將這件事稟報了永熙帝,永熙帝聽了之後,端著茶杯的手愣了好一會兒,然後,緩緩放下,沉聲道:「朕知道了,讓人守好大皇子府,莫要讓那些人鑽了空子!」

「是。」

……

司以琝也沒有干著急,而是給司予述去了信,雖然他不想讓司予述攙和進這件事來,可是如今除了她,他真的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幫忙。

將信送了出去之後,司以琝又開始了精神恍惚時常失神發呆。

冷雨見了他這般也是憂心不已,只是司以琝卻沒有將趙氏的事情告知他,所以他只是以為他是在擔心李浮,李浮如今常駐西南大營,甚少回來,便是回來,也只是匆匆。

三皇子府的人只是知道如今家主十分上進,同時也可憐三皇子有孕了妻主也不能守在身邊。

司以琝對於李浮這般行為又是憂心又是松了一口氣,他是不想時常看著李浮在眼前晃著,沒看一次那張臉他心里便如同被刀割一次,血淋淋的,而憂心的是李浮這般認真勤奮,將來必定會接觸更多的事情,便是如今她手上的權力不多,但若是她有心且是存心利用他接近大周權力中心的,那他便是死了也難辭其咎。

而除了這些事外,還有另一件事讓他極為的擔心,那便是腹中孩子的長相,孩子不是李浮的,定然不可能長的像她,若是像自己那還好,可若是像那個人……

那後果也是同樣不堪設想。

他並不擔心那個人會來跟他搶孩子,他只是擔心她會利用這件事讓母親讓大周顏面無存。

便在這般多重憂慮之下,司以琝方才好了起來的身子便又開始不成了。

直到了御醫警告他若是繼續這般下去孩子定然保不住,他方才逼著自己不去想這些,逼著自己每日想著一些開心的事情,會笑的事情,這般努力之後,情況方才穩定下來。

日子悄然而過,很快便到了八月末。

盛夏的炎熱已經漸漸遠離,京城迎來了初秋的氣息。

這段時間,水墨笑始終沒有回宮,不過也始終未曾放棄過注意宮中的情況,只是至今為止也並沒有發現趙氏有任何異常的舉動,雖然他也是每日陪伴著永熙帝,但是卻並沒有做出任何傷及永熙帝的事情,水墨笑在得知了趙氏和司慕涵相處的情形之後,心里漸漸地生出了一個想法,趙氏是否過於的入戲了。

水墨笑從來便不信趙氏對永熙帝的情是真的,可是這些日子,這個念頭他卻開始動搖。

或許趙氏是動了情。

水墨笑並不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存在。

當年他對她不也是百般厭惡嗎?可是最後卻還是動了情,而且還是在她那般惡劣狀態之下,而如今,她對趙氏那般好,便是鐵石心腸也會軟下來的。

水墨笑如今倒是真的希望趙氏是對永熙帝動了情,這樣至少他不會對永熙帝做出直接的傷害。

而至於趙氏盜取軍事機密這事,水墨笑卻始終查不出任何。

或許趙氏也更加的謹慎了。

宮里面的一切在德貴君的打理之下一切都有條不紊的,趙氏也並沒有插手這些事務,像是根本不介懷德貴君掌管後宮似的。

而他也從永熙帝那里得到了為何進封德貴君以及讓他掌管後宮的原因。

第一是希望他能夠好好養好身子,第二便是她不久之後需要用到司徒雨,即便永熙帝並沒有說的很清楚,但是趙氏卻明白是什么。

這兩個原因他也想到過,可是從她的口中得知的感覺卻是完全的不同,雖然他沒能從她的口中得到為何她不動水氏的任何解釋,雖然心里仍舊是介懷著她讓水氏的事情不了了之,對那些流言沉默處置,用時間來淹沒那些流言,可是在他從她的口中得到了德貴君一事的解釋之後,內心的怨憤卻也是消減了不少。

水氏,他會用自己的方法去處置,既然她無法幫他,那他便自己去為他的孩子報仇雪恨!

南苑中,蒙斯醉對於水墨笑出宮到三皇子府小住以及德貴君進封暫管後宮的事情也是一清二楚,然而他仍舊是選擇了沉默。

司以佑得知了司以晏有喜之後不久便特意向蒙斯醉提出希望前去探望,蒙斯醉沒有阻止,只是讓憶古陪著他去。

在大皇子府,司以佑也見到了司以琝,這是他自司以琝回宮之後第一次見到他。

說起來,他仿佛已經是有一年多快兩年未曾見過司以琝了,而這一次見面卻讓他心中詫異不已,因為司以琝變了許多,變得幾乎不像是他的那個雖然懂事了卻仍舊有些任性的三皇弟。

而司以琝也是覺得司以佑變了,變得更加的沉默。

司以晏擔心司以佑和司以琝之間會因為之前雪凝的事情而鬧別扭,說了好多說和的話,只是,不管是司以琝還是司以佑,卻也只是淡淡地笑著,雖然沒有惡臉相向,但是卻也失去了一些東西。

司以晏知道是什么。

是他們當年那份手足之情。

他們之間當年的那份可以盡情歡笑暢所欲言融洽愉悅的手足之情已經不在了。

司以佑沒有坐多久便離開了,而司以琝也在司以佑離開之後起身告辭。

司以晏的情緒一下子降到了冰點,緩了好幾日,在庄之斯以及水墨笑的勸解和安慰之下方才緩過來,可是心里的那份憂傷卻始終還是在哪里。

人長大了,便是會這樣嗎?

是嗎?

……

九月初,秋意更是明顯,而這時候,永熙帝下了旨意,命在外游歷的大皇女三皇女四皇女回京參加十月初的圍場秋獵。

旨意上面,沒有二皇女司予執的名字。

京城當中,唯一記掛著司予執的人便是仍舊被嚴密看守著的承月殿內的司以徽,冷宮當中的官氏可以忽視,因為司予執對於他來說已經是一個死了許多年的人了。

司以徽並不介意這種牢籠般的生活,便是沒有人守著宮門他也不會出去。

他並不知道他一直思念著的皇姐曾經回過來,和他的距離曾經只有一牆之隔。

他一如既往地思念著在遠方的皇姐,同時安安靜靜地陪伴著蜀羽之。

蜀羽之如今仿佛已經習慣了這種與世隔絕的生活,那次司以徽從朝和殿回到了承月殿之後並沒有給蜀羽之帶去多少承月殿外面的消息,只是有一點蜀羽之卻是知道的,那便是永熙帝並沒有出什么事情,甚至也沒有傳出什么大病。

在被禁足的日子當中,最讓蜀羽之煎熬的便是永熙帝的病情,而司以徽帶給他的信息雖然不多,但是卻也讓他躁動不安的心緩和了不少。

他知道司以晏和司以琝出嫁的事情,這個消息是冷霧親自去承月殿告知的。

司以晏的事情蜀羽之並沒有多少的意外,可是司以琝的婚事卻讓他吃驚不已,只是在冷霧的再三保證之下,他還是相信司以琝會幸福,會嫁的很好。

他求過了冷霧給永熙帝帶話讓出去送司以琝出嫁,只是最終沒有獲得允許,心里雖然難過,但是卻也沒有吵鬧。

而便在禁足的這些日子當中,他也漸漸地看清了一些東西,或許,那些事情並不是表面看到的那般簡單,或許,她並不是未曾察覺到什么,或許,那日柳氏出事,她並不是不信他,而只是……

她心里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

蜀羽之是這般想的,所以,他方才能夠安靜地度過了這幾個月宛如死水一般的生活。

他相信,總有一日她會放他出去,會告訴她,她是生氣他假傳聖旨盜取脈案一事,可是卻並不是不信他,也不是已經將他忘到了一邊去。

而便在永熙帝下旨讓三個皇女回京參加秋獵之後,趙氏也終於等來了他可以下手對付水墨笑的機會!

圍場秋獵!

只有這個機會可以下手!

次日,他當即便向永熙帝要求一同前去圍場,而原因自然便是那是他們再一次想見的地方,是他重生的地方,所以,他想回去看看。

一開始永熙帝猶豫,只是最終在他的哀求之下同意了。

而便在永熙帝同意的兩日之後,趙氏將那奸細宮侍想要的東西拿到了手,並且交代了他的手上,這一次他的行動十分的順利,便是後宮在德貴君的掌管之下,只是,德貴君從來便不來交泰殿,而永熙帝對他也一如往常。

德貴君是後宮掌管者,而他方才是後宮真正的主人!

那細作宮侍得到了東西也沒有翻臉無情,只是他除了受趙氏威脅之外,還想利用這次機會對付永熙帝!趙氏已經失去了忠誠,他們是不能再繼續用的,可是若是直接殺了他卻也可惜,所以他決定利用趙氏來下手刺殺永熙帝!

趙氏全心籌備著圍場的刺殺,只是卻不知道這場刺殺並不是針對水氏,而是永熙帝!

要在圍場除掉水氏,那便要先讓水氏也參加這場秋獵。

趙氏以鳳後不去而他一個君侍卻去有違尊卑上下為名求永熙帝降旨讓水墨笑也去,只是永熙帝卻不同意,趙氏用了不少的方法甚至提出了他有意和水氏和好如初也無法讓永熙帝點頭同意。

隨著十月的漸漸來臨,趙氏始終無法讓永熙帝同意,不禁心急如焚。

……

九月末,秋風平地而起,京城外十里遠官道上面的十里亭內,司予述端坐在亭子內,隨行的侍衛圍在了亭子外圍。

出外幾個月,讓司予述的眉宇之間多了一抹堅毅,也添了幾許風霜,此時她一身淡紫色衣裳,身上披著一件黑色描紅邊披風,安靜地坐在了亭子內的石桌旁喝著茶。

她不像是在歇腳,倒像是在等人。

而便在一炷香之後,遠處一小隊人馬飛馳而來,為首的人便是司予赫。

這一趟回京,司予赫的臉上並沒有上一次那般明朗的笑容,有的只是焦急以及擔憂,她早在一個月前便得知了京城關於水墨笑的那些傳言,那時候她原本是想立即回京的,只是方才收拾好行李,水墨笑的信便先一步到了。

信上,水墨笑安撫了她好些話,表明了自己並沒有事情,讓她莫要被那些傳聞影響,也不要為了這件事回京,因為她是大周的皇女,她要做的不是圍著他這個父親轉。

水墨笑在信上的態度很堅決便是不希望司予赫扔下一切回來,司予赫看了信雖然仍舊是不放心,但是卻也仍舊是聽從了水墨笑的吩咐忍住了沒有立即回京。

直到了永熙帝的旨意傳到,她方才焦急趕回來。

而便在快到京城的時候,她卻接到了司予述的信,約她今日在這里見面。

司予赫有些奇怪,因為這里離京城不遠,她不明白司予述為何不回宮再見面而是要在這里,不過,她還是來了。

「大皇姐。」司予述站起身來迎接走進亭子的司予赫。

司予赫看了一眼司予述,也眼尖地發覺了她的變化,不過卻也沒有多想,「四皇妹長高了,也似乎黑了。」

司予述笑了笑,「大皇姐也累了吧,坐下了喝口茶。」

司予赫沒有拒絕上前坐了下來。

司予述動手給她新泡了一杯茶。

司予赫看著司予述倒茶的動作,挑了挑眉,「以前我竟不知道四皇妹會這些。」

「出門在外的自然要學一些,總不好依靠別人。」司予述笑道。

司予赫贊同,「倒也是,這一趟出去我也學了不少的東西,難怪母皇讓我們出去了,這不出去還真的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居然是這般樣子的,對了,四皇妹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我基本上都是呆在了東南,若不是侍衛阻攔,我倒是還想出海看看。」

司予述笑道:「我也沒有去哪里,不過四處走走,看看。」說罷,將新泡好的茶遞給了司予赫。

司予赫喝了一口,「四皇女的手藝不錯。」

「大皇姐喜歡就好。」司予述笑道。

司予赫一口飲進,隨後便問起了她約她來這里的事情,「四皇女約我來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和父後的事情有關系?四皇妹你是不是聽到了什么?」

「大皇姐無需著急。」司予述微笑道,「父後並沒有出事,至於皇妹找大皇姐究竟所謂何事,待會兒皇妹自然會告之,如今,還請大皇姐稍等片刻。」

「等?」司予赫不解,「等什么?」

司予述笑了笑,「等三皇姐。」

司予赫訝然。

便在她訝然之時,遠處傳來了一陣馬蹄聲,她抬頭望去,便看見了司予昀正策馬而來,身後自然跟著隨行的侍衛。

司予述站起了身來,神情平靜地目視著司予昀勒停了馬往亭子走來。

「四皇妹?」司予赫忽然間有些不安,四皇妹究竟怎么了?上回二皇弟的事情她們可以說是翻了臉了,可是如今四皇妹卻邀了三皇妹。

司予赫真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情。

司予述沒有回答司予赫,而是安靜地目視著往這邊走來的司予昀。

司予昀也看見了司予述與司予赫,眼眸微微眯了眯,眸底閃過了一抹疑惑以及防備,她是兩天之前接到了司予述的來信的,只是卻猜不透她為何要請她來這里,便是有意想與她化解也不該不進京城而是在這里。

她想起了前不久聽見的關於水墨笑以及趙氏的傳聞,心下猜測司予述邀她來是否是為了這件事。

「三皇姐。」司予昀在司予昀走進了亭子之後,緩緩開口。

司予昀審視地看了她一眼,卻也沒有冷漠處之,只是卻不帶笑容,「四皇妹。」隨後轉過頭看向了司予赫,冷峻的面容浮起了一抹笑意:「大皇姐。」

同樣是打招呼,但是態度卻已經是截然不同,也清楚地表明了她內心的想法。

司予赫勉強地笑了笑,「三皇妹許久不見了。」

不是她見到三皇妹心里不開心,而是……她清楚地感覺到了三皇妹與四皇妹之間的詭異氣氛。

「三皇姐請坐。」司予述伸手到。

司予昀看了她一眼,然後點頭入座。

司予赫忙陪著入座,卻覺得喉嚨有些干澀,四皇妹究竟想做什么?

司予述一如方才對待司予赫一般,親自喂了司予昀泡茶,而司予昀也沒有開口,而是安靜地坐著,仿佛等待著司予述的出招。

司予赫的心越發的慌。

司予述將泡好的茶遞到了司予昀的面前。

司予赫找到了一個機會,便開口道:「三皇妹嘗嘗這茶,方才我喝了挺不錯的。」

司予昀對著司予赫笑了笑,然後端起了茶杯,一口喝盡,只是卻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喝完了之後一邊把玩著手中的紫砂小杯,一邊抬頭看著司予述,似笑非笑:「不知道四皇妹找我來究竟為何什么事情?」

司予述微微笑了笑,隨後,揚手讓侍衛遠遠推開,聽她命令的自然只有她的隨行侍衛。

司予昀挑了挑眉,也沒有問為什么揚手也讓自己的侍衛跟著遠遠推開。

司予赫有些發愣,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不過最後卻也是做了同樣的事情,待侍衛都退遠了之後,司予赫第一個按耐不住,「四皇妹,你究竟想跟我們說什么?」

這般謹慎!

司予述的視線在司予赫與司予昀身上掃過,最後低了下來,「京城里面的事情,想來兩位皇姐也是聽說了吧。」

司予赫蹙緊了眉頭,「四皇妹要說的便是這件事?」

司予昀沒有說話,靜待司予述下文。

司予述抬起了眸光,眸底深處迸發出了一抹精芒,面容也蒙上了一層冷意,「今日我請兩位皇姐來不為別的,便是為了解決這件事!」

「有解決的法子?」司予赫忙問道。

司予昀深深地看著司予述,「不知道四皇妹所謂的解決是什么?」

司予述微微抿唇笑了笑,然後輕輕道:「殺了趙氏。」

這話一落不管是司予赫還是司予昀都變了臉色。

司予昀還好,司予赫更是倏然站起了身來,「什么?!殺了——」後面兩個字她壓住了,沒有喝了出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坐了下來,「四皇妹……你要殺了趙氏?」

她也是恨趙氏到了極點,可是卻從未想過要殺他!

怎么說他也是母皇的君侍!

「不是我,而是我們。」司予述緩緩說道。

司予昀可以說已經明白了司予述請她來的目的,雖然殺趙氏她也曾經想過,也曾經做過,若是有機會,她還是會做,可是,她卻不想被人當做槍來使!「四皇妹可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自然知道。」司予述看向司予昀正色道。

「既然如此,四皇妹為何要這般做?」司予昀問道,「趙氏的孩子已經沒了,他對四皇妹沒有什么威脅,甚至還能夠幫助四皇妹,怎么說趙氏得寵也是靠著那張和四皇妹父君相似的面容,便是為了討母皇歡心,趙氏也不會對四皇妹做什么?四皇妹有什么理由要殺他?」

司予赫看向了司予述,沒有說話,她的心有些亂了。

司予述垂了垂眼簾,「趙氏得寵並不僅僅是靠著那張和我父君相似的面容,而是他編造的一個謊言。」

「什么謊言?」司予昀挑眉道。

司予述看著她,「他告訴母皇,他是我父君借屍還魂。」

「什么?!」司予赫再一次倏然站起了身,而司予昀也再一次變了臉色。

「這也便是為了他會百般討好我和琝兒的主要原因,因為他說他是我們的父君!」司予述繼續說道,神色卻蒙上了一層陰鷙。

司予昀最先回過神來,握著手中紫砂小杯的手越發的用力,「四皇妹憑什么覺得他說的是謊言?母皇這般寵愛他,那便是信了他的話,既然連母皇都信了,四皇妹為何不信,憑什么覺得他說的是謊言?」

「那是我的父君!」司予述一字一字地道。

司予昀看著她,最終卻沒有說什么話。

「趙氏他褻瀆了我父君,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司予述正色道,「還有便是父後之所以和趙氏翻臉,那是因為父後發現了趙氏的真實身份!」

「真實身份?」司予赫急忙道:「他是什么身份?!還有,他究竟憑什么瞞過了母皇?」她沒有懷疑司予述的話,只是卻仍舊有些震驚,母皇為何便分辨不出來?難道是她真的太想雪父君嗎?

「前些日子父後封了延安殿便是因為父後發現了趙氏在御書房中盜取大周東面的軍事布防圖。」司予述緩緩道:「因而父後推斷趙氏是南詔派來的細作!」

司予昀眸子微微睜大,南詔細作?!

「那母皇豈不是很危險?!」司予赫驚愕道。

司予述看向了司予昀,「趙氏既然是細作,那他將想要的東西拿到手之後必然會對母皇不利,便是暫且不會對母皇如何,他也不會讓我們所有人好過,自從趙氏進宮以來,後宮便沒有一日安寧過,讓後宮動盪,讓母皇沒有陷在了後宮爭斗當中無法專心在朝政上面,這些日子,趙氏便是這般做的!如今趙氏已經是良貴君了,蒙父君父後相繼翻臉最後都離了宮,雖然母皇讓德貴君暫代父後管理後宮,但是連父後和蒙父君都在趙氏手上吃過虧,德貴君也絕對不會是趙氏的對手!我相信過不了多久,便是德貴君也會折損在趙氏手上!屆時後宮便成了趙氏的天下!一旦趙氏把持了後宮,必然會禍害前朝!」說完,隨後又看向了司予昀,「三皇姐,皇妹知曉心里仍舊記恨當日皇妹所做的那件事,但是皇妹希望皇姐能夠先放下這件事一同共同對付外敵!沒錯,蒙父君出宮去南苑或許並不完全是因為趙氏,但是,趙氏卻也是導火索!而且,若是父後折損在趙氏手上,他下一個要對付之人便是蒙父君!」

司予昀眉宇之間蒙上了一層陰郁,因為司予述提及了當日那件事,不過她心里雖知道司予述這般做不過是為了拉所有人下水,可是她無法否認司予述這些分析,若是讓趙氏繼續這般猖狂下去,他們所有人都不會有好結果!「趙氏如今在後宮在母皇身邊,我們有什么可能殺的了他?!」

「這般說來,三皇姐是同意皇妹的建議了。」司予述沒有回答而是反問。

司予昀盯著她,「趙氏是該死!」

只是誰下手,誰來擔這個禍,卻需要仔細商榷。

若是趙氏死了,那母皇必然會追究到底。

司予述轉過視線看向了司予赫,「大皇姐了?」

司予赫沉下了面容,「四皇妹說的都沒錯,我同意!」

她是沒動過這個念頭,可是如今,四皇妹說的沒錯,若是趙氏不死,母皇,父後,他們所有人,包括整個大周都會毀在他的手上!「只是三皇妹也說的沒錯,我們怎么能夠殺的了趙氏?」

「再過幾日便是秋獵了。」司予述嘴邊抿著一抹冷笑,「圍場雖然防守重重,但是荒山野地的出了意外也是難免的!」

「你的意思是說……在圍場動手?!」司予昀眯起了眼睛,她們自然也是得知了母皇已經准許趙氏一同前去秋獵的事情!

司予述點頭,「這是唯一下手的機會!而且,我們不能假手於人!雖然我們身邊的這些侍衛還算是忠心,但是畢竟都是母皇給的,她們最終聽令的人只是母皇!趙氏要死,但是,我們不能陪著他一同死!既然他說他是我父君,那在圍場當中,有的是機會將他引到別處!」

司予昀看著司予述的眸子快速閃過了什么,她不得不承認,她思慮的是很周全!這樣的四皇妹是她始料未及的!

司予赫想了想,眉宇之間閃過了一股戾氣,只要趙氏死了,父後便不會在被迫住在宮外,母皇的危險更是解除了!「四皇妹這個計劃不錯,只要我們謹慎一些,大可做的讓趙氏死在想一個意外!」

「三皇姐覺得如何?」司予述先是對司予赫露出了感激一笑,隨後便看著司予昀說道。

司予昀眯了眯眼,然後冷笑道:「你恨趙氏,我同樣恨!」

「如此,那便讓我們姐妹三人齊心協力,為母皇為大周鏟除這個禍害!」司予述站起了身,將握成了拳頭的手伸出。

司予赫隨即起身,握著拳頭伸出碰上了司予述。

司予昀垂了垂眼簾,隨即起身,做了同樣的舉動。

司予赫臉上浮現了一抹懷念的笑容,便仿佛回到了以前在武場中,師傅讓她們三姐妹一同組隊與其他的伴讀競賽之時,她們齊心協力的場景。

雖然這些事情還不算是過去很久,可是,記憶卻仿佛已經很遠很遠。

而如今,她們這份姐妹情終於回來了。

只是司予赫卻仍舊沒有看透,很多事情其實過去了的便已經過去了,很多感情,變了便是變了……

……

三人隨即商議了小半個時辰,隨後便一同回京。

回京之後,便先是進宮給永熙帝請安。

而便在他們進宮前不久,永熙帝從暗衛那里得知了她們三人在十里亭相聚的事情,只是因為司予述讓侍衛遠遠圍著,外圍的暗衛根本無法接近也無法得知她們究竟在亭子里面商議什么。

只是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她們從亭子中出來之時,三人之間的氣氛融洽。

三人請過了安之後便各自請求前往各自下一個目的地,永熙帝沒有阻攔。

司予赫去了大皇子府,而司予昀則是去了南苑,司予述便去了三皇子府。

便在三個皇女離開之後,永熙帝卻開始發起了愣,許久之後她方才緩緩溢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嘆息,「朕的女兒都長大了……」

司予赫和司予述結伴而走,司予昀騎馬只帶著一個近身侍衛往南苑而去。

司予昀進了南苑讓南苑的宮侍領自己的近身侍衛去休息之後便快步往汀蘭小築走去,方才到了汀蘭小築外面,便看見了司以佑靜靜地站在了院子的門口處,仿佛正在等著她似的。

這是司予昀自從上一次被司以佑責罵之後第一次見到司以佑,她走到了他的面前,雙手攥的緊緊的,視線低著,似乎沒有勇氣直視眼前之人的眼睛,「皇兄……」

「回來了。」司以佑淡淡一笑,沒有司予昀所想的冷漠,但是也少了從前的熱絡。

司予昀抬起了視線,聲音有些顫抖:「皇兄……」皇兄還是不願意原諒她嗎?

司以佑沒有給她說下去的計劃:「父君等了你好幾日了,進去看父君吧。」說完,便轉身往里面走去。

「皇兄……」司予昀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皇兄……我……」

司以佑知道她想說什么,輕輕嘆息一聲,其實見到了她這般模樣,他的心里也是安慰,她對他仍有愧疚,那便是說她知錯了,可是他無法完全釋懷,無法完全不在乎,無法如同以前一般對待她!即便他心里已經不怪她了,可是每當想起當日的事情,他的心便如同被刀割一般,他最疼愛的皇妹最親最親的人居然出賣了他!「再不進去父君該會著急了。」

司予昀的手緩緩松開,無力地垂落在了身旁,滿心的苦澀,皇兄始終還是不願意原諒她,她知道當日的事情她做的很過分,知道自己傷害了皇兄,只是……當日她真的沒得選擇……她知道她很自私也很愚蠢,可是,她真的沒得選擇……

她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再一次攥緊,緩緩地跟在了司以佑的身後往正堂走去。

路上,司以佑沉默了會兒便開始說話,「父君這些日子心情不好,見到了你定然會高興的。」

「父君心情不好?」司予昀半眯著眼睛,「可是因為趙氏……」

司以佑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著她,神色嚴肅,「昀兒,我知道你想問什么,只是趙氏小產的事情和父君父後都沒有關系,不過是他自己福薄保不住孩子罷了!」

「皇兄,我不是這個意思……」司予昀忙著解釋。

「進去之後不要跟父君提及這些事情。」司以佑打斷了她的話,「便跟父君說說這些日子你在外的見聞便好,父君會喜歡聽的。」

司予昀雙手攥的更緊,「我知道了……」

蒙斯醉見到了女兒回來的確很高興,拉著女兒便是問個不停,此時他便像是尋常父親一般,問著女兒在外的衣食住行,問她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有沒有遇到危險等等,他沒有提及她曾經去雲州的事情也沒有問及她這半年在外的其他事情。

除關心,其他的一字未提。

司予昀有些意外,只是卻還是按耐住了性子,沒有主動說起那些事情,她想或許父親是不想讓皇兄知道這些事情。

父女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蒙斯醉方才讓人帶女兒下去梳洗休息,而自己則是去了小廚房當中為女兒親自做一些喜歡的佳餚。

司以佑一直陪在了父親的身邊,看著父親這般高興,他臉上的笑容也燦爛了起來,其實,若是不去管那些事情的話,他們也可以過得很開心很開心……只是父君願意放下嗎?昀兒,願意放棄嗎?

雖然父君和昀兒都沒有跟他說過那些事情,只是,有些事情他不過問,卻不代表不知道不明白。

司予昀回了早已經為自己准備好的住處,一番梳洗過後卻沒有休息,而是想著司予述的那些話,她是想著趙氏死,可是,這般做,真的可以萬無一失嗎?她的計劃是周全,可是她們要面對的人是母皇!真的可以瞞的過嗎?

這件事是否要告訴父君?

可是若是告訴了父君,讓父君攙和進來,將來出事了,便連一個可以保住她的人都沒有了!

父君雖然出宮雖然和母皇決裂,但是她卻還是知道母皇心里仍舊是有父君的!

而且因為皇兄的事情,母皇對父君還帶著一絲愧疚。

只是,便憑借她們幾個孩子,真的可以萬無一失地完成這件事?

司予昀不是沒有信心,而只是不想再冒險,上一會兒她不也是將計劃做得很細致嗎?可是最後卻還是失敗了,還連累了皇兄!

如今……

她不能再失敗!

她必定要找一個人來暗中幫助她們,父君不成,那便只有……

父後!

父後和趙氏鬧的這般的僵,若是這件事失敗了,那所有人只會覺得是父後脅迫她們這般做!大皇姐是父後養大的,四皇妹也是父後養了好幾年的……屆時,母皇會責備她們,但是卻也不會對她們如何,因為罪魁禍首是父後!

趙氏死了,父後被母皇怨恨,後位必定不保,那父君便可坐收漁利!

只要父君坐上了鳳後之位,那她便是嫡出之皇女,身份上面便高了四皇妹一頭!

司予昀眯起了眼睛,眸底是森森陰沉……

大皇子府那邊,水墨笑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算計了,他也是如同蒙斯醉一般為了女兒的歸來而高興不已。

蒙斯醉對女兒做的事情,他也一樣不露地做了。

司以晏見到了司予赫也是高興不已。

司予赫仍舊給司以晏帶回來了許多的禮物,司以晏笑的一整個下午都沒有停下來,晚膳過後,司予赫便和水墨笑說起了趙氏的事情,水墨笑知曉女兒擔心,也沒有說什么,只是再三保證自己不會有事。

司予赫沒有將司予述的計劃告訴他,理由便也是不想連累他,而在見到了父親之後,司予赫心里更是堅定了要除掉趙氏!

即便父後看起來像是真的沒有什么,但是她卻還是看出了其實父後沒有他表面所說的那般無恙,單憑他瘦了一圈的身子以及眉宇之間始終散不去的憂郁便可以看出來。

司予赫也沒有打算拉庄之斯下水,因為便是母皇發現了也不太可能殺了她們,但是庄之斯卻不是皇女,她不能害了大皇兄害。

司予述也不打算讓司以琝知道這件事,到了三皇子府之後,她除了和司以琝閑聊之外便沒有說過其他,司以琝倒是跟她提及了趙氏的事情還有他的擔憂。

「琝兒,我知道你擔心什么,你放心,在回來之前我和大皇姐三皇姐見過面了,也和她們說起了這件事,我們會商議著解決這件事的。」司予述不得不泄露一些,「再說了,不是還有父後嗎?父後雖然出宮了,但是也不可能什么都管不了的,你且安心,好好養著身子,琝兒,冷雨說你這些日子的狀態不好,若是這般下去,必定會出事的!這件事不是擔心一兩日便可以解決的,趙氏已經害的我們夠慘了,我們不能再因為他而失去重要的東西!琝兒,你很在乎這個孩子對吧?」

司以琝雙手覆在了已經凸起的小腹上,他已經可以感覺到了孩子的胎動,「皇姐你放心,我會安心養胎的!」

「那就好。」司予述笑道,隨後便又開始閑聊起來,而由始至終,她都沒有提及李浮,只是司以琝卻一直沒有發現。

次日,司予昀便向蒙斯醉提出要去劉家探訪劉悅臨,雖然劉悅臨不願意和她過於的深交,但是一起同窗多年,始終還是有些情分的,而且便是劉家不願意站在她這一邊她也不打算放棄這個潛在的支持者。

便是維持簡單的友好關系對她來說也是一種益處。

蒙斯醉並沒有阻止也沒有就這件事提醒女兒什么,便在司予昀離開了南苑,而司以佑也出去散步之後,憶古終於忍不住內心的疑惑。

「三殿下難得回來,主子便不和三殿下好好說說話?」

蒙斯醉看了他一眼,知道他這句話背後的深意,「憶古,本宮靜靜。」

「主子——」憶古真的急了,主子如今這個狀態便像是要放棄一切似的,主子究竟是怎么了?趙氏的孩子沒了是好事,可是為何主子從那一日開始便變了一個樣似的。

「夠了。」蒙斯醉沒有給他說下去的機會,沉聲道:「出去吧,本宮累了。」

憶古雖然不解,但是卻還是聽令退了出去。

蒙斯醉緩緩低下了頭,視線落到了旁邊榻上放著的一堆做了一半的孩子衣裳,那是司以佑這幾日為司以晏和司以琝准備的,便是他無法和他們回到當日那般融洽,可是,卻仍舊是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他想盡一份心。

便是他無法得到幸福,他也希望看見身邊的人得到幸福。

這些想法司以佑從來便沒有告訴過蒙斯醉,可是作為父親,蒙斯醉豈能沒有察覺?

當然蒙斯醉的轉變也不僅僅是因為兒子的強顏歡笑,更因為……他忽然間有些厭惡如今的自己。

午夜夢回,他總是想起了趙氏的那個孩子,若是趙氏的孩子再晚一些時候流掉,那他的手是不是便會染上她孩子的血?

他也總是想起了雪暖汐,想起了若是他是自己,他會如何做?

若是她的女兒被一再相逼,若是他的兒子被人毀了終身,若是他被心愛之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他會如何?會不會變得如同他這般?

他也想水墨笑。

想著自己和他的區別,想著為何他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傷害卻始終不肯死心依然和她做糾纏,而自己卻不可以?

為何水墨笑的心能夠承受她這般多的傷害而自己不可以?

這些日子蒙斯醉也是清楚便是水墨笑不再宮中,但是對司慕涵的關注卻沒有少過一分。

而他……

雖然也是留意著宮中的消息,但是卻可依地回避任何關於司慕涵的事情。

為何水氏可以這般堅韌這般百折不饒,而自己卻不可以?

是因為他愛不深,還是他過於的懦弱無能?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

司予昀見了劉悅臨,雖然沒有得到什么即時的好處,但是卻仍舊很滿意,因為劉悅臨並沒有因為半年的未見而有所疏離。

從劉府出來之後,司予昀便去了大皇子府。

名義上是探望有孕的司以晏,而實際上是想見水墨笑,而便在她來之前,她已經派人打探得知今早司予赫去了高陵祭拜她的生父榮君。

大皇子府的大廳內

迎接司予昀的人卻是庄之斯。

庄之斯心里自然仍舊記恨著當日的事情,若不是雪凝從中橫插一腳,如今她的幸福恐怕便不復存在了,她惱恨司予昀嗎?自然,可是,她卻不能表現出來,不管是因為永熙帝的警告,還是因為庄蒙兩家千絲萬縷的聯系,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讓司以晏知道這件事。

庄之斯費了不少的力氣方才壓下了內心的憤怒,用平和的態度應對司予昀。

而司予昀卻不知道庄之斯已然知道了這件事,只是卻也敏感地感覺到了庄之斯態度的異樣,然而卻只是以為庄之斯這般不過是因為她娶了大皇子,所以方才故意疏遠她,同時,心里那關於鳳後已經站在了司予述這邊的想法更加的明顯。

便也正是這個想法,她更加的肯定自己今日沒有來錯。

兩人寒暄過後,庄之斯便領著司予昀去後院見司以晏。

而此時水墨笑正陪著兒子做著孩子的衣裳,隨後離孩子出生還有一段時間,但是該准備的東西卻還是要認真准備。

而司以晏很享受這種准備的過程。

在得知了司予昀來了之後,他便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親自去迎接她。

水墨笑對於司予昀的到來倒是有些意外,不過卻也沒有阻止兒子的高興。

司以晏將司予昀迎進了屋子之後,便拉著她的手說個不停。

庄之斯在一旁沒有插話。

而司予昀在給水墨笑行了一禮之後便耐心地陪著司以晏說這話。

便是午膳也是在大皇子府中用。

午膳過後,司予昀依然沒有離開的打算,而司以晏卻讓庄之斯拉去午休去了,在和司以晏離開之時,庄之斯探究似地看了一眼司予昀。

而水墨笑也是發現了庄之斯的這個舉動,在他們兩人退下之後,便也開了口,「三皇女可是有什么想和本宮說?」

「父後英明。」司予昀沒有繞彎子,「兒臣今日來除了探望大皇兄之外,便是有件事想和父後說。」

水墨笑眯了眯眼,「有話便說吧。」

「可否請父後屏退左右?」司予昀請求道。

水墨笑看了看她,然後揮手讓隨侍的宮侍退了出去。

司予昀卻還是沒有入正題,而是繼續道:「父後這里說話可安全?」

水墨笑沉了沉眸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兒臣所說的事情極為的重要,若是泄露出去半分,後果不堪設想!」司予昀認真道。

水墨笑擰緊了眉頭,「本宮這里自然……」話截然而止,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沉思半晌,隨後站起身來,「大皇子府的後花園雖然及不上宮中的御花園,只是卻也不錯,你便陪本宮去走走順便消消食吧。」

司予昀起身,「是。」

兩人隨即起步往後花園而去,水墨笑並沒有做做樣子逛逛花園,而是直接將司予昀往後花園的沁雪亭上領。

沁雪亭在後花園的正中,建在了一堆假山上面,站在亭子內居高臨下可以將後花園都收攬在眼底,在這里說話除非有人會隱身,否則絕對不可能有機會靠近而不被發現。

不過司予昀在說話之前仍舊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確定了沒有發現有人監聽之後方才開口說話。

水墨笑在見了司予昀這般謹慎之後,心里便沉了沉,而在聽了司予昀所說的話之後,更是變了臉色,隨後轉身便往亭子下走。

「父後可是要去找大皇姐確認這件事?」司予昀轉過身道。

水墨笑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盯著她,「若是你有半句欺瞞本宮,本宮絕對不會輕饒!」

「若兒臣是父後,兒臣絕對不會這般去問大皇姐。」司予昀沒有在意他的威脅,而是正色道:「若是父後直接將這件事點破,那四皇妹定然會改變下手的方式,兒臣很清楚,便是父後阻止,四皇妹也是會要動手的,而大皇姐因為父後被冤而出宮一事更是恨極了趙氏,也不可能便這般作罷。」

水墨笑沒有立即說話而是盯著眼前的少女,亂了的心緒在沉默當中漸漸地捋順,聲音微冷,「你為何要將這件事告訴本宮?」

「兒臣沒有信心!」司予昀回道,「便是大皇姐也還是一個未成年的皇女,即便四皇妹的計劃已經很周全,可是兒臣卻還是不放心,兒臣希望父後能夠幫助我們一同鏟除趙氏!父後無需露面,只是需要在兒臣等下手之時幫我們掩飾一二!」

「既然是你沒有信心,為何不直接找你的父君?」水墨笑冷笑,「本宮並不認為本宮比你父君厲害多少!」

「兒臣也曾想著請父君幫忙,只是這件事是由四皇妹起頭的,兒臣覺得若是由父後暗中協助,便是往後四皇妹發覺了也不會過於的抗拒。」司予昀將早便已經准備好的理由說了出來。

水墨笑卻是嗤笑道:「三皇女,你既然能夠做出這般算計,本宮自然便想不出來嗎?」

司予昀臉色一僵。

「沒錯,你的確很聰明,這些彎門邪道你也會的很快,只是本宮這些年也不是白活的!」水墨笑神色也冷了下來。

司予昀攥了攥拳頭,「兒臣的確是全心全意來求父後幫忙!」

「本宮沒有懷疑你的誠心!」水墨笑盯著他道,「你不過你這誠心上面卻是加上了算計,你心里是在想,若是這件事成功了而你母皇也沒有懷疑到你們是身上,那便萬事大吉,若是你事敗了,或者是你母皇懷疑你們了,你便將該這件事的責任推到本宮頭上是吧?屆時,你母皇定然不會放過我,赫兒是本宮養大的,述兒也是本宮養了好幾年的,只要事敗,本宮自然便是那個罪魁禍首,而赫兒和述兒也一樣逃不掉,至於你嘛,到時候大可說是受了本宮和赫兒她們的脅迫不得不從之,趙氏沒了,本宮也栽在了這件事上頭,赫兒和述兒也便是還能留住性命但是卻也是被你們母皇厭棄,那時候,你父君便能夠名正言順地坐上鳳後一位,而你,更是雀屏中選的太女!」

司予昀拳頭攥的更緊,她似乎沒想到自己的心思水墨笑能夠猜的這般通透,「父後若是這般想,兒臣也無話可說!便當兒臣沒有說過這些話!」

說罷,便要走。

「三皇女!」水墨笑厲聲叫住了她,「你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什么嗎?便是你敢做卻不敢認!」

司予昀臉色一青,「兒臣說過,若是父後要這般想兒臣,兒臣也無話可說!」說完咬緊了牙關,快步走出了亭子。

水墨笑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僅是因為司予昀的態度,更是因為司予述居然想出這樣的辦法來解決這件事,而赫兒那個傻孩子居然也附和了!她們究竟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便是成功了,她們能夠逃脫的了追查嗎?更何況,她們成功的幾率根本不高!

水墨笑雖然惱怒於司予昀的心機,可是卻還是認同了她的話,若是這件事他不插手,她們定然會出事,而若是他直接去阻止,她們定然也會想其他的辦法對付趙氏!如今唯一的辦法便是跟著她們,隨時看著他們!

主意定下,水墨笑便也下了亭子,隨後便讓人備了馬車進宮。

趙氏前些日子一直痴纏著要她下旨讓他也一同前去秋獵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也清楚趙氏這樣根本便是不安好心。

他是想趁著秋獵也給他制造一個意外吧?

只是趙氏如今可會想到也有人在精心准備著送給他一個意外?!

水墨笑進宮沒有受到任何的阻難,而進宮之後,他便直奔交泰殿,雖然她不清楚為何司慕涵不同意趙氏的要求,但是,若是他願意去,她不太可能會阻止。

她這般相信趙氏,怎么也不會相信趙氏讓他去圍場是有意想要加害於他!

只是當他到了交泰殿的事情卻得知了司慕涵和趙氏去了御花園,他便唯有往御花園而去,半道上遇見了得到他進宮消息而趕來的德貴君司徒氏。

水墨笑沒有和他寒暄,只是說了幾句之後便繼續去尋找司慕涵。

德貴君也沒有繼續干涉下面的事情,他過來只是因為規矩而已。

水墨笑在湖上長廊末端的亭子中發現了司慕涵的身影,只是當他走了一半長廊,卻最終停下了腳步,無法再繼續走下去。

便在亭子內,趙氏偎依在了司慕涵的懷中,而司慕涵正低頭和他說著什么話,那神情是他甚少見到的溫柔,而這樣的溫柔,她從未用在他身上過。

心口的刺痛再一次生出。

水墨笑的臉蒼白了下來,手捂住了心口,然後,轉身快步逃離,直到坐上了出宮的馬車,他心口的痛方才得到了緩解,水墨笑開始覺得自己會因為心病而死。

他倚在馬車的車壁上面,大口大口地喘息,想要將腦海當中纏繞不去的景象驅逐出腦海,只是,最後始終徒勞無功。

回到了大皇子府之後,水墨笑便去找兒子,仿佛如今兒子便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然而當他到了兒子的院子門口之時,卻看見了兒子正和庄之斯坐在了院子中央的那棵梨花樹下正偎依在一起低聲細語,偶爾發出一串愉悅的笑聲。

那般的快樂,那般的幸福。

水墨笑沒有上前打擾,轉身默默地離開,而也便在這一刻,他忽然間覺得,兒子即便沒有他,也能夠生活的很幸福。

他有了別人保護,有了別人關心。

他會過的很幸福。

水墨笑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呆在了寢室當中,屏退了宮侍,然後呆愣地坐著,直到了夜幕降臨,他方才緩緩走出了寢室,看著外面已經黑了下來的天色,他仍舊略顯蒼白的面容蒙上了一層陰霾,而在那陰霾之中,還有一絲不惜一切的決絕。

他不能讓孩子冒險去做這件事。

所以,他決定用另一種方式來解決趙氏!

一種可以解決趙氏也可以讓他自己從這些痛苦當中解脫了的方式!

司慕涵,若是我死了,你會一輩子記得我嗎?

你會的!

因為不久之後,你便會因為我而再一次失去你的「雪暖汐」!

次日,水墨笑再一次進了宮,而這一次,他沒有看見那些讓他心痛難當的場景,「臣侍聽聞良貴君想臣侍一同前去圍場。」

司慕涵蹙起了眉頭,「鳳後……」

「既然良貴君這般盛情,那臣侍也不好推脫,臣侍會去!」水墨笑不等司慕涵說完便開口道。

「你……」

「陛下不止一次說過臣侍是陛下唯一的鳳後,難不成這圍場你的良貴君可以去,臣侍這個陛下唯一的鳳後便不能去?」水墨笑聲音尖銳地道,「還是陛下擔心臣侍去了回做出什么傷害你的良貴君的事情?若是陛下這般想未免太過於高估臣侍了,在皇宮在臣侍的勢力范圍臣侍都拿他沒辦法,更何況是在臣侍不熟悉的地方?!倒是臣侍擔心你的良貴君會不會傷害臣侍的女兒!」

司慕涵擰緊了眉頭盯著他,似乎不知道他為何要堅持去。

「陛下不說話那臣侍便當陛下同意了。」水墨笑站起了身來,「臣侍還得回去照顧晏兒,便不打擾陛下了!」

說罷,便起步離開。

司慕涵眯起了眼睛,半晌之後屏退了左右然後喚出了暗衛,「鳳後這兩日可發生了什么事情?」

「鳳後昨日進過宮。」那暗衛道,「而便在進宮之前,三殿下去過了大皇子府,曾和鳳後有過一陣子的私下對話。」

「三皇女?」司慕涵神色微沉,「她跟鳳後說了什么?!」

「鳳後防范的很嚴密,屬下等無法探聽的到。」那暗衛道。

司慕涵沉默了會兒,隨後揚手讓那暗衛退下,便又繼續沉默。

水墨笑是不管司慕涵是否同意,回府之後便開始准備東西,司以晏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很是吃驚,他記得父後說過圍場是不會讓男子前去的,如今父後卻要去?司以晏很擔心,尤其是打聽到了趙氏也去之後,他擔心父親會因為憤怒而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來。

司以晏想求他不要去,便是司予赫知道了之後也竭力反對,因為若是她們事敗,而父後又剛好在現場,那豈不是讓所有人以為這件事是父後指示的?

可是不管司以晏和司予赫如何的反對,水墨笑卻也是堅持要前去,而理由便是趙氏都去,若是他不去,他這個鳳後的顏面更是盪然無存。

司以晏無奈,最後只能哀求司予赫好生照顧水墨笑,若不是他懷著孩子,他定然也跟去,可是如今……

水墨笑是不等司以晏開口說要去便警告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威脅他,讓他以孩子為重。

庄之斯如今已經不在上書房,又沒有官職,所以她沒有資格前去。

水墨笑在前去圍場前三日去了一趟南苑見了蒙斯醉。

蒙斯醉對於水墨笑的到來有些意外。

「不用這般緊張,本宮今日來只是想來和你說說話罷了。」水墨笑淡淡地笑道,「我們雖然走到了這一步也回不到當初,但是這般多年的相處,總該還能換來幾句閑聊吧?」

蒙斯醉看了看他,「那不知鳳後想聊什么?」

「前兩日三皇女來找過我。」水墨笑緩緩說道。

蒙斯醉眯起了眼睛。

「別擔心,她沒有跟我說什么,而我也沒有對她做什么,也沒打算對她做什么。」水墨笑微笑道,「她也不過是去看望晏兒罷了,晏兒懷孕,你知道吧?」

「恭喜鳳後。」蒙斯醉淡淡地道,眼底閃過了狐疑,便是他再不敏銳也看出來今日的水墨笑有些異樣。

「別這般看著本宮,本宮不是想要來跟你炫耀什么,便是到了現在,本宮還是不喜歡庄之斯,或許本宮這一輩子也不會喜歡她了,或許每一個當父親的都不會喜歡搶走自己兒子的女子。」水墨笑繼續微笑道,「二皇子的事情……其實你也無需整日放在心上,過兩年那件事必然會被淡忘的,屆時再找一個好的便是了,皇家的兒子,不愁找不到好妻主,而且……」

「鳳後到底想說什么?!」蒙斯醉慍怒道,兒子的事情如今是他的死穴。

水墨笑愣了愣,「本宮沒有想說什么,只是想和你聊聊……」

「若只是如此,那本宮便不奉陪了!」蒙斯醉站起了身離開。

「蒙氏。」水墨笑叫住了他,「其實你是不是特恨我?」

蒙斯醉蹙起了眉頭,他真的不知道他究竟來這里找他做什么?

「若不是我,如今鳳後的位置便是你的了。」水墨笑輕笑道。

蒙斯醉盯著他,「鳳後來便是要說這些話?」

「本宮這些年沒有真正害過你吧?」水墨笑不發反問。

蒙斯醉沒有回答。

「本宮若是死了,鳳後之位必然是你的,本宮希望你能夠念在本宮這般多年也沒有真正害過你的份上替本宮照顧一些赫兒和晏兒,赫兒對皇位沒有覬覦之心,她不會威脅到你女兒的,晏兒雖然嫁了人,但是若是母家沒有人庇佑,他往後的日子也必定沒有如今這般順暢,蒙氏,本宮可以將本宮的這兩個孩子托付給你嗎?」水墨笑站起身來說道。

蒙斯醉臉色一變,「你……」

「你也許也知道了本宮過兩日便要去圍場,圍場雖說有不少防衛,但是畢竟是山野之地,出些意外也不是不可能。」水墨笑繼續笑道,「甚至說不定本宮忍不住了一刀把趙氏給殺了再自己自盡……」

「夠了!」蒙斯醉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跟他說這些,「臣侍不知道鳳後究竟是何用意,但是臣侍不想再在這里和鳳後說這些瘋言瘋語!鳳後若是無事,臣侍便不奉陪了!」說完,便甩手而去。

水墨笑這一次沒有叫住他,而是做了下來,安靜地喝了會兒茶,又坐了好一會兒,方才起身離開。

蒙斯醉雖然覺得水墨笑所說的話不過是戲言,可是卻記入了心里,而且總是不經意間想起,越是想起,心里便越是不安,尤其是永熙帝啟程前往圍場之後,他更是如此。

最後,他連安心坐下來喝口茶都不能做到。

便在秋獵開始的第三日,蒙斯醉便再也坐不出了叫了侍衛備了馬車往圍場而去……

……

而便在蒙斯醉趕去圍場的同時,水墨笑將司予昀叫到了自己的營帳內,讓隨行宮侍守住營帳四周,杜絕了一切聽風者,然後方才輕聲問道:「你不是想讓你父君坐上本宮的位置嗎?那好,便幫本宮一個忙。」

司予昀狐疑,沒有開口。

「不是什么大忙,本宮只是需要你搶在述兒之前將趙氏給本宮引到了一旁,然後你便站在一旁看著,什么也不用做。」水墨笑淡淡笑道。

司予昀更是狐疑,「既然這般簡單,父後為何不讓大皇姐或四皇妹來做?」

「三皇女,這個世上要得到便必須有付出。」水墨笑輕輕笑道,「赫兒和述兒她們對本宮沒有所求,可是你卻有。」話頓了頓,方才繼續道:「不必擔心,本宮不會讓你背上殺趙氏的罪名。」

司予昀還是不說話。

「怎么?」水墨笑輕笑,「連賭一把的勇氣都沒有?這般如何坐上太女之位?」

司予昀沉下了面容。

「賭一把,成功了你便能夠扶搖直上。」水墨笑繼續道,「若是你不願意,本宮也不會勉強。」

「將趙氏引到哪里?」司予昀咬著牙道。

水墨笑看著她笑道:「自然不是熱鬧的地方,不過也不能太過於隱秘,便是那種高呼一嗓子便能夠喊來人的地方最好。」

司予昀更是不解了,「這般母皇會發現的!」

「本宮要的便是她發現!」水墨笑似笑非笑,眼底隱藏著一抹決絕。

司予昀有些懵。

「你只需要照著做,其他的無需多管!」水墨笑道。

司予昀想了會兒,最終還是決定了賭上一把,「好!下午依著規矩,母皇今天會和一些大臣進林子,我會找一個借口留下來,然後將趙氏引到……」

她沉思會兒,隨後說出了一個地方。

水墨笑點了點頭。

午膳的時候,水墨笑將司予赫和司予述交到了一起,一同和她們用了一頓豐盛的午膳,而司予赫和司予述因為心里籌劃著讓趙氏意外身亡一事所以並沒有注意到了水墨笑的異常。

下去,永熙帝領著幾個大臣進林子打獵,而三個皇女也是作陪,不過三皇女的馬卻因為馬蹄出了問題而不得不留下。

水墨笑在永熙帝等人離開了之後便只身前往和司予昀約好的地方,等了小半個時辰之後,便看見司予昀領著趙氏往這邊而來。

要將趙氏引出來其實並不難,司予昀只是說了司予述出事了,趙氏便出來了。

因為他仍舊要在永熙帝面前扮演著全宸皇貴君的角色。

而若是他不來,永熙帝知道了之後必定會起疑。

可當趙氏看到了只有水墨笑而沒有司予述的事情,便凜了凜臉色,他沒想到司予昀和水墨笑會聯手,「不知鳳後將臣侍引到這里來所為何事?」

水墨笑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從衣袖當中取出了一把匕首。

趙氏見了那把匕首,頓時訝然不已,不僅是因為水墨笑居然取出匕首,還因為那把匕首是永熙帝送給他的,「鳳後這是什么意思?」

同時,林子深處,永熙帝一行人眉頭獵到了獵物,反而成了別人的獵物,一群黑衣人從樹叢中竄了出來直逼永熙帝。

隨即,一場混戰在林子中展開。

而便在此時,蒙斯醉的馬車進了圍場直奔帝營帳。

水墨笑這邊,他把玩著手中的匕首,「看來良貴君是認出了這把匕首了,沒錯,是前些時候陛下賞給你的,本宮特意讓人從你的寢室當中取出來的,對了,本宮還在上面抹了一些毒。」

趙氏臉色一變,「你想做什么?!若是本宮出事了,陛下不會放過你的!」

「本宮以為作為細作是不該怕死的。」水墨笑輕笑道,「不過你也不必這般害怕,本宮沒打算用這把匕首來殺你。」

趙氏不信,戒備著,同時分化司予昀,「三殿下,你若是和鳳後一同謀害本宮,陛下也一樣不會放過你!你若是能夠懸崖勒馬,本宮定然會向陛下保密!若是你能夠擒下鳳後,本宮保證一定會向陛下表明是你救了本宮,讓陛下重賞你!」

「重賞?」水墨笑玩味地笑道,「本宮倒是有興趣知道究竟是什么樣的重賞能夠讓三皇女改投你的陣營?」

司予昀眯起了眼,仍舊保持沉默,只是卻仍舊猜不透水墨笑究竟想做什么?不殺趙氏?難不成他想用那匕首殺她?

「本宮自然能夠求到陛下給最高的恩賞!」趙氏冷笑道。

水墨笑輕輕地將那匕首從刀鞘當中拔了一些出來,雖然只是很短的一段距離,但是卻已經可以看見上面的淡淡黑色。

趙氏心一沉,他竟然真的抹了毒!

司予昀也全身戒備著。

而此時,林子當中的混戰已經結束了,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刺客能活抓的都活抓,不能或抓的都死了,永熙帝騎在馬上毫發未損威儀萬千。

活著的刺客沒有幾個,而其中一個便是那奸細宮侍。

那奸細宮侍此時已經知道自己中計了,只是他卻仍舊只是懷疑是趙氏背叛了他,可恨的是他還不能將趙氏供出來,因為若是趙氏暴露,那永熙帝必然會重新防范,若是她沒發現趙氏動過布防圖還好,可若是她發現了,及時做出了調動,那主子手中的那張布防圖便成了廢紙了!他並不相信趙氏會不惜暴露自己而背叛他,不過他有的是辦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之下背叛他!

永熙帝沒有當場便審問幾個活口,只是讓人將她們押回營帳嚴加看守,隨後便也跟著回營。

……

趙氏全神防備著水墨笑會不會忽然間發瘋,而司予昀也開始想著自己這般做是不是對,因為水墨笑的情況真的很不對勁。

拿著那把刀卻不動手,甚至不承認自己要殺趙氏。

怎么可能正常!

「不用這般害怕。」水墨笑合起了那匕首,「本宮說了,本宮不是要殺你!」

「那不知鳳後要殺誰?」趙氏冷笑道,「該不會是要殺三殿下吧?」

司予昀臉色一凜,隨即不等水墨笑回答便厲聲道:「父後自然不是要殺本殿!」

趙氏嗤笑一聲,「若不是,難不成鳳後用來自殺不成?」

「難怪陛下這般寵愛你。」水墨笑微笑道:「良貴君果然聰明!」

這話一落,不管是趙氏還是司予昀都不禁咯鞥了一下。

他要自殺?!

可為什么?!

「這把刀是良貴君獨有的。」水墨笑看著趙氏,笑吟吟地道:「而刀上的毒,不久之後,也會有人在延安殿你的寢殿床榻之下找到。」

趙氏臉色青了起來,「你想陷害我?!」

水墨笑但笑不語。

「你瘋了!」趙氏幾乎氣的發瘋,「便是你傷了自己,陛下也未必會懲處本宮!」他便不信他會為了陷害他而真的自殺!

下毒又如何?

只要不是立即死的,便又的救!

「所以本宮沒打算只是傷。」水墨笑仍舊笑著,卻讓人毛骨悚然。

司予昀臉色白了起來,踏出了一步,「父後……」

「你若是想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便站在一旁什么也不要做!」水墨笑冷聲對司予昀道。

司予昀頓住了腳步,看著水墨笑,眼底掙扎了好一會兒,隨後,收回了腳,緊緊地攥緊。

趙氏卻嗤笑道:「看來豫賢貴君教出來的皇女也不過如此,居然這般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嫡父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不阻止!」

司予昀目光狠戾地掃向了趙氏。

而此時蒙斯醉無法耐心等待司慕涵回來,便下令讓侍衛領著他去找,不過沒走多遠遇見了司慕涵一行人,司慕涵在看見了蒙斯醉之後大為吃驚,連忙下馬。

不過還來不及詢問他為何會在這里,蒙斯醉便先一步問道:「鳳後呢?宮侍說他也去狩獵了,沒有跟你在一起嗎?」

「狩獵?」司慕涵蹙起了眉頭,「鳳後不進林子的!」

「那鳳後去了哪里?」蒙斯醉臉色有些白。

司慕涵眉頭擰的更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了?你找鳳後有事?」

一旁的司予赫和司予述也是極為的緊張。

蒙斯醉看了看眾人。

司慕涵揮手讓侍衛和那些官員散開。

蒙斯醉方才將那日水墨笑的那些話說了出來,「許是我多心,只是……鳳後並不是那等會隨意說笑之人!」

「我去找父後!」司予赫不等回應便勒馬往林子走去。

司予述隨即跟上。

司慕涵命一小隊侍衛跟上去,而便在司予赫和司予述離開後不久,冷霧焦急騎馬趕來,然後在司慕涵的耳邊低語了一陣子,司慕涵臉色大變,只是交代了讓冷霧送蒙斯醉回營地,隨後便往與司予赫相反的另一方向快馬飛奔而去。

……

趙氏雖然譏諷了司予昀,但是心里的不安卻沒有解除,他看著水墨笑的神情,在他的臉上,他竟然找到了只有垂死之人方才有的毫不在乎。

他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

瘋子!

他便是一個瘋子!

「你瘋了!瘋了!」

水墨笑卻滿不在乎地笑著,「你不是想本宮死嗎?如今本宮便成全你!」

「你以為你這樣死了便可以陷害到本宮了嗎?!」趙氏攥緊了拳頭冷笑道,「不過是一把匕首一包毒葯罷了!只要陛下相信我,那你也不過是白白死了罷了!」

「宮里面所有人都知道本宮來圍場是你向陛下提議的,本宮死在了你的匕首上面,匕首上面的毒在你的寢室中找到,再加上三皇女這個目擊證人,足夠了!」水墨笑抿唇笑道,「便是她有了這些證據卻還要維護你,其他人的人,也不可能便這般放過你!良貴君,趙氏,你現在還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想你死吧?不僅僅是本宮,而是太多人希望你死希望你消失,別的不說,本宮若斯,大皇女必定會為本宮報仇,本宮的兒子嫁的庄家不管是為了庄家的未來還是為了本宮的兒子,也會全力將你送上死路,還有蒙氏,本宮死了,蒙氏只要除掉你,他便是名正言順的下一任鳳後,哦,還有雪家,雪家雖然不在朝,但是雪硯經營多年,給那些文官御史說說話也是能夠做到的,屆時,你便是群起而攻之,那時候,便是她想保你,也保不住了,她是天下之主,只是,卻也不能與天下人為敵,更不能和她的所有親人所有臣子一同為敵,便是她不忍心殺你,你下半輩子也只能呆在冷宮當中度過,而到時候,本宮相信,很多人會願意讓你在冷宮中永遠消失,當年先帝護不了她的生父,如今她一樣護不住你!本宮當了十多年的鳳後,比你更清楚這其間的游戲規則,除非她願意為了你而放棄她的江山,不過便是她真的願意放棄江山,下一任皇帝,不管是三皇女還是四皇女,都不會讓你有機會活下去。」

「你——」趙氏臉上的青色更重了。

一旁的司予昀聽著這些話,身子不禁發起了寒,他居然想到了這般一個法子,居然這般的不要命……可若是他死了,父君便是下一任的鳳後!

這個念頭將她心里的最後一絲猶豫給壓下了。

「父後放心,兒臣必然不會讓父後失望的!」

趙氏狠戾地瞪了司予昀一眼,轉身便要走。

「便是你走了,你還是凶手!」水墨笑冷下了聲音。

趙氏轉過身,隨後便看見了水墨笑已經拔出了匕首用力地往自己的心口上面刺去,他震驚的扭曲了面容。

「住手——」遠處,傳來了一聲凄厲的怒喝。

而同時,一道輕輕金屬撞擊的聲音響起。

水墨笑低頭看著原本該刺入自己心口的匕首卻刺進了自己的肩膀,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似乎在一瞬間中,有一道力道將他的匕首推開……

傷口不致命,只是那毒卻還是讓他漸漸地失去神智。

隱約間,他似乎看見了司慕涵,看見了她滿臉焦急滿臉驚恐地沖過來,他緩緩地倒下,在失去了意識的那一刻想著,或許,她心里還是有他的。

不過不管有沒有,他死了,她永遠也不會忘記他,也不能再傷害他了。

甚至可能換過來,他傷害她!

是啊,若是趙氏因為他而被逼死,那她定然會恨他一輩子,兩輩子……

水墨笑失去了意識了,嘴邊卻溢著一抹微笑。

而他不知道的是便在他倒下的那瞬間從不遠處的樹叢當中竄出了一個黑衣蒙面人,看那身形該是一個男子,他扶住了他,先是在他點了他身上的幾處大穴道,然後往他的嘴中塞了一粒葯丸,然後將失去了意識的他交給了沖過來的司慕涵懷中,跪下:「需立即醫治!」

司慕涵臉色蒼白地抱起了水墨笑便往林子外走。

「涵涵……」趙氏凄厲地叫道。

司慕涵掃了他一眼,卻是極陰極寒,讓趙氏渾身發抖,目光在掃過了趙氏之後便也同時掃過了司予昀,最後落到了趙氏身上,陰沉喝道:「將他給朕押回營地!」隨後抱著水墨笑快步離開。

司予昀渾身冰冷地站著,便是連喊上一聲趙氏謀害父後的話也做不到,不過便是喊了也沒用了,母皇方才定然看見了父後是自己刺傷自己的。

只是……

母皇為何讓人將趙氏押回營地?

趙氏愣住了,因為司慕涵的那一眼,也因為司慕涵的這個命令,只是他這樣卻也不阻礙後面跟來的那些侍衛上前執行命令。

會兒之後,司予昀回過神來,便想起了那黑衣人,只是環視四周卻發現那黑衣人已經不見了。

司予赫與司予述趕回來的時候,御醫已經為水墨笑治療過了,刀沒有傷到還要,而匕首上面的毒雖然厲害但是因為即使封住了身上的各大要穴,而且服用了解毒之物,也沒有危及性命,只是御醫還是驚叫好險。

刀上沒有大礙,可是若是那毒不及時處理,那便是神仙也難救。

也不知道誰對鳳後下的毒手。

司予赫得知了這件事之後便四處打探究竟怎么回事,只是所有知情的人都三緘其口,包括司予昀,司予赫便直接去問司慕涵,司慕涵也是什么也沒說,只是保證水墨笑不會有大礙。

司予赫還想繼續詢問,可是看著母親那張臉,最後還是壓了下來。

倒是司予述注意到了趙氏被關了起來,只是因為事情還不清楚,她也不想無的放矢。趙氏被侍衛幾乎可以說是強行押回了營帳內,而後,便無法踏出營帳一步。

他鬧過威脅過,可是那些侍衛都不為所動。

趙氏不明白為何忽然間會變成這樣,水氏用匕首刺傷自己陷害他的時候陛下明明是親眼看見的,是水氏自己傷了自己的!

她為何這般對待他?

趙氏的心隱隱地想到了一個原因,只是他卻拼命地壓著,不讓他冒出來。

他在營帳內坐立不安的待到了天色開始黑了下來,冷霧來了,他一看見冷霧,便立即上前,「陛下了?陛下在哪里?!本宮要見陛下!你讓本宮出去見陛下!」

冷霧眸光冰冷地看著他,眼中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恭敬,「陛下有旨讓奴侍送良貴君回京城。」

「你說什么?!」趙氏不敢置信。

冷霧重復了一遍,「陛下下旨讓奴侍送良貴君回宮。」

「不可能!」趙氏勃然大喝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是不是水氏在陛下面前說了什么?是不是?本宮沒有傷他,是他自己拿到刺自己的!是他想自盡來陷害我的!冷總管,你讓我去見陛下,陛下會相信我的話的!冷總管……」

「陛下前不久遇刺。」冷霧打斷了趙氏的話。

趙氏一驚。

遇刺?

他想起了他安排進圍場的那些人,可那些人卻一直沒有在水墨笑身旁出現,他原以為他們只是在等待機會,可是如今……

那個賤人欺騙了他!

他要殺的不是水氏,而是永熙帝!

「陛下如何?她如何了?」他拉著冷霧焦急地問道。

冷霧冷冷地道:「陛下平安無恙!」

趙氏松了一口氣,隨後,臉色驟然蒼白了下來,松開了冷霧的手,顫抖著聲音道:「那……那些刺客了……」

冷霧沒有回答,「請良貴君收拾一下,立即出發。」

趙氏踉蹌地退後了一步,便是冷霧沒有回答,但是他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她知道了嗎?她是知道了他的謊言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方才這般對待他?他癱坐在了地上,渾身顫抖。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