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殺了我啊(1 / 2)

「荇曉你醒醒!荇曉,你醒醒!醒醒——」沐雲像是瘋了一般不般地叫喚了,聲音凄厲的幾乎滴出了血來,可是不管她如何的叫喚,懷中的人始終沒有給出任何的回應。

跟著沐雲而來的那何家的下人嚇得臉色蒼白,愣在了原地,好一會兒,終於回過神來,隨後便想著要去找家主。

而當他方才轉身的之後,便看見何漣帶著何宛身後還跟著府中的大夫匆忙趕來。

那下人想迎上前稟報,可是目光落到了何漣的臉龐之時,卻一步也走不出去。

何漣的面色一片鐵青,鐵青到了幾乎可怖的地步,她快步上前,沒有理會那發呆中的下人直接走到了沐雲的面前。

當她看向了沐雲懷中的華荇曉之時,雙眸中更是閃過了一抹無法言語的情緒,她站在了原地,沒開口雙手緊急地握著,額上甚至泛起了青色的筋。

沐雲整個人似乎都陷入了癲狂當中,不斷地叫喊著華荇曉的名字,面容因為過度的驚恐以及悲切而扭曲了起來。

「家主……」何宛臉色有些青白地上前低聲提醒。

何漣雙手緊緊攥緊,然後僵硬地半蹲下了身子,聲音帶著極重的沙啞,「華主夫……」

沐雲聽見了何漣的聲音當即停下了叫喚,然後猛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何家主,你快救我妻主,我求你,救救她!救救我妻主!我求你——」

何漣臉龐顫抖著,緩緩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華主夫你先冷靜一些,讓大夫先給華前輩看看……」

「好!」沐雲點頭,像是垂死的人得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似的,「快,快給妻主看……快……」

何漣看向了已經沒有血色的華荇曉,身子有過一瞬間你痙攣,然後伸手想要將華荇曉從沐雲懷中接過來。

「你干什么!?」沐雲當即揮開了她的手,緊緊抱著華荇曉,憤怒地叱喝道。

何漣眼底泛起了一絲血紅,聲音開始顯得僵硬,「我先將華前輩扶到里間的床榻上,然後方才好讓大夫診治。」

「好!好!」沐雲顫抖著地點頭,仿佛將何漣當成了活神仙一般。

何漣合了合眼,然後看向何宛。

何宛眼底的情緒復雜的無法言喻,但是還是上前跟何漣一同將沐雲懷中的華荇曉扶起,然後往里間走去。

沐雲是真的相信他的妻主還有救。

他很配合地聽從何漣的話站在了一旁,讓旁邊的大夫上前給華荇曉診脈。

然而不久之後,大夫卻給出了一個他便是心底已經知曉但是卻怎么也不願意面對的答復。

「回家主,華前輩已經沒有了脈象,她已經去了。」

何漣雙手頓時攥的更緊,幾乎可以聽見關節活動的聲音。

「不可能——」不等她回應,一旁的沐雲先一步厲喝道,她上前抓著大夫,如同陷入了絕境中的野獸一般嘶吼著:「你胡說,妻主不可能死的!不可能的!你詛咒她,詛咒她,我殺了你!殺了你——」

隨後動手要去掐那大夫的脖子。

何宛一驚,當即上前伸手拉開他,「華主夫你冷靜一些!華主夫——」

「放開我——」沐雲劇烈掙扎著。

何漣雙眸已經是赤紅了,「華主夫,你不要這樣!華前輩不會想看見你這樣的!」

「何家主你告訴我妻主沒事的對不對?她只是暈厥了過去的對不對?她不會有事的對不對?何家主你告訴我——」沐雲轉移了目標祈求般對何漣道。

何漣伸手握住了沐雲的雙肩,「華主夫,華前輩已經去了……」

「不會的!」沐雲揮開了她的手,淚流滿面,嘶吼著,「不會的,不會的,方才她還好好的,她還說等我回來的,不會的——」隨後上前又抓住了何漣的手臂,「何家主,我求你,求你……」

「華主夫……」何漣開口。

沐雲不等她說完話便放開了她的手,然後撲向了床上的華荇曉,伸手握著她的臉,「荇曉,你醒醒,你醒醒,你不會有事的,你跟我開玩笑的對不對?荇曉我都聽你的,我什么都聽你的,你快醒來好不好?好不好?你說過你會等我回來的,荇曉,你說過的……我們還要去京城,我們還要治好你的病,我們還要白頭偕老!荇曉,我們說好要走一輩子的!你答應過我的……荇曉——」

凄厲的叫喝在室內徘徊著。

何漣無法在繼續呆下去,抬頭對何宛說了一聲這里交給你之後便轉身快步走了出去,而此時,她身上的氣息已然轉為了炙熱的憤怒。

她直接沖到了後院的一個院子。

那是何寒的住處。

便在正屋的正堂內,原本該在庄子內的何寒卻悠然地坐在了桌子旁喝著茶,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像是方才了卻了一樁麻煩事一般。

何漣沖進了屋內,雙眸通紅地盯著眼前的女兒。

何寒見了她進了,緩緩放下了茶杯,緩緩站起身來笑道:「母親找女兒可是有事?」

「畜生!」何漣沒有回答而是直接便揮出了一個巴掌。

這個巴掌可以說是下足了力道,便是自幼習武的何寒也被這個巴掌給擊的倒在了地上,那被打的半邊臉頰頓時紅腫了起來,嘴邊也溢出了血絲。

只是何寒卻似乎並不在意一般,沒有起身,抬手抹去了嘴邊的血絲,然後低頭看著手指上面的鮮血,笑了出聲,「呵呵……母親還未迎娶繼室生下另一個女兒便這般對女兒下狠手,便不怕絕了何家的後嗣嗎?」

「你——」何漣胸口氣血洶涌,女兒滿不在乎的態度讓她既是憤怒更是痛心,她彎下了腰將何寒給扯了起身,然後揮手扔了出去,「畜生!」

何寒整個人砸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這般一砸,居然將那桌子都給砸碎了。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何漣渾身顫抖著,極度的憤怒與痛心纏繞著她,讓她便是連話都說不全。

何寒仍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便是如今她的肺腑已經是受了傷,她撐著身子搖搖晃晃你地站起了身,然後看著何漣,嘴邊泛起了嘲弄一般的笑,「母親是想問女兒是怎么會做到嗎?既然母親這般想知道,女兒念在父親的份上便告訴你,沒錯,論武功女兒是不是那華荇曉的對手,不過好在女兒這個何家少主的身份讓她沒有防備,當時女兒和她說這話的時候借機走到了她的身後,然後用了一根長針扎入了她的後腦里,就這樣,她便倒下了。」

話落,她便又被何漣一巴掌給擊倒在地。

而這一時候,她已經壓不住那口涌上來的鮮血,嘔了出來,可是即便如此,她仍舊繼續說下去,像是在挑釁似的,「母親不必這般動怒,女兒在有人來之前已經將所有痕跡都處理干凈了,除非華荇曉活過來,否則誰也不知道她是這樣死的,再者,她原本便活不長,這樣死了,所有人都不過是認為她是病發而死的,對了,她的病好像便是因為腦袋里長了什么東西,那更加不會有人懷疑她是被人給殺害的。」

何漣沒有再動手,而是睜大了眼睛盯著眼前的何寒,她無法相信,眼前這個殺了人卻還能夠這般鎮定自若地說著她如何下手之人會是她的女兒!當年她殺了那初侍的時候即便很努力地強制鎮定,但是眼中仍舊流露出一絲的不安和惶恐,可是如今……她的眼中完全沒有任何的不安,更沒有愧疚,就好像她殺的不過是一直螞蟻一般。

這是她的女兒!

她的女兒!

何漣雙腳踉蹌地後退了一步,臉色又最初的鐵青轉為了青白。

何寒卻似乎仍舊意猶未盡,繼續道:「原本我是沒打算在路上下手的,只是可惜的是,母親居然這般好心讓人護送他們進京城,所以我只好選擇在何家里了解了他們,只是可惜從昨天下午我得知了她們要走之後便一直想找機會下手,可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後來我便只好去給他們的馬車動一些手腳,原本想再拖延他們兩日,只是沒想到那華荇曉居然會去給母親辭別,而母親那時候又恰好有事情纏身沒有來得及去見她,我便只好代替母親去見她了,或許上天早便注定了姓華的走不出何家!當日她去京城求醫便直接去京城好了,跑來慶安做什么?!如今姓華的死了,便只剩下姓沐的了,母親不如幫女兒了解他如何?」

何漣此時的心情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這便是她的女兒,她費盡心思教導,幾乎泯滅了良知般去保護的女兒!

這就是她最為虧欠的女兒!

她和興兒唯一的血脈!

可是為何會成了這般?

為何?

她和興兒怎么會生出這樣的女兒?

何家怎么會養出這樣的女兒?!

這樣泯滅天良這樣毫無人性這樣冷血無情的女兒?!

「母親不想幫我嗎?」何寒撐著身子再一次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笑著繼續道:「母親不願意幫我也沒關系,反正如今那姓沐的一定在為姓華的死而傷心欲絕,下手除掉他根本不必花心思,至於他死後的處理,只要將他偽裝成為為妻主殉情便可以了,反正他不是一直一副愛妻深切的……」

她的話沒有說完。

因為何漣疾步上前,然後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何寒眼底沒有憤怒,有的只是嘲弄,像是在說何漣有本事便殺了她一般。

何漣手中的力度加大。

何寒的臉色開始因為失去了空氣而轉為了灰白,可是眼底的嘲弄沒有絲毫的減退。

何漣眼中泛起了淚水,最終仍舊無法下手大義滅親,她松開了手,雙眸猛然一沉,然後對著何寒的胸口揮手了兩掌。

何寒頓時吐出了一口血,腳步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單膝跪在了地上,一手捂著胸口不敢置信地盯著她,眼中有著極深的怒火以及戾氣,「你廢了我的武功——」

「何家的武功,從來沒有用來暗算他人!」何漣幾乎從靈魂深處喝出了這一句,然後轉身拂袖離開。

何寒想撐起身子追上去與之拼命,可是這一次她怎么也無法站起來,另一只腳也跪下了地,她雙眸猙獰地對著何漣的背影喝道:「有本事你便殺了我——殺了我——」

何漣聽見了何寒的厲喝,只是卻沒有停下了腳步,出了院子之後,便看見了何宛匆忙趕來。

「家主……」

何漣停下了腳步,「讓人將她押到祠堂內,沒有我的允許,不能讓她踏出一步!」

「家主……」

「若是她鬧,就塞住她的嘴!」何漣沒有給何宛說下去的機會,快步離開。

何宛臉上可以說是各種情緒交織,她看了一眼遠去的何漣,然後方才轉身走進了院子,便看見何寒倒在了地上叫喊著,「少主……」

她連忙上前攙扶。

何寒仍舊是繼續對著門口叫道:「有本事你便殺了我殺了我啊……」

何宛搭上了何寒的脈,隨即臉色大變,「少主……」

何寒停下了叫喊,看向何宛嘿嘿地笑了兩人,便是久經江湖的何宛也被這般表情給瘮到了。

「父親說的沒錯,只要父親死了,她終有一日會丟下我……她可以和其他的男人生女兒,我這個女兒對她來說不過是個礙眼的東西罷了……她早便嫌我礙眼了……如今終於找到機會對付我了……哈哈……我就知道……」

「少主……」何宛睜大了眼睛,「你……你魔怔了!」

何寒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似的,抓著她的手臂便狠狠地道:「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舅父的,他的我的!只有他不會嫌棄我,只有他會一輩子對我好!父親說過,只要我一輩子都緊緊地抓住他,那我便不會像父親小時候那般凄慘,便不會最後凄慘地被人害死!宛姨,你幫幫我,你幫幫寒兒,幫寒兒去殺了那個姓沐的!不能讓他們將舅父的事情傳到京城,宛姨,我求你了!」

「少主……」何宛凄聲喝了一句,「你怎么這般……」

「你不幫我是不是?」何寒面色猙獰地道:「是啊,你可是母親的人,是她的心腹,怎么會幫我呢?你是來殺我吧?她假仁假義不下手殺我,便讓你來殺我吧?」她松開了手,然後攤開雙手對著何宛喝道:「來啊?來殺我啊?我倒要看看她這個仁義正直的何家家主要如何為了一個外人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她抬起了頭對著空中喝道:「父親,你看到了沒有,她終於要殺我了!終於要殺女兒了!」說罷,隨後低下了頭盯著何宛,「你要殺我可以,不過,殺了我之後,你還要殺了舅父,她是我的,便是我死了也要帶著他!這樣,我們便可以一同下去和父親作伴了!殺啊——哈哈哈——」

何宛心里的震驚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她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若癲若狂的少女,最後,揚手一個手刀劈在了她的肩上。

何寒瘋魔的叫喊聲截然而止,隨後,倒在了地上,嘴邊卻始終噙著一抹讓人不寒而栗的笑。

何宛做完了這件事之後,也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她知道少主的性子與尋常人不一樣,可是,卻不想居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這般的少主,將會給何家帶來什么樣的禍患?!

……

京城

司以琝一大早便接到了永熙帝讓他進宮的旨意,對於這般的旨意,他的心里有高興也有不安,這幾年他進宮都很少帶著李樂前去,甚至若不是水墨笑和蜀羽之說想見孩子,他都不會帶去。

即便李樂長得大多像自己,只是他仍舊是無法坦然讓李樂出現在永熙帝的面前。

他知道,他生下了李樂,從某種程度上是背叛了大周,背叛了母皇。

李樂平日的性子雖然是大大咧咧的,可是在進宮的路上,她仍舊是感覺到了父親的異樣,「父親不開心嗎?」

司以琝愣了愣,隨後撫摸著女兒微笑道:「沒有。」

「沒有?」李樂少有地蹙起了小眉頭,「父親不乖,你總是教樂兒不能說謊,可是自己卻說謊!」

司以琝伸手敲了一下女兒的頭,「我什么時候說謊了?」

「父親明明不開心卻說沒有,這不是說謊是什么?」李樂鼓起了腮幫子,「若是父親真的沒有不開心便不會一直板著臉皺著眉頭了!」

「好了。」司以琝瞪著女兒,「父親是有些不開心,不過很快就會沒事了!」

「父親為何不開心?」李樂繼續問道。

「小孩子這般多事做什么?!」司以琝板著臉教訓道。

李樂哼了一聲將臉別過了一旁,像是生氣了,不過很快,她又轉過來了,「父親是想母親了吧?服里面的下人都說母親這般常年不在府中,父親一定非常想念母親的!」

司以琝只是瞪了她一眼,卻沒有回答是也不是。

李樂當父親默認了,挪著小屁股往靠近了一些父親,「父親你不要不開心,下回母親回家我幫你教訓母親!」

司以琝雖然不願意聽女兒提及李浮但是聽了女兒這般維護,心里還是高興,伸手將女兒攬在懷中,「好啊,那父親便等著看樂兒怎么教訓了。」

「父親放心,樂兒一定不會讓父親失望的!」李樂笑道,那神情興奮多於認真,轉了轉眼睛,隨後又道:「還有,父親這一次進宮也可以趁機向皇外祖母提提讓母親不要這般忙,反正我們家又不缺銀子,母親那般忙干什么?父親你求皇外祖母再給母親找一個不用這般忙的差事吧!樂兒也想母親,每一次母親回家都是一晚上就又回去了,樂兒每一次都有很多話沒跟母親說完!」

「朝堂上面的事情你皇外祖母自然有分寸,父親便是皇子也不該插手這般多!」司以琝板起臉訓斥道。

李樂有些失望,「那不如讓姑母去求皇外祖母?暄兒表妹和恩兒表弟他們的母親都在京城,就只有樂兒的母親不在京城,父親,你說皇外祖母是不是不喜歡樂兒,所以方才這般偏心?」

說著無心聽著有意,司以琝的警覺神經頓時起來了,「樂兒你說你皇外祖母不喜歡你?怎么不喜歡你法?」

李樂原本只是抱怨,卻不想引起了父親這般反應,「我……我也不知道……若不是皇外祖母不喜歡樂兒,那為何單單讓母親一個人去哪個什么軍營?」

司以琝的心又開始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