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長進不少(1 / 2)

自從永熙帝方才登基那一年京城周邊曾經發過疫症之外,這二十多年便從未出現過疫症,而且這一次的疫症並非人為,而是一場真正的疫症。

這一場的疫症來的很忽然,將所有人都打得措手不及,從確定是疫情到大范圍的爆發中間只有一段很短的時間。

永熙帝日以繼夜地在交泰殿與一眾大臣商議著處理這事,而太醫院內的每一個太醫御醫也都取消了一切休沐,除了外出應診之外其余時間都是駐守在太醫院內尋找了治療疫症的方子。

永熙帝也頒發了聖旨在民間廣招名醫。

一時間,人心惶惶。

在確診是疫症之後,水墨笑便想讓蒙斯醉等人從南苑回來,可正當她要下令內務府准備回程之時,宮里卻也傳出了疫症。

良貴太君宮中的一個宮侍染上了疫症。

這件事讓水墨笑不得不延遲讓他們回宮,南苑內雖然沒有宮中這般容易召御醫,但是至今南苑也未曾出現一人染疫,權衡之下,水墨笑只得繼續讓蒙斯醉等人留在南苑內,隨後便派了幾名御醫帶著所需的葯材前往南苑做防疫。

從宮中出現了第一個疫症病人開始,水墨笑的神經幾乎沒有松弛過,可便是如此,疫症還是在宮中蔓延開來了,每一日,太醫都會確診病例,再後來,每一日都會有宮侍因為疫症而死,甚至到了最後,連侍衛也開始染上疫症。

不過幾日下來,水墨笑整個人都幾乎瘦了一圈了。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南苑至今也沒有出現過病例。

而便在疫症肆虐的可怕之時,太醫院仍舊沒有找到可以治療的房子。

永熙帝為此屢次動了肝火。

只是,便是所有人都急瘋了,疫症還是一樣繼續肆虐著。

水墨笑看著司慕涵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心里也是憂心無比,可是除了憂心,除了不斷地吩咐冷霧較強交泰殿的防疫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六月下旬,京城內開始出現了官員家眷逃離京城的情況,這一情況讓原本便被人心惶惶的京城更是陷入了極大的恐慌當中。

永熙帝在早朝之上震怒,一連發落了好幾個官員,同時下旨,若是朝中官員於危難之際棄京城於不顧,那便以叛國罪論處!

這方才阻止了官員家眷外套的情況,只是這道聖旨卻阻止不了那些並非朝中官員的富戶和百姓。

永熙帝可以下旨禁足官員家眷外逃,但是卻不能禁止那些富戶以及百姓外逃,若是下旨阻止,那京城必然會出現暴亂。

只是,這種百姓外逃的情況也沒有持續多久,因為京城周邊的疫症比京城內更加的嚴重,疫症原本便發於京城周邊的城鎮,後方才傳入京城,自然是比京城的嚴重的多,而且在京城之內,還有太醫院為主的治療防疫,但是在京城之外,雖然如今還未找到可以根治的方子,但是也是多一份希望。

隨著外逃的情況減少,朝廷開始要擔心京城周邊的災民逃入京城,讓京城的情況更是的復雜。

為了防止這種情況,永熙帝采用了內閣的建議,在京郊圈出了一個地方,用作收留逃避疫症之人,讓太醫院派太醫前去坐鎮。

可是,這些方法都只是治標不治本。

而這個營區也漸漸的從一開始收留逃疫的災民,最後變成了隔離區,大多數災民開始在得知了京城的情況之後便開始往外逃,留下來的都是那些染了疫症而沒有能力離開之人。

隔離區內除了呆著染了疫症的逃難災民之外,周邊一些得了時疫之人也開始被送往這個隔離區。

每一日,隔離區的上空都會出現一簇黑煙,那是在焚燒死了的百姓屍首。

七月,天日更是炎熱不堪。

永熙帝站在了御書房外的廊下,看著外面灼人的烈日,眉頭始終皺著,一臉凝重,「冷霧,今年入夏之後似乎就很少下雨。」

冷霧回道:「是這般。」

永熙帝聞言,眉頭皺的更緊,心里開始擔心永熙十一年的大旱災是否會再一次出現,若是這種情況之下再出現這樣的大天災,那大周要面臨的情況就更是的嚴峻了。

「傳朕旨意,命工部尚書進宮覲見。」

冷霧領了旨意,隨後便要前去傳旨,而他方才走了兩步,便看見司予述急色匆匆地往在荷葉邊而來。

「見過太女殿下。」冷霧行禮道。

司予述沒有領受,而是直接越過了他走向司慕涵。

冷霧看了司予述一眼,然後便繼續前去傳旨。

「兒臣見過母皇!」司予述沉著面容行禮道。

司慕涵看了她一眼,沉默半刻,「進去說吧。」隨後,起步走進了御書房。

司予述隨即跟上。

司慕涵做到了一旁靠窗的椅子上面坐下,然後揮手讓里面候著的宮侍退下,「這般急色匆匆的,可是有什么要緊的事?」

司予述看著她,雙手攥緊,一字一字地道:「母皇可知道如今京郊的那個營區里面的事情?!」

司慕涵沒有回答,安靜地看了她會兒,「太女,你是來質問朕嗎?」

「質問?」司予述神色轉為激動,「這般說母皇是知道的?那些人的行為是奉了母皇的旨意?是您讓她們將那些染了疫症的人給趕到一處等死?是你讓那些人禁止災民逃離京城周邊?是你……」

「朕從來沒有下過什么旨意!」司慕涵厲聲打斷了司予述的話,眸光冷凝而犀利。

司予述嗤笑:「母皇不必下任何旨意,只要母皇不聞不問,她們自然便明白母皇的意思!那些人都是大周的百姓,都是母皇的子民,母皇你怎么可以這樣任由她們自生自滅,怎么可以抹殺了她們的生路?!她們只想活下去而已!她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嗎?!」

司慕涵沒有反駁,而是盯著司予述,而握著椅子扶手的手卻輕輕顫抖著,像是在壓抑著什么。

「母皇你知道每一日有多少人死去,每一日有多少孩子失去母親失去父親?你知道如今京郊的那營地已經成了儼然成了地獄了嗎?只要是染了疫症被送進去的,最後都會成了那天上的一簇黑色濃煙!母皇你每一日在京城當中可曾看見過這一簇簇像是永遠也停息不了的黑煙?母皇你可曾聽見那些災民痛苦絕望的哀嚎聲?」司予述繼續道,眼中除了傷痛之外還有震驚,震驚於眼前的母親居然成了這般一個冷血之人。

司慕涵沒有動怒,抬手揉了揉額頭,緩緩道:「你不適合繼續負責這件事。」

司予述雙眸欲裂,她說了這般的多便喚來了這樣一句話,她盯著司慕涵,咬牙切齒地道:「母皇說的沒錯,兒臣的確不適合負責這件事,因為兒臣沒有母皇的鐵石心腸!」

「鐵石心腸?」司慕涵卻笑了,笑的有些諷刺,「你說的對,朕如今是真的鐵石心腸,朕沒有下過任何旨意,可是對於下面的人如何作為,朕一清二楚,但是卻從未想過阻止,是,是朕鐵石心腸!朕不知道每一日有多少人死去,朕不知道每一日多少孩子失去母親父親,你所問的那幾個問題,朕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需要知道!朕只是需要知道如今東域新成,西北西戎又在蠢蠢欲動,西南土著從來沒有安分,東南諸案懸而未決!朕還清楚,若是任由這場疫症繼續蔓延開去,那大周要面臨的便不僅僅只是一場疫症,而是一個幾乎可以讓大周走向滅亡的大危機!你說的很好,朕是鐵石心腸,朕不在乎如今那營區內每日死多少人,甚至若是這些人死了可以解決眼前的危機,朕會立即下旨殺了她們!」

「母皇便不怕這般行為惹來天譴嗎?」司予述幾乎是赤紅了眼睛道。

司慕涵笑了笑,「朕從不相信天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