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你說什么(1 / 2)

司予執折子上面的內容除永熙帝與她之外,他人並不知曉,只是,司予述所上折子的內容,卻從各種不同的渠道傳了出來。

太女在為二皇女擔保,相信她與刺殺一事無關。

而隨後,司予執擒拿住了刺客一事也傳了開來,只是刺客已死一事讓這件事蒙上了一層迷霧。

流雲殿

蒙斯醉站在了暖閣外長廊之下看著外面陰沉沉的天,面容也蒙上了一層陰郁之色。

如今太女遇刺一案的發展到了這一步,即使永熙帝尚未做出定論,但是,他也可以猜測的出結果。

結果是不了了之。

「主子,起風了,不如進去吧。」憶古見主子站了許久,便上前道。

蒙斯醉並沒有動靜。

「主子,請恕奴侍逾越。」憶古見狀開口道:「太女遇刺一事並未牽連到禮王殿下,主子不必這般擔憂。」

蒙斯醉看了他一眼,「本宮這些日子一直在想,這件事受益最多的會是誰?」

憶古一愣。

「之前本宮認為是昀兒,可是如今……」蒙斯醉的話頓了頓,「這些年本宮覺得自己即便是不是很了解她,但是至少也不會是一無所知,可是這次的事情……本宮卻錯了……錯的離譜!或許,整件事根本便沒有什么凶手,不過是一場戲罷了!」

憶古一驚,「戲?」

蒙斯醉緩緩道,「二皇女根本沒有這個能力在她的庇護之下傷到太女,太女……那是她最愛男人的孩子,即便她心里真的不滿意這個女兒,可是也不會允許別人傷害她的性命!天底下,唯一有這個能力之人,便只有一個人!」

「主子是說……」憶古聽明白了,只是卻不敢說出口,因為這個想法太過於驚懼了。

蒙斯醉笑了笑,卻是譏諷,「本宮問過了御醫,太女的傷只要調養兩月便可康復,一點後遺之症都不會落下,而且,這天下是她的,一個小小的太醫院也是她的,太女究竟傷的有多重誰有會知道?」

「可是……可是太女是……主子不是說,太女是全宸皇貴君的女兒,陛下怎么會……」

「先前因為疫症一事,太女摔了一跤,雖然最後被她給扶起了,但是也必有所損傷。」蒙斯醉緩緩道,聲音清冷,「不久之後,東南再出事,太女請旨前去東南,若是她不允,太女的名望便會有損,若是讓太女去,途中危險暫且不說,後續的禍患定然不小。去或不去,於太女來說都是弊大於利,可若是太女不是不去,而是想去也去不得,這樣,名聲保住了,而禍患也纏不上身,不便兩全其美了?

太女出事之後,二皇女牽連其中,榮王為救二皇女像是豁出去一切……榮王的個性本宮清楚,她這般做必定會有愧於太女!昨日,榮王去了太女府,今早太女便上了那份折子,那便是說,太女並不責怪榮王的舉動。

這份折子送上之後,不僅榮王會因為感激以及愧疚而更加親近她,便是連二皇女也會因為此事而對她更加的恭敬,還得了一個好名聲!如今成年的四個皇女,其余的兩個皇女都靠在了太女身邊,昀兒,變成了孤家寡人。」

「主子是說……陛下是故意陷害殿下?」憶古驚恐道。

「昀兒並未受這件事牽連。」蒙斯醉垂下了眼簾,「她不是想對付昀兒,不過是想讓昀兒想爭也沒得爭罷了。」

這便是你先前所說的不會讓昀兒受到傷害嗎?

是啊。

只要昀兒沒有這個能力去爭,那自然不會受到傷害。

只是,你不覺得你的心太狠了嗎?

……

司予述上折子為司予執求情一事,司以琝最後也是知曉了,而且反應很是激烈。

「皇姐,你為什么要上那份折子,你為什么要為她擔保?你就這般相信她?!」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皇姐便是覺得不是她做的,但是也不必要這般做!「皇姐,我可是聽說了,她雖然擒拿住了那刺客,可是那刺客死了!她只是帶回來了一具屍首罷了!誰知道她會不會殺人滅口!」

「琝兒,既然我相信此事不是她做的,便不能看著她枉死。」司予述正色道:「若是我們這般,那和他們父女有什么區別?」

這句話讓司以琝滿腹的怨恨消了不少。

「可……可若不是她做的,為何她先前會卷進來?」

昨晚他是不想繼續追究這件事,可是皇姐如今卻上折子為司予執求情,他怎么可以繼續騙自己也相信不是她做的?

司予述看著他,「琝兒,我讓人打聽過了,母皇之所以懷疑是她做的那是因為那個刺客曾經去過了她的府邸,僅此而已。」

司以琝睜大了眼睛。

「母皇是因為關心我所以方才會那般大怒,可是我們不能便因為這件事而定了她的罪?更何況,母皇派去的人並沒有在她的府邸中找到任何她和刺客有關的證據。」司予述繼續道。

「可是她承認了!」司以琝紅著眼睛道,「我讓冷雨進宮打聽過了,她是承認了所以母皇方才會那般震怒非要殺了她不可的!」

「琝兒,你覺得這些年母皇待她如何?」司予述反問道。

司以琝一愣。

「母皇待她比對待一個陌生人還要來的苛刻。」司予述繼續道,「如今忽然間又將這般一個罪名安自在她的頭上,她難免會一時意氣的。」

「便只是一時意氣嗎?」司以琝仍舊不信。

司予述看著他,「琝兒,不管如何,當年在西北,是她救了你一命。」

司以琝臉色一青,他這一輩子最不想提的便是西北。

司予述並不知道當年在西北所發生的真實事情,但是,司予執在西北救了司以琝而且一路護著司以琝回京城一事她是知曉,也因為這件事,當初她回京出宮立府上面,她未曾做出任何的阻攔,甚至私下伸了援手。

便當還了她的人情。

「皇姐真的相信她?」司以琝咬著牙問道。

司予述點頭:「琝兒,我不是什么以德報怨之人,若是她真的想置我於死地,我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司以琝攥著拳頭沉默半晌,然後問道:「皇姐……那是不是有人陷害她?你說刺客去了她的府邸,那刺客哪里不好去偏偏去了她的府邸?難道是……禮王……」

「琝兒。」司予述搖頭道,「沒有證據,我們不能這般懷疑他人。」

「可是如今那刺客已經死了,如何找來證據?」

「琝兒,從我坐上太女一位之後,這些事情便是無法避免的。」司予述正色道,「這一次是我疏忽了,但是,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

司以琝看著她,掙扎許久,最終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皇姐說得對,這些事情,他們都無法避免。

他也明白,這件事若是想查個水落石出怕是也難。

可是,便真的這般放任那凶手嗎?

司以琝心里不甘,真的不甘!

……

如蒙斯醉所預料的,當日下午,永熙帝便降了旨意,對太女遇刺一事做了定論,因為刺客在追捕過程中服毒自盡,太女遇刺一事線索中斷,二皇女無需在繼續追查,此事交由刑部繼續調查。

至於二皇女涉嫌刺殺太女一事,雖然沒有明言二皇女是清白的,但是,沒有再行收押宗親大牢,只是對她做了罰俸一年的小懲,而且理由還是因為追捕刺客途中疏忽讓刺客有機會服毒自盡,已然便是一個表態。

鬧得沸沸揚揚的太女遇刺一事,最終以這樣意料之外的結局收場。

永熙帝的態度眾人也都知曉,因而朝中也並未繼續揪著這件事不放,便是刑部也清楚,所謂的繼續追查,其實不過是一個打圓場罷了。

太女遇刺一事總算是得到了結局了,而疫症的情況也是一日比一日好轉,壓在朝堂上的三座大山可以說是去了兩座,如今便只剩下東南這座大山了。

這幾日,越州也陸續傳來有關陸明儀的消息,她的傷勢不輕,繼續追查下去恐怕是不能,而陸明儀正式請求永熙帝再派欽差的折子也是送到了京城。

八月末,京城連續好幾日的陰沉天氣散去,陽光明媚,秋高氣爽。

八月二十七,前往雲州送禮的陳玉回到了京城,帶來了蒙家的回禮,恰好是司予昀休沐之日,便帶著周氏進了宮,將蒙家的回禮呈送給了蒙斯醉。

一番閑話之後,蒙斯醉看著似乎消瘦了不少的周氏,蹙眉關切道:「怎么瘦了這般多?都回到了王府了,該是好好養身子方才對。」

周氏攥了攥拳頭,便是已經入秋了,掌心卻還是滲出了汗,「父君放心,兒臣很好。」

「你也多關心一些你的正君。」蒙斯醉看著司予昀道。

司予昀點頭:「都是兒臣不好,這些日子京城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兒臣心里煩著,便也讓正君擔心了。」

「如今事情大約也都解決了,往後你便好好陪陪你的正君吧。」蒙斯醉看著她道,「你們成親也有好些時候了,該是要孩子了。」

「父君放心,兒臣定然會讓父君盡快抱到皇孫的。」司予昀笑道。

周氏垂著頭,似乎是不好意思。

蒙斯醉笑了笑,「既然說出口了,那我便記住了,若是將來你說話不算數,那顆別怪父君不饒你!」

「父君放心,兒臣這兩個月定然會好好努力的!」司予昀笑道。

蒙斯醉笑容深了一下,點了點頭,「那就好。」

三人又閑話了好一陣子,司予昀方才帶著周氏離開。

「殿下和正君才成親沒多久,主子也太過於著急了。」憶古打趣道。

蒙斯醉端起了抿了一口,「不是本宮著急,而是本宮不想昀兒趟東南這淌渾水,出了這般多的事情,昀兒若是繼續插一只腳進來,那先前那些事情的臟水,便會真的潑到昀兒身上了。」

「主子是誰如今朝中吵著誰去東南接任陸大人一事?」憶古道。

蒙斯醉默認,「昀兒沒這個心思便好。」

憶古也明白了過來,「殿下方才說接下來會好好和正君努力要孩子,那便是不會出京了。」

蒙斯醉笑了笑,隨後,沉默半晌,「舒君那邊可有什么動靜?」

「並沒有什么異常。」憶古說道,「這些日子舒君也以前一樣也是很少出門,但是卻未曾招過御醫,想來身子也是沒有大礙。」

「讓人看緊一些。」蒙斯醉蹙眉道,「若是他真的已經放下了和周家正夫的恩怨是好事,若是他還未曾放下……本宮不想有任何事情傷及周氏!這孩子方才的臉色不好,許也有這事的緣故。」

「主子放心,奴侍會注意的。」

蒙斯醉點了點頭。

憶古猶豫半晌,「先前主子說……太女遇刺一事是陛下做的……主子可如何打算?」

陛下是不想讓殿下去爭,可是若是殿下仍是不放手呢?

主子打算如何?

蒙斯醉聞言,神色頓時沉了下來。

憶古見狀連忙請罪,「奴侍多嘴,奴侍該死!」

蒙斯醉看了看他,並沒有降罪,「本宮累了,你出去吧。」

憶古愣了一下,隨後,起身退了出去。

……

出宮的馬車上,周氏有些不安,「殿下,方才……」

「父君說的沒錯,是本殿忽視了你了。」司予昀微笑道,「你放心,往後本殿會好好陪陪你的。」

周氏抿了抿唇,「殿下待我很好,只是我……」

他知道這些日子他是憔悴了些,可是,卻不是因為殿下,而是因為……

他害怕進宮,害怕見到那個不要臉的舒君!

可是,往後,他是怎么都不可能避免進宮的。

「怎么了?」司予昀自然是看出了周氏的不安,不過卻沒有深想,「方才父君的話也不過是玩笑罷了,你不必這般緊張,我們都還年輕,孩子總是會有的。」

周氏的心像是壓住了一塊巨石一樣,心里難受不已,「殿下,我……」

「好了,父君那般說也只是想讓本殿多些時間陪你,他是疼你。」司予昀安撫道,「你若是難過,豈不是拂了父君的一番好意了嗎?」

周氏擠出了一抹微笑,「殿下放心……我沒事。」

司予昀拍了拍他的手,因為他手上的冷意而蹙了蹙眉,不過卻沒有說什么,微笑道:「對了,有件事情你若是知道了定然會高興的。」

周氏問道:「何事?」

「昨日我從吏部得到了消息,你姐姐的職位已經定下來了,就在吏部,品級雖然不高,但是能夠留京往後升遷也是早晚的事情。」司予昀笑道。

周氏聞言心里卻沒有絲毫高興的想法,反而是驚懼不已,不過許是因為過於的驚懼,外表顯得有些有些呆愣。

「怎么?高興壞了?」司予昀笑道。

周氏幾乎用盡了此生雖有的制止力方才沒有讓自己失態,艱難地擠出了一抹笑容,然後,點頭:「殿下……我沒想到……多謝殿下……」

「謝本殿做什么?」司予昀笑道:「你姐姐留京是早便定了的,如今也不過是依著規矩罷了。」

周氏忍住了想哭的沖動,「不,我知道殿下在背後出了不少的力的,否則姐姐不可能這般快便得到了安排……也不可能進吏部的……」

京城不僅僅只有六部衙門。

他知道殿下在其中出了力的!

也便是因為這樣,他的心里更是愧疚……若是那件事最終被揭發了……不禁周家會遭滅頂之災,便是殿下也會受到牽連……

舒君!

這便是你的報復嗎?

你的心里變這般的恨?

司予昀並未將周氏的異樣放在心里,回府之後陪他進了後院之後,便閑庭信步地去了後花園的湖上水榭,接下來的時間便都在那里度過,便是連午膳也是在水榭上用。

下午時分,陳玉緩步而來。

司予昀正站在書案上練著字。

「見過殿下。」陳玉上前行禮。

司予昀看了她一眼,並未停下手中的工作,「起來吧。」

「謝殿下。」陳玉起身道。

司予昀道:「此趟去雲州辛苦你了。」

「為殿下分憂不敢言辛苦。」陳玉回道。

司予昀落下了最後一筆,隨後便停了下來,擱下了筆,轉身用旁邊水盆內的清水凈手,「外祖母可有話要說?」

「蒙家主只是要小的轉告殿下,一切便依殿下計劃,請殿下無比謹慎小心。」陳玉回道。

司予昀笑了笑,「本殿的這個外祖母野心和城府雖然深,但是也勝在識抬舉。」

陳玉垂著頭,當做未聞。

「這樣也好。」司予昀繼續道,「這樣往後我也不必煩心。」

陳玉心里一凜,她明白這話的意思。

司予昀凈過手之後便往旁邊擺放著的竹椅上坐下。

陳玉上前,躊躇半晌隨即問道:「殿下,如今太女被刺,肯定是不能去東南的,不知殿下可否有打算?」

「本殿今日進宮除了向父君請安之外,便是想看看父君的態度。」司予昀靠著椅背道,「如本殿所想的一樣,父君並不希望我去東南,也好,本殿也不想趟這淌渾水。」頓了頓,隨後眯著眼又道:「不過本殿也並非不能從中得益。」

「殿下此話何意?」

「若是母皇將這次東南的差事交給本殿的二皇姐,你說太女會如何?」司予昀抿唇笑道。

陳玉一愣。

「太女的這道折子可是賺足了便宜,本殿可不想讓太女一個人獨攬了所有的好處!」司予昀半眯著眼睛緩緩道,嘴邊始終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本殿也並不相信本殿這個二皇姐有這個本事和膽量刺殺太女,雖然本殿不知道她是如何卷進來的,不過,經過了這件事,太女和她之間的怨必定又深了許多,即便太女折子上說擔保,但是,她心里豈會沒有一絲的介懷?」

「只是二皇女一向不得陛下看重,如何能讓陛下將這份差事給二皇女?」陳玉蹙眉道。

司予昀道:「即使為了震懾,這一次去東南之人必定要是一個身份足夠之人,陸明儀已經是內閣閣臣了,如今,也便只有派一個皇女前去方才可以震得住,大皇姐是不可能,本殿也不能趟這趟渾水,想來母皇也不會讓我插腳進來,那便剩下一個二皇女了,若是之前,或許不太可能,可是經過了太女遇刺一事,二皇女已經不再是那個幾乎沒有記起的二皇女了!而且陸明儀的女兒也曾經是二皇女的伴讀,有了這一層關系,讓母皇同意便又多了一份把握。」

沉吟會兒,又補充道:「這些年,本殿的這位二皇姐可是一直想救出在冷宮當中的父親,若是太女登基,她一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將人給救出來,甚至可能太女登基那日便是冷宮官氏命喪之時,不過,若是她願意為本殿所用,本殿倒是可以承諾將來本殿大成之日全了她的心願。」

司予執對她來說沒有任何的威脅,便是她將她給扶起了,也不會反噬她,但是於太女來說便不一樣了,便是無法讓司予執成為她對付太女的利刃,但是讓太女日日見著一個害了自己父君仇人的女兒在自己的面前晃,這個堵也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