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為了什么(1 / 2)

次日,大年初一

這一日,皇族成員將會進宮前往太廟祭祀。<-》舒咣玒児

而這一年,情況有些特殊。

永熙帝沒有回京,榮王、禮王還有齊安王,也都沒有回京,因而,場面顯得有些冷清。

整個祭祀仍舊是由太女住持。

祭祀過後,眾人便各自離開,回宮的回宮,回府的回府。

榮王正君原本是想陪水墨笑說說話的,不過,水墨笑卻似乎有事,沒有領了他的孝心,讓他回府,隨後,便喚上了蜀羽之,往朝和殿而去。

臉色,不太好。

司以徽見了這一幕,神色有些不安,雖然能夠和皇姐過年,他心里很高興,可是,他總是覺得父君有心事,而且不是小事。

可,不管他如何詢問,父君都說,沒事。

司以徽看向了司予執,無言詢問。

司予執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這一點,「別擔心,我去看看。」

說完,便起步跟了上去。

司以徽想跟著去,卻被薛氏一把拉住了,「四皇弟你別去。」

司以徽不明。

「你又不能說話,跟去了也沒用!」薛氏根本便沒有出口傷人的自覺,「你放心,鳳後對殿下還是可以的,不會對殿下怎么的,至於蜀父君……說不定鳳後是生氣蜀父君之前一直送東西給我們,要不我們先回府,將那些東西都找出來,若是鳳後真的生氣了,我們便送回來?」

好在他一直沒用。

否則還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呢。

可,鳳後怎么這般小氣!

司以徽有些愣怔,思緒永遠也無法跟上薛氏的。

薛氏繼續絮絮叨叨的念著,不過,卻沒有以前的驚恐,因為在他的心中,能夠給他們造成威脅的,便是陛下和太女,而水墨笑,屬於那些可以保護他的人。

司以徽選擇了忽略薛氏的話,心里憂慮著自己的事情。

而那邊,水墨笑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直到回到了朝和殿,進了暖閣,方才開口讓隨行的宮侍都退下,聲音低沉,帶著怒意。

蜀羽之見了這陣勢,似乎明白了什么,沒等水墨笑開口,便直接跪了下來,「臣侍未經允許去了冷宮,還請鳳後降罪。」

水墨笑站在他的身邊,冷冷地盯著他,「你既然知道不該,為何還要去?!即便你要去,也不該選在昨天那樣的日子!蜀羽之,你最近究竟是怎么了?!」

「臣侍知罪。」蜀羽之沒有回答水墨笑的話。

水墨笑更是惱怒,「知罪?你知罪?你若是知罪,便不會這幅態度!本宮說過,不到非去的地步,誰也不能去找冷宮!你不但沒事去了,而且還是在除夕之夜這樣的大日子?你去做什么?和他一同守歲?還是去祝賀他新春愉快?!你不願意承認你這些日子心里有事,本宮也不想追究,但是蜀羽之,不是心里有事便可以為所欲為的!這後宮的底線,本宮的底線,你不會不清楚!」

蜀羽之低著頭,仍是沒有說話。

「本宮今早醒來,還未來得及因新年而開心陣子,便聽到了你昨夜去了冷宮的消息!」水墨笑仍是怒意不消,「這就是你給本宮的新年賀禮?你是見不得本宮好過,還是嫌陛下的身子還不夠糟糕?!你可知道若是這件事傳到了行宮,陛下會作何感想?!她好不容易丟下京城的一切去行宮靜養,你便這般不願意她安安靜靜地養好自己的身子?蜀羽之,你到底有什么非得去見官氏的理由!」

「鳳後。」蜀羽之抬頭,目光復雜莫名,「昨夜之事是臣侍莽撞了,臣侍保證,絕對不會有下一次,至於陛下那邊,陛下不管後宮的事情,應該不會知道。」

「你是在警告本宮不要將這件事傳去行宮嗎?」水墨笑聲音更厲。

蜀羽之搖頭,「臣侍不敢,臣侍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鳳後的問題。」

「有什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給本宮一個理由有這般困難?」水墨笑怒火中燒,他已經忍了很久了,先前見他也沒有其他不妥的舉動,他也便不查根究底,可是如今……他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么?!究竟是什么理由讓他居然主動去見官氏?!

「鳳後以為臣侍想一個人扛著這件事嗎?」蜀羽之卻沒有繼續謙卑認錯,而是厲聲喝道。

水墨笑氣結:「你——」

「鳳後不知道內情,所以可以隨意斥責臣侍。」蜀羽之情緒有些激動,「鳳後便不能念在你我二十多年的相處之情,放過臣侍?」

「放過你?」水墨笑咬牙切齒,「如今本宮是要殺你還是怎么了你?先前你不肯說,本宮對你如何了?如今你即便還是不肯說,你以為本宮能對你如何?!蜀氏,本宮是鳳後,即便你手中掌控者陛下交與的暗勢力,但你也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蜀羽之也似乎是怒了,倏然站起身來,「鳳後就這么想知道原因?好,臣侍就告訴你原因,只要鳳後知道了自後不會後悔!」

「本宮後悔的事情多的是了,不介意再多一件!」水墨笑也沒有示弱。

蜀羽之像是真的失了理智,「好,臣侍去冷宮見官氏是為了求證二皇女……」

話沒有說完。

因為此時,一個宮侍進來,稟報道:「啟稟鳳後,靖王殿下求見。」

這句話,將蜀羽之的話打斷了,也將他的理智拉了回來。

在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之後,他的臉色很是難看。

怎么會這樣失控?

他怎么連這樣的事情都做不好?!

水墨笑自然是看到了蜀羽之的臉色,眯著眼狐疑地掃視了他半晌,然後,對那進來稟報的宮侍道:「去請靖王進來!」

「是。」宮侍領了命令,隨即前去。

水墨笑沒有再問蜀羽之,而是,坐了下來。

半晌,司予執緩步進來,「兒臣參見父後,蜀父君。」

水墨笑看著她,「平身。」

「謝父後。」司予執起身,隨後抬頭看了一眼蜀羽之,便道:「兒臣和四皇弟見蜀父君臉色有些不好,便過來看看。」

水墨笑冷笑:「靖王擔心本宮為難翊君了?」

「兒臣不敢。」司予執回道:「兒臣只是擔心蜀父君是否身子不適。」

水墨笑冷哼一聲,「你的蜀父君沒事,你若不信,可以親自問問他!」

司予執看向蜀羽之,「蜀父君,您可是身子不適?」

其實,從蜀羽之三番兩頭送東西去靖王府,司予執已經是隱約猜到了下葯一事,蜀羽之至少是知情的。

蜀羽之穩住心神,「靖王放心,本宮沒事,只是昨夜未曾睡好罷了。」

「這便好。」司予執微笑道,「四皇弟很擔心蜀父君,而且四皇弟在靖王府也住了一段日子了,不如便讓他回宮吧。」

蜀羽之看著她半晌,「也好,他也十四了,總是住在外面也是不好。」

「那兒臣便回去收拾,然後送四皇弟回宮。」司予執道。

蜀羽之點頭,「嗯。」

司予執轉向水墨笑,「父後,那兒臣先下去了。」

水墨笑也沒有為難什么,「去吧。」

「兒臣告退。」司予執行了一禮,然後退下。

待她離開之後,水墨笑方才陰陽怪氣地道:「靖王和四皇子如何關心你,也難怪你會去關心那官氏!」

「鳳後……」

「你去冷宮求證靖王什么?」水墨笑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話鋒一轉。

蜀羽之低頭:「請恕臣侍無可奉告。」

水墨笑沒有立即說話,像是震怒,只是,最後,卻沒有作,「好一個無可奉告!好!既然如此,本宮也不勉強你,但是,翊君,本宮還是要警告你一聲,不要玩火**!靖王和四皇子的孝心自然是珍貴,可是,讓你安身立命的人,始終只有陛下一人!」

蜀羽之自然是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臣侍明白。」

水墨笑沒有再多說什么,讓他離開。

蜀羽之行禮之後,轉身離去。

然而,方才出了朝和殿,便遇見了之前離開的司予執。

蜀羽之看著像是專程在等候他的司予執,「靖王不是出宮了嗎?」

「兒臣聽方才蜀父君說了徽兒的年紀,想想徽兒也到了出嫁的時候了。」司予執緩緩道,袖中的雙手緊緊握著,「兒臣知道蜀父君一直將徽兒當做親生兒子一般對待,徽兒的婚事,也請蜀父君多多費心,兒臣別無他想,只是希望徽兒能夠嫁一個本分的人家,生兒育女。」

最後四個字,仿若是加重了力度。

蜀羽之臉色微變,「你知道了什么?」

「兒臣什么也不知道。」司予執正色回道,「兒臣只是知道,只要是母皇希望的,兒臣都會不惜代價去完成,可是,不管如何,徽兒都是無辜的,當年的事情,他沒有參與,之後十幾年,他也沒有做過任何傷及其他人的事情,相反,還因為我和父君而被連累至此,蜀父君,兒臣只是希望,他的下半生,能夠和尋常男子一般,平安平凡地度過。」

蜀羽之幾乎可以肯定,司予執是知道了下葯一事,只是究竟為何知道,他無法確定,他盯著她許久,然後,緩緩地道:「你……心中無恨?」

司予執笑道:「兒臣沒有這個資格。」

「為什么?」蜀羽之繼續問。

司予執垂下了頭沉默半晌,然後,幽幽道:「十三年前,兒臣就應該死了,苟活十三年,是母皇的大恩,兒臣沒有什么好恨的,只是……」緩緩抬頭,然後,跪下,「蜀父君,徽兒他是無辜的,而且,他還是男子,若是他……他這一輩子便毀了!」

她相信母皇沒有對徽兒下手,若是真的要對徽兒下手,也該將徽兒留在宮中。

徽兒和她不一樣,她的孩子會掛著皇家的姓氏,進入皇家的族譜,而徽兒,如今不但沒了玉牒,將來出嫁了之後,所生的血脈也是別人家的人,進別人家得族譜,和皇家,沒有關系。

然而,即便是相信,可是,卻也不放心。

所以,她將事情挑明。

她甘願接受一切的懲處,但是,希望母皇能夠放過徽兒,給他一條生路。

蜀羽之的心久久不能平靜,過了許久之後,方才道:「徽兒是本宮的兒子,本宮,自然會讓他嫁的好人家,兒孫滿堂。」

司予執聞言,心里緊綳住得最後一根心弦,終於松了,低頭,在冰冷的地上,磕了一個響頭,「謝蜀父君。」

蜀羽之看著她,眼底閃過了許多的情緒,「靖王,別要怪……本宮,很多事情,我們或許不想做,只是,卻不得不做……本宮如此,而陛下,也是如此。」

「兒臣不會。」司予執起身,笑道,「兒臣先回去給徽兒收拾行裝。」然後,轉身離去。

蜀羽之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里,只剩長長的嘆息。

官氏,你可知道你的罪孽,給你的孩子都帶來了什么?你一生作惡,為何便生出了這樣的一個好孩子?

他看向冷宮的方向,在心底詢問著。

朝和殿外的這事很快也傳到了水墨笑的耳中,聽完了這些事情之後,他更是滿心的疑竇,是陛下要翊君對靖王做什么嗎?

他們的這些對話,究竟是在打什么啞謎?

水墨笑想了半晌,終究是沒有想明白。

……

初一的祭祀,不僅是皇家獨有的事情,在京城的謝家,也在府中設的小祠堂內祭拜著先祖。

謝家的祖祠在西南老家,以往每一年,謝家主都會回祖籍過年,不過今年因為生了太多的事情,又牽涉到了自家的兩個女兒,所以,她便不放心離開,只是讓嫡長孫女代表她回去,而她留在了京城。

當年謝家遷往京城之後,也在御賜的宅子內設了一個祠堂,供奉著嫡系的先祖。

每一年新年,留守京城的嫡系子孫,都會在小祠堂祭拜。

而這個祭拜,在之前的每一年,幾乎都是謝凈芸主持,因為作為繼承人的謝凈紋,因為駐守西南大營,而不得回京。

然而今年,因為榮王接管西南大營,謝凈紋便請假回京過年,而在祭祀當日,謝凈紋向謝家主提出了,由她來主持今日的祭祀。

而也是到了這一刻,謝家主方才真正地意識到了,自己兩個嫡出女兒之間的矛盾已經深到了足以動搖謝家根基的地步。

以前她不是沒有注意到嫡長女和嫡次女之間的嫌隙,但是,卻仍是認為她可以掌控住,而且,也無傷大雅,可是,現在,她不得不嚴正地重視這個問題。

她允了長女的要求,讓她主持地祭拜。

然而現,全程,次女的臉色極為的難看。

在祭祀過後,她便立即,將兩個女兒叫去了書房。

「我不管你們到底對對方有多大的不滿,但是都給我記住一句話,你們都是謝家的女兒!」謝家主厲色道。

謝凈紋冷笑:「母親不是應該多說一句,女兒方才是謝家的繼承人!」

「大姐這話便是說我在跟你搶繼承人的位子?」謝凈芸不等謝家主回應,便回擊道。

這些日子她認為自己已經做的夠多了,可是,最終仍舊是拿自己的冷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謝凈紋連一句話也不願和謝凈芸說,「若是母親沒事,女兒便先下去休息。」

「大姐!」謝凈芸卻不願意作罷,「你若是真的一心認為我要跟你搶家主的位子,我也無話可說,只是,你上奏請求讓榮王接管西南大營一事,是不是該給我和母親一個解釋?」

「我是西南大營的主將,我只需要對陛下一人負責!」謝凈紋冷笑道,「二妹管著戶部還不夠,難道連軍隊的事情也想插一只手?還是二妹覺得,我不應該讓榮王接管西南大營,而是該直接交給你的女兒?!」

「你——」謝凈芸氣的臉色青,「大姐既然覺得自己方才是謝家的繼承人,那便該清楚你的一舉一動都是關系道謝家的興衰存亡,可是如今,大姐二話不說便將西南大營的掌控權交出去,大姐真當你如今的一切都是自己爭取得來的而和謝家沒有任何的關系?!」

「你若是不滿大可去向太女說,說不定太女真的會看在你的份上,將掌控權從榮王手中奪過來交給你的女兒!」謝凈紋譏誚道:「不過,二妹在做這事之前,最好先確定,你女兒有這個本事,不要最終好處沒有得到,反而給謝家惹來一身的麻煩!」

「你不滿我站在太女一邊,那你為何私底下和禮王府的人來往?」謝凈芸忍無可忍,將這事也給說了出來,「大姐以為讓你的正夫去做這事,別人便不知道嗎?你說我靠攏太女會給謝家帶來麻煩,可是,從當年陛下將研兒給太女做伴讀的時候,我和太女便已經綁在了一起,我根本沒有選擇,可是大姐你卻不同!你是自己選擇和禮王府的人來往!如今陛下安好,太女地位穩固,你也禮王來往有什么好處?若是說誰給謝家帶來麻煩,那只能是大姐你!」

「你——」

「你真的和禮王府來往?!」謝家主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想來她也是不知道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