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只能祈求(1 / 2)

「很好!很好——」

兩個冰冷入骨的詞,從永熙帝的略顯蒼白的唇邊溢出。<-》

蒙家主即便已然有了心里准備,在這一刻,卻還是打了一個寒顫。

「朕一次又一次地寬恕你們,可蒙家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進尺,蒙月華,你真的當朕不敢對蒙家下手?你真的以為憑借豫賢貴君和禮王便可以讓你們蒙家高枕無憂!」

她的話仍舊是不重,可是,卻帶著瘮人的氣息。

此時的永熙帝便像是一個即將陷入瘋狂中的野獸一般,欲將眼前所有可能給她帶來任何威脅的事務都給摧毀。

「陛下息怒。」蒙家主心中雖然戰栗,然而,卻還是保持著冷靜,「草民說這些話並未是想打擊皇貴君,而是希望能夠幫皇貴君度過這個難關。」她說完,抬頭,正視著永熙帝可怖的面容,「陛下,草民有辦法讓皇貴君免於流言的傷害。」

永熙帝紋絲不動,似乎不信。

「陛下,蒙家能夠走到如今全憑陛下的聖恩,小女蒙君怡能在邊關屢立戰功也是陛下一手恩賜,豫賢貴君在宮中更是得了陛下寵愛多年,陛下對蒙家的聖恩,蒙家便是肝腦塗地也不能報答。」蒙家主認真說著,滿臉的動容,像是真的很概念皇恩似的,「草民知道陛下如今心中震怒,可草民懇求陛下聽完草民的話,待陛下聽完了,對草民的主意並不贊同,屆時,要殺要剮,草民別無二話!」

「你在威脅朕嗎?」永熙帝的聲音又添了一抹冷意。

蒙家主伏在地上道:「草民不敢,草民只是一心一意想要為陛下分憂,想為皇貴君護航。」

永熙帝仍舊是沒有回答,不過蒙家主卻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氣壓的變化。

「蒙家的支脈繁多,雖然大部分都是在雲州扎根,但也有一部分支脈因為各種的原因遷徙到南方各處,便是東南沿海也有,就在滄州內,蒙家也有一個分支所在,雖然是一分支,但是她們離開了本宗之後日子過得並不算好,這分支到了如今這一代,便只剩下了一家人,且常年生活於山林之中,甚少與人來往。

十三年前,這戶人家家主和主夫下山采辦生活之物之時,無意中救了似乎方才經歷過海難的男子,因為那男子醒來之後失去了記憶,而他們也要趕著回去,便將男子一同帶了回去,後來原本是想找個機會送男子下山,不想回去之後沒多久,這家人的家主在狩獵之時出意外死了,留下了一個只有三歲的女兒,還有年老的父親,以及兩個夫郎,日子頓時失去了依靠,這男子為了報恩,便留了下來幫忙照顧,這般一過便是十三年,因為甚少下山,以及男子外出為了安全著想總是會做一些偽裝,因而一直沒有被人認出那男子的身份,而今年那家人唯一的女子終於成年了,而她的父親不願她繼續在山中生活,便想起了在雲州的蒙家本宗,於是就帶著孩子往雲州而來,而那為了報恩而陪伴了他們十三年的男子也跟著一同下山來了雲州。」

蒙家主緩緩說著,面色嚴肅,便像是在說真的,「三人到了雲州之後,便在蒙府落腳,因為不過是前來求救的一個支脈,草民只是讓下人安置了他們,並未親見,而也因為近兩年尋找皇貴君之事也沒有漸漸的懈怠了下來,負責前去接待三人的下人並沒有認出皇貴君,直到後來,草民抽出了空閑來見那三人,方才見著了那男子,一見之下,頓時驚懼不已,本是想讓人去通報州府大人,可是還未來得及讓人去通報,州府大人便帶著人圍困了蒙家,因為知曉城中一直在尋找皇貴君,草民年老,一時心焦之下便做出了讓護衛將那極可能是皇貴君的男子帶走蒙家再作打算,不想,卻還是來不及,最終造成了如今的這個誤會,不好幸好,皇貴君平安無事,且和陛下相遇,草民方才沒有犯下大罪。」

她說完了這番話之後,便低著頭,等待著永熙帝的回應。

是輸還是贏,便在這一刻!

雖然永熙帝的情緒仍是很不好,不過蒙家主卻也是有信心。

方才她一直將永熙帝和蘇念惜的互動看在眼里,她相信,她一定會接受她的這個交易!

永熙帝沒有立即回應她的話,而是眯著眼盯著她,隨後竟展露了笑顏,「這故事倒是很好,可你憑什么認為朕非你蒙家不可?」

「陛下自然可以尋其他人來做其他故事。」蒙家主攥著拳頭正色道,「可皇貴君是在雲州找到的,草民以為,沒有任何人比蒙家更加的適合說這個故事!眾所周知,如今太女和禮王關系並不好,而皇貴君是太女的生父,若是皇貴君名聲盡毀,那太女便也會受到沉重的打擊,因而,不管是其他人其他故事說的多么的動聽也一樣會有人懷疑,可是蒙家卻不同,因為所有人都不會相信蒙家會願意為太女為皇貴君保駕護航,當然,若是整件事都是真的,那蒙家也不可能歪曲事實,因而,只有蒙家來說這個故事,方才會讓人信服,讓留言揣測壓到了最低!」

「自朕登基以來,凡是威脅過朕的人,結局雖然各異,但卻都沒有一個是好的。」永熙帝臉上的笑容雖然沒有消失,可是,卻比冷下了臉來更加的瘮人。

蒙家主抬頭,「陛下誤解草民之意,草民從無威脅陛下之意!」

「是嗎?」永熙帝仍是笑容淡淡,「那很好。」

話落,隨後,便起步離去。

蒙家主忙轉身伏地道:「多謝陛下!陛下放心,蒙家定然會辦好此事!」

永熙帝的腳步並未停下,不過,永熙帝的態度已經是很明顯。

蒙家主這一次賭贏了,即便永熙帝心中仍有記恨,但是只要她不想皇貴君的過去被人猜疑,她便不會動蒙家。

至少,幾年內,不會動!

而幾年之後……

蒙家主站起身來,眯起了眼睛。

如今只有禮王繼位,蒙家方才能夠真正的平安!

全宸皇貴君……

他的歸來從某種程度上是對太女有利,至少,永熙帝會更加的愛屋及烏,可是……這樣一來,不管是永熙帝還是太女,都會有了一個很大的軟肋!

蒙家主也是猜到了永熙帝心中的慍怒,然而,她卻並未猜到,在永熙帝的心中,對蒙家,對禮王,甚至對豫賢貴君,早便有了打算。

即便她的謀劃成功,最終,也只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

永熙帝心里的怒火消失了嗎?

自然沒有。

可是,怒火也並未燒盡了她的理智。

即使她恨不得將蒙家主給千刀萬剮了,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她所說的那些話有些道理。

故事她可以編造出很多,也可以說的很真實,可是,不管如何真實,即便是所說的是真的,也都會有人猜疑。

除非,能有一個讓那些好事之人沒有法子反駁的證人。

蒙家,便是最好的一個。

蒙月華說的對,憑著如今太女和禮王的關系,蒙家只會落井下石,而不會出言作證。

所以,即便是明知道蒙家這是在威脅,她也不得不接受!

後院廂房內

蘇念惜仍舊是蜷縮在了床角內,低著頭,似乎在無聲啜泣。

冷霧在一旁看了好半晌,然後方才開口相勸,「皇貴君放心,陛下定然會處理好這件事的,您這樣不但讓自己難受,也是讓陛下難受,皇貴君……」

「你相信我嗎?」蘇念惜抬起了頭,臉上淚跡斑斑。

冷霧一愣。

「你也不信對不對?」蘇念惜看著他道,「你也不信……不信啊……她怎么會相信呢?怎么會呢……」說著說著,眼眶內的淚水便又涌了出來。

「皇貴君。」冷霧輕聲開口,「那一日,陛下在姻緣廟前見到了皇貴君,隨後,便是發瘋的尋找,一開始陛下還以為皇貴君是鬼魂,可陛下不在乎,她說,只要皇貴君回來,即便是鬼魂她也不在乎,後來,陛下冷靜下來,想起了皇貴君的容貌變化,認定皇貴君還活著,便發了瘋地讓人去找,那雲州州府派人在城中各處尋找之時,陛下便跪在了姻緣佛前,一跪便是一天一夜,沒錯,陛下是想過皇貴君遭受過什么苦難,可是,陛下卻說,她不在乎,不管皇貴君遭受過什么,她都不在乎,她只是求上蒼,求姻緣佛將您還給她,不管結果是如何的不好,只要您能回到她的身邊,她都不在乎。」

蘇念惜聽了這話,心更是痛的厲害。

「皇貴君,您不應該懷疑陛下。」冷霧繼續道,「陛下不問你,不是因為她害怕你曾經經歷過什么不好的事情,也不是擔心別人的閑言碎語,她擔心的人只有你,只有你是否會被過去的回憶所折磨,重遇皇貴君之後,陛下所做所說完全是出自真心,出自對皇貴君的一片真情。」

「我……我不是不想相信……我只是……」蘇念惜的話斷斷續續,更煙的無法說得全。

她越是對我好,我便越是難受……

若是我真的發生過了什么,我如何面對她?如何能夠面對她……

這一刻,蘇念惜很想恢復記憶,可是,卻也恐懼恢復記憶。

「皇貴君……」

「即使我相信她……即使她相信我……即使她不在乎……可是別人呢?別人也不在乎嗎?其他人不會去懷疑那些事情?我……不能讓她們受到傷害……不可以啊……」

她們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太女啊!

還有他的兒子,即便如今他已經嫁人了,可若是他的名聲毀了,他也會受到連累的!

所有,都會被他連累的。

蘇念惜沒有在看向冷霧,而是繼續低著頭。

像是要將自己給藏匿起來一般。

他是不是不敢來雲州,是不是不該如此的執拗要找回去過?

是不是?

永熙帝輕步走進了房間。

冷霧見狀欲行禮,卻被永熙帝揮手阻止。

永熙帝輕步走到了床邊,示意冷霧退下。

冷霧默默行禮,然後悄然退了出去,輕輕地關起了房門。

蘇念惜一直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當中,並沒有發現房間內守著他的人已經變了,在沉默了許久之後,他又開始開口說話。

不過仍舊是沒有抬起頭。

「我不是不相信她……冷霧……我在她的眼中看不到說謊的痕跡……她真的真的是很擔心我很心疼我……可是……可是……」

他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決定將心中的憂慮給說出來。

面對她的時候他一定是說不出來的,可他卻也不想騙她,更害怕說出心中的隱憂之後會在她的臉上看見了嫌棄之色。

所以,他想讓冷霧幫著他轉達。

「在過去的十三年間……在我有記憶的日子里面……我可以發誓我從未發生過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也從未失去過清白!我是清白的,是清白的!可是……在我醒來失去記憶之前……我卻不能保證我是不是……還是清白——冷霧,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你說我是在海上失蹤的,可是當我醒來的時候,卻已經離海很遠很遠了,而我醒來之後,便已經失去了記憶……那時候,已經是冬天了……我是夏日失蹤的,醒來之後,卻已經是冬天了……那幾個月間……我發生了什么事情我什么都不記得了!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若是我真的發生了……我該如何面對她?我還如何有顏面回家!?我知道,我相信她不在乎,可是我不能,我不能你知不知道!」

他說完,便猛然抬起頭來,然後,便看見了,他最不想面對的人居然坐在了床沿邊上。

而方才他所說的一切,都被她給聽的清清楚楚了!

「你——」

一聲尖銳的厲喝從他的口中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