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又是賜婚(1 / 2)

司予述的到來似乎讓程秦院子內的下人很是吃驚。

或許是他們都以為司予述已經忘了程秦的存在吧,畢竟,只是一個侍人。

「你家主子呢?」司予述並沒有在意下人驚愕的目光,淡淡問道。

那小侍道:「程主子……在暖閣……」

司予述聞言便起步,不過方才走了一步便停下來了,「帶路。」

那小侍愣了一下,忙道:「是。」隨即匆忙在前方帶路。

程秦的院子說大不大,但是因為是依著侍君的規格布置的,所以也不小,到了暖閣門口,那小侍欲進去稟報,只是司予述卻阻止了。

「你退下吧。」

那小侍一愣,但還是領了命令。

司予述站在門口半晌,隨後方才緩步走了進去。

暖閣內並不暖。

司予述一進去便知道里面沒有放置暖爐。

而程秦便坐在了一旁的暖塌上,一張毯子蓋住了他的半身,此時他正低著頭,手中捧著一本書,似乎在看,又似乎在發呆。

然不管如何,他都很入神,並沒有注意到司予述的到來。

司予述靜站會兒,隨後上前,「怎么不設暖爐?」

程秦卻是一驚,倏然抬頭。

司予述坐在了他對面的椅子上,「如今雖然是一月末,但天卻還是冷。」

程秦似乎還未回過神來,盯著她看。

「怎么?」司予述蹙眉,「不認得本殿了?」

程秦這方才回過神來,忙掀開毯子下暖塌行禮,「奴侍見過殿下。」

「你已經不是奴侍了。」司予述看著他道。

程秦抬頭,「奴侍明白奴侍的身份。」

司予述盯著他半晌,「不管你是如何入府,但只要你進了本殿的府邸,你就是本殿的夫侍。」

程秦看著她,久久不語。

「為何不放置暖爐?」司予述又問道。

程秦道:「程秦是南方人,不習慣。」

「不習慣?」司予述對這個答復有些意外,「你進京城也兩年了,怎么還不習慣?」

「從前在宮中亦是如此。」程秦回道。

司予述看著他,「既然不習慣便不置吧,明日本殿讓正君給你做一些厚點的衣裳。」

「多謝殿下。」程秦沒有推辭。

場面似乎有些冷。

半晌,程秦方才再次開口:「殿下可是方才回府?」

「嗯。」司予述應道。

程秦又道:「殿下可需要宵夜?我去讓人做。」

「不了。」司予述搖頭。

程秦又道:「殿下可要沐浴?」

司予述這回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著他半晌,「那晚你聽到的事情……」

「殿下放心,程秦那晚上什么也沒聽到。」程秦緩緩回道,目光正正地盯著司予述。

司予述又道:「很好。」

程秦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時候不早了。」司予述卻起身,「早些休息吧。」

程秦應道,「是。」並未因為她不留下而有所失望。

司予述見了心里卻莫名的不舒服,「你不想本殿留下?」

「程秦是殿下的侍人,自然希望殿下留下。」程秦開口道,可語氣卻像是說著餓了該吃飯一般尋常。

司予述心中不快更重,「是嗎?可本殿怎么覺得你根本就不想本殿留下!」

「殿下何出此言?」程秦問道。

司予述道:「本殿可沒忘記你對本殿多么厭惡!」

「殿下誤會了。」程秦道,「程秦並不厭惡殿下。」

「是嗎?」司予述冷笑,「既然如此,本殿今晚就留下!」

程秦仍舊是神色淡淡。

司予述氣結,正欲開口之時卻見一個小侍進來,「啟稟殿下,司徒主子身邊的小侍來報說司徒主子不舒服,想請殿下過去看看。」

司予述蹙眉。

程秦還是淡淡。

司予述盯著他半晌,「看來今晚本殿是留不下了!」說完,拂袖而去。

那小侍驚了驚,待司予述離開之後方才怯怯開口,「主子……殿下這事……」

「無事。」程秦回了兩個字,隨後回到了暖塌上坐下,繼續自己方才的事情。

……

司徒氏自然不是真的病了,不過他也沒有嫁妝,除了在司予述到了之後躲進了被子里面之外,便沒有其他的掩飾。

根本就是撒嬌。

司予述坐在床邊,「這般不舒服?本殿即可讓人去請太醫。」

「不要!」司徒氏猛然掀開了被子坐起了身,神色紅潤有神,「我沒事!」

「既然沒事為何讓人來稟本殿病了?」司予述蹙眉。

司徒氏也不懼,猛然撲上前緊緊抱著她,「我就是想殿下了!想的心都痛了!」

司予述好笑:「真有這般想?」

「當然!」司徒氏認真看著她,「殿下好不容易早回來,不去正君院子來了西苑,我原以為殿下是來看我的,可是沒想到殿下你去了程氏那里!」

「本殿不能去他那?」司予述問道。

司徒氏扭過了頭,「我可沒有這般說!可是殿下你不是該先來看我嗎?!我可是側君,比程氏高了兩級!」

「你這般說便是要仗勢欺人?」司予述緩緩道,到沒有怒火。

司徒氏竟是承認,「是又如何?殿下不疼我,我便就是要仗勢欺人,至少這樣殿下會正眼看我!」

司予述失笑:「本殿何曾沒有正眼看你?」

「我哪里知道!」司徒氏嘟囔道,「反正殿下若是去正君那里我無話可說,可是殿下你若是去程氏那里,我便不舒服!便是殿下要去也得先陪夠了我再去!這就叫做尊卑分明!」

「你啊。」司予述無奈,「好,本殿今晚便在這,哪里也不去,可滿意了?」

「殿下可是說真的?」司徒氏睜大了眼睛確認。

司予述點頭:「自然是。」

「那正君呢?」司徒氏卻有了擔憂,「尊卑分明,你也該陪夠了正君才來陪我!」

「正君病了。」司予述道,「說怕過了病氣給本殿,不讓本殿進門。」

「啊?」司徒氏驚詫,「可下午的時候正君還好好的……」

司予述笑了笑,「染了風寒。」

「染了風寒?」司徒氏重復道,「那可請了太醫了?可有大礙?」

「請了,並無大礙。」司予述回道。

司徒氏松了口氣,「那就好,不過正君這般好的人定然不會有什么大礙的!嗯,我明日便去侍疾!」

司予述看著他一本正經,又笑了出聲。

納司徒氏之前,她怕也沒想到他會是這般的一個人吧。

……

時間步入二月,禮王的傷勢也被御醫診斷完全康復了,而此時她也已經從宮中搬回禮王府一個月了。

傷勢康復之後,她便進了宮,親自去給永熙帝請了安。

永熙帝看著她,神色威嚴沉靜,似乎並未因為蒙斯醉的事情而遷怒她,「可好全了?」

「母皇放心,都好全了。」司予昀回道。

永熙帝道:「既然好全了便回禮部吧。」

「是。」司予昀應道,隨後便行禮離開,並未提及永熙帝和蒙斯醉的事情,像是不知道一般。

永熙帝沒有阻止她離開,只是在她離去之後呆怔沉思了許久,而也在這一日,一道讓朝堂再一次掀起了波瀾的旨意從交泰殿傳出。

永熙帝下旨將謝凈紋的嫡幼子賜予禮王為正君,命禮部擇吉日行婚儀。

這道旨意一出,司予述幾乎無法相信。

她不知道永熙帝為何要這般做!

先前給四皇子和蒙又欣賜婚一事她便已經想不通,不過因為司徒氏的事情她選擇了相信永熙帝,可是如今,她心中的信任又開始動搖了。

母皇這般分明是有意讓她和禮王分庭抗爭!

可她不單單是皇女,更是太女!

母皇這般做欲置她於何地!

……

司予述沒有去問永熙帝,她便是再糊塗也不會拿這件事去問永熙帝,不過卻去了辰安殿,和心中的懷疑相對,她也是擔心父親是否會憂心。

「父君可聽到消息了?」司予述入座之後沒多久便問了。

雪暖汐看著女兒,「你母皇給禮王賜婚的事情?」

「是。」司予述應道。

雪暖汐笑了笑,「是聽到了。」

「父君……」司予述握了握拳頭,「母皇這般……」

「述兒,你是太女,不管面對什么,都必須保持平常心。」雪暖汐打斷了女兒的話,正色道。

司予述抿唇不語。

「父君知道你擔心什么。」雪暖汐緩緩道,「但是父君相信你母皇,雖然父君如今也不敢確定你母皇這般做的用意,可是父君相信你母皇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司予述看著父親,「父君便這般相信母皇?」

「是。」雪暖汐認真道,「你母皇是父君這輩子最相信的人。」

「可母皇卻並不是沒有傷害過你。」司予述卻道。

雪暖汐笑了笑,「你還年輕,有時候便是至親之人也難免會做出傷及對方的事情,有時候你或許覺得你母皇對我其實並沒有那般的寵那般的愛,甚至是忽略,可是,之所以這般,卻是因為在你母皇心里,父君是一個可以讓她隨意放縱心中情緒的人。」

司予述蹙著眉,似乎無法理解。

「父君從幾歲起便認識你母皇,隨後便一直追著她跑,父君這一輩子幾乎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你母皇身上。」雪暖汐繼續道,「若是你母皇也不能讓我相信,我還能相信誰?」

「父君不信兒臣?」司予述反問。

雪暖汐笑了笑,「傻孩子,你是父君的孩子,在父君的心里,不管你多大,不管你是何等身份,你始終只是父君的孩子。」

司予述明白,「可是兒臣想強大,想保護父君,保護琝兒!」

「父君知道。」雪暖汐溫和點頭,「你也做得很好。」

「不!」司予述搖頭,「若是兒臣做的好,便不會……」話沒有說下去。

雪暖汐神色漸漸轉為嚴肅,「述兒,不管發生什么事情,父君都在你身邊,只要你需要,父君便會出現。」

司予述看著他,「兒臣知道。」

從辰安殿內出來,司予述的心情比去的時候好了一些,可心里的信任卻還是被動搖了,她無法做到如同父君相信母皇一般相信她。

「太女殿下。」忽然間,一道聲音叫住了她。

司予述循聲望去,卻見是蜀羽之,整了整神智,上前行禮:「兒臣見過蜀父君。」

「太女殿下方才去給皇貴君請安?」蜀羽之緩緩道。

司予述點頭:「是。」

「因為陛下給禮王賜婚一事?」蜀羽之又問道。

司予述看著他會兒,沒有隱瞞,「是。」

蜀羽之笑了笑,「前段時間本宮在陛下身邊伺候的時候,無意中聽見了陛下說了這般一句話,或許能夠解一解殿下心中的疑惑。」

「蜀父君請說。」司予述道,眸子微凝。

蜀羽之緩緩道:「陛下說真正的成長是浴血走出來的,陛下希望她的孩子都能夠真正的成長。」

司予述面色一變。

「本宮還要去給鳳後請安,便不耽擱殿下了。」蜀羽之緩緩道,隨即轉身離開。

司予述沒有攔住他,雙手因為他的這句話而緊緊握著。

浴血走出?

母皇,你是想要兒臣拼殺出一條路?

可禮王……

不也是你心頭之肉嗎?

你忍心?

她不是不信翊君的話,只是這件事實在太過於震驚。

……

「妻主,如今我們該怎么做?」謝家二房的院子內,先帝十一皇子看著一臉沉郁的謝凈芸,神色凝重地問道。

謝凈芸沒有回答,若是可以她也想給出一個答案。

隔了那般長時間她以為陛下不會再提及這件事的,可是如今陛下不但重提,更是恩准了這門婚事!

謝家,從此便走進了一個兩面都是懸崖的境地!

「要不我進宮打探打探一下消息?」先帝十一皇子問道。

謝凈芸看著他,「祥貴太君最近的身子如何?」

先帝十一皇子聞言神色帶上了憂慮,「自從年前入冬之後便不太好,雖御醫說沒有性命之憂,可父君的年紀畢竟大了。」

「你進宮陪祥貴太君一些日子吧。」謝凈芸沉思會兒道,「不過不要貿然打聽消息,只需要靜觀其變。」

先帝十一皇子點頭,「好。」

……

對於謝凈芸來說這或許並不是什么好事,可對於謝家主來說,卻是一個機會,或者該說是一個兩全的機會。

不管將來誰登基,謝家都可以保全,甚至可以借著這次機會擺脫這二十多年來寸步難行的局面!

謝家放棄了西南的根基來到京城雖是迫不得已,可是卻並不是來自取滅亡的。

二十多年,她等的便是這一日!

帝王更替是危,同時更是機!

只要謝家抓住這個機會,便能夠找回二十多年前的興旺!

「婚禮的事情雖有禮部操辦,但我們也不能過於的被動。」謝家主接了聖旨之後便將謝家主夫以及謝家少主夫叫來吩咐一番。

謝家主夫神色憂慮,而謝家少主夫雖然也有擔心,但是更多的還是期待。

經過了年前宮宴上豫賢貴君那般一提,他的兒子若是不嫁禮王恐怕也嫁不得什么好人家,為了這件事他年前還病了一場,甚至埋怨起了妻主,如今好了,總算是雨過天晴了!

至於未來的擔憂,他的確是有,可是,希望卻還是多於擔憂。

如今在謝家長房一直被二房壓著,如今借著這門婚事,長房總算能喘口氣了。

「母親放心,孩兒定會好好准備。」

謝家主點了點頭,又吩咐了一番,方才讓他們離開。

謝家少主夫離開了,可是謝家主夫卻沒有走。

他和謝家少主夫不一樣,不管謝凈紋還是謝凈芸,都是他的兒子。

「妻主……這般以來,紋兒和芸兒之間的關系便會更僵了……」

謝家主自然知道自家正夫的憂慮,只是這件事已經沒有回旋的余地,「她們都是謝家的嫡系,理當一切以謝氏一族的利益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