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1 / 2)

六部之外,都察院算是整個朝堂之中另一個肥沃所在,王子騰也是都察院起的家,如今誰都得叫一聲王相。景瑞年說起來,資歷比王子騰還要老些,他是林海那年的狀元,只是卻一直沒能外放,京官做久了,人脈關系那是沒的說,要升,卻也難。

林沫去拜訪他之前,一直不明白,景瑞年這個人,究竟是什么樣。

大抵御史言官,尤其是這種一朝狀元出身的言官,總是有些剛正不阿直言進諫的名聲在的,景瑞年卻低調得很,這么些年,別說什么死諫血諫,他的折子,竟是些溫和的言論。但是要說他什么也沒說沒做,倒也不竟然,這人也是寫過些針砭時弊的東西的,不過他也就寫一寫,皇帝聽進去了,那挺好,皇帝不聽,他也不會像別人一樣啰嗦幾遍。

在都察院做官,能做到他這么安穩又中庸的,實在不多。

林沫啞然失笑,要是水溶有這老叔叔的本事,也用不著被嘲是牆頭草了。不過景瑞年的本事雖然大,這些年官卻做得沒什么起『色』,不如北靜王府風生水起,看樣子,如今連王子騰都能壓他一頭。他自過繼給了林海,對林海當年的舊友同年也是尊敬有加,年年逢年過節的禮不會少,得了假還時不時地登門拜訪一陣。橫豎林海也是書香門第出身,結交的都是些飽讀詩書的清貴之人,他多與他們相處,也不算掉份。

景瑞年這幾年就一直不溫不火地同他處著,他送禮也回,他登門拜訪也好好地接待,陪著下棋說話,倒也頗是有長輩姿儀,只是林沫遇到什么麻煩,也沒見這位長輩出來說句什么穿成bug的男人全文閱讀。

不過本來,也沒指望這些非親非故的能幫什么忙。林沫心里有數,這些人能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對他最好的了,畢竟,文人愛惜羽『毛』,他林沫在京里這幾年,雜七雜八的事兒也多,不好的名聲也有,指望人給他說情,那非得有過命的交情不可。不過事兒過去了,他該送的禮還接著送,人家也氣定神閑地收,明面上的交情一點也不改,對他來說,就是莫大的幫助了。

也所以,當水溶真的站出來替他說項,還擺出一副一個陣營同生共死的姿態的時候,他還是喜大過驚,只感覺飄搖沉浮了許久,真有一艘小舟能與他共行一樣。

誰知道景瑞年會神秘兮兮地來個帖子邀他去飲茶呢?[]紅樓之林氏長兄149

林沫捏緊手心,覺得自己簡直興奮得渾身戰栗。卻又覺得自己好笑,像那樣的老狐狸,真敢告訴他什么嗎?

穿靴子的時候,林澈翻了個身,嘟噥了聲:「大哥怎么這么早。」

如今入了冬,這小子就越發起得晚了,黛玉疼惜他年紀小,不久又要去邊關吃苦,自然不會管他。林沫扭頭看著三弟惺忪的睡眼,也沒忍心叫他早起,反而伸手給他掖了掖被子:「嗯,你再睡會兒。」

「大哥去都察院?」林澈聲音越來越小,「不用去戶部?」

「早晨去戶部,去了就能走了。」時值年關,便是查出什么賬本有誤來,當著那些個外國使臣的面也不能有什么動作。林沫的擔子也輕松了不少。

「哥哥不用去問問北靜王?」林澈已然是半睡半醒,「自己一個人去。」

林沫一怔,『揉』了『揉』弟弟的頭發:「你在說什么胡話?」

如今戶部也是當值的上午在,曹尚書上了早朝回來,覺得衙門有些冷清,不見當日徹夜秉燭看賬本子的熱鬧景象,倒是有些暗自慶幸。在外國使臣面前『露』臉毫無疑問是幾個皇子爭著要做的事兒,故而水浮也一早領了差事去陪人,絲毫沒覺得自己搶了趙王的風頭。

曹尚書轉悠了一圈,驚異地發現靖遠侯還好端端地坐在案前核對賬務,不覺也有些感慨,倒是進去了說:「最近倒也不必如此勤奮。」林沫放下賬本子行禮:「大人。」曹尚書呵呵笑道:「如今人人都說,年輕人里頭,你是打頭的一份,真該叫嫉妒的人瞧瞧你這拼命的樣兒,天道酬勤,這話果真不假。」他自己家里也是有子孫的,雖然也覺得林沫上得太快,不夠穩,倒也是羨慕林家有子如斯的。

這世上哪有什么捷徑,雖說豪門子弟生來就比別人順暢,但是真要走到高處,還得靠自己。

「下官吃著皇上的俸祿,可不敢躲懶。」林沫笑著奉茶,「大人用茶。」

曹尚書也不過過來看兩眼,這就打算回去了,故而接過茶,倒是一口沒喝,就端在手上問了問:「快過年了,家里准備得怎么樣?前兩天內子還問,你家里頭人都還年輕,景寧郡君如今嗯,一個小妹子,也還是閨中,過年的事兒繁瑣,可忙得過來?」

「家里人口簡單,年么,一家子湊在一塊兒,高高興興地喝喝酒看看戲,我們家不像那些全族都在京里頭的,他們人多熱鬧,只是事兒也多,我們家簡單。」林沫倒像是拉家常似的,看不出平日里清冷的氣質了,「便是算上修朗,也才兩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