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1 / 2)

水溶本來覺淺,即便昏昏沉沉地睡下了,也不過了一兩個時辰就醒了,一張開眼睛,屋外頭點了燈,倒也不算刺眼,他還什么沒說,守夜的小丫頭已經湊了過來,輕聲問:「王爺喝不喝水?」他正巧口渴難耐,便微微點了頭,那丫頭旋即捧出一壺溫在棉布里頭的水來,看著像是准備得好的。

水溶就著她的手喝了兩口,見她俊俏靈氣,隨口問了聲:「你叫什么名字?幾歲了?」

小丫頭應了一聲:「奴婢名叫雲茵,過了年就十四了。」

水溶興致缺缺的:「你們大爺呢。」

「大爺今晚歇在大『奶』『奶』院兒里。」雲茵道,「他說太晚啦,怕擾著王爺歇息,我們外頭的被子今兒個卻拆開洗了還沒干,他又不願意叫姐姐們半夜里去庫房拿新的,正好有虛度話要與大『奶』『奶』說,就在大『奶』『奶』無厘頭歇著了。」

水溶看她一個一句,口齒頗是清晰,也覺得好笑,心想,這小丫頭難道是替他們大『奶』『奶』不平不成?只是他倒也沒必要跟一個小丫頭鬧什么,只又問了:「什么時辰了?」

「還有半刻到子時,王爺還是再睡會兒吧。請恕奴婢冒犯,給您探探額頭?」

水溶輕聲「嗯」了一句,雲茵便小步上前來,『摸』了一把他的額頭,道:「謝天謝地,燒像是退了。王爺出了汗,眼下可覺得難受?」

「罷了,泰隱都舍不得大半夜地折騰你們,何況我這個客人。」水溶眯著眼睛,「湯婆子你拿去,怪冷的,你還小,別凍著了。」[]紅樓之林氏長兄153

雲茵自是不肯,到底被他硬塞了一個。

水溶心想,他到底是病糊塗了,竟到林沫這兒示弱來了。林沫是什么人?他看不出來北靜王府如今的局勢?看不清楚這朝中的風雲?只是人家沉得住氣罷了,別說他水溶還能活蹦『亂』跳的,就是真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要他出手助北靜王府,也難說。

這風寒之症本就可大可小,水溶半睡半醒地想著,要不干脆趁著這病先退一退?總比與父王那般要好些。只是到底心有不甘,何況他們這樣的,一旦哪天真的失勢,那離死又有幾步之遙?母妃叫他去求外公舅父,只是這事,到底牽扯太多桃運修真者。而君是君,臣是臣,舅父再得重用,也不過是一介臣子,他若真為北靜王府試圖要挾君上,那才是真正的大禍臨頭。

如今這局勢,除卻那些看不清楚的,誰還敢說,皇上會顧著所謂的老臣的體面?

方說妄不是姓甄的,能說出「皇上就是看我甄家幾十年服侍的老臉,也斷不會叫你難看」之類的胡話大話。水溶心想,有沒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林沫能幫他說幾句話?

又想,若是浮之能提前上位呢?

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不過過了腦子,他也就立刻甩了出去,水浮這人他簡直太熟悉了,若真是動用了什么不得已的手段,他事成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要除去那些知情人。

說起來,水浮林沫,在冷心冷肺,用過就丟上,還挺像的。

水溶說完,自己也覺得挺好笑,他自己不也是這樣?

林沫這主人也做得挺不客氣,說著怕吵著景寧歇息,日上三竿了才起來,他今兒個休假,搖搖晃晃地來看水溶時,他已經發了汗,神清氣爽,坐在案前由雲茵和妙荷兩個伺候著用早膳,見了林沫,也不過眼皮微抬:「昨兒個叨擾了,實在是對不住。」又說了一句,「昨兒個同王大人一道去了趟戶部,左侍郎瀆職,恭喜泰隱了。」

林澈跟在大哥身後,聽得他沙啞懶散的聲音,忍不住上前行禮道:「見過王爺,王爺身子可還好?請容在下為王爺把上一脈?」水溶滿不在乎地自己挽了挽衣袖,伸出腕子給林澈。林沫隨便找了個位兒坐下:「你知我志不僅在戶部的。」又笑嘻嘻地問了一聲,「你倒是怎么跟王世伯走到了一處?」

「奉命行事罷了。」水溶道,「聽王大人訴了一路的苦,我昨兒個腦子漲的疼,也不太記得他到底說了什么了,只隱約記得,他覺得我既然同寶玉交好,就該幫他勸著點賈璉,我記得是跟他侄女兒有關?真是不知道把我當成什么人了,就是阿敏沒了,我也不愛管這些家長里短的事兒。怎么誰都覺得他們家的寶玉跟我好?」

林沫笑道:「不是你的那條汗巾子都系在人家腰上呢?撇清關系也沒什么。」

林澈覺得這話越來越不像他大哥能說出來的了,忍不住抖了一抖,小心說道:「王爺這幾日可是睡得不好?加上受了涼,心事又壓著,才感上了風寒,好在王爺昨兒個發了汗,身子底子也好,一會兒我給您煎一帖『葯』,王爺趁熱服下,這幾日注意調養,想來是不妨事的。」

水溶像是沒聽見有人說話似的:「我哪里知道!我何時給過他這個,倒像是哪天賞個戲子的,竟到了他那兒,要是這能成證據說我同他熟,我不知道多少衣裳在你這兒呢!」[]紅樓之林氏長兄153

林沫斜眼看了看他,忽的一笑:「用過的貼身衣物可沒有。」

他二人還不如何,林澈覺得自己的臉簡直要發燙,忙借口去幫水溶煎『葯』跑了。

水溶慢條斯理地喝完一小盅牛『乳』杏仁茶,又道:「你這弟弟,見識也太少了些。別的不說,你像他這么大的時候,跟他似的懵懂,什么也不知道?」林沫道:「他要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也不跑了。我當哥哥的都不擔心,你硬要逗他?不過那個戲子想來也是個稀罕物?原來忠順王在的時候就把他給捧成了角兒,走了聽說還鬧了一場?前幾天,我可是聽說,榮國府的那塊寶玉為了他到你府上哭了一場。」

「戲子也是人呢。你倒好,直接叫人家稀罕物了。」水溶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