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1 / 2)

羨慕黛玉的不獨一個寶釵,畢竟的確是打小一塊兒長大的,算得上是一個,詩詞歌賦的才情,待人接物的禮節也沒差多少。然而現在走的路就算是天壤地別了。托一門雙候的洪福,湘雲嫁得還算不錯。衛若蘭怎么說出身擺那兒,九門提督衛駙馬是他親叔叔,模樣生得也還不錯,和寶玉還是至交好友,人也算風流有趣,衛家家底子也比史家厚實,小夫妻兩個過日子還算和睦。只除了這衛若蘭十分厭惡聽她提到寶玉等,明明與寶玉是知交,仍是聽到她說一聲就要擺臉子。奈何鳳姐還能回娘家去哭一哭呢,她哪里有娘家!上回賈母就來接了她去了一趟,還是婆婆親自答應的,回來卻又同衛若蘭吵了一架,氣得衛若蘭出去喝了一夜的花酒,她還沒來得及哭,聽說丈夫在外頭受了風寒,結果全家老小都來責備她不懂事。

她起初也不滿,然而等衛若蘭真的病了,又生出幾十分的害怕來,不眠不食地照顧著,然而就這也沒能在長輩面前落得好,婆婆自然不會管兒子出去是喝花酒還是借酒消愁,一聽說「榮國府」三個字就落下臉來,全然忘了賈母來接時她自己答應過,連大家子里頭婆媳面上的和氣都不要了,只差沒當面斥她不守婦道。

到這時候她才真正體會到鳳姐當初的心情。衛若蘭一個富家公子,未成親前就有房里人,成了婚,婆婆也敢往他房里塞人。便是同妻子置了氣,出去喝花酒,找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陪著,那也是妻子的錯。可是湘雲雖然恣意灑脫,如今也明白,現下不是大觀園里,這高宅深院的衛家,甚至比叔叔嬸嬸家還要壓抑。

她曾經無比期待和喜愛的那個大觀園,現在也不過是夢境罷了。

最後,竟還是做嬸娘的來提點她:「你現在是衛三奶奶,真覺得自己還是大姑娘呢?婆婆不是媽,她比我們還不如呢!你要是有鳳丫頭的本事,她也不是賈家的大太太呀!你同侄女婿,當初不也是你敬我,我敬你,那時日子難過么?一日夫妻百日恩呢,你同侄女婿處好些,婆婆那里也不難過。」

湘雲到底年輕,雖然任性了一些,然而當初和寶玉的那點子心思早煙消雲散了,說到底,她也是大家子出來的,女戒女則之類的,她縱然看不上也沒少讀,到底免不了出嫁從夫那一關,衛若蘭也不是薛蟠賈蘭那樣的,說到底,她心里也惦記著丈夫,看到他真病了,六神無主下,倒也顧不得其他了。

不過也不知是衛三爺身子骨真的不行還是怎么的,居然染上了風寒就一直斷斷續續的,沒怎么大好過。也不是沒請過太醫,只是來不同的人,開不同的方子,最後卻是一個效果。

到後來,她也同婆婆商議:「我小時候和吳國公主一起住過一段時候,那時候都說她體寒,後來她回了自己家里,養了幾年,公主也說她氣色很好。不若試試善仁堂的方子?」

善仁堂善養寒症,也不是什么秘密。衛若蘭這受了一個風寒,苦了這么些時候,當媽的也心疼,一聽有戲,連忙叫人去請。

衛如竹叫自己最親近的小廝親自去善仁堂,把那會兒和林沫一道出去狩獵住一個帳篷的交情都拿出來說了,明樂長公主的婆家侄子,善仁堂也不敢大意。古頔親自提著葯箱就來了,還帶了兩個頗有名氣經驗的老大夫,誰知把了脈,便先變了臉色。

「衛三爺先頭用葯,麻黃、石膏、枳實用了幾何?」古頔年輕,和兩個老大夫一起議論了,確認自己想的是對的,才發問、衛家人趕緊把之前的方子拿來,他才道:「三爺外感內滯,原不過是個小傷寒。只是飲食不大對,又是酒後,風寒來勢洶洶,原是吃兩劑葯疏散疏散便是了,只是——」他對衛如竹道,「大爺您看這方子,若是給身子孱弱的女孩兒也罷了,可衛三爺的身子,獨紫蘇等,是發散不開的,可是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