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紹庭回到酒店,剛在沙發坐下就拿出手機來給白筱撥了通電話。
結果聽筒里只有女人冰冷的聲音一遍又一遍重復:「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the phone you……」
擱了手機,他點了一根煙,也是從昨晚到現在為止的第一根煙,跟白筱在一起時,他連煙盒也沒碰一下,盡管煙癮上來有些難捱。捻滅煙蒂起身回卧室,脫外套時眼角余光瞟見床櫃上拆封的計生用品盒子。
垃圾桶里是幾只用過的套子,是早上用過的。
扯掉領帶,剛解開襯衫袖子的紐扣准備去浴室,郁老太太的電話就打來了。
郁紹庭淡淡地「嗯」了一聲:「有事?」
「沒事難道不能打電話給我兒子啦?」郁老太太也算了解自家兒子,一聽這話就知道他想擱電話了,在他真的掛掉之前忙說:「睡了沒?景希呢?在不在你旁邊?」
「不在。」郁紹庭蹙了下眉頭:「還有其他事嗎?」
「你把他送到徐家去了?」老太太渾然不覺他語氣里的不耐煩,吧啦吧啦地說:「這樣也好,這些年這孩子就沒去過徐家,那邊有想法也是正常的,就讓他在那邊呆兩天,到時你再接他回家。」
「要是他真不願意待那兒,你就早些接過來,咱們家里也沒窮得揭不開鍋,還養得起自己的孫子。」
老太太特意強調了早點接回來。笑話,要是待半個月,指不定孩子會不會跟徐家那邊親近去了!
「小三,你在聽嗎?」
「那怎么不出聲?」郁老太太嘆了口氣:「你的事你也別怪你爸,我也不同意的。」
「平日里什么都能由著你,但在這事上我跟你爸是站在一條戰線上的。你也三十好幾的人了,早就不是恣意妄為的小年輕,就算不給自己考慮,也得給家里想想,你爸爸到今天的位置不容易啊……」
郁紹庭抿了抿薄唇,聲音沉沉地:「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了?」郁老太太有些激動,隨即又擔憂地說:「你別忽悠我呀。」
郁紹庭又低低地應了一聲才掛電話,把手機往床上一丟就進了衛浴間。
郁老太太高高興興地掛了電話,轉頭沖床上看報紙的老伴炫耀:「你看,我就說好聲好氣跟他說他會聽的。」
郁戰明斜了她得意的樣子一眼,不以為然:「話不要說得太早。」
郁老太太到梳妝台前抹了護膚品,一邊對著鏡子照了照眼角那幾條紋路,一邊說:「你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我這兒子從小跟你不對付,惟獨聽我的話,這兒媳婦的事還得由我來勸他。」
郁戰明哼哼了兩聲,不予理會。
郁老太太突然「哎呀」了一聲,郁戰明抬頭:「又怎么了?」
「小三這邊思想工作是做通了,但女方那邊,要是她纏上咱家小三可怎么辦?」
「你真當你家兒子是人人都想要的香餑餑?」郁總參謀長在一旁潑冷水。
郁老太太嗔了他一眼,自豪地揚了揚眉:「那是,他簡直是我這輩子最成功的三大作品之一,」說著,又流露出煩惱的表情:「老頭子,你說,我要不要找那個離了婚的女人談一談?」
「你知道對方叫什么家住在哪兒嗎?」
「那又不難,打聽打聽就知道了。」老太太往臉上抹了點精華液,還沒為自己的智商驕傲一分鍾,又扭頭擰著眉問郁總參謀長:「可是我從來沒做過棒打鴛鴦的事兒,氣勢會不會不到位?」
郁戰明這回連眼皮也沒抬一下:「你不是總看棒子國的電視劇嗎?跟里面那些女的學學就好了。」
「老頭子,你真聰明!」郁老太太湊到床邊:「親一個獎勵獎勵!」
郁戰明老臉一紅,「沒個正經!」折疊好報紙,躺進被窩里一個轉身,把背影留給了老太太。
郁老太太難得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見識。」
然後一邊掀開被子一邊哼唱著:「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溫暖了我的心窩……」
郁紹庭的身體里真的有一團火在燃燒,索性把水溫調到了最低。
沖了個冷水澡,身體還脹痛得厲害,郁紹庭腦海里還保留著白筱那白凈秀美的小臉,怎么揮也揮不去,索性在腰際圍了一條浴巾出去。
拿了手機又撥了白筱的號碼,另一只手打開衣櫃,如果她說想他了,他就立刻換衣服下樓去醫院。
結果卻依舊是關機。
他站在窗前,俯瞰著夜晚深陷在燈海里的帝都,視覺上的沖擊掩蓋不住心底的寂寥。
擱在床櫃上的手機突然嗡地震動了一下。
並不是白筱發來的短信。
他的眉頭一斂,剛打算按掉,又是一條短信進來,跟剛才是同個號碼。
「突然想起來今天好像是我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