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不記得了,她抬起頭,笑眯眯地好心提醒:「就昨晚上來接我的那位,我跟他也算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
久久沒等到他接話,葉和歡抿了下唇角,還真有夠無趣的,話說到一半就不吱聲了。
瞧見前方又出現一塊站牌。
葉和歡急急道:「小姨父,我看到有出租車,在這里放下我就行了。」
郁仲驍置若罔聞,她眼睜睜看著站牌在自己跟前一閃而過,他打轉方向盤,牧馬人開上了回大院的那條路。
「晚上不要長期留宿別處。」他說。
葉和歡先是沒聽明白,待反應過來,忙解釋:「我沒說要去秦壽笙家,是准備打車回家來著。」
郁仲驍沒停車,對她的說法也不置一詞。
明顯不相信她的話。
葉和歡沒見過這么固執的人,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角,抱緊懷里的紙袋,然後側眼看向他的側臉,五官輪廓冷硬,一聲不吭的樣子令她生出了幾分懼怕,忍不住咕噥:「您在我這耽擱,也不怕惹得紅顏一怒。」
靠在座位上,她的肚子一陣絞痛,因為太突然,倒吸了口涼氣。
捂著肚子,葉和歡心想,常在河邊走終歸是要濕鞋的,這不,老天爺都看不過去她謊話連篇的德行了,她偏頭瞅向專心開車的男人,小心試探道:「小姨父,如果我說我肚子痛,你還是不相信對不對?」
郁仲驍聽出她的氣虛,眼角斜了她一眼,看到她發白的臉色:「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點疼。」她齜牙咧嘴地,樣子倒有些滑稽。
牧馬人在前面路口掉轉了車頭,改道去最近的一家醫院。
十幾分鍾後,牧馬人停在了中醫院的車位上。
葉和歡掛的是急診內科。
她額頭冒著冷汗,捂著肚子喊疼,醫生看了眼站在她身後、面色略顯凝重的郁仲驍,輕聲問她:「你有身孕了嗎?」
「……」
葉和歡耳根一熱,知道醫生誤會了,眼珠一動,胡謅道:「他是我舅。」
這時醫生也低頭看到了她病歷上寫著的年齡,尷尬地笑了笑,郁仲驍突然開口:「我去外面等著。」
話畢,他已經拉開門出去了。
醫生的音量不大,但在這么個小房間里,他應該是聽見了,要不然也不會選擇避嫌。
「你舅舅真年輕。」
葉和歡躺在卧床上,撩起衣服,有些得意地接道:「可不是,追他的女人都快一個加強營了,他那手,就是今天有女的為他尋死覓活,他上去奪人家手里的菜刀時被誤傷的。」
醫生邊替她檢查邊聊天,按到她右下腹時,葉和歡差點跳起來,一聲慘叫:「哎喲,好痛!」
郁仲驍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頭疼無比,連呼吸也變得沉重,往後靠著牆壁,閉上眼作短暫的休息。
左肩處隱約傳來傷口皸裂的疼痛。
這會兒已經快凌晨兩點半。
急診室的門開了,他睜開眼,看見醫生出來,醫生兩手放在白大褂口袋里,告訴他:「應該是慢性闌尾炎。」
道了謝,郁仲驍進去,葉和歡蜷在卧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沒什么大事,不用手術,掛兩瓶水、配些葯回去就好了。」醫生開好葯,把病歷卡交給他。
葉和歡是被尿憋醒的,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房里,肚子還隱隱有點疼。
天色蒙蒙亮,晨光從窗簾縫隙里透進來。
她稍一偏頭就看見了反坐在床邊一把椅子上的男人,雙臂交疊在椅背上,低垂的頭伏著手臂,平穩輕微起伏的背說明他已經睡著了,盯著他孔武有力的麥色大手,她大腦里放空的思緒漸漸地回籠。
左手的手背上貼著一張創可貼,撕掉後,她瞧見了一個細小的針孔。
應該是掛水了。
葉和歡又看向趴在椅子上睡覺的男人,沒有叫醒他,躡手躡腳地掀了被子,套上鞋去洗手間。
放完水,肚子有些餓,她拿了羽絨服又溜出去買早點。
醫院門口,擺早餐攤的大爺,見她長得漂亮,嘴巴又甜,盛給她的兩碗打包粥滿滿的。
回到病房,郁仲驍還在睡,姿勢也沒變過,葉和歡把粥放床頭櫃,蹭到了他的旁邊。
她在椅子邊蹲下身,抱著雙臂打量他。
說實話,郁仲驍這樣的坐姿跟她想的有些不同,她覺得,像他這種性格古板的男人,哪怕是坐著睡覺,也應該是雙手環胸、抿著薄唇,可能眉頭還要微微皺著,但他現在,卻選擇了這個在她瞧來有些幼稚的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