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清冷的鳳眼,眯了起來,若有所思。
謝九刀心中猛地「咯噔」一聲,君王的威嚴,不容挑釁,君王的權柄,滔天之重!
這絕不是連鳳丫一個小小村姑,可以承受得起的!
忙解釋:
「她說,看過聞老太傅府上的地形圖,繪制麻煩又容易看花眼。就想到這樣的辦法,要是可行,回到淮安城後,就會交給聞老太傅。」
交給聞老太傅,就是交給了朝廷!
言下之意,連鳳丫無惡意,無二心。
「連娘子說,國富才能夠民強,國泰才能夠民安。」
桌案後,男人漆黑的眼,斜瞥謝九刀,一騎驚鴻,「她說的?」
「是。」
男人不說話了,唇角便緩緩勾起,眼底的冷意散去。
「何時返程?」
謝九刀愣了下,就這愣住的一會兒時間,男人幽深的眼,便冷冽起來,「不能說?」似笑非笑瞭一眼座下人。
謝九刀眼中閃過無奈,這位殿下,也太敏銳了。
既然已經讓這位爺起了懷疑,如果不說,才真的惹人懷疑,再者,就算他不說,只怕這位爺已經起了懷疑,事後一查,也瞞不住。
「隴右。」謝九刀說道:「連娘子的目的地是隴右。」不是大都燕京。
至於什么時候返程,就沒數了。
「她去隴右做什么?」二爺黑眸中多了狐疑,隴右那個地段,與南蠻也相差無幾,那里卻是重中之重的軍中要道,有軍方戍守。
「連娘子沒說。」謝九刀心中打鼓,他猜不透那女子的打算,也摸不准面前這位殿下的性情。但以他與那女子相處這么久來,再有一路北上,兩人不主不仆,倒生出一種知己相惜,謝九刀想到此,愣了下,隨後心中輕笑一下……他這輩子都沒想過,有一天居然會和一個女子,有知己相惜的情懷
。
「殿下,在下擔保連娘子絕對沒有不忠大慶的心。在下雖然不清楚連娘子去隴右的用意,但以在下了解的連娘子,她只是一個想要保護家人的尋常女子罷了。」
「你了解的連娘子?」高高在上的男人,薄唇淡淡動了動。
不知為何,謝九刀竟然有種周圍寒氣加身的錯覺。
「連娘子是個好人。」謝九刀只說一句,埋頭不語了。
桌案後的男人淡淡一眼,掠過他的頭頂,「這些拿回去吧。」端了茶便是送客。
謝九刀匆匆離開。
出東風樓的時候,才發現,天色已經黑了。
加快腳步往他所居住客棧去。
進客棧,一路往連鳳丫的客房去。
還沒敲門,就聽到重重一聲「哐啷」。
謝九刀臉色乍變!
禮數卻沒忘,心中焦急,女子的房間,也要先敲門。
剛要敲門,一聲清脆的「叮」聲……這是鐵器落地的聲音!
謝九刀呼吸頓滯!
顧不得禮數,踹門而入。
他剛疾步走了兩步,就怔然於當場!
被屋子里的景致,驚得一時無措!
「大娘子!這是!」
屋子里,正中央,女子摔在地上,腿上鮮血淋漓,旁邊一支黑玉簪,沾著鮮血,地上,一灘血跡,零零灑灑!
謝九刀連忙走去,猛然頓住腳!
除了鮮血的鐵銹味,屋子里還有一股甜膩味……這味道!
牛眼倏然望向地上女子,她滿面潮紅,紅得極為不正常!
桌上還有一碗撒了的陽春面。
謝九刀快步走過去桌邊,拿起那翻倒在桌上的碗,伸到鼻子邊,嗅了嗅,臉色頓時鐵青一片!
「這是玉樓春。」碗里味道很淡,幾乎被陽春面的味道蓋住,但謝九刀行走江湖,自然不是一般人,不會忽略掉這淡淡味道。
玉樓春,最烈的情葯,味道極淡,但若是人服下之後,滿身紅潮,熱意下的汗液,卻散發一股甜膩齁鼻的甜香。
「九刀,打水……冰水……」
地上女子大口大口喘息。
謝九刀一陣驚奇,她竟還有半分意識!
又掃到大腿上血淋淋的傷,心中了然……這簪子硬戳出來的傷,疼痛讓她有幾分清醒。
「冰水……也沒用!」粗獷的臉,沉了下去:「玉樓春,必須與人交媾。」不幸,但他必須告知她:「否則,最終烈葯下,爆體而亡。」
連鳳丫聽到「爆體而亡」四個字,狠狠打了一個哆嗦,還有半分清醒,她……「我不想死!」
白濁的霧氣,從她嘴邊散開。「你……去……」她快瘋了!思緒全都亂了,指甲掐入大腿上那血淋淋的傷口里,保住最後一絲清醒:「找……個……小……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