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宣之面上陰晴不定,眼中剎那慌亂,卻不過片刻,又惡狠狠怒瞪面前那俊美無濤的面容:「狗太子,這些都是你片面之言!
你怎不說,大慶攻打我西夏時,如豺狼餓豹?
如今,我杜宣之落在你手中,自然,勝者王侯敗者寇!
就和當年大慶攻打西夏時,成王敗寇一個道理。
是非對錯都是你們說。
殺了我!我杜宣之不怕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殺了我!」
「好。」太子爺只掃了那杜宣之一眼,淡淡道,話落時,猛地一掌罩住杜宣之的天靈蓋。
「大哥——」
「狗太子——我殺了你!」
叫囂聲不絕於耳。
就連杜宣之都沒有想到,這人竟會這么爽快地答應,如此果決地說動手就動手。
頭頂那只大掌下,杜宣之驀地睜大的眼睛,臨死時,眼中都有著錯愕和不敢置信。
杜宣之死了——
太子爺緩緩收回了手掌,背在了身後,驀地側首,眸光從其余三個黑衣人影身上掠過,對陸風等人道:「處理掉。」
他眼中涼薄得沒有一絲情緒。
薄唇吐出三個字,是絲毫沒有像是其他人那樣對待俘虜的心。
若是換做他人,多半是要從這些好不容易抓到的俘虜口中,大刑伺候,逼出背後的主謀。
但,太子爺根本不理會。
這也是杜宣之錯愕的地方。
杜宣之敢英勇無畏地叫囂「殺了我」,幾次三番,就是因為,他料定狗太子會留著他,大刑伺候,從他嘴里逼迫出他的主子。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他料想錯了。
船艙外
水賊太多
甲板上打作一團,一身明黃的老皇帝,被黑甲衛團團圍住在中間,把守得密不透風。
老皇帝背手而立,冷眼看著甲板上的一團亂。
叫囂喊打聲不斷,刀尖碰撞聲不絕。
痛苦的哀嚎,臨死的痛苦。
一切,人間的悲劇,都在這一船上,上演個淋漓盡致。
甲板後,那艘撞擊過來的護航船上,有一道黑影,悄摸地准備一躍而上老皇帝所在的這艘主船。
那道黑影從後頭的護航船上,縱身一躍,落在主船船板上。
甲板上已經打作一團,亂糟糟的,沒人會注意到他,他邁步朝著燈火人多處走去。
「王護衛要去哪兒?」一道聲音,冷冷響起。
那黑影陡然住了腳。
一抬頭,順著聲音處看去。
就看到,一個黑影,隱在角落陰影處,抱著長劍,似乎等候多時。
陸平抱著長劍,從幽色中走出,一雙眼睛,殺意濃濃地注視著那道偷偷從後船潛上這艘船的人:「王護衛又是從哪兒來?」
「是陸指揮使啊。陸指揮使不該是陪著太子殿下身邊嗎?」
「王護衛此刻不也應該是在左統領身邊嗎?」陸平反唇相譏:「王護衛為什么不在左統領身邊,那陸某人就是為什么不在太子殿下身邊。」
那王護衛陡然變了臉,額角沁出冷汗,眼神閃爍著。
「陛下待你不薄,左統領更是與你稱兄道弟,那是因為什么呢?」陸平一邊看著王護衛一邊自顧自說道,也不用王護衛回答,他自己自問自答:
「聽聞王護衛半年前,家中娶了嬌妻女眷?」
王護衛臉色大變,急著否認:
「你莫要牽連到蘭娘身上!與她無關!」
陸平驀地沉了臉:「是否與她無關,你去與陛下解釋吧!」話落,手中長劍一拋,劍刃從劍鞘里脫出,陸平伸手一接,朝著王護衛直刺而去!
……
淮安城
天色已經黑了
百花閣
「主子,不知杜宣之可有得手。」
袁雲涼手中卻把玩著一方方方正正的玩意兒,若是連鳳丫在,一定一眼能夠看出,他手中的赫然是「皂」。
「主子,這都這會兒了,不知他們事情辦得如何。」
斬墨時不時擔憂念叨。
可他家主子,似乎心思並不在那上頭。
終於,斬墨覺得有些不對,一抬頭,就看到自家的主子,正垂眸一直盯著手中的玩意兒看:
「主子,不過是一個奇巧銀(錯字,怕被和諧)技的玩意兒。」
袁雲涼終於緩緩抬起頭來,沖著斬墨一笑:「怎么?我的斬墨是在責怪本座沉迷喪志?」
「斬墨不敢。」斬墨忽地心中一沉,立刻跪下,頭低得不敢抬一分。
頭頂上,那雙眼,沉重得讓他難以喘息。
忽地,那道懾人的氣息散去,斬墨大口地喘了一口氣。
袁雲涼一邊把玩手中的「皂」,一邊驀地勾起唇角:「你知道什么?你道這是奇巧銀技,在本座眼中,這是銀子,大把大把的銀子。
你可知,你眼中不值錢的玩意兒,誰有了這個東西,誰就是下一個淮安首富?」
狹長的眼睛,陡然一眯,俊美容顏,邪肆的笑了:「真是,一次比一次讓本座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