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他不知,發生什么事兒,但是一想到,若是那位一向與他們安九爺作對的老相識,被氣得跳腳,掌櫃的與有榮焉,同樣開心得不得了。
……
連鳳丫剛回家中去
一家人和樂無比。
萬氏做了一桌子好菜,香噴噴著。
張府那邊,卻與此形成鮮明對比。
「都死了?」張大老爺臉色沉沉著。
「都死了。」
張府此刻,陰雲遍布。
張大老爺砸碎了前朝的鼻煙壺,看得一旁老管家一陣的心疼,這鼻煙壺可不便宜,一直都是張大老爺的心頭好,此時,說砸碎就砸碎,可見大老爺此刻氣不順。
「怎么死的?」
「這……」老管家說不出個所以然:「有五個,是被銅板刺入了喉嚨口。」
張大老爺臉色驀地一沉,袖子中的手掌,捏了捏……「剩下的吶?」
「剩下的……瞧不出來。」話落時,老管家瑟縮了一下。
「尚武堂那邊,也瞧不出來?」
老管家有些緊張地搖搖頭:「那邊已經看過了,瞧不出死因來。」
咔擦——的一聲,硯台碎了一地,老管家眼皮子跳的厲害。
這硯台……大老爺可是珍玩了三五年了。
「好!好得很!」張大老爺青著臉:「一枚銅板就弄死了我的人!」
說著,忽然沉默起來,沉默了好一會兒:「……你下去吧。」
老管家不明所以,怎么剛剛還氣得快冒煙兒的大老爺,突然就沉默了。
「是,老爺。」
「等一下。」
張大老爺突然叫道,一雙陰沉沉的眼,射向老管家:「找個人,去試探試探那個老駝子。」
「試探?」
「……一個老駝子,怎么安然無恙的一路從海州歸來?」張大老爺抿著嘴:「試探試探吧。」
老管家明白了,這是懷疑那老駝子也不簡單。
可他瞧著,那老駝子猥瑣的很,就是個油腔滑調的老家伙而已。
「是,」
人走了,張大老爺依舊坐在太師椅上,老眼精光閃爍……五個人一把銅板弄死了,剩下的,卻看不出死因……
思來想去,唯有那老駝子有些可疑,更何況,出海州,就有人跟著那車隊,按理,那老駝子回不了淮安城了。
但此刻,非但回來了,往安九爺那里去的一路上,他張家暗地里監視的人,還都死了。
只是那老駝子,他也曾在酒家二樓窗口往下瞧,瞧過一回,邋里邋遢,一身酒氣,就是個猥瑣的老酒鬼。
「是不是他,試探了,不就知道了?」張大老爺坐在太師椅上,自言自語。
張二老爺一直在一旁沒說話,此刻
「如果是呢?」他突然仰頭問去。
「如果是……那一個村姑身邊,怎么會有如此厲害的人?」
「如果不是呢?」
「那只能說……那賤丫頭的運氣真正的好……」
三日後
一個老駝子在一個老寡婦的攤位前,嘴里說著不著調的葷段子。
老寡婦拿著雞毛撣子追著他打:「你這老酒鬼,成日里胡咧咧。壞了老娘聲譽,你想作甚!」
「哎喲哎喲——」駝子別看他是駝子,溜得那是一個快,左躲右閃,嘴里哎喲哎喲叫喚得凶,可仔細看,老寡婦的雞毛撣子,他壓根兒就沒挨著一下。
後頭老寡婦追著打,前頭老駝子猥瑣地躲,前頭拐角處突然卻冒出來個人。
一把擋住了老駝子的路,來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卻是伸手把正朝著這兒跑過來的老駝子,伸手那么一推,
噗嗤——的一聲,老駝子一臉懵圈地倒在地上,捂住胸口「哎喲哎呦」的叫喚,一抬頭:
「干啥咧!你這人走路不看路,沒長眼吶!」
一邊揉著胸口:「疼死你爺爺了。這大力啊——想殺人吶?」
他話還沒說完,那撞人又推人的人,冷冷鄙夷地掃了一眼倒在地上,一屁股坐著的老駝子,輕視地連一個字兒都懶得說,轉身就走,招呼都不打一下。
「不許跑,你得陪你爺爺我葯費——哎喲!」老駝子扯著嗓子朝那人喊,話還沒說完,就挨了一記雞毛撣子:「疼死爺爺了——」
一回頭,老寡婦一手抓著雞毛撣子,一手擰了老駝子的耳朵:「叫你調戲老娘,老駝子也不找個鏡子,瞧瞧自己啥模樣。」
老駝子依舊叫喚著凶,一雙老眼,卻不經意地掃向撞他那人消失的方向,咧嘴一笑,一口大黃牙,對著老寡婦:
「你這娘們兒,凶甚凶,松手,松手,疼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