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8、穿越的既視感(2 / 2)

歡想世界 徐公子勝治 3132 字 2022-11-23

同樣的刺網格柵,在農墾區和夏爾市的交界處也有,它是歡想特邦的邊界線,或者說是風自賓的私人土地圍欄。

特瑪國與幾里國的邊界原先只有界碑,可以隨便越境,但越境之後至少有一百多公里的無人荒野,假如走的方向不對,則要穿過好幾百公里荒原才有人煙。

這片荒原上沒有長年河流,不適合人類定居,自古以來當地部族之間的天然屏障,沒有什么明顯的、約定俗成的邊界。

後來西方殖民者劃分勢力范圍,直接在地圖上按維度劃了一條線。

風自賓不僅買下了幾里國最北端近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還買下了西北方向特瑪國與朗尼國交界處越五萬平方公里的戈壁沙漠,後來都用了同樣形制的刺網格柵圍欄標記。

其中與特瑪國這一段邊境線,在地圖上幾乎就是一條直線,長度近三百公里。它是歡想實業花錢在特瑪國境內施工修建的,因為在幾里國這邊施工很不方便。

原先中國東北那家生產刺網格柵的工廠,後來干脆就被歡想實業收購了,連生產線帶技術人員都搬到了幾里國,如今幾里國的瓦歌礦業已能生產所需的鋼材。

這條邊境線上的刺網格柵,在五處地形比較特殊的地方留有開口,主要供野生動物遷徙穿越,都在人煙罕至之處,這一帶並沒有缺口。

近四米高的刺網格柵並沒有被破壞的痕跡,假如有人從這里通過,那一定是直接翻過去了。華真行所化的花豹縱身一躍,也徑直跳了過去。

再往前走不遠就到了有人煙的地帶,出現了一條公路。在黑荒大陸的很多地方,人煙和荒野其實是交錯分布,很多所謂的公路,就是被壓實了不長草的泥土大道。

但這條公路的規格還比較高,至少鋪了煤渣和碎石,沿著它可以走到特瑪國首都美里市郊外的美里機場。華真行來到公路旁搖身一變,又恢復了人模人樣。

這條路他走過,七年半之前與羅醫生一起,此刻故地重游難免有些感慨。這時有一輛破破爛爛的皮卡車從後方駛來恰在他身邊停下,副駕駛座的窗戶里伸出了一支手槍。

「東洲老,錢!」

多么簡單朴素的語言,華真行有年頭沒聽過了,扭頭看去,不僅副駕的黑大個拿出了槍,駕駛座上的司機也掏出一支槍在比劃著,聽著刺耳的音樂搖頭晃腦就像是犯了癲癇。

華真行嘆了口氣,不禁有些恍忽,感覺自己好像是穿越了,穿越回了當年的世界。

一位東洲人獨自走在這樣的地方,遇到這種場面太正常了——這就是那個世界的正常,感覺又是那么不正常!

見華真行沒反應,那兩家伙正要有所動作,華真行忽然飛起一腳,只見那輛皮卡車打著旋飛了出去,落在路邊的灌木叢中發出很大的聲響。

當年第一次來的時候,有功夫在身的華真行能踹飛一個人,如今他不僅有七境修為,服用了陸吾神侖丹並修煉了鐵瓦金舍訣,抬腳踹飛一輛皮卡只是小意思。

華真行的心情不好,那兩人恰好撞在了他的槍口上……繼續前行,聽見了飛機的轟鳴聲,然後就看見了美里機場。

美里機場是華真行見過的第一座機場,當時的感覺它是那么漂亮、氣派。華真行很羨慕,希望自家附近也能有這樣的機場,那時他十五歲。

到下個月,他就將滿二十三歲了,此刻再見到美里機場,幾乎還是當年的模樣,不算高大的兩層航站樓,只有一條標准跑道,只是顯得更破舊些。

機場建在郊區,這是真正的郊區,飛機降落的時候乘客通過舷窗,或許還能看到遠方的長頸鹿在奔跑。

不知不覺間,華真行又走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是航站樓盡頭一側的角落,步行小道兩旁居然有綠化帶,修剪得很潦草。

不是說保留綠化帶有什么錯,但是在這樣的角落有這樣一個綠化帶,植被生長高了就會形成一個視覺死角,這種地方往往都適合發生某種不太好的事情。

記得當初送走羅柴德之後,華真行就時從這里走過,被兩個半大小子堵上了。對方看上了他的鞋,拿刀逼他把鞋脫了,甚至還想搶他的衣服。

華真行記得自己當時把拿刀的小子一腳踹飛了,對方越過灌木叢砸破玻璃飛進了機場航站樓……抬頭看去,那塊大玻璃當然早就修好了,但是顏色明顯不匹配,就似難看的傷疤。

航站樓的原裝玻璃色澤較深,從外面看偏青藍色,有一定的遮陽與單透效果。但是後來裝的就是一塊普通的白玻璃,而且厚度薄了不少,頂端的尺寸還差了點,是用膠填上的。

其實華真行很了解這座機場,後來得知它也是東國援建的,對美里市而言規格算很高了。好好的一座機場,難道就不會維護嗎,連一塊玻璃都補得這么潦草?

單純是因為缺錢嗎?據華真行所知並不是,這座機場是盈利的,用東國話說,它是特瑪國難得的「好單位」了,就連歡想實業都為它花過不少錢。

想當初羅柴德機場還沒有通航,歡想實業特意「買通」美里機場,從東國來的大批人員,都是在這里上、下飛機。

他們從美里機場乘專車往返最近的海運碼頭,再乘歡想實業安排的客輪往返非索港,這是當時往返東國最便捷的路線。

面前的這塊玻璃,象征黑荒大陸很多地方的現狀,一如當年的幾里國。很多設施與設備,就算建好了、提供了,當地人勉強能使用,也不會維護與維修。

既沒有技術也沒有材料,甚至當地人根本就沒有維護與維修的意識。

有人可能覺得補一塊玻璃很簡單,去市場轉一圈就行,或者直接打電話找維修師傅來。可是當地根本就不生產這種玻璃,甚至連像樣的玻璃工都沒有,還能怎么辦呢?

有些簡單的機械出了所謂的「故障」,其實只要打開外殼擰緊幾個螺絲就好,但不知道的人就是不知道,反正只知道這東西壞了。

假如總是這樣,生活怎能好得了?

但有些東西總是要修的,比如車。難得有人會修車,哪怕只是最簡單的換零部件,就可以開個修車鋪,但這些店鋪通常也會被所在街區的黑幫把持。

修理鋪還會成為黑幫的財源與據點,壟斷了其勢力范圍內的生意,反正絕大部分人都不懂,該收多少錢都是他們說了算。

至於零配件的供應渠道,則是被這些黑幫上面更大的勢力集團控制,也成為劃分勢力范圍的斂財手段。

原本正常的買賣,可是當世界不正常的時候,都會演化成詭異的局面。

想當年草鞋幫在非索港落地生根,就是從搞修理開始的,不僅幫人修東西還教人修東西,並且抱團互助,抵抗各大黑幫的欺壓……

華真行正對著一塊玻璃出神,側前方與後方又出現了兩個人,把他堵在了綠化中的這條步道上。

來者不再是當年的半大小子,而是和華真行年紀差不多大的年輕人,他們分別掏出了匕首,前面那人道:「別叫!」

後面那人道:「錢!還有你的鞋!」

他們說的都是茵語,包括剛才那輛皮卡車上的人,他們可能沒有上過一節正式的茵語課,卻掌握了這樣的詞匯與會話,連時態都沒用錯,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專業茵語嗎?

特瑪國這樣的地方、美里這樣的城市,也有相對安全、有秩序的所謂高尚街區。機場並非街區,但也是很安全的地方,有各種大人物及外賓出入,保安很多且有警察巡邏。

但一般的賓客不會出現在這種角落,來往乘車走的都是開闊的通道,華真行是從停機坪外面、航站樓側後方繞過來的,可能大老遠就被人盯上了。

這種地方有很多小偷出沒,而且這些人通常不怎么「專業」,有機會同樣會搶。

隨著一聲刺耳的脆響,那塊難看的白玻璃又碎了,一個人飛了進去,緊接著另一個人也飛了進去。

巡邏的警察和機場保安都被驚動了,而華真行已經離開了這個角落,出現在了航站樓的大門外。

他本就是追蹤著一縷若有若無、說不清道不明、令他很不舒服的感覺而來,在這種情況下心情能好才怪了,此刻的心情更不好了,因為他把目標給追丟了。

這座機場、這個地方、這座城市、這個國家,它所代表的這個世界,無形中的氣息都令華真行很不舒服,宛如當年的非索港和幾里國,那一縷感覺當然也泯然其中無從分辨。

就在這時,他忽然微微一皺眉,因為「系統」又來任務了——

任務三十四:調查養元師失蹤事件,揪出黑暗生物。

任務獎勵:發現修煉養元術的隱患,能清除則盡量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