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左厚文挑了挑眉毛,「我聽說,他是有些計謀,不過,計謀再厲害的書生,也難當匹夫一擊,他有武藝?」
「聽說……武藝很高,只怕是……足可與司空南、林惡禪、王難陀等人比肩……」
「哦?那這些人又有多厲害?」
「與鐵臂膀周宗師一般,怕是不比下官見過的任何人差。」
樊重說出這句話,房間里靜了片刻,左厚文看著他,過了一陣,意識到一個詞:「那你說……聽說?你可見過他出手?」
「下官倒是沒有見過,這消息只是鐵天鷹的屬下傳來,據說……」
樊重連忙解釋一番,左厚文待他說完,才笑著揮了揮手:「好了好了,我不懂武藝之事,也只是隨口問問,樊總捕不必認真。賬簿的事情,有勞總捕了。去吧,異日到了京城,還請總捕能撥冗過府一敘,讓老夫正式地說聲感謝。」
彼此又說了幾句客套話,樊重終於告辭,左厚文坐在那兒,拿著賬目又翻了幾頁,才順手扔到了桌上:「若真是這等人物,怎會入贅。」他搖了搖頭,「聽風便雨的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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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夜幕黑漆漆的降臨了,這是很好的、平靜的一天,仿佛沒有人能夠察覺到前一夜所發生過的事情。到得第二天天氣依舊晴好,莽莽大別山的一道山麓上,卻有十余道的人影,正在前行。
陽光照下來,名叫西瓜的女子微微抬了抬頭,依舊一言不發地往前走。此時隊伍行進,組成成員都有傷在身,大多沒什么狀態,但偶爾還是會互相說上幾句話。唯有西瓜,一天多的時間以來,已經沒有開過口。幾名霸刀的成員低聲交流了幾句,羅炳仁從旁邊跟上來。
隨著她走了好一陣子,羅炳仁才看似無意地開口:「我想……他也是沒有辦法……」
西瓜還在前行,偏過頭來望定了他,目光之中,猶如死了一樣,下一刻,由於沒有看路,她身體顛簸了一下,舉起手,扶向額頭,還未有觸到,身體朝著前方倒了下去……
眾人驚呼著趕了過來。
雖是女子之身,但西瓜從小由劉大彪親自打下的基礎,穩固無比,身體素質其實比隊伍里絕大多數人都要好。隊伍中一部分人以為她身體虛弱倒下之時,只有與她熟識的幾人才能明白,若非是因為心緒不寧到了極點,讓氣血變得紊亂,她是根本不會在這時失去意識的。
這樣的事情,只在一年多以前,她與某個男人「成婚」的夜晚,發生過一次。然而時光流轉,造化弄人,那樣的回憶再想起來時還會有怎樣的感覺,怕是誰也說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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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走了。」
「去哪?」
「回去,有點事要辦。」
山澗之中,隱約的,傳來陳凡與羅炳仁的對話。不久之前才見到猶如生父一般的方七佛在眼前死去,一天多的時間里,陳凡開口的次數也不多,但到得此時,才像是隱隱的做了某種決定。
山澗那一邊的陰涼處,西瓜睜開了眼睛,目光冷冷地看著上方的天空。霸刀中的成員接近時,她躺在那塊巨石上,將腦袋轉向了一側,望向山壁,不讓眾人看見她的表情。
陳凡從不遠處走過來,霸刀的眾人便自覺地退開了一點。
方七佛死後,這是兩人的第一次交談。
「我有點事要回去,你帶他們回苗疆吧。事情處理好,我會過去,兌現我的承諾。」
西瓜沒有看他,安靜了片刻,聲音冷漠:「如果你去報仇……不用顧慮我,殺了他就是。」
「我會的。」
陳凡簡單地回答,微微的彎下了腰,去看西瓜的那張臉。此時西瓜躺著,他站著,這等姿勢,多少有些不好。只被看了一眼,西瓜偏回頭來,目光銳利地盯上了陳凡,表示憤怒,但只在下一刻,陳凡目光嚴肅,猛地揮手。只聽啪的一聲,西瓜被他反手抽了一個耳光。
這一個耳光響起,附近霸刀營的幾人都有些被嚇到,稍遠一點,不是霸刀體系里的幾人也顯得疑惑。西瓜偏頭看著陳凡,卻沒有立即展開反擊,她緩緩地起身,緩緩地在那兒站起來,居高臨下地望著陳凡,目光之中,是在等對方一個解釋。
陳凡手指著她,在空中晃了幾晃,低聲開口:「你是他的女人,打你就是打他!」
一行人當中畢竟有半數以上與霸刀的關系不深,陳凡這句話低得只有兩人彼此可以聽見。不過,在聽到這句話後,西瓜的目光陡然變得凶戾起來,雙唇一咬,左手便是一拳橫揮而出,陳凡右手一拳照著她的拳頭砸了過去!
兩人的武藝本就高絕,這次生死之戰,造詣又有突破,兩拳相交,便是「砰」的一聲悶響。西瓜使的是左拳,退出兩步,陳凡的身體只是晃了晃。
他毫不在乎地一揮手,朝著來的方向,轉身離開。陽光溫暖怡人,不多時,他便消失在那春日的山嶺間了。
西瓜抿著嘴,目光復雜,冷漠、卻又悲傷。最終,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