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1 / 2)

10)誰說婊子無情

我和馮曉靜想等天一亮就報警,亞麗攔了。她說,陵陽縣公安局里的大小頭目基本上都是桃園夜總會的常客,有許多人同雷振清的私人關系還非常鐵。更要命的是,里面有幾個身兼要職的人,在桃園夜總會參了股,是雷振清當禮品奉送的。也就是說,現在的桃園夜總會是「官匪」合資企業!報警,等於是報於給了雷振清,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會激怒他,到時候張威的罪可就更有的受,更不好救了!

報警不成還能有什么辦法?我想把亂成一團麻的心思理出個頭緒,可是越理越亂,越理越煩,越理張威光著屁股蜷縮著身子張著大嘴痛苦哀嚎的樣子越不停地在我腦海里復反出現,像按了循環播放按扭。

「人也打了,他們還想怎么樣?」我絕望而憂憤地嘆息,無助地坐在床邊。

馮曉靜恐戒地注視著我,一副生怕我情緒失控不能阻擋的樣子。亞麗則一聲不吭地仰躺在病床上,瞪著那只沒有受傷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天花板發呆,像一具安放在靈床上等著收入棺槨的死屍,擺出了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突然,她真如詐了屍一樣,猛地坐了起來,把我和馮曉靜唬得猛一哆嗦,還沒等我倆回過神來,她已經用左手拔掉了右手上插著的輸液滴管上的針頭,翻身就要下床。

「亞麗你干嗎呀?!」馮曉靜驚叫著,一把將她抱住,不讓她下床。

「我去找雷振清,問他想怎么樣才肯放過張威!」亞麗儼然變成了一個瘋子,力量大的出奇,掙開了馮曉靜的手,我忙上來幫忙,才又把她摁在床上。亞麗拼命大叫著掙扎,像一只被逮住不肯屈服的野獸,搞得整個病房的病人都像是瞅怪物一樣驚愕地看著我們,有一個小孩嚇得哇哇大哭起來。叫聲驚動了外面值夜的護士和醫師,兩個人急惶惶地跑了進來查看,才安撫住情緒失控的亞麗。

亞麗,一個身在受人鄙視被人們指責為無情無義只會看重金錢的群體里的人,可此時的她表現卻讓我自慚形穢。我還是決定去桃園夜總會找雷振清,目的變得很簡單——看他怎樣才肯放過張威。

馮曉靜見再也攔不住我,不再強求,卻要同我一起去。我當然不同意,以亞麗需要有人照顧為由勸她留下,她馬上要打電話給亞麗的家人,亞麗堅決不允許,說她父母早已經同她斷絕了關系,再說,這種事她也不想讓家里知道,讓我們只管去,自己留在醫院里不會有問題。我沒有辦法再阻止馮曉靜同往,只有同意了。我們給護士打過招呼讓她們照看亞麗,出了醫院。

東方泛起一道柔和的青白色光帶,如一只巨鯨在海面上露出的肚腹,把漆黑的夜色漸漸渲染成了青灰色;冷冷的晨風順著脖子和衣服任何一處縫隙鑽進身體里,像千百只帶毒的蜂針刺在肌膚上,很讓人難耐。

「冷吧!」我掩著衣領,問跟走在身旁縮在棉衣里顫抖的馮曉靜。由於晚上事出突然,我們誰也沒有來得及多穿衣服,折騰了一夜此時才感覺到身上發冷。馮曉靜點著頭,沒有說話,把棉衣上的帽子扣在了頭上。我們急步出了醫院,到大門口叫了輛出租,直奔桃園夜總會。心情是沉重的,感覺像上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