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七章 你也是太後派來的?(1 / 2)

權柄 三戒大師 2451 字 2020-08-24

雷終究還是一個人離開報恩寺的。雲裳還要打理鬼的資財,得頻繁往返於南北之間,不可能跟秦雷回去,但她許諾會在冬天落雪以後,到溫泉山庄去為永福公主診治,自然也可以陪秦雷住一段。是以他也說不上多遺憾,派了一小隊黑衣衛隨扈,又把幾處諜報科的聯絡暗號告訴了帶隊的沈乞,囑咐他務必保護好喬小姐的安全。

而樂布衣似乎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也許兩人今日的見面本就是偶然,所以他也沒有跟著秦雷一起走。

「布衣,布衣……」往溫泉山庄去的馬車上,秦雷反復念叨著這個名字。

這讓陪著他的許田有些想法,他本就是個藏不住話的家伙,便悶聲問道:「王爺,便是館陶先生,也沒見您那樣對他。」

秦雷斜靠在長椅上,卻沒有回答許田的問題,而是微笑道:「小田啊,我是對你有期許的,所以你要多看多想,將來才好大用……」許久不見的大用,對於沒聽過的人,總會好似一支強心針的。

許田乃是因著在南方歷次行動中表現卓著,更兼是黑衣衛的老人,被秦雷擢升為黑衣衛副統領,兼著斥候隊率,這才進入了王府的核心***,是以之前並沒聽過被秦雷用濫了的『大用』。聞言果然激動起來,正襟危坐等待王爺教誨。

便聽秦雷淡淡笑道:「你家里也有園子。應當知道每種瓜菜都有自己地習『性』。如黃瓜絲瓜喜歡爬到高處,架在架上才能長的痛快;而芋頭、山『葯』這些卻要鑽進土里,埋得嚴嚴實實。至於蘿卜韭菜白菜之類的,對時令、土壤、日照的要求也各不相同。一個小小菜園中尚且需要分門別類、區別對待,更何況是更復雜的人的。」

說著坐起身子,輕聲道:「給你舉三個人的例子,一個是鐵鷹、孤的第一任侍衛長,他因為『奸』人陷害,在上京陪著孤王平白蹉跎了五六年的光景,歸國之後自然想哪里跌倒的。哪里爬起來,把失去地都補回來。若是孤讓他留在府中,仍舊當他的侍衛長,他必然二話不說,盡忠職守,甚至比石敢要做的還出『色』。但這樣他必然不會快樂,也無法發揮出最大的能量。換句話說,就是這個人浪費了。」

許田使勁點點頭,安靜的聽秦雷繼續說道:「再就是你說的館陶,他本身也是個極傲的人。也因此在齊國同樣浪費了十多年,把最好的青春光陰都搭進去了。現在有一次重來的機會,他是無比的珍惜。也存著給齊國那些不待見他地大人們一個響亮耳光的想法,所以他收起了自己的驕傲、磨平了棱角,心甘情願地在孤麾下效力,從不顯示自己的特殊。」[]權柄247

許田贊同道:「館陶先生與剛在齊國見到時,確實是天壤之別了,記得他那時候,總是白眼看人。張嘴就要嬉笑怒罵,現在卻是平和多了。」說著好奇問道:「那這位樂先生是否也會如此呢?」

秦雷搖搖頭,微笑道:「樂向古此人傲骨天生,有陶潛之風,不會為了五斗米折腰的。」說著呵呵笑道:「此人字布衣,便是告訴孤王,他志不在朝堂,純粹是幫忙罷了。這種人骨子就是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的德行。所以孤王不能給他高官厚祿、封妻蔭子,所能給予僅尊重爾。」心里還加了一句。真是惠而不費。

許田知道王爺在教他如何統御手下。肅然受教道:「屬下愚鈍,多謝王爺指點。」秦雷點點頭。溫言勉勵幾句,便蜷進中長椅中不再說話。許田見王爺乏了,便放輕呼吸,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響。

馬車出了中都城,又向西南行了一個時辰,外面的黑衣衛敲門上車稟報道:「嘉親王世子在道邊求見。」秦雷活動下身子,對許田輕笑道:「這老小子定然是被他爹攆來的。」

果然,一臉疲憊的秦玄見到秦雷,便叫起了苦:「殿下啊,我家老爺子知道您要從這路過,從昨日起便叫我在這候著,未曾想昨日只有公主殿下地鑾駕,卻到今日才等到您。」

秦雷干笑幾聲,抱歉道:「京中俗務纏身,是以讓永福她們先行一步,讓皇叔久等了,罪過罪過。」秦玄雖然一肚子怨氣,卻又不能那秦雷如何,又發幾句牢『騷』,便引著秦雷下了官道,沿著一條鄉間路,往嘉親王養生的庄園去了。

此時已是深秋,天地間一片蕭索,樹上光禿禿的,田間收割了秋糧,剛點上的冬小麥還未發芽,『裸』『露』著黃乎乎的土地,沒有一絲美感。大秦輩分最高的親王府邸,就坐落在這荒涼的天地間。

嘉親王早接到了稟告,親自到門口迎接秦雷,近一

,老親王明顯蒼老了許多,原本挺直的腰板也微微佝雷趕緊扶住老親王,兩人說笑著進了庄園。

日已正午,府中早擺好了宴席,請隆威郡王用膳,嘉親王闔府子侄陪著。大家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至親,幾杯酒下肚,再叔叔大爺一通叫,更是熱絡親近,自然賓主盡歡。

用了膳,嘉親王便請秦雷先去小憩一會兒,秦雷昨夜與雲裳卿卿我我,絮絮叨叨,雖未曾真個銷魂,卻也一宿沒睡,精神頭確實有些不濟,因而也就隨了老人家地好意,跟著秦玄去客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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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覺睡到日頭偏西才醒過來,精神果然大好,在府中宮女的服侍下洗漱更衣,這才跟著等候多時地秦玄去了書房。

兩人在門口便看到嘉親王在揮毫潑墨。便輕手輕腳進去,立在一邊屏息看著。老王爺筆下地是一副寫意丹青,畫的是架上絲瓜:兩三根細細綉竿撐起地絲瓜架上,七八片墨綠的葉片下,結著四五根肥大的絲瓜,瓜尾上還開著一朵朵小黃花。

兩人進來時,這幅絲瓜圖已經基本成型,老王爺正拿著一支細湖筆看似隨意的在紙上勾勒著,畫出來的線條蔓蔓舞動,觀之雜『亂』無章。不一會。嘉親王長舒口氣,擱下手中的畫筆,再去看那些線條,稍微粗些的成了絲瓜的蔓莖,而那些細地,則成了絲瓜的卷須,立刻讓原本有些單調的畫面生動豐滿起來。[]權柄247

秦雷適時的發出贊嘆聲,拊掌笑道:「皇爺好雅興,好丹青,更是好意境啊。」

嘉親王抬頭招呼秦雷坐下。呵呵笑道:「殿下謬贊了,塗鴉之作而已,當不得誇獎。」又指著畫幅左上角的留白道:「這里還差點什么。請殿下賜字如何?」

秦雷心道,不是磕磣我吧?嘴上忙道:「叔爺說笑了,就我那手雞爪瘋,實在是拿不出手來的。」

嘉親王『哦』一聲,戲謔笑道:「王爺是瞧不起我老頭子了?您的墨寶就連東齊書法大家顏行璽看了,也說:『字好、詩好、人更好。』」

秦玄也笑道:「是呀殿下,誰不知道顏大家最是挑剔。輕易不開口誇人的,殿下的墨寶能被他誇獎,咱們整個中都城都跟著臉上有光啊。」東齊號稱禮儀之邦,詩書傳國;南楚更有華章之美,文辭無雙;在這兩國面前,孔武有力的西秦,卻是有些自卑地。

秦雷見推脫不過,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提起一支湖筆。懸在空中卻犯了難。到底寫什么好呢?他倒不怕字寫得不好,『露』了怯。自從拜詩韻為師後。他每日都要按她的要求臨柳公權顏真卿的碑文,從無一日懈怠。再加上他本就聰明,勤練不之下,簡單寫幾個字還能應付過去,不至於貽笑大方。

但秦雷也算在廟堂上浸『淫』過一段時間地人了,自然不會認為嘉親王就是請自己題個字那么簡單,那是要為接下來的談話開個頭,頂個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