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六章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2 / 2)

權柄 三戒大師 2430 字 2020-08-24

秦雷的眼角也濕潤了,雙目通紅通紅,一滴淚珠子便從眼眶里滾了下來。他伸手擦了擦,又端起酒盅仰頭喝了盅烈酒,才壓抑住內心的酸楚。

秦雷揮揮手,讓所有人都退出去,只留下秦衛不認識的喬天才伺候。抬頭使勁擠擠眼睛。呼出一口帶著酒味的濁氣,秦雷澀聲道:「你是昭武十六年的兵,與秦泗水一起來到我身邊的。」

秦衛唔唔哭著點頭,淚水從指縫滲出,順著手背流進袖筒之中。

提起酒壺。親手給秦衛斟一盅,秦雷滿目緬懷道:「記得剛到草原的時候,你還是個紈絝子,整日里偷『奸』耍滑,裝病詐傷。本事又稀松『操』蛋,比皇甫戰文地太子衛的還不如。若不是看在你哥的份上,老子早把你踢回中都了。」說到最後秦雷的嘴角微微翹起,顯然是沉浸在回憶之中了。

這讓一邊伺候的喬天才驚恐萬分。心道:若是此人趁機發難,我可是萬萬抵擋不住地。姐夫怎么如此托大?他無法理解秦雷與黑衣衛之間的感情。

喬天才偷眼瞧去,卻見那令他戒懼莫名的秦衛,完全沒有暴起傷人的意思。看起來竟也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思中。

只見秦衛不好意思的笑了,擦一擦眼角的淚水,嘶聲道:「當時王爺恨鐵不成鋼,沒把我少往死里整,我當時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想死的心都有了。」又清了清嗓子。挺直胸膛道:「但屬下熬過那半年之後,卻也脫胎換骨。所有考核全部優秀,成了一名合格地黑衣……」說著說著,突然想到自己做的事情,卻是無顏再提黑衣衛了。

秦雷搖頭道:「功是功,過是過,你當時確實很優秀,是一名合格的黑衣衛,這是誰都無法抹殺的。」

秦衛感激地點點頭,又聽秦雷溫和笑道:「你是不是該敬自己的教官一杯,感謝下我的嚴格管教啊?」

秦衛連忙應下,雙手端起酒盅,向秦雷拱手道:「謝教官!」秦雷也舉起酒杯,與他輕輕一碰,兩人便仰頭飲下。喬天才趕緊再給滿上。

秦雷舉起筷子,招呼他道:「這都是你愛吃的菜,開動吧,可別涼了。」秦衛見秦雷舉著筷子等自己,心中猛地一哆嗦,似乎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心臟中,四肢一陣發軟,險些從椅子上摔下來。

除了那有限幾人,天下還有誰能在王爺面前先動筷子?現在王爺遲遲不肯下箸,非要等他先用,這代表著什么?斷頭飯無疑。

雖然知道難逃一死,但真正面臨地時候,任誰都要崩潰地……

見他渾身戰栗的樣子,秦雷輕聲道:「你常說: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倒霉催。孤王先陪你痛快喝完這頓酒再說。」

艱難地點下頭,秦衛顫抖著舉起箸,夾起一塊醋溜魚片,剛要往回收手,那魚片卻又啪嗒一聲掉回了盤中。如是往復三次,他才將那塊金黃的魚片送入嘴中,緩緩的咀嚼起來。

往昔想一想便垂涎三尺的美味,現在卻味同嚼蠟,根本吃不出任何滋味,但他還是很認真的咀嚼、咽下……

見他動筷子,秦雷夾一片腐竹送入嘴中,竟是完全品不出滋味,勉強咽下後,他舉起酒盅道:「昭武十六年冬,孤古城府外遭到刺殺,你在救駕的隊伍中,用身子替孤王遮擋,孤要敬你一杯。」

秦衛舉起酒杯,和著淚水飲下這杯。又聽秦雷道:「還是那年臘月,在陶朱街,孤王又被天策軍的弓手指著,又是你和袍澤們,用身子替孤王遮擋,孤還要敬你一杯。」

秦衛又飲下這一杯,淚眼朦朧的望著王爺,聽他接著道:「之後你一直緊隨孤的身邊。無論是在中都。去南方,無論是在荊州城中,還是襄陽湖水寨邊;無論是在巡視山南的路上,還是在被破虜軍追殺的途中;無論是在伏擊血殺地過程中,還是在報復李家地行動中,你都沒有離開孤王一步。你陪著孤王走過了最艱苦的一段,真可謂不離不棄,生死相隨啊。孤王再敬你第三杯。」

秦衛淚水滂沱的喝下這一盅,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從未回顧過這段陪王爺走過的血火征程、青蔥歲月,也許早點想起這些,自己也淪落不到今天吧。

秦雷淚水也在眼眶中打轉,深吸口氣,澀聲道:「當我們回到中都後。咱們王府的情況就好了很多,一切都在欣欣向榮的蓬勃發展,你也晉升為中隊長,在石敢離任後,成為孤王的貼身衛士。」說著抬頭望他一眼,滿是不解的問道:「你不會不知道,孤王的貼身衛士意味著什么吧?」

秦衛使勁點點頭,抽泣道:「王爺重點培養地軍官。」

秦雷看他一眼。頷首道:「不錯,你聰明伶俐、過目不忘,悟『性』極強、對各種科目都能很快上手。而且在往昔戰斗中舍生忘死,說你智勇雙全並不算奉承。確實值得重點培養。」秦衛微微激動的坐直身子,能得到王爺的贊揚,無論什么時候都是值得高興的。

又聽秦雷輕聲道:「孤王第一任貼身衛士是鐵鷹,現在是御林軍的校尉,距離將軍只有一步之遙;第二任貼身衛士是沈青。他現在是孤王手下三巨頭之一。與楊文宇皇甫戰文平起平坐,就連石勇也要甘居殿軍;第三任是沈冰。他現在如何你最清楚;第四任是秦泗水,這老家伙最不爭氣,但孤王還是按照他地意願,將他安排為匠作科主事,負責王府裝備的研發;第五任是你的長官石敢,他雖然現在困守溫泉宮,但那里乃是孤王最著緊的地方,也只有他才能讓我放心。至於他的將來,決計不比沈冰他們差就是。」

將兩年來的貼身衛士一一數過,終於輪到了秦衛這個第六任。雖然已經沒有未來,但秦衛還是忍不住苦澀道:「若是沒有失足,屬下也定然會成為王爺麾下將星中的一顆。」

卻聽秦雷沉聲道:「你以為成了孤王的貼身衛士,就一定會飛黃騰達?你大錯特錯了!」說著將手按在桌面上,以免控制不住怒氣,拍打起來桌面來。

只聽秦雷惱火道:「自從回到中都之後,我就發現你飛揚浮躁、肆無忌憚,原本鑽研科目地心思,全都用在了逢迎拍馬、蠅營狗苟上!」

秦雷一攥拳,望著秦衛的雙眼,沉聲道:「原本打算先讓石猛回來孤身邊的。但見你站在懸崖邊上,孤王怎能不拉你一把?所以才把你頂了石猛,時不時的敲打一番,指望你能警醒,夾起尾巴做人,將來也好擔起屬於你地擔子。」

說著終於忍不住暴怒道:「但是你的眼睛已經長到頭頂上去了,對孤王的旁敲側擊視若無睹,一旦孤王說得重些,你還滿肚子不服,記仇記恨,你到底是怎么想得?難道你的良心都讓狗吃了嗎?」

秦衛噗通跪下,伏地飲泣道:「今年回來後,俺娘給俺說了幾門親事,人家女方嫌俺是個丘八,連相親都不許。雖然俺娘高攀了,但俺要是大官兒的話,就是他們高攀俺了。」

秦雷皺眉道:「所以你就忙著向上鑽營?發現這邊上不去就去找那些鷹犬幫忙?」

秦衛搖頭低聲道:「是他們主動找地我,說他們仰慕王爺地帶兵之道,只要俺能把您的講義給他們抄一份,就會讓俺舉孝廉,脫了這身軍裝,去當知府。當時王爺又整日不給俺好臉看,俺想來想去,尋思著這雖然觸犯軍規,但不能對王爺造成傷害,就鬼『迷』心竅地答應了。」說著痛哭道:「誰知這些人反手便用這事兒當把柄,要挾俺繼續提供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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