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一章 昭武帝(1 / 2)

權柄 三戒大師 2430 字 2020-08-24

秦雷並不知道,在他啟程出使以前,在中都城的慈寧宮中,大秦最尊貴的兩個人,曾經爆發過一次激烈的爭執……

還是在那間簡朴的禪室中,大秦文庄太後和大秦昭武帝皇帝相對而坐,兩人正神情嚴肅的交談著,談話的內容卻是已經被楚國扣押的太子。而此時,老太後並不知道秦雷也要南下。

但僅僅太子被南楚扣押這件事,就足以讓老太後怒火中燒了,只見她眼瞼低垂,聲音低沉道:「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昭武帝一貫蒼白的臉上,居然有了幾絲紅暈,雙手在膝頭幾次握緊松開,顯然是在壓抑心中的興奮之情,聽了文庄太後的問話,他竟反問道:「朕為什么不能這樣做?」

文庄太後看一眼陌生的兒子,緩緩道:「虎毒尚且不食子……況且太子並沒有過錯。」聲音中的疏遠誰都能聽得出。

昭武帝面『色』一緊,良久才平淡道:「母後叱吒一生,自然應該知道,這世上的事情很難用對錯來分說。」說著眯起狹長的雙目,一字一句道:「朕既然生他養他,又給他半世榮華,現在……是他報效的時候了。」

老太後沉默良久,才恍然道:「是為了秦靂吧……」說著撥一下手中的佛珠,自言自語道:「年紀大了,心思也遲緩了。」

昭武帝默不作聲了好一會兒。終是緩緩點頭道:「這是必須地,」說著輕嘆一聲道:「這也是別無選擇的,誰讓太子位只有一個呢……」

老太後神『色』難明的看他一眼。輕聲道:「所以你就要秦霆讓開位子?」[]權柄431

「朕與老大之間有個約定,現在朕要履行它了。」昭武帝頷首道:「決戰地時刻就要到了,朕需要龍驤軍,不然無法形成絕對的優勢。」他還有半句沒有說出來:其實我還需要京山軍……

「太子是儲君,動之不詳。」太後仍沒放棄最後一絲希望:「豈能輕易更迭。」

昭武帝微微得意道:「短時間內,朕並不會另立太子,相信做到這一步。老大就應該已經滿意了。」先將老二立為太子。借以向百官展示與李家的勢不兩立,有效的遏制了騎牆派向李家靠攏……事實證明,所有的騎牆派最終都歸到了文彥博的旗下……

與此同時,他又秘令大皇子與家族決裂,使其委屈無限的投入到李太尉懷中。大皇子果真取得了李渾地信任,前年便通過秘密渠道稟告昭武帝,自己已經徹底掌握了龍驤軍。

就連即將舉行地大軍演,也是他在幾年前便設計好的。試想如果在軍演過程中,對方陣中有一支軍隊突然倒戈。會是什么結果?除了必敗無疑,便是無疑必敗。

再借大勝之勢『逼』迫李渾下野,便可以兵不血刃的解決掉最後一個心頭大患。若是李渾老東西負隅頑抗,那就直接把他消滅掉就是!

到時候自己這一方有五支禁軍,再加上一支京山軍,而李渾只有三支軍隊,雙方二比一的兵力比。這么大優勢還轉化不成勝勢嗎?至少他是這樣認為的。

這位不愛騎馬不會打仗的皇帝陛下。顯然把戰爭想的太簡單了。但至少現在,一切都在按照他的想法發展。這讓他如何不得意?

「你不該這樣做,」文庄太後顯然不贊同自己兒子地主意,微微皺眉道:「他們的矛盾便是被你一手挑起,現在你又要把其中一個送入虎口……作為一個父親,你不能這般……冷血。」猶豫了一下,老太後還是把最後兩個字說了出來。

聽到這話,昭武帝卻突然怒氣勃發,雙目罕見地瞪了起來,連眼屎都清晰可見:「朕為何這般冷血?那是因為朕有一個更加冷血的母後!」說著雙拳緊緊攥起,咬牙切齒道:「你有什么資格指責我?當初我與五哥都是你的骨肉,為何你卻一味的偏袒於他?甚至是他的兒子!」

以往每提起這個問題,文庄太後都不願多說。但這次,她也勃然變『色』,低喝道:「那孩子也是你的兒子!別忘了你在祖宗靈前發過的毒誓!」

昭武帝地嘴角抽*動一下,凄厲笑道:「若不是你拿皇位『逼』我,我又怎會認下他地兒子?」過往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一想起那些不堪回首地往事,他枯瘦的雙手便忍不住顫抖起來,只好將攏其入袖中,深吸口氣道:「母後……你還記得那窩畫眉鳥嗎?」

文庄太後突然意識到,有些危險已經降臨到秦雷頭上,她的眼神頓時變得晦暗不明,但口中仍淡淡道:「什么畫眉鳥?」

見老太後顯然沒心情,與自己一道追憶似水的年華。昭武帝微微失望道:「是呀,您當時忙於爭風吃醋,定然是不記得了,但我記的很清楚,」說著雙目望向窗外,似乎在尋找記憶中的畫眉鳥:「那年我六歲,咱們還在長信宮中居住,當時我的卧室外有一棵大柳樹,樹上有一對畫眉鳥,春天他們就在樹杈上作窩產卵,每天唧唧喳喳,出雙入對,十分的快活。當時我最大的樂趣,便是看著這一家子幸福的過日子,期盼著小畫眉趕緊誕生。」

文庄太後沒有做聲,只是聽兒子繼續道:「後來有一天,來了一只個頭大一些的鳥,這只鳥布谷布谷的叫著,我以為它是要偷吃鳥蛋,想出去趕跑那壞鳥,卻被你阻止了。」[]權柄431

在昭武帝絮絮叨叨的講述下,文庄也終於想起被遺忘在犄角旮旯的陳年往事,點頭道:「那是一只杜鵑鳥。它只是要產一只卵而已。」

昭武帝神經質地笑道:「是呀,它確實只要下一個蛋,雖然為了不被發現。它還叼走了畫眉的一個蛋。但我相信了,我以為自己的母後總不會騙我地,所以我沒有『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