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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渣/執念 井上阿七 9606 字 2020-08-25

☆、chapter 16

完全卸下心防,一恆也就不吝嗇笑容。

她比向淵矮了二十幾公分,仰頭微笑時,眼睛彎成個月牙,透出晶亮的光,叫人討厭不起來。向淵猝不及防看到,只覺得心臟都跳亂了幾拍,唇角笑意一滯,片刻才回過神來。

被人冷言冷語防備慣了,陡然給他點溫暖,他居然會不適應。

大冷天的,凍出毛病了?

不過一恆肯喊他一聲「向大哥」,給他個笑意直達眼底的笑容,是否意味著她心前的城牆已被打破?最難的一步已經讓他走過,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達到目的。

只是沒想到,這一步居然讓他走了幾個月的時間。

隔天在健身房遇見何謀,他見向淵眉眼中難掩得色,不由猜測,「又玩弄了哪家的姑娘,讓你如此有成就感?」

向淵心情好,和他貧嘴幾句,也就沒瞞著他。

何謀一聽,連連搖頭,「向大少啊向大少,這都小半年了,你才跨出第一步,這效率可真是……」他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你也真是有閑情逸致,和個女人浪費這么長時間。」

向淵皺皺眉,一恆的確棘手,但花了這么些時間,也算是物有所值。

不付出,哪來對等的收獲。

「什么人的真心叫我們向大少如此惦記?」何謀壞笑著湊上前,勾住向淵的肩,「什么時候也讓我瞧瞧,到底是怎樣一個國色天香的美女?」

國色天香?

向淵嗤笑,「還是別見了,我怕你會失望。」

而且,能被他勾上手,一恆也沒資格讓他介紹給朋友們認識。

沒過幾天,向淵閑來無事,便和助理一起到溫氏百貨,他和溫氏主管是舊交,談公事之余,難免就聊到私事。這位溫家二少爺對圈內花邊新聞了若指掌,合上文件,就問他,「前天店內剛從法國運來一套鑽飾,就被段小姐定下。向先生,你出手倒是大方。」

向淵笑道,「哄她開心,互惠互利。」

對方打趣著,「用錢買快活,你真可悲。」

向淵又笑了一笑,「彼此彼此。」

出了辦公室,向淵沒來由一陣煩躁,便讓助理先走一步,自己從辦公區繞到百貨區。

今天是周末,百貨商場里顧客不少,站在扶手旁向下俯視,樓層遞增,客人遞減,他站在七層,望著大堂中央攢動的人頭,耳邊不期然又響起溫家二少的話。

他從未覺得自己可悲,錢花出去,能夠收到相應的回報,那就是值得。女伴收了他的禮物,對他殷勤服侍,更加體貼聽話,那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男人一向是簡單粗暴的動物,從肉體歡愉上升到精神層次,達到所謂的靈肉合一,那花費的,可就不止錢財那么簡單了。

難道要他像左易那樣,為了個女人放棄一切,在外奔波勞累,還自以為幸福,才叫不可悲?

向淵面色yin寒,揉揉眉心,不知怎么的,竟覺得有些無力。

「向大哥?」

一道熟悉的嗓音突然從身後響起,向淵愣了愣,轉過身去,視線所及處,居然是一恆。

百貨商場里敞亮,一恆站在燈光下,眉眼生動,皮膚越發白皙,微卷的黑發散落在肩頭,穿著灰色方格羊毛開衫,手臂上抱著駝色大衣,學生一樣清純簡單。

她也是有些遲疑,只看到他的背影,並不確定,現下兩人面對面,才放下心來,向前走了兩步,「好巧,向大哥。」

換成過去,她對他早就避之不及,哪會主動開口叫他?

向淵目光緊鎖住她,唇角微勾,正要說話,又聽有人說,「向先生,您好。」

他向聲源看去,這才發現原來一恆不是一個人,她身邊還站著那位姓方的同事,他剛才看得太過專注,居然忽視了她。

對曉游頷首微笑,向淵問一恆,「左易呢?」

「在加班。」

「要過年了,來逛街買衣服?」

曉游這時插嘴道,「給她家親愛的買。」

一恆面紅耳赤,「要你多嘴!」而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向淵說,「左易這次考試通過,年後應該就能升職了,我給他買件好一點的大衣,當做獎勵。」

獎勵?左易在家里的衣櫃,怕是隨便挑出一件,就能比她買的貴上幾倍。

看出向淵眼底的不以為然,一恆便說,「我知道這和他以前的衣服不等比,但心意不同,意義也不一樣。」

衣服而已,穿了就扔,要什么意義。

向淵眉峰單挑,又看了她幾秒,直到一恆目露疑惑,才笑道,「正好我也沒事,和你們一起逛逛,打發時間,不介意吧?」

男人和女人逛街,這舉動未免太親密了點,一恆雖把向淵當成值得信賴的兄長,卻還是知道分寸。

眼看一恆就要搖頭,曉游忙說,「好啊,只要向先生不覺得無聊就好。」

一恆眉頭緊皺,用眼神示意她,「曉游!」

「沒關系的,一恆。」曉游是巴不得能和向淵多些時間接觸,她也聽一恆說了,沒想到向淵居然和左易是朋友,這樣一來,她或許還能有些希望。

退一步說,就算向淵看不上她,和他混熟一些,對日後鋪路也是有好處的。

向淵又趁機誘哄一恆,「我有這里的白金卡,任何商品都能打八折。」

一恆猛地抬眼看他。

向淵微微一笑,很是狡猾,「要不要?」

「……」一件大衣打八折,能省下不少錢,一恆到底是沒能抗拒八折的誘惑,在向淵含笑的目光中,紅著臉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哪里。我也想順便買些衣服。」他抬手示意二人先走,為了不給一恆再增加壓力,特意走在曉游身旁,「給左易買完,你們浪費些時間,也幫我參謀參謀。」

曉游嘴甜道,「向先生穿什么都好看,哪需要我們參謀?」

向淵有意借她來降低一恆的防御,就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一恆偶爾插上句話,三人的氣氛居然稱得上和睦。這一層是高檔男裝,一恆看到不錯的樣子,都是眼睛發光,等翻看到價位,那張臉瞬間就垮了下來。

察覺到向淵的笑意,一恆有些窘迫,「呃……這里的太貴了,我買不起,向大哥,你要不要再看看?」

她倒是坦白。

「不用,我們下樓去。」樓下是中檔品牌。

來到樓下,一恆挑中一件簡潔的經典款羊絨大衣,深灰色,摸在手上質感很好,價位也在她的接受范圍內,繞著模特前後轉了兩圈,一恆問曉游,「怎么樣?好看嗎?」

「不錯啊,你家左易也是個衣架子,就買這件吧。」

只是沒在人身上試試,一恆還是猶豫,向淵見狀,便毛遂自薦,「要不要我幫忙穿穿看?」

曉游驚喜地說,「那當然好了,一恆,還等什么,向先生幫你試衣服,多難得的事。」

向淵比左易高上幾公分,也壯一些,但總歸是個活物,比塑料模特有參照性。

一恆看向他,燦然一笑,「又要麻煩你了,向大哥。」

說完,她就去問店員拿衣服。

向淵目光隨著一恆移動,看她拿來衣服,走到自己身邊,有些小心翼翼地,「向大哥,試一下吧。」

「好。」

曉游又殷勤地接過向淵脫下來的外套,女店員也來到向淵身後,不住地誇獎,「這款大衣是經典設計,適合商務男性,衣料挺括,保暖擋風,顏色也大氣,很適合這位先生。」

向淵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倒沒多大感覺,一件普通的大衣而已。

一恆卻十分喜歡,眼角眉梢都是對它的滿意,她走遠了一點,打量他的整體形象,而後又來到他面前,忍不住抬手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真的不錯。」

從向淵的角度向下看去,目光恰好落在她秀氣的鼻尖上,輕顫的弧形眼睫像小扇子一樣,在白皙的臉上落下唯一的yin影,空氣中有似有若無的香氣,應該是她的洗發水味。

他不自覺看得久了,冷不丁一恆抬起頭來,他下意識看向一邊。

「向大哥,好不好看?」

向淵這才垂眸看去,和一恆視線相對。

她就這么毫無防備地抬頭仰望他,他只要稍微一低頭,就能吻上她的唇。他品嘗過那地方,雖然時隔幾個月,卻也能記起那冰涼柔軟的觸感有多惑人。

「向大哥?」

向淵回過神,目光凝起,笑道,「很好。」

見兩人是下了結論,店員又加緊游說,「現在年底,公司正好在做活動,滿5000送一套床上四件套,一對情侶馬克杯,還有新年大禮包。」說著,她就拿來活動宣傳冊,翻到床單展示欄,「床單是純棉的,今年最流行的撞色大花,有紅黃藍三個花色,你們是情侶嘛對不對,正好啊,大過年的,鋪上紅床單,又喜慶又好看。」

一恆臉頰漲紅,忙尷尬擺手,「不是的,你誤會了,我們不是那種關系。那個……我就買這件,不過要小一號的,謝謝。」

推著目露訝異的店員往後走,一恆都沒好意思看向淵。

向淵站在原處,唇角的笑意終是冷淡下來,瞥見曉游好奇的目光,向淵脫下大衣,似笑非笑地,「我和一恆,看起來很像情侶?」

他這一問,曉游根本摸不透他的意圖,明明是笑著的,眼神又是冰冷刺骨,但不論怎樣,她是隱隱看出向淵並未對一恆死心。

曉游硬著頭皮,「向先生覺得像,那就像。」

將那大衣掛回遠處,向淵從曉游手中接過自己的外套,贊賞地看她一眼。

一恆在不遠處,等待店員開單,無意識地轉過身來,不期然和向淵對視上,臉驀然就紅了。

一恆仍舊是尷尬,借用向淵的會員卡時,便向他道歉。

向淵掛上微笑,安撫她,「沒關系。」

心頭大事解決,一恆的難掩欣喜,在曉游的提醒下,開始專心幫向淵挑選衣褲,而他也的確是生得好,五官出挑,又身高體長,再平庸的款式穿在身上,也不顯低俗。

他的衣服多是請老裁縫定制,什么時候這樣在商場里試過?但見一恆挑了一件又一件在他身上比劃,拿他當芭比娃娃打扮,等他穿上之後,又毫不做作地點頭誇帥氣,他竟是不覺得煩躁。

在店員的推薦下,向淵接過一條領帶,灰白斜條的款式,大方得體,但也中規中矩。不過他的臉在笑起來時,的確是輕佻了些,沒這些規矩的東西壓制,難免會顯得不正經。

一恆看他打了半天,領帶還是有些歪,不由好笑地走上前幫他調整。

她蔥白似的指尖就在他鎖骨處滑動,稍一停留,他甚至能感到上頭的溫熱。

向淵難得有片刻失神,再抬眼時,一恆已經退到一邊,對他笑道,「這條比剛剛的好。」

他一向知道她笑起來不錯,眉眼柔和,寡淡的五官也亮眼起來,可他想不通的是,這段時間,每次看到她的笑臉,他心底都會升起一股奇怪的情緒。

這並不是什么好征兆。

☆、chapter 17

在一恆的推薦下,向淵買了兩件襯衣,一件開衫,一條領帶。幾件的價格加起來,又能領取獎品。

三人到服務台領獎,曉游自有眼力,上電梯前識趣地說,「一恆,我晚上還約了人吃飯,就先走了。」

這是晚上五點多,等拿完東西,她也要趕回家做飯,一恆對曉游笑道,「今天謝謝你,後天上班請你吃蛋糕。」

「那說定了啊,我先走了。」

目送曉游消失,一恆才和向淵步入電梯,來到九層領取獎品。

服務生查了小票,就抬頭說,「兩位可以領取兩份,床單樣品在這里,這是馬克杯,新年禮包給您。」

向淵接過兩包分量不小的禮包,見一恆正專心地挑選床單花色,便揶揄她,「那位店員小姐說的沒錯,情侶用大紅花色,的確又喜慶,又漂亮。」

一恆漲紅了臉,明顯沒想到向淵也會這樣說,「你拿大紅花吧!」而後對服務生說,「我要這個黃色碎花的,給這位先生拿大紅花。」

向淵好笑地,「我要什么大紅花?」

「和段小姐一起用啊。」一恆反過來取笑他。

向淵這才想起來之前為了讓她放下心防,撒的又一個謊。

「我和曉琪並沒有住到一起。」

「啊?」一恆愣了愣,她還以為照向淵這種游戲花叢的人,會迫不及待地把美人帶回家好好享用,夜夜折騰。

咳了一聲,一恆抱歉道,「對不起,是我太齷齪,誤會了你們的純潔關系。」

向淵不禁大笑,「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還挺幽默?」

一恆頓時結巴,她能怎么說?因為他對她有所覬覦,所以她不願意和他深交么。

還好服務生及時出聲,化解了她的尷尬,「馬克杯呢?也有幾種款式。」

「你挑吧。」向淵看著一恆,「這些東西,我也用不到,你都拿回去。」

一恆微愣,「這怎么好。」

「有什么不好?」向淵挑眉。

「那個……無功不受祿。」

向淵又笑了笑,「你幫我選了衣服,浪費你幾個鍾頭,這些東西,正好當是我對你的謝禮。」

聽他這么說,一恆也就不推脫,的確,在向淵眼里,怎么會稀罕一床四件套,還不如給她,能夠物盡其用,不過馬克杯還是能帶回家的。

挑好東西,一恆一手拎購物袋,一手拿大禮包,在電梯里,她把黑白格馬克杯遞到向淵面前,「向大哥,這個,你還是拿回去吧。」

向淵挑眉看她。

一恆笑道,「就算不和段小姐用,也能招待朋友,再不濟放在書架上做擺設,也挺好看。」

向淵沒說話,只是接過杯子。

來到一層,一恆對向淵說,「向大哥,有空再去我們家吃飯。」

向淵目露訝異,「哦?難得,你居然會邀請我。」

知道他是指她之前的排斥,一恆不由尷尬,「那個……今天多虧了你,不過我還要趕著回家,家里也沒什么像樣的菜,今天不能請你吃,等下次,你來之前告訴左易一聲,我好好准備一下。」

「……」

「向大哥,謝謝你支持我和左易,之前的事……我們一筆勾銷,好不好?」

向淵心中笑她單純好騙,可對上她期待的眼神,他沒來由心口一緊,點頭道,「當然。」

說著,他向地下停車場走去,「這個時間車不好等,我送你回去。」

一恆沒有推脫,乖巧地跟在向淵身後,可走了沒幾步,卻見他陡然頓住,不由好奇地抬頭看去,「怎么了?」

向淵面上難得閃過一絲窘迫,停頓半晌,才低聲道,「我今天……沒開車。」

他從公司來,是助理載他,剛剛他打發助理回去,完全忘了這件事。

一恆呆看他幾秒,不可遏止地捂嘴大笑。

她從來不知道,看起來穩妥穩重的向淵,也會出這種烏龍。

最後向淵還是在一恆的幫助下擠到的士,回到公司,他本想將衣物和馬克杯都丟在車上,猶豫片刻,還是沒舍得。這些東西他都看不上眼,但他能透過他們記起一恆為他挑選時的笑臉。那一刻她全心全意,應該只想著哪件衣服適合他向淵,沒有念到左易吧。

想到這里,他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可在看到門外蹲坐的人時,驀然撤了下去。

向涵在他公寓門外,聽見腳步聲,便抬起臉來,她小臉慘白,眼圈紅紅的,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哭意,眼淚順著眼角跌落下來,「大哥。」

打開門,把妹妹抱到沙發上,給她倒了杯熱水,向淵才安撫地摟住她,眸光凜冽如寒冰,「怎么哭了?誰欺負你?告訴大哥。」

過去念書時,不少男孩子見向涵漂亮,都去招惹她,向涵不勝其擾,也是向淵過去幫她揍了那群不知所謂的小子一頓。他向淵的妹妹,輪得到他們來逗弄?

他對她從小疼到大,看不得她受一點點委屈。

向涵在他懷里搖搖頭,哽咽道,「沒有誰欺負我,只是……今天在公園里,看到一對新人拍婚紗照。他們好幸福啊。」

她抬起頭,眼底都是對那對陌生新人的艷羨,眼淚一滴滴滾落下來,向淵看在眼底,面色yin沉如霜,輕怕她後背的動作卻還是輕柔,「乖,別哭了,你也能那樣幸福。」

「不可能的。」她淚流的更多,「不可能的,我只喜歡左易,我喜歡了他那么多年,可他不愛我,大哥,我不可能像他們那樣幸福的。」

向淵緊摟住她,低笑道,「怎么不可能?放心,左易一定會發現你的好,和你結婚的。」捧起向涵的臉,他輕輕幫她拭去眼淚,對著她茫然而期待的目光,肯定道,「一定會的。」

農歷年將到,再過三個月,就是長輩們定下的婚期,若再不抓緊時間,讓一恆和左易分手,那么他的妹妹,將會失了最後一點期待,心如死灰。

當晚向涵哭得眼皮紅腫,就在他家中睡下。他站在陽台,俯瞰底下寂靜的夜色,臨睡前,將那袋衣物和馬克杯當成垃圾丟到門外。

又到周末,向淵來到港大後門,本想打電話給左易,借口上去吃飯,可才摸出手機,就見一恆和左易手牽著手從巷子里走出來。

今天日光大好,金色陽光如箭般直直射下,讓兩人眼角眉梢的笑意越發和煦。

見兩人上了公交車,向淵想也沒想,就踩上油門,跟了上去。

公車走走停停,兩人在百貨公司下了車。之前一恆用存了幾個月的工資給他買了件大衣,左易心中疼惜,這天有空,就勸一恆出門,給她也買件外套。

一恆大嘆浪費,「我用不著那么好的。」

「自己老婆不穿漂亮點,我也丟臉啊。」左易故意激她,而後摟著她的肩,親親她的臉頰,「再說了,讓叔叔阿姨知道我虧待你,他們不願意把你嫁給我了,那怎么辦?」

一恆驕傲地揚起下巴,「知道就好,我背後也是有人撐腰的,你要是敢對不起我,哼哼哼……」

「母豬啊你。」

「左易!」

兩人拌嘴打趣,來到百貨公司大堂,為了迎接即將來到的農歷年,大堂里已經豎起願望牆,免費提供便利貼,讓顧客寫下新年願望,一恆見狀忙從包里掏出筆,奮力擠進人群,搶出一張心型貼紙,對左易揮手,「戰友,快來寫願望!」

他們很渺小,和多少生存在城市中的年輕人一樣,只渴望一份純粹的感情,過一段平淡的人生,有小心眼,也有壞脾氣,貪圖些蠅頭小利,分得清大是大非,偶爾糊里糊塗,這樣牽手一路走下去,就很好很幸福。

把便利貼貼在空地,一恆抬起頭,恰好左易也垂眸看她,兩人四目相對,都有些感動,便輕碰鼻尖,相視而笑。

兩人走後,向淵來到牆邊,很快便找到他們的便利貼。

粉色的愛心貼紙上,寫著他們兩個的名字,中間畫了一個可笑的愛心,下面還有一句「永遠在一起」,向淵冷冷看了片刻,將它一把扯下,撕了個粉碎。

他掃向人群,瞳中印上左易和一恆牽手的背影,隔了這么遠,他還是能清晰感受到他們的愛意,莽撞而直白,礙眼至極!

見他們往珠寶區走,向淵yin沉跟上,他正斜靠在玻璃牆外,注視店內的兩人,肩膀便被拍了一下。

向淵眉頭緊皺,不耐地轉身看去,和他相反,來打招呼的何謀容光煥發,冷不丁看到他這張臭臉,嚇得倒抽口氣,「向大少,誰惹你了?閻羅在世不過如此啊!」

何謀言行舉止向來誇張,平時他還有心情搭理他,如今他心中惦記向涵,才沒心思和他貧嘴。

被無視得徹底,何謀也有些尷尬,他摸摸鼻子,見向淵全神貫注地望著店里,不由好奇地跟著張望,「嗯?那不是左家少爺嗎?他怎么在這里?」

依稀能看到左易在櫃台站定,身邊還牽著個小女生。

「那誰啊?」

向淵這時才瞥他一眼,嗓音如淬過冰一般,「他女朋友。」

「女朋友?」何謀打量他片刻,試探地說,「可是圈子里都在傳,左易是要和涵涵結婚的啊。」

「沒錯。」向淵雙手抱胸,斜斜靠在圓柱旁,此時竟是緩緩勾起唇角,目光仍落在店內那對人身上,仿佛盯上獵物的獸類,「所以,才要拆散他們。」

話已至此,他何謀要是還不知道向淵yin沉的緣由,也就白和他做多年朋友了,可他轉而又想到,「怎么那么巧被你撞見?別告訴我你是在跟蹤他們。」

向淵面無表情,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可不說便是默認,何謀搖搖頭,大嘆,「你可真變態,這種事都做得出來。跟蹤人家小情侶,看著人家濃情蜜意的,嘖嘖,你這是什么癖好,我說……」

他話未說完,向淵便射來一眼,他的眼神太利太狠,何謀又是被嚇得一抖,腦中不經意閃過一道白光,竟是想到向淵之前和他提到過的事。

何謀也是聰明人,前因後果一聯系,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可信,他遲疑道,「向淵,你上次說,要搞定一個女人的真心,該不會就是……」

向淵皺了皺眉,「知道就好,不要說出來。」

萬一被別人聽見,徒添麻煩。

饒是何謀,這次也不甚贊同,他頭痛地揉上額角,「為了涵涵,你可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圈子里棒打鴛鴦的事不少,可你這做的也太缺德了,我說你是怎么想的。那就算是強逼也好啊,搞定人家小姑娘的真心,真是……」

何謀不由同情左易和他的小女朋友,抬眼看去,兩人恰好走到了門邊的展示櫃,一高一矮的側影,臉上帶著希冀和幸福,他嘆道,「你看看他們,挺相愛的,也真的很相配,左家人阻攔,我沒資格問,但你也是外人,怎么能為了涵涵,就做這種事,她要是知道,也會不開……」

向淵只覺得何謀的嘮叨刺耳異常,沒耐性聽他說完,就冷笑道,「相配?」

何謀看向他。

向淵唇角劃出一絲鋒利的弧度,「相配在哪里?」

何謀沉默片刻,後退一步,「向淵,你有點不對勁。」

他眼眸微眯,仿佛將他看了通透,他知道向淵為了打破這丫頭的心防花了多少工夫,若是游戲,左右是打發時間,浪費再久也沒關系,可向淵的目的不同。

「你假裝追求她,用了多少時間?你明明有更直接的方式逼她就范,為什么到現在,還要堅持虜獲她的心?」

向淵有片刻怔忡,在何謀沉靜的目光中,竟是覺得無所遁形,很快他又冷笑道,「真心難求,左易那樣對待涵涵,我要他也嘗一嘗,心如刀割的滋味。」

何謀哂笑,「哦?那現在呢?還有三個月,你還要堅持虜獲那丫頭的真心?」

光線打在向淵臉上,明暗不一,他下顎緊綳,一言不發。

何謀便又笑了笑,拍上他的肩,「我等著看你好戲,向大少。」

☆、chapter 18

年底飯局增多,左易忙碌工作之余,還要和領導周旋在餐桌之間,為了能得到重視提拔,他咬牙忍耐,可身體還是沒能抗住。這天直到半夜他才到家,一恆睡得不安穩,聽見聲響,就立刻跑出去。摸開開關,見左易站在燈光底下搖搖欲墜,唇色慘白,還痛苦地捂住胃部,一恆心驚不已,上前扶住他,「喝了多少?又胃疼了?等一下,我給你倒杯水。」

「不用,我……」左易勉強擠出一絲笑,走進衛生間,抱住馬桶吐了半天,可胃部的絞痛還是沒能緩解,折磨得他頭嗡嗡作痛,額角也滲出汗珠來。

一恆手忙腳亂地翻出胃葯,倒了蜂蜜水,攙扶左易躺倒沙發上,用熱毛巾捂上他的頭,「疼不疼啊?實在不行,我們就去醫院吧。」

她看不得他難受,恨不得能幫他疼。

左易頭昏腦脹,胃部也翻江倒海,說不出的惡心,根本沒辦法分神安慰一恆,就猛地坐起身,干嘔幾下。

一恆眼眶發燙,努力鎮定下來,打電話叫了出租車,而後披上外套,扶起左易,「我們到醫院去。」

左易雙眼緊閉,勉強支起身體,感到一恆架住他的胳膊,搖搖晃晃的往前走,一陣心疼,「沒事,我睡一會就好。」

他吐過,嗓音像被車轍碾壓過一樣干啞。

一恆鼻頭一酸,眼淚就落下來,哽咽著罵他,「我擔心你好不好!你重死了!回來減肥!我再也不做水煮魚片給你吃了!」

左易想抱住她,手上卻使不上力氣。

好不容跌跌撞撞地扶著左易下了樓,出租車司機已經來到巷口,給一恆打了電話。一恆忙加快腳步,在司機的幫助下把左易塞到後座,「麻煩師傅,到醫院去。」

所幸離港大不遠就有個附屬醫院,十分鍾的車程里,左易昏昏沉沉,胃部被人撕裂一般,火辣辣地疼,依稀間記得一恆一直握住他的手,哭著親他叫他不要疼。

直到被抬上擔架,左易還想取笑她,這胃疼,哪里是她叫不要,就能不疼的。

診斷之後,確定左易是喝酒過多,引起胃出血,他工作之後就沒少碰酒,年底飯局增多,徹底擊垮了胃部的防御系統。

被醫生叮囑等病人醒來,要好好保護身體之後,一恆坐在床邊,看左易面色慘白地躺在病床上輸液,眼圈不自覺就紅了。她為他心疼,更加自責,她知道左易都是為了他們的未來,才會這樣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