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1 打野戰(1 / 2)

慕岩喜歡她說約會時的樣子,眼睛彎彎的彎成了新月形,眼角弧度深深,笑意淺淺,十分動人。他紳士的挽著她向大門外走去,然後坐上了黑色路虎。

開車駛出慕宅,大約40分鍾後,他們到了市區內有名的西餐廳,這里是高級消費場所,一年365天全都是提前預訂,每天只接待少許的顧客,但是每座都叫價到一萬人民幣。

這些前來吃西餐的人,吃的根本就不是西餐,而是人民幣。他們通常不為吃而吃,而是來顯示自己特殊的身份與地位。

盧謹歡見他帶她來的地方是這里,頓時有了心痛的感覺,她拖了拖他的手,「慕岩,我們……」

慕岩仿佛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遂笑著打趣:「現在後悔了沒有穿一身漂亮的衣服來了?我可是提醒你了,要穿漂亮一點的。」

盧謹歡沒心情跟他說笑,她不喜歡他們第一次約會是在這樣的地方,「慕岩,我不想吃西餐,我們去別的地方吃好不好?」

也許在他的想法中,帶她來這種人人都向往的地方吃一頓飯,就是最好的約會。可對她來說不是,她要的約會不用砸很多的毛大爺,在家里簡簡單單吃頓飯,或是去公園里手牽手散散步,再或者像下午一樣聊聊天,做些平凡而大眾的事。

因為對於她來說,沒有什么比得上他的陪伴更讓她動心。

慕岩挑眉詫異的看著她,此時他們正站在西餐廳前的大理石地板上,經理已經迎了出來。可因為盧謹歡的遲疑,他停下步伐,「那你想吃什么?」

「呃。」她猶豫了一下,其實她並沒有想好要吃什么,只是直覺不喜歡這種砸錢的感覺。四周投來異樣的目光,她挺直脊背站得筆直,他已經夠縱容她了,如果他們今天站在這里卻最終沒有進去的事情傳出去,一定會招惹許多閑言碎語。

盧謹歡一直都知道任性要有一個度,她不能仗著他的寵溺讓他做丟臉的事。最終她妥協了,挽著他的手臂向餐廳里走去。

她知道,若是她轉身走,他必定會跟隨,可是他所代表的不僅僅是他的個人,還有慕氏,所以她不可以讓他丟臉。

慕岩微笑看著她,其實心里已經捏著一把汗,她若真走了,他今晚為她准備的一切都會變成泡影。而他做這些的事的機會並不多,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西餐廳內水晶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盧謹歡挽著慕岩的手驕傲的走進去,她的驕傲絕不是來自自身的,而是來自身旁有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

經理引著兩人來到一側幽靜的座位旁,這里地處雖然僻靜,卻能將餐廳里的全貌盡收眼底。所有的西餐廳都有鋼琴演奏,今天邀請的是剛在林肯中心大舞台上演奏歸來的鋼琴新秀盧謹純。

按理說來餐廳演奏是對她的一種侮辱,但是邀請她來的人一擲千金,用一千萬買她今晚兩個小時時間。更何況這里是上流社會的銷金窟,能夠來這里演奏,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

盧謹純雖然在林肯中心大舞台上演奏過,但是她並沒有被經紀公司看中,她年少氣盛,根本不想接下這次演奏的機會,但是她媽衛希蘭一直在她耳邊念叨,說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兩個小時就能換來一千萬,而且說不定就能認識上流社會的人,將她包裝一下,就一步登天。

她受不住這種誘惑,最後還是答應下來。

此時盧謹歡看到盧謹純在西餐廳里彈琴,她心里的訝異可想而知。無論這家西餐廳有多么高級,始終不是高雅的大舞台,她怎么會來這里彈琴?

難道父親已經落魄到需要讓她來這里賺錢了?

盧謹歡又驚又疑,她將疑惑的目光投向慕岩,慕岩報以稍安勿躁的一笑,讓經理上菜。

菜上來了,慕岩幫她將牛排切好,然後換了她面前那盤,看著她吃一口看一眼鋼琴後的盧謹純,他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

鋼琴優美的旋律在西餐廳里的每個角落里回響,盧謹歡心不在焉的吃著牛排,她並不覺得這里的牛排比其他西餐廳里好吃多少。因為在她心里,所有的西餐都一個味道,沒有什么區別,要論美食,她還是喜歡吃自己國家的東西。

今天讓她魂不守舍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盧謹純出現在這里,盧謹純在她面前一直高人一等,今天她是賣藝的,她是消費觀看的,若讓她知道,以她心高氣傲的性子,只怕會慪一輩子。

她如是想著,就覺得如坐針氈,更是食不下咽。

她抬起頭,見慕岩正優雅的吃東西,盤桓在她心頭的距離感又浮了上來,她從來都沒有辦法像他那么有優越感,即使他們的身世那么相近。而慕岩就是天生的王者,他所到之處,都是臣服。

「慕岩,我……」她想走,這個地方不屬於她,坐在這里,她總覺得不真實。

慕岩打斷她的話,溫柔的對她笑,「我失陪一下。」說完在她驚愕的目光下起身走人,盧謹歡垮下雙肩,把刀叉輕輕放在餐盤上,再也沒有胃口吃東西。

這時餐廳里的音樂嘎然而止,音響里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lovetobelovedbyyou,以此獻給我的妻子。」盧謹歡聽到這道聲音,下意識看前方的表演台,此時燈光漸漸黯淡下來,眾人都停下用餐的動作,看著燈束中那個如玉男人。

另一束燈光同時聚焦在盧謹歡身上,盧謹歡震驚的站起來,音樂的旋律響起來,伴隨著他低沉沙啞的歌聲,她難以置信的看著表演台中央那個手指如精靈一般在黑白琴鍵上歡快的跳躍,她愣了。

慕岩總是能夠給她驚喜,在她以為自己很了解他時,他又會以另一面出現在她面前,讓她總是處在震驚中。他的歌聲很好聽,讓人如痴如醉。

餐廳里大部分人都醉了,盧謹歡也醉在了他低沉的歌聲里,醉在了他深情凝視的眸光里。她忘記了所有,甚至忘記了盧謹純氣得綠了的臉。

她的眼中只有他,一如那時她被楚服綁架時,他來救她。那么多人,她的目光里只有他。

不知道何時,他的歌聲停了,音樂也停了,餐廳里響起如雷的掌聲。記者從外面涌了進來,鎂光燈記錄下這一刻。但那晚,沒有一家報社敢報道這件事,唯有一家不怕死的小雜志,刊登了一張角度不甚清晰的照片,兩束燈光圈著的兩人遙遙深情凝望,時間空間與距離都化成了虛無。

慕岩緩緩走到盧謹歡面前,捧著她淚濕的臉,輕輕刮了刮她的鼻頭,寵溺道:「愛哭鬼。」

她又哭又笑的撲進他懷里,曾經她以為愛情離她很遠,老天讓她認識了衛鈺,曾經她以為幸福離她很遠,老天又讓她嫁給了慕岩。原來她的人生從來就沒有遺憾,因為老天在讓她吃了很多苦以後,一定會加倍的補償她。

她眼淚紛紛落下,淚濕了他的襯衣。原來他帶她來這里,是要向世人昭告他們的身份,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妻子。

「慕岩,謝謝你,謝謝你。」她哽咽道,有夫如此,婦復何求?

慕岩有些失望,他說:「比起謝謝,我更想聽到那三個字。」

他所說的那三個字她又何嘗不知道,可是此時此刻,那么多人看著,她說不出口,看著他失望的眼睛,她什么也來不及想,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

世間最動人的情話也就那三個字,而最能宣示那三個字的就只有深情的吻。盧謹歡將她滿心的甜言蜜語都化成了這一吻哺渡進他心里。

慕岩,我愛你!

慕岩又驚又喜,他摟著她的腰,深情的回吻她,兩人忘我的吻著彼此,仿佛要在這一吻中地老天荒。

盧謹純站在人群外面,看著鎂光燈聚焦的中央,她心里又嫉又妒,倘若當時是她嫁進慕家,如今被慕岩這樣對待的人是她。為什么所有人都喜歡盧謹歡,她有什么好?

她不過是小三生的野種,為什么衛鈺哥跟慕岩都會喜歡她?

她越是想不通,心里就越恨。從小她就知道,這個大她兩歲的姐姐是害她媽媽不高興的罪魁禍首,所以她極盡所能的諷刺她挖苦她,更頤指氣使的把她當丫環使。

她覺得盧謹歡連給她提鞋都不配,可是衛鈺哥卻把她當成寶一樣。為此,她加倍的找她麻煩,就是要證明她是低賤的。

可是今天這樣的情形,根本就像是在她臉上迎面狠抽了一個耳光。她知道盧謹歡喜歡鋼琴,那年團年夜,春節晚會上有一段鋼琴演奏的節目,盧謹歡痴迷的觀看,幾乎到了忘我的境界。

她從小就喜歡搶她的東西,所以當下就求著媽媽給她買鋼琴,她要學彈鋼琴,成為盧謹歡崇拜的對象,將她的自尊狠狠的踩進泥里。

她成功了,媽媽買回鋼琴那天,盧謹歡興高采烈的跑來前院,以為那台鋼琴是給她買的,她當時的神情她到現在還記得,然後她高傲的看著她,說:「想學鋼琴,呵呵,像你這種羞恥的出身,怎么配彈鋼琴,別把玷污了藝術。」

當時盧謹歡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她性子倔強,之後就算再喜歡鋼琴,也從不碰觸。她搶了她喜歡的東西後,沒過多久,衛鈺出現了,那年她13歲,盧謹歡15歲。她見不慣衛鈺對盧謹歡好,拼命譏諷她,可是卻得來衛鈺的厭惡。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挫敗,她不能像搶鋼琴一樣搶走衛鈺,反而讓他們走得更近。

後來她實在容忍不下,跑到衛家去告狀。衛老爺子對敗壞門風的事向來深惡痛絕,他聽說衛鈺跟盧謹歡走得很近,當下就使出雷霆手段,逼令衛鈺出國。

沒有衛鈺的盧謹歡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她每每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就感覺特別痛快。

可是現在,她辛苦搶來的一切,都在彈指間毀了。衛鈺沒有喜歡她,她搶來的鋼琴,如今卻成了譏諷她的笑料。她在這里演奏,而她卻像高高在上的貴夫人一般,看著她出賣技藝。

這世上,最狠最絕的回擊也不過是這種無聲的諷刺。盧謹純氣得快要瘋了,她想砸東西,想沖過去將那對相擁親吻的男女分開,然後狠狠摑盧謹歡一巴掌。

可是最後她都忍下來了,今天的這一切,她總會加倍奉還給她。

………………

從西餐廳出來,慕岩開著路虎向牛頭山方向駛去,他的手一直握著她的手。剛才哭過,她的嗓子啞啞的,看著他不是往慕宅方向開,詫異的問道:「我們這是去哪里?」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他賣著關子,看著她紅通通的鼻子,他又十分心疼,「以後別再哭了,我都擔心你生下的孩子會跟你一樣愛哭。」

「還說我。」盧謹歡橫了他一眼,嬌嗔道:「都是讓你給招的,好端端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唱歌那么好聽?」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慕岩自豪加臭屁道,「不過別心急,我會慢慢讓你發現我身上的亮點。」

「……」盧謹歡很無語,見過自戀的,沒見過這么自戀的。她想起剛才無意間憋到盧謹純鐵青的臉色,好奇道:「盧謹純怎么會在西餐廳里演奏?她性子高傲,他們怎么請動她的?」

慕岩笑看了她一眼,那一笑狡猾得像只老狐狸,他不說話,盧謹歡就更急了,隱隱之中,她感覺到今晚的安排肯定是他用心所為,那么很有可能是他請盧謹純來的。

但是他怎么請動她的?聽說她去了林肯中心大舞台演奏了,也算是一顆小有名氣的新星,她怎么可能會甘心來這樣的場合彈奏鋼琴?

「到底怎么回事,你一定知道對不對?告訴我嘛告訴我嘛。」他越是不說她就越好奇。

慕岩得意的看著她,說:「叫聲老公來聽聽,我就告訴你。」

「老公。」她甜甜的叫著,她是迫切想知道原因。

「嗯,再親一口。」他邊開車邊將臉湊過去,盧謹歡氣得磨牙,她揮著小拳頭,說:「信不信我揍你?」

「沒關系,你不親我就不說。」慕岩將臉收了回去,一副很神氣的樣子,盧謹歡只好妥協,趁著紅燈停時,傾身過去親他的臉頰,結果他老奸巨滑,微一偏頭,就吻上了她的唇。

她急欲縮回去,他就扣住她的腰,將她固定住,加深了這個吻,兩人濃烈的氣息交纏在一起,火辣的吻著對方,直到後面傳來喇叭聲,他才放開她,將車重新駛上路。

親也親了,叫也叫了,盧謹歡等臉不那么紅了,再度追問,這次慕岩沒有再吊她胃口,道:「盧謹純性子孤傲,她從林肯中心大舞台回來後,有幾家不錯的經紀公司想簽她,她嫌薪酬低,不肯簽約,所以遲遲未能有更好的發展,這次我出了一千萬讓她來西餐廳演奏,經過之前的打擊,她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盧謹歡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這個男人到底有多強大啊,連人心都在他的算計之中,而且她敢肯定,盧謹純不能簽約,與他有著脫不了的干系。

「就算她肯放棄這個機會,衛希蘭也未必肯。」慕岩又補了一句,他知道盧氏企業的經營狀況不好,上次歡歡背著他拿回去的那一千萬根本就抵不了多大的事,這次這一千萬,就當是把他們這些年對歡歡的羞辱一並奉還。

「果真如此,兩個小時換一千萬,沒有人會錯過的。歡歡,我要所有人知道,你是我妻子,不尊重你就是不尊重我。」慕岩淡淡道。

盧謹歡感動得差點流淚了,這個男人呵,他的寵愛總是來得那么強烈霸道,她怎么能不愛他呢?這樣的男人,若是她錯過了,將會是她今生最大的遺憾。

「慕岩,不要對我這么好,我…我不值得。」他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在為她著想,如果曾經她還會因為要嫁給他而委屈,那么現在不會了,因為她已經無法自拔的愛上了他。

慕岩握緊了她的手,「歡歡,你值得,不要妄自菲薄。」

盧謹歡動情的凝望著他,她前世到底修了多少福份才能夠遇到他?他對她的疼她的寵已經超出了她能夠負荷的范圍,她怕她不夠好,會辜負了他的一片深情。

「慕岩。」

慕岩笑瞅著她,攤了攤手,「怎么辦,你現在已經嫁給我了,就算再感動,也不能再以身相許一次了。」

盧謹歡被他逗笑了,「慕岩,我以後一定會加倍對你好,一定不會辜負你。」

慕岩蹙了蹙眉頭,她這話他聽著怎么那么別扭呢,就好像她是男人,他是求承諾的小媳婦。「你不能把我的台詞搶了吧,我更想聽到的是你發自內心的聲音。」

發自內心的聲音?盧謹歡臉一下子紅了,她吱吱唔唔的說不出口。她就算很喜歡很愛,也沒辦法像韓劇里那些女主一樣將愛掛在嘴邊。